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汐從床.上匆匆忙忙地彈起來,陸寒霜也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個大概,馬上也套了衣服跟出來。
兩個人很快到了實驗室,陸林正在安慰何嘉慧學姐,地上的碎盤子也有了被打掃的痕跡,大概有十幾組實驗組被毀,其他的實驗組還在實驗過程當中。
“林汐…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困了。”何嘉慧學姐臉上滿是愁容。
“沒關系,我們還有時間。”林汐沉着地說道,“這些組別的變量和之前的數據應該都有記錄吧?我們重開關于這個變量的實驗就好。時間會緊張一些,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次你們處理危機的時候做了正确的選擇。”
林汐做過很多次實驗帶頭人,中間不是沒有過疏漏的時候,也遇到了很多學生。
這些學生在實驗失敗後會根據平時的經驗胡謅一個答案上去,有些學生幹脆連最基本的實驗素養都沒有,數據全靠以往的定律憑感覺湊數,做了實驗闖了禍的,錯過記錄現象反應時間不承認的數不勝數。
更有甚者,就是因為他們的謊言和失誤,讓實驗排除了一個、甚至是唯一一個正确的答案,再回過頭來複盤重新實驗的時候,又是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
最後能誠實地告知并挽回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我們還有時間,但是後續買新盤子的錢由你們兩個負責,不從組裏均攤了。”林汐拍了拍何嘉慧學姐的肩膀,安慰道,“人又不是機器,當然會困,不要太自責了,明天有地方買盤子的時候,我們重新做一次,今天先記錄剩下的。”
何嘉慧學姐和陸林聽說自己能夠承擔新盤子的費用,心裏的自責少了一些。
其實她們也猶豫過是不是要謊報數據,關鍵時刻還是陸林下定了決心:“我們有做千百次實驗的決心,為什麽沒有一次承擔的勇氣呢,有些錯誤犯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心存僥幸的話,我們……我們以後可能會變成我們不想成為的人。”
陸林做事情總是腳踏實地的,她可能确實在很多時候比不上組裏的其他人,但是她總是會比別人多做一些,從不抱怨辛苦,從不覺得累,因為這些都是她想做的事情,她的身邊,都是她要很幸運很幸運才能得到的夥伴。
以前只能仰望的一群人,現在與她近在咫尺。
她不算太聰明,也不算很漂亮。
她平凡、普通,但是她也有自己閃光的靈魂。
林汐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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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四個人很快将實驗室打掃幹淨,把實驗數據進行整理,幾個人忙完下一次輪班的人也到了,林汐讓何嘉慧學姐和陸林先去睡,餘下的一些問題留到明天早上再來解決。
“實驗總是充滿意外的,這些事避免不了的,所以不用擔心,就算我們最後實驗的論證不充分,我們可以在報告裏實事求是地寫出來,因為時間确實非常短。”林汐安慰道,“不知道我們以後會不會走上這條路,但是實事求是的科學品質,要比最後的結果重要得多。”
陸寒霜站在林汐身後,有那麽一刻她突然覺得林汐有一種骨子裏的成熟。
這種成熟并不表現在待人接物上,也不表現在她的日常行為上,但是卻在她對科學和自然地敬畏上表現了出來。
組裏的十個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因為幾個大白盤子和盤子上的水漬不眠不休,掏心掏肺甚至心力交瘁,緊緊地盯着那滴水然後看着它蒸發,這麽無聊的甚至也許在很多人眼裏沒有簡單到沒有意義的實驗,他們要重複上百上千次。
幾百組幾千次的實驗數據彙總到一起,數據的處理也是一個難關。
這個時候駱繼亭的用處就表現出來了,他将這些數據通過可視化和建模的方式在計算機上表現了出來,為量子小組後來的答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剩下的人開始整合報告,做PPT,林汐根據報告整合講稿,為之後的答辯緊鑼密鼓地準備着,在答辯的前一天,大家幾乎熬到了淩晨四點,在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的時候,大家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相視一笑。
不知道是從誰開始,大家的眼眶又有些濕潤了起來。
“太難了!我太難了!”何嘉慧學姐在完成之後終于松了一口氣,抱着陸林嗚嗚嗚地哭了起來,要知道她在打碎了那些盤子之後壓力非常大,甚至覺得如果大家實驗報告不能按時完成,自己真的就是最大的罪人。
她之前不敢展露出來,就算大家都是好人,都安慰她沒關系,但是她的錯誤已經造成了,她真的很自責。
“大家幹得漂亮。”林汐看着裝幀好的實驗報告長舒一口氣,“完成得非常出色,我們明天——哦不,是今天的答辯,一定要把這個尾巴收得漂漂亮亮!”
