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rt 2 深宮歡喜冤家 狗比皇帝……
回到丞相府, 喻寒只有三天時間收拾入宮。
她作為嫡房獨女,暫且不說能否為喻家光耀門楣, 就她這身份,也不該是進宮伺候人的命。
下朝回來,喻東海黑着臉,雙手背在身後,神情煩躁,顯然在朝堂上不太如意。
看到坐在角落一臉生無可戀的女兒和一直哭哭啼啼的夫人,他無奈搖頭。
喻寒清清嗓子, 曾經在電視劇裏看過無數次的“一入宮門深似海”,這次輪到自己了,她心情複雜。
“那什麽,爹, 進宮當宮女是有年限的對嗎?三年還是五年我就能出來?”
雖然三五年後,她在古代算是沒出嫁的老姑娘。但對她來說,二十未滿的似水年華, 她才不會嫌棄。
聽這話, 喻東海橫眉豎眼。
“你跟歐陽茹雪出身相近,她進宮直接封為茹妃,為什麽?為什麽你只能去當一個小宮女?”
“你既然進宮了,難道你還想全身而退地出來?”
“我不知道你哪裏惹小皇帝不高興了,但太後給你留了餘地。既然是貼身照顧皇上, 你跟皇上朝夕相處,抓住他的心和人的機會,就比其他妃嫔多很多。”
“皇後之位還空着呢,寒兒,我知道你很聰明, 能懂爹想說什麽。”
喻寒傻眼。
不,我不懂。
敢情一女裝大佬的皇帝,是彎是直還不清楚,她爹還想把她往火坑裏推?
喻寒故作凄苦的小眼神馬上看向旁邊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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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被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這麽一瞧,心都化了,馬上把她捂懷裏。
“寒兒,我可憐的寒兒,還這麽小。”
“我們不進宮,不當宮女,等再過兩年,娘給你找一個好夫婿。”
喻寒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喻東海暴怒地喝止:“不進宮就是抗旨!你們娘倆想上斷頭臺嗎?”
“.…..”
丞相府古樸典雅的前廳,瞬間陷入死寂。
丞相夫人吸吸鼻子,略微尴尬地摸了摸她頭頂,像摸某種小動物。
“那什麽,寒兒,我有一個遠方表親在內務府當職。你放心,有他護着你,你在宮裏的日子絕對不難過。”
喻寒:“.…..”
罷了,你我母女情分着實太淺,她還是乖乖進宮吧。
主要是,在這封建的古代,皇家專制的權力之下,她也怕死。
三日之後,喻寒風風光光進宮。
小紅和她母親派給她的阿藍一起,随從入宮。
進宮當天,喻寒心情還算愉悅。
因為丞相府是真的富。
相府小姐入宮當宮女,夫人給她準備了兩車随行行李,比其他人家嫁女兒還風光。
喻寒雖然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但皇宮這種地方,要想過得舒坦,錢多些總歸沒問題。
幾公裏之外的皇宮。
近幾十年來皇帝身邊年紀最小,眉清目秀的太監總管小魏子端了一碗解暑的銀耳湯進來,看到皇上還在案頭批閱奏折,他噤聲,小心把銀耳湯擱在一邊。
“皇上,喻丞相的千金,明天就進宮了。”
“按太後娘娘的意思,人怎麽着也是咱乾清宮的人,我打算按一等宮女的待遇和俸祿,在咱乾清宮後院空着的房子騰出一間給她安置。”
畢竟,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為了方便,都是住在乾清宮後院。
如果不是他實在拿不準主意怎麽應付那丞相府來的小姐,他也不會用這些瑣事麻煩正在學着日理萬機的皇上。
飄動的燭火下,符玄幹練的眉毛,緊皺。
不是小魏子提醒,他都忘了,還有這個麻煩。
“住什麽乾清宮?她是朕的貼身宮女,不代表朕的乾清宮要管她死活。”
“梅花弄堂那邊的宮女所很大,就把她跟那些普通宮女安置在一起。”
小魏子呆滞片刻,趕緊彎腰說“遵旨。”
宮女所跟乾清宮一個北一個南,她住在宮女所,卻在乾清宮當職,意味着她每天要跨越一個皇宮往返。
小魏子抹抹冷汗。
看來,皇上是真的厭惡這個喻姑娘,對她真是冷血不留情。
***
第二天,但喻寒被內務府管事公公帶到宮女所,得知她們三個要和浣衣局另外兩個宮女擠一間房子睡覺時,喻寒已經能微笑着接受了。
心裏恨恨:狗皇帝,你狠!
