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語老師說到主動申請做課前展示的時候，全班同學就已經開始震驚了，畢竟課前展示對于這個階段的孩子來說，還是一項讓大家避之不及的随機作業，就像是一個随機炸.彈，輪到誰，誰就驚慌失措。

其他人都覺得林汐是真的藝高人膽大，但是只有陸寒霜和始作俑者吳澤楷知道，她其實是被趕鴨子上架的。

林汐手上沒有任何的準備，她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将一本書卷成紙筒抓在手心，笑着上臺展示。

“各位同學，大家下午好，很高興能夠站在這個地方跟大家聊一聊關于‘未來’的話題。”林汐流利的英語以及純正的口音讓原本只是帶着鼓勵同學、鍛煉同學意圖的英語老師正了正神色，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流利的英語了，一是在中文語境下确實很少用到英語，二是很少有人——尤其是沒有留學過的高中生，将英語講得如此流利出色。

林汐講的是大家可以預見的未來，她用她走過的路來跟大家說，大家的人生還很長，現在只是剛剛邁出了幾步而已，未來的生活是絢爛多彩的，未來的可能是你自己永遠意想不到的。

“不要因為某些一時的束縛，而放棄了自己的一生。”林汐這句話是說給班級裏被吳澤楷輻射到的女生說的，也是給原身說的。

她嘆了一口氣，又笑起來，将手上作為話筒的紙筒散開，抹平這本書的弧度。

英語老師重新站上了講臺，她看向林汐，恍若發現了寶藏。英語老師發現林汐在演講的過程中，偶爾還俏皮地使用了一些俚語。英語老師原本臉上的神色從震驚變成了鼓勵和驚嘆，她笑着說道：“不愧是你，完成得非常好，幾乎已經稱得上是我們課前展示課比較高的水平了——希望大家以後多多跟林汐學習，我們班一定會越來越出色的。”

其實很多現在的孩子還并不懂未來之于他們的含義，青春期的世界充斥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煩惱，誰第一時間開竅，或者是第一時間找到成長自律的法門，誰就能看到更遠的世界。

吳澤楷看到自又一次失敗，他沉着臉看向林汐，第一次覺得林汐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英語老師在辦公桌上看到的申請信也是吳澤楷花積分讓系統模仿林汐的字跡寫出來的，英語老師自然不會察覺出不對，吳澤楷被最近接二連三的失敗沖昏了頭腦，之前利用系統順風順水的他，現在屢屢受挫，他的眼睛沉下來，顯得陰暗可怖。

下午的課很快就過去了，林汐倒是收獲了一些同學的喜愛，她是以真心換真心的性格，也許是她在課堂上的真誠對班級裏的部分同學有所觸動，原本覺得林汐攻擊性強、不好接近的同學下課的時候也會稍微跟林汐說一會兒話。

林汐也都禮貌地一一回應。

陸寒霜看着開始受歡迎起來的林汐，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有些氣悶。

她面無表情地垂頭寫作業，拿着筆刷卷子，整個人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勢。

“寒霜？”林汐将課桌拾掇了一下，謝絕了一些女生一起吃飯的邀請，徑直地朝着陸寒霜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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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的眉眼泛着甜意，讓人莫名地覺得一含就會有一種微潤之感，陸寒霜手中的筆不知道停了多久了，她矜持地等到林汐走到她的桌子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才故作冷淡地擡頭：“嗯？”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林汐說道，“遲了的話食堂就沒什麽好菜了。”

“好。”陸寒霜頓了頓，沒有像往常一樣整理自己的桌面，反而顯得有幾分急促，以往陸寒霜都是整理好自己的桌面再跟着林汐一起起身離開的，在她眼裏桌面比林汐重要得多，今天不同以往，林汐在她這裏挂上了號，反而要超過桌面的整潔度了。

陸寒霜下意識地挎着臂彎，但是很快又有些喪氣地放下，沒想到放到一半，林汐的手穿過她的臂彎挽住了她。

“在等我挽着你嗎。”林汐笑起來有一種清甜的氣息，她似乎窺見了陸寒霜的面冷心熱，陸寒霜僵直了身子，又聽到林汐說，“果然是在等我吧，我們走吧。”林汐挽着陸寒霜的手臂，扣着她的臂彎向前走，陸寒霜被帶動了幾步，随後也順着林汐的頻率向前走。

女孩子們手挽手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樹蔭在落日的餘晖下顯得斑駁錯落，但是透過樹葉之間的光亮，又為女孩子們的輪廓點上了金色的暖意。

陸寒霜臉上的冷意也散去了一些。

兩個人到食堂的時候，食堂依舊人聲鼎沸，但是排隊的人已經不多了，林汐和陸寒霜兩個人分工合作，林汐去打飯打湯，陸寒霜去點食堂裏的菜，她拿了兩個餐盤，回想林汐之前經常點的幾個菜，按照記憶裏林汐的喜好點了菜，最後兩盤菜都刷了她的卡，找了個位置坐下。

