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帝……
像是從一場熟睡的夢醒來, 喻寒整個人就像被神切斷了最靈敏的那根神經,瞬間變得遲鈍呆滞。
她睜眼看到的就是挂有香囊的紗帳, 房間裏古樸典雅的裝飾,以及散發着檀木淡淡清香,一眼望去就價值不菲的檀木家具。
而她,淺粉色的貼身內衣底下,像小豆芽一樣還未發育的十四五歲的身體含苞待放。
喻寒閉眼想回想什麽,發現除了頭痛欲裂,她腦子裏一片混沌。
她篤定自己一定忘了什麽重要的人和事, 但她怎麽也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丫頭,用銅盆端了熱水過來。
“小姐,太陽曬屁股了, 小紅給你洗臉,你馬上就要進宮了。”
小姑娘嫩生生的臉,笑眯眯盯着她, 喻寒想起什麽, 一陣惡寒。
“你是……小紅?你化作人形了?”
是的,除了她前一世經歷了什麽,小紅是誰,以及她莫名其妙來到這裏的目的,她都能想起。
小紅望了眼身後無人, 俏皮一笑,她捂嘴,在她耳邊低吟:“宿主親,好久不見。”
“在這個游戲世界,為了更好地輔助親, 我的靈魂附身在您因為風寒過世的貼身侍女小紅身上。”
因為宿主争氣,在上個游戲世界小紅活生生多出那麽長的假期,它很感謝喻寒,剛想跟她好好敘舊,沒想到,先被從床上蹦跶起來的喻寒死死摳住肩膀。
“小紅,你給我一句實話,你是不是偷了我什麽東西?”
“比如,記憶。”
不然為什麽她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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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一瞬滞愣,而後笑得人畜無害。
“宿主親,系統有系統的規矩,這個恕我不能奉告。”
“有些事情,等您把所有游戲任務都完成,自然水落石出。”
“不過。”小紅莫測一笑,從袖子裏掏出一顆瑪瑙石耳釘,墜在她單薄略顯瘦小的耳垂上。
“這個游戲玩的是宮鬥,比其他更加兇險,所以系統特批你這件法物。”
“有了它,你戴在耳朵上,仿佛就有了千裏眼與順風耳。”
見她守口如瓶,喻寒空白的記憶也讓她不知從何問起,她深深皺眉。驀然,她耳朵聽到府門口的馬車上,一個身穿官服,雍容華貴的男人下車。
那人一看面相,透露着老謀深算,奸邪狡猾八個大字。
原身的記憶告訴她,這是她的父親喻東海。
馬車上還有住在同一條街上的六部尚書歐陽林,他身子探出簾子,正捧着手對喻東海恭維:“喻兄莫急,寒兒年紀還小,自然不懂你作為父親的良苦用心。”
“寒兒這麽漂亮,又是喻兄的獨女,等入了宮,封了貴妃皇後的,在那艱險後宮待久了,自然懂事了。”
喻東海嘆氣,同樣對他作揖。
“謝歐陽兄,希望小女和茹雪進宮都能給家族争氣。”
用小紅剛給她戴上的神器看到這一切的喻寒,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紅啊,他說,我要幹嘛?”
小紅眨眼微笑。
“親馬上要進宮參加選秀了哦。”
喻寒一口老血悶在胸口,她深呼吸,保持平靜。
“我能冒昧問一句,我爹在當朝是很牛逼的官嗎?”
原身的記憶只告訴她,她爹是當朝丞相。但歷史上,丞相萬萬千,也有許多被架空權利的虛殼不是嗎?
小紅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愈深。
“當然哦,在朝堂上,除了皇上,喻丞相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
“如果朝堂上是喻丞相一馬當先,那掌握江山兵符的喻将軍,也就是您唯一的兄長,那就是當朝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神哦。”
聽到這個設定,有一瞬間,喻寒想原地去世。
她不怎麽看小說,但小時候最熱的幾部宮鬥劇的劇情,她多少還是記得。
這種出身顯赫的将門虎女,介于她家的背景,再無才無德也會分個不差的位分供在後宮。而她如果得寵,一定會被皇帝各種算計和排擠,說不定一壺合歡香斷送她這一世成為母親的美好願望。如果不得寵,以她嚣張跋扈的個性和家世雄厚的資本,也一定會在後宮掀起血雨腥風。
最後,不論是她還是她母家,一定會是死得最慘的反派。
喻寒吞吞嗓子,哽咽了一瞬。
“那啥,我能跑嗎?”