阿藍性格直來直去,為人單純,十分護主,忍不住為喻寒打抱不平:“我家小姐是禦前的宮女,連個獨立房間也沒有嗎?”
她這話音落下,房間裏另外兩個浣衣局的宮女,一個月巧一個安七,原本畏懼的神色瞬間不自然。
都是宮女,都進宮了,還誰比誰高貴呢?她們癟嘴。
喻寒趕緊拉住她,順便從首飾盒裏掏出兩根上好的發簪,遞到月巧和安七手中。
“沒事,人多熱鬧。”
“兩位姐姐是先進宮的前輩,以後承蒙你們多多照顧。”
月巧和安七對視一眼,沒太過猶豫,就收下簪子,對她故作親切地笑了:“喻寒妹妹客氣了,那是當然。”
住處暫時定下,她們仨第一次當值,跟着掌事公公感覺把一個皇宮都走遍了,總算到了乾清宮。
期間,喻寒和小紅半路上快斷氣了,只有阿藍,一直體力極好地走在前面,還不時回頭問她:“小姐,需要我背你嗎?”
喻寒咬牙拒絕。
不,她不配。
這皇宮就像張牙舞爪的魔獸,總有人張着血盆大口盯着她,她偏不讓人如願!
到了乾清宮,小紅極有眼色給魏公公塞了一袋銀子。
收到銀子,小魏子倒是笑臉相迎。但他充其量也只是乾清宮的管事公公,主子吩咐的事,他不可能違抗。
于是喻寒她們仨很快領了差事,不是貼身伺候小皇帝,而是蹲在養心殿門口,替皇上攔截各宮佳麗對皇上的投喂。
魏公公笑着囑咐:“小紅和阿藍可以幫忙攔阻,但是,各宮娘娘送來的東西,必須要你們主子代替皇上吃完哦?”
“這是皇上特意囑咐的,門口的太監會幫忙監督并彙報給皇上。你家小姐年紀尚小,身子單薄得很,皇上也是體恤你呀。”
喻寒看到魏公公捂嘴,尖聲偷笑時幸災樂禍的嘴臉,當下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養心殿幹了兩天,喻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上也沒到能傳召妃子侍寝的年紀,頂多去她們宮裏坐坐,吃頓飯。
而且據喻寒觀察,這狗皇帝喜歡姐弟戀,這群莺莺燕燕十之八九算是他姐姐。
這些後宮嫔妃可能見不到皇上,在這深宮之中實在無聊,就窩在小廚房研究各種“黑暗料理”。
在她們眼中,她們是為了給皇上補身子,一片好心。狗皇帝肯定之前也遭受過荼毒,又不好意思拒絕,抹滅人家這點興趣愛好,于是,喻寒就成了那個遭罪的二百五。
玫瑰花瓣炖冬瓜薏米粥,據說是解暑佳品,但那迷人的芳香,能喝?
黑糖澆豬腳濃湯,又甜又帶着豬腳的腥味,這到底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菜?
……
喻寒吃了兩天,上吐下瀉了兩天。
但是,還莫名其妙胖了。
怎麽說,這些個神仙帶來的菜,吐了一半,吃下去消化了的一半,的确富含營養高熱量,十分滋補。不然,她也不會上吐下瀉臉頰上還長肉。
第三天,魏公公突然來宮女住所找她,讓她早上去乾清宮報道時換身衣服。
一身嶄新的宮女服,料子和綢緞都比喻寒之前穿的高了個檔次,襟角繡了栩栩如生的圖案。
喻寒換了那身衣服,一臉懵地去了養心殿,結果魏公公把茶盞放在她手上,要她進內殿。
她自知內殿是狗皇帝生活起居的地方,從沒進去過,一直乖乖當娘娘們黑暗料理的實驗品。這次被魏公公突然推進去,她瞬間傻站在那裏。
直到符玄嫌棄的眼神看過來,他捂嘴輕咳,提醒道:“朕跟喻丞相都口渴了,快把茶水端上來。”
喻寒環顧四周,看到了她奸臣長相的父親,一時震驚。
她也懂了,為什麽狗皇帝今天會讓她來內室。
她畢竟沒給人倒過茶水,整個過程生疏緩慢,看得喻東海羞愧地對狗皇帝說:“小女在家一直養尊處優,沒有照顧過別人,微臣懇請皇上多多擔待。”
符玄白淨的小臉笑開了花。
“那是自然,喻寒做得很好。”
喻寒心一咯噔,第一次聽這狗皇帝叫自己全名,他剛剛變聲的微蘇清冽嗓音認真叫人時,的确悅耳。
喻東海爽朗大笑。
“是的,剛才見到寒兒,就這麽幾天,都長胖了。”
喻寒:“.…..”