打好飯打好湯的林汐端着餐盤，一時間找不到陸寒霜在哪裏，陸寒霜看着林汐站在來往的人群中，急切地找着她的模樣，有一種幼獸般的可愛。

陸寒霜起身朝着林汐的方向揮了揮手，林汐的視線捕捉到陸寒霜的一剎那，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被什麽點亮了一般，林汐的眼中像是藏着璀璨的焰火，直到到了陸寒霜的面前，仍然能感受到她興奮的餘韻。

“剛剛還以為找不到你了。”林汐坐在陸寒霜的面前說道，語氣中有着弱弱的嬌嗔，陸寒霜只覺得會心一擊，很是受用。

“嗯。”陸寒霜把林汐的飯卡遞了過去，“吃飯。”陸寒霜拿起了筷子，卻沒動。

直到林汐滿足地吃了一塊糖醋排骨，陸寒霜才松了一口氣，垂下眼睑，手上的動作輕快了不少。

兩個人吃完之後收拾好餐盤，陸寒霜站起來的時候，發現林汐盤子裏的虎皮青椒幾乎一筷子都沒有動過，她的眉心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

以前林汐非常喜歡吃青椒，就連不怎麽關注她的陸寒霜都能記得，因為林汐每次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會點虎皮青椒這一盤菜，用餐的時候都會吃得幹幹淨淨的，從來沒有見她剩過。

“你不喜歡吃青椒？”陸寒霜問。

“嗯。”林汐回答，她回答的時候臉還不由得皺了一下，顯然是聯想到了青椒的味道，有一種淡淡的排斥。

兩個人在一邊散步一邊回到教室的路上并沒有挽着手，太陽落得很快，來時金光閃閃的林蔭大道，現在倒是顯得有幾分昏暗了。

林汐和陸寒霜回到教室之後，兩個人默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寫卷子。

在了解新的知識點的時候，寫卷子刷題是非常好的學習手段，在某一個知識點不停地練習與這個知識點有關的題目，不僅僅可以讓你對這個知識點了解得更加深入，還可以讓你學會舉一反三，知道出卷老師會從什麽樣的角度出題，可以拓展自己的解題思維。

林汐很喜歡這種學習的感覺，她一直都在學習的路上，并未停下自己的腳步。即使林汐之後已經取得了比較大的成就，成為了同輩人當中的佼佼者，但是林汐還是像一塊海綿，努力地吸收知識。

晚自修是物理老師坐班，物理老師坐在講臺上改今天考試的試卷，教室裏人心浮了起來，畢竟大家都想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分數，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如同自己想象當中的那一般慘烈。

只有少數人不受外界的影響，專注地做着今天的作業，全身心地投入到渾然忘我的學習狀态當中去。

物理老師在改到林汐的試卷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為林汐的思路以及林汐的完成度感到驚嘆，只是林汐的這張卷子做得有些太過完美，林汐之前的水平他是清楚的，這張卷子的進步幾乎是量變到質變那麽大。

物理老師捏起林汐的卷子，糾結了一會兒，喚着林汐：“林汐，上來。”

林汐一開始還聽得不分明，直到她的同桌輕輕地推了她一下，指了指講臺上的物理老師，林汐才從自己的學習世界當中掙脫出來。

她拿着紙筆走上講臺，看到物理老師手裏捏着的那張試卷。

“你最近好像有點開竅了，這是好事情。”物理老師笑道，“對了，倒數第二題其實還真的有些困難，你能跟我講講你的思路嗎？”

“好的，老師。”林汐彎腰附在講臺上，少女柔軟的腰肢彎成一道好看的曲線。

陸寒霜在林汐被叫到講臺上的那一刻就從自己的學習狀态當中脫離了出來，她的思緒一直往講臺的方向飄。

陸寒霜覺得自己最近對林汐的關注有些太過了。

也許是因為林汐變得有趣了。陸寒霜在自己的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林汐在講臺上流利地跟物理老師說明了自己的思路，物理老師會順着林汐的思路将一些“刁鑽”的問題，結果都被林汐一一輕松化解，物理老師這才笑着點頭，這林汐，是真的開竅了。

他忍不住向班裏的同學宣傳林汐這一個好苗子：“這一次考試的卷子我還沒改完，但是倒數第二題就只有一位同學做出來了，就是我們的林汐同學。林汐同學的進步非常大，考了滿分，實現了自己這一階段的突破，大家要向她學習。”

吳澤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陰翳地低下頭，就是這麽一眼，讓他瞥見了早上他來不及用的那份參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