小紅堅定搖頭。
“不可以哦,親。”
她望了眼窗外,說道:“接您入宮的嬷嬷已經來了。”
***
攬月閣。
這裏是教習新入宮的秀女皇宮基本禮儀的地方,以免三天後的選秀她們有不合規矩的地方。
教習嬷嬷對她很客氣,給了她光照最好的西廂房,也沒有無故對她責罵。
這大概就是出身決定了你進宮時的高度。
跟她擁有同樣待遇的六部尚書之女歐陽茹雪十分享受母家帶給自己的特權,并且,在第一天就把炮灰作死的本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天吃完午飯,教習嬷嬷帶她們去禦花園,提前領略皇宮的美景。
衆秀女被禦花園的花鳥蟲魚逗得樂開了花,眼裏紛紛是對這深宮的向往。
只有兩個例外。
喻寒坐在涼亭躲太陽,她一對禦花園沒興趣,二也不想去嬷嬷面前刷臉博取存在感。她在懊惱怎麽避開這場選秀,讓皇上和太後在喻家閃着金光的門楣之下,摒棄她這個小秀女,她也不用進宮迎來自己的炮灰人生。
她還沒滿十五歲啊,被她遭天譴的爹謊報了半歲年齡,硬押到這裏選秀,擱現代這叫虐童!
還有一個秀女,她穿着灰布衣裳,鬓角素淨的絹花給人清雅淡然之感,轉過身,面容也着實清秀不俗。
她靜靜待在一邊,彎腰撿地上的落花,耐心地用手絹包起來。
見喻寒盯着自己,她微微下蹲,行了個禮。
“涼州知府葉祿山之女葉卿卿,見過姐姐。”
喻寒一愣,這撲面而來閃閃發光的主角光芒。認定完畢,她就是這個游戲的女主。
葉卿卿比她大兩歲,眼裏卻幹淨澄澈得讓人不忍心往污濁的方面想。
“你撿落花作甚?”
葉卿卿皺眉,娉娉婷婷,那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我本不想來參加選秀,奈何家中只有我一個适齡女兒。”
“今天來到京城,看到各位姐姐妹妹如此出挑,我也松了口氣。我一小地方出來的姑娘,估摸着選不上了。”
“涼州位于極寒之地,很難見到這麽多鮮花。家母一直羨慕京城的鮮花明豔,所以我想給她做一個香囊帶回去。”
喻寒點頭,心裏想:姐姐,你這主角光環注定讓你不能逃脫這場選秀,還是早早認命吧。
她們兩個另類單獨縮在涼亭的角落,喻寒無聊,還幫她撿了一些落花,兩人倒聊得十分投機。
葉卿卿雖然是小官之女,穿着打扮,還有在嬷嬷那的待遇跟她們京城裏的富家千金自然比不得,但她為人不卑不亢,頗有白蓮的傲骨與氣度,但沒有普通白蓮的綠茶芬芳。
喻寒跟小紅咬耳朵。
“這個女主,我覺得不算讨厭啊。”
小紅微笑。
“當然,不是所有乙女女主都是惹人厭煩的,每個游戲世界的人物性格會發生變化哦。”
喻寒心裏惡寒,總覺得未蔔先知的小紅預見了什麽,但她不說,笑得格外狡猾,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結果,沒多久,一個一身鵝黃,裝扮華貴,耳朵上挂着的寶石吊墜把她耳垂拉得格外長的秀女,熱絡地挽上了喻寒的手。
就是紮進人堆裏絕對衆星捧月的歐陽茹雪。
喻寒:“?”
姐姐,我跟你很熟?
“寒寒妹妹,你怎麽跟這種窮酸的秀女待在一起,我們姐妹都在那邊賞花逗魚,你跟我過來,跟這些人待一起啊,小心沾染上黴運,等會惹皇上和太後不喜歡。”
葉卿卿捧着她剛拾起的落花,抿唇,神色嚴肅。她不認同她的話,但她也清楚,自己無力反駁。
不成想,剛好一陣強風吹來,花瓣吹得四零八落,剛好粘在歐陽茹雪鑲滿珍珠的襦裙上。
從地上撿起來的花瓣,多少會夾雜地上的殘枝落葉,歐陽茹雪發現了,瞬間炸毛。
“你這不要臉的小賤人!我這衣服是特意找師傅定做的,三天後要穿給皇上太後看,你現在給我弄髒了怎麽辦!”