她不是自願的,這不是開心肥,對她來說,現在每天都是煎熬。
偏生小皇帝坐在上座,沉冷抑郁的眼睨她時自帶警告。
喻寒能猜到,她如果不分場合跟喻東海訴苦,她只會死得更慘。
等到她親爹走了,小皇帝換下上朝的衣服,改穿一身青袍,整個人标致精神,亭亭淨植地坐在塌上看書,喻寒十分有眼力見地收拾茶具。
走之前,喻寒捧着茶具給他行禮。
“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
“你說。”他眼裏難得玩味地放下書。
“奴婢這幾天代皇上受各宮娘娘福澤,皇上至上的恩寵,令奴婢感動不已。”
“只是才幾天的時間,奴婢的體重肉眼可見的增長,奴婢難免憂心。”
“因為奴婢年紀尚小,還未許人家。奴婢擔心,将來出宮吃成膘肥體壯的模樣,沒人願意要奴婢。”
“所以奴婢懇求皇上,內室倒茶的宮女多一人少一人都可以,今天我破例來內室給皇上倒茶,雖然笨手笨腳,但心裏覺得自己還是能駕馭這個差事的……”
喻寒沒說完,符玄打斷了他。
“你想進養心殿貼身侍奉朕?”
喻寒不太情願地點頭。
她其實不想見這狗皇帝,她只是想躲開黑暗料理的荼毒。
符玄五官清朗,明眸皓齒,白白的牙齒無情地吐出兩個字:“做夢。”
就在剛剛,他少年頑劣的模樣,才讓喻寒覺得他是她的同齡人。
只是,這狗皇帝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放心,你吃得再胖,比豬還胖,也會有人要你。”
“有朕在呢,朕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所以你不用有後顧之憂,各宮送來的吃的,你就好好代為享用吧。”
旁邊扇風的宮女忍不住捂嘴偷笑。
喻寒:“.…..”
我謝謝您嘞。
***
喻寒就這麽過了一周,體重是長了,但她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虛。
成天拉肚子,金剛之軀也會受不住啊。
喻寒學醫,她自然惜命。聽說古代女子本就紅顏薄命,再被狗皇帝這麽折磨,她不會活不到出宮那天吧?
真是細思極恐。喻寒那天從養心殿回宮女所的路上,一直在偷偷謀劃,最後下定了決心。
寄人籬下,被狗皇帝欺負又怎樣?她喻寒要長命百歲,耗死這狗皇帝。
所以明天起,她要在皇宮裏強身健體。
結果,那天她剛進宮女所的房間,就看到阿藍舉着後廚的菜刀,一臉狠絕地在跟月巧和安七對峙,她倆都快吓哭了。
阿藍這姑娘,哪兒都好,就是喜歡動粗。
她是武行老板的私生女,母親得瘟疫死了,十歲那年被丞相夫人接進府中,一身好本領從不外露。
丞相夫人把她當半個閨女養這麽大,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唯一的女兒,她也舍不得阿藍進宮。
而阿藍既然來了,誰都別想欺負小姐。
如果不是喻寒攔着,她嚴重懷疑,阿藍會沖進養心殿把那個狗皇帝碎屍兩段。
喻寒皺眉,正疑惑發生了什麽,小紅機靈地對她耳語:“宿主親,你另外兩個室友,快把你一個箱子裏的東西偷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