沒有人能想到量子小組能夠完成得那麽出色,就連他們自己都想象不到。
答辯的時候學院的教授們和一起來競賽的同學們都坐在臺下,臺上就剩下各組的主講人,教授們還通知了自己帶的研究生過來看,研究生們本來是不喜歡看這種答辯的,畢竟在他們眼裏,高中生的答辯能夠完整到哪裏去,實驗說不定也有硬傷。
“就是小孩過家家嘛。”一個研究生學長坐在後排,“要不是導師叫我來看看,我才不來。”
“不過這個競賽的題目還挺有意思的,如果讓我們來,我們也會覺得有點難度。”另外一個稍微胖一些的學長接了話,林汐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兩個人意識到自己說話說得太大聲了,默默地閉上了嘴。
一組一組的小組上臺進行展示,展示的人磕磕絆絆的不說,教授們一問到實驗的細節,答辯人便在臺上說不出一個大概,就連實驗的過程也似乎不太熟悉。
教授們完全失了平日裏上課的溫暖,他們攻擊性極強地讓站在臺上的學生們戰戰兢兢,完全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本科答辯的時候老沈也這樣,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稍胖一些的學長似乎想到了當年被答辯支配的恐懼,“問了好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狠,我當時差點沒緩過來,站在上面想着‘完了,要延畢了’,後來看到老沈笑我都害怕。”
“我就不一樣了。”另一個學長說道,“我做的畢設,程序慢得一匹,在臺上戳一下動一下,小組答辯直接沒通過,進了大組。
要知道,大組的恐怖程度是小組的無數倍,小組答辯就是系裏答辯,從及格到良好,小組優秀和不合格都要進到大組,兩個對比的慘烈可想而知,大組答辯算是校級優秀和不及格的都在了吧——”
“然後你畢設不及格了?”胖學長問。
“……”瘦瘦的學長揚起一個神秘的笑容,“然後我優秀了。”
“。”被秀了一臉的胖學長默默退出聊天——
裝x還弄得先抑後揚,佩服佩服。
量子小組的答辯在稍微後面一些的排位,快到的時候,林汐捧着答辯材料深呼吸了幾次,揚起笑臉走到前排。
“下一組,量子小組。”系主任楊教授的聲音嚴肅地說道,前面都沒有什麽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組,高中生做實驗有缺陷可以理解,但是弄虛作假,由結論自己想象其中過程,簡直就是最末等。
林汐準備得很充分,她先是将手上準備好的幾份實驗報告交到教授們的手中,一人一份,教授們面色稍霁。
随後林汐自信地邁上講臺,打開自己的答辯PPT,開始陳述了起來。
教授們聽着聽着就忍不住坐直了。
很完整,也很充分,甚至還兼顧了趣味性。
教授們的問題連珠炮似的問向林汐,林汐進退有度地将問題完美地回答了,幾乎無懈可擊。
量子小組的這次答辯,甚至比一些本科、研究生的答辯還好,主要是完整度高,更重要的是,他們是真真正正地、實實在在地做實驗的,而不是靠着僥幸去拼湊實驗。
“你們組真的很棒。”沈教授由衷地贊嘆道,還沒等他繼續說話,系主任楊教授就默默地截了話頭:“你們小組的同學有報考Z大物理系的打算嗎?如果準備報考Z大的話,可以考慮考慮報考我們物理專業,可以讀我……或者其他教授的研究生。”
楊教授加上後面半句話還覺得非常遺憾,要不是他收不下這麽多的學生,他還真的想讓量子小組的同學都到他的門下,能夠在這樣一個小組的,基本上都是好苗子居多,舍不得放棄。
林汐微微一笑:“如果有機會的話——”
楊教授聽了之後也笑了起來,這次只是物理競賽省賽的小組環節,接下來大家需要集中考一場試,綜合三次的成績,進入國賽的名單也就會出來了。
剩下小組的答辯依舊殘酷,邱浩強強聯合的那個小組也表現得不錯,但是在某個參數上犯了錯。有一個負責那個參數的同學貪圖簡單,在沒有研究的情況下從參考文獻上抄了參數的值,使得原本應該也是一個重要影響的因素變成了不變的常數。
好在邱浩在答辯的時候很快調整,并且承認了組內的不足,這才讓教授們又高看了邱浩這個小組的學生一眼,當然了,除了那個犯錯的學生。
當量子小組作為小組答辯第一被公布的時候,林汐還是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她看向陸寒霜,忍不住跑過去緊緊地抱住。
這種獲得了巨大成就就想跟心愛的人分享的心情,是什麽都不能比拟的快樂滋味。
贏了!
兩個人抱得很緊,心也貼得很近,這種共同奮鬥的自豪感和滿足感是任何物質不能賦予的,小組的成員們也都喜極而泣,就連一向冷淡地駱繼亭都抹了抹眼角。
林汐第一次這麽想、這麽想親陸寒霜。
就在這裏,就在這個地方。
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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