第36章
入冬了, 城市裏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剛剛确定關系的兩個人在一起的第一個星期過得可謂是驚心動魄又異常繁忙。
除去那臺失敗的手術和蘇年的事情不算,陸席這周接待的病人也比平時要多一點,阮臨打工那家酒吧的生意也好想要比往常更好一點,他經常忙得半個晚上都沒空休息一下。
阮臨已經陸陸續續把自己的東西搬到陸席這邊來了,他東西不多,兩個皮箱就差不多把那間小出租屋給搬完了,不過卻仍舊還在睡一樓的客房。
他常常是在淩晨三四點鐘才下班,雖然十分想一回家就抱得到他們家陸院長,但陸席七點多就要起床去上班,折騰一圈沒準就睡不好了,阮臨到底還是舍不得打擾陸席的睡眠。
直到周六早上,阮臨頂着一身的雪花回家,抖落着把外套挂到陽臺上,火速沖了個澡就鑽進了主卧。
天還沒亮,遮光效果極好的窗簾讓室內黑沉沉的一片,阮臨一時間沒能适應光線的變化,屋子裏什麽都看不清,可是聽着陸席輕微安穩的呼吸聲,他就忍不住地想笑。
阮臨悄悄立了一會兒,等眼睛适應了黑暗的光線,才蹑手蹑腳的摩挲着爬上床,一點一點往陸席身邊蹭過去,挨到了,像是偷糖的孩子似的悄沒聲地去捏陸席壓在被子上的手。
可惜陸席是個睡覺很輕的人,只是床鋪微微塌陷下去和床單被子的布料稍微發出來的一點聲響都能吵醒他。
陸席睡意朦胧地感覺到身邊多了具暖烘烘的身子,身上是他熟悉的沐浴乳的味道,意識模糊地翻了個身,含糊不清地說:“回來了啊?”
阮臨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小賊,要是抓人家手的動作頓在那裏一下。
陸席卻什麽都沒發覺,閉着眼睛往阮臨的方向稍微靠了靠,似睡非睡将醒未醒,迷迷瞪瞪地像是在說夢話:“快睡吧,乖。”
阮臨覺得,他可能快睡不着。
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回到一個溫暖的家裏面,把最在乎的人抱個滿懷。
那感覺簡直幸福到不真實。
然而陸席已經又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壓根就沒有理會他抱在陸席腰間的手。
阮臨又非常輕非常輕地動了動,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陸席帶着熱氣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朵邊,癢癢的,撓進心裏。
他忍不住的,湊過去親了一下陸席睡得有點亂的頭發,在心裏悄悄說:嗯,我回來了。我回家了。
陸席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亮了,窗簾即便是遮光性很強,也有陽光從縫隙裏鑽了進來。
他動了動,感覺身上壓着只很沉的胳膊,才在下一秒恍恍惚惚想起來半夜的時候阮臨好像是回來了。
睜開眼睛,那張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的臉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右眼尾那顆小痣很清楚,讓小狼崽子又多了幾分孩子氣。
陸席鬼使神差地,湊過去親了親。
嘴唇碰了碰那片溫熱的皮膚,陸席心情很好地從床上坐起來,下樓去吃早飯。
這個周末他終于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安心地在家裏過個周末。
或許是因為第二天不需要工作,也或許是因為淩晨的時候有人回來睡在了身側,陸席這一覺的質量異常得好,起床之後神清氣爽的,吃早飯的時候透過窗戶往外一看,地上竟然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天氣卻很晴,陽光灑在沒有被破壞過的積雪上,映射出來一片很亮的光。
陸席抱着剛剛熱過的牛奶一邊喝一邊想,一會兒可以去買點食材回來,雪天最适合兩個人在家裏吃火鍋。
不過阮臨這個年紀可能玩心還重,那他想要出去的話,也可以。
他站在流理臺前想得出神,嘴角不自覺地挂上了一層笑。
吐司機“叮”了一聲,陸席才回過神來,手裏的牛奶杯都空了。
與此同時身後有人叫他,帶着還沒有睡醒的聲音,有點抱怨:“陸院長,你起的好早啊。”
陸席回身去看他:“你怎麽醒了?回去再睡會兒。”
阮臨跻拉着拖鞋晃過來抱住他,把腦袋擠在他頸窩拱:“我上廁所,起來就發現你不見了。”
陸席這個床就起了不到二十分鐘,喝了杯牛奶吃了片吐司,就被阮臨又給磨回了床上。
自從上一回因為蘇年的事情把阮臨給委屈壞了,陸席就發現自己對阮臨越發的縱容。
沒辦法,他一想到阮臨那天那個患得患失的委屈樣子,就自責自己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居然消耗了那麽長時間,讓小朋友委屈成這個樣子,于是就覺得自己應該對他更好一點。
熱戀中的小年輕大概都是這麽沖動沒分寸的,困得都快站不穩了,還要起床跟他約會。
陸席沒辦法,拿了本書跟他回卧室,只開了一盞床頭的小夜燈,自己看書,讓阮臨在自己身邊補覺。
他想,不是小年輕在熱戀中可能也很沒分寸,不然他為什麽連書都看不進去,看一眼身側睡着的人都能心跳加快?
熱戀中。
陸席把自己根本就沒看明白內容講的是什麽的一頁書給翻過去,然後折了書頁做個記號,傾身拿了手機打算刷會兒某平臺打發時間。
結果設置了免打擾的手機裏有兩條微信。
他點開,置頂的位置是阮臨,那天改給蘇年的備注的時候當着阮臨的面設置的,免得小朋友總是沒什麽安全感。
底下兩條消息,一條是蘇年發的:陸席哥,給你添麻煩了,真的真的非常謝謝。
他回了一條很禮貌的“不客氣”。
再下面一條消息是他家太後發來的,長長一大段,是個男人的身高年齡工作家庭背景360度無死角簡介——相親用的。
陸席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人,彎着嘴角給他媽回:太後,您省省心,您兒子我,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