葉卿卿深知眼前的人是她不能輕易招惹的,馬上跪在地上道歉。
“姐姐息怒,妹妹不該撿地上的這些勞什子,弄髒了姐姐的衣服。”
“姐姐回到攬月閣可以把衣服給我,我幫姐姐清理幹淨,絕對不會影響姐姐的選秀。”
“或者。”她咬唇,想想自己從家裏帶來的本就不多的盤纏,之後回去還得有路費花銷,她有些猶豫,但還是一咬牙對她承諾了:“或者,我可以出錢賠給姐姐。”
“賠?我的衣服,是你這種鄉下人賠得起的嗎?”
歐陽茹雪瞬間疾言厲色,狠狠往葉卿卿胸口踹了一腳。
喻寒眼角一跳,她皺眉。
只是一些花瓣粘在衣服上,人家也老老實實道歉了,歐陽茹雪大可不必如此。
但她不知道,在歐陽茹雪眼裏,這是在後宮建立她威嚴的第一步。
喻寒還沒來得及開口幫葉卿卿說話,歐陽茹雪突然彎腰,疾言厲色,狠狠推了葉卿卿一把。
“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而葉卿卿跪着的地方,身後剛好是一片人工湖,噗通,她就這麽掉進水裏,拼命掙紮一會,她快失了力氣。
喻寒目瞪口呆,一時還來不及反應,聽到葉卿卿的貼身侍女哭着大喊:“來人啊,快救命啊!我家小姐怕水!”
喻寒撸起袖子打算下去救人,結果,背後的人群裏突然沖出一個高瘦的粉衣少女,她直接跳進湖裏撈人。她動作敏捷,手臂有力,看呆了岸上的衆人。
葉卿卿總算被救下來,她被抱到岸上時,還在昏迷嗆水。
粉衣少女低着頭,葉卿卿的侍女一個勁地低頭道謝,她擺擺手,神色不太自然,只想快點離開這衆人的焦點。
走之前,他的眼神,唯獨深邃而冷酷地瞥了眼她們這邊。
好巧不巧,喻寒不知什麽時候又被歐陽茹雪挽着手,她後怕地躲在她身後,呢喃了一句:“寒寒,我好怕。”
身後沒看清楚發生什麽的人,費勁心思擠進來,疑惑地問了句:“推人的是誰啊?是喻丞相的女兒還是歐陽尚書的千金?”
有人随口一答:“喻丞相的女兒站在前面,肯定是她喽。”
其他人低着頭,顯然被這件事吓到了,一副不想牽涉自己的姿态。
喻寒:“?”
這是演戲嗎?站位這麽重要?
喻寒無語地瞪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一副哭哭艾艾模樣的歐陽茹雪。
感情,剛才控制不了你反派的洪荒之力,像個猛漢推人的是你,現在裝柔弱給誰看呢?
你的嚣張,你的跋扈,你的無理取鬧呢?
喻寒還來不及解釋,粉衣匆匆睨她一眼,一臉嫌惡和痛恨地甩袖離開了。
那時候的喻寒剛醒來不久,腦子有點懵,她沒及時發現粉衣少女從水裏出來後,用脂粉遮掩不了的喉結,還有她走路時從裙衫裏露出的,根根分明的腿毛。
顯然,歐陽茹雪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這種時候,卻比她反應快很多。
畢竟,喻寒也想不到,這裏的當朝皇帝,才剛滿十五歲,是個白淨的少年模樣。
她更想不到,身為天之驕子,他竟然會男扮女裝,混進他們秀女裏。
果然,反派的腦子裏塞滿了高光。
總之,喻寒身為丞相之女,朝堂上被提名最有母儀天下的資格的人,選秀對她來說就像走個過場,最差也會封為貴妃。但她不知不覺得罪了皇上,還被誣陷害了皇上的白月光。
這選秀啊,莫名其妙就涼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