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嬸兒,長姐她怎麽還沒回來呀?”
騎着驢子走的,按理來說應該要比走路快的。就算再耽擱,現在也該回來了。
玉竹越想,心裏就越是不安。
陶二嬸也很是疑惑,不過她倒沒玉竹那樣擔心。
“你姐今兒去城裏有事,肯定要晚些時候才回來。而且她買了東西雖然有驢子馱,但人得自己走,這彎彎小路且得走些時候呢。”
“會不會是長姐迷路了呀?”
“不會不會,咱村上城裏就一條路,肯定不會迷路的。你啊,安心把蛋羹吃了,若是待會兒我家老二他們回來了還不見你長姐,我便叫他們一起出村口去迎,放心吧。”
“好,謝謝嬸嬸。”
玉竹安心了不少,但沒見到人,心裏的石頭就還是落不下。心不在焉的吃完了一碗蛋羹後,她幹脆搬了個小凳坐到大門口。
從陶家這大門可以一眼就看到的自家門口那條路。
等了半個時辰,長姐沒等回來,倒是把二姐瞧見了。
她和陶家哥哥一人手裏提着個小網兜,裏頭瞧着都是魚蝦。
“二哥!二哥!”
玉玲聽到這聲二哥,轉向自家屋子的腳立刻掉了彎。
“小妹?你怎麽在這兒?長姐呢?”
“長姐還沒回來……”
玉竹也不知怎麽,瞧見二姐鼻子就開始發酸。
“二哥,長姐走的時候說過的,讓我在陶嬸嬸家裏呆一上午。可現在太陽都快落下了,長姐還沒回來。”
她越等就越是害怕。
玉玲一聽心裏便咯噔一下,心裏也慌的很。但她不敢露出來叫妹妹看見,只作輕松的樣子哄着。
“小妹別擔心,許是長姐給你買了好多東西,走的慢了才耽擱了。二哥這就出去尋長姐去,定是能把長姐帶回來的。”
玉玲使了個眼色給陶木,陶木忙也跟着附和道:“對對對,不用擔心,我跟着你二哥一起去,這裏的路我可都熟悉。”
兩人進了院子和陶二嬸說了一聲便放下手裏的袋子齊齊出了門。
玉竹還是不放心,卻也知道自己一個小孩子幫不上什麽忙。只好坐到陶二嬸身邊和她一起理着二哥他們帶回來的魚蝦,焦灼的等待着。
一開始還能坐得住,可随着天色越來越暗,她的心也越來越慌,只恨不得插了翅膀出去找姐姐,哪裏還坐得住。只好又去纏着陶嬸嬸帶她去村口瞧瞧。
陶二嬸被纏的沒法子,正好自己也擔心着,便帶着玉竹去了村口。
也是巧了,兩人剛走到村口就瞧見那路上幾個人影正往村裏來。走近了玉竹發現正是長姐她們。
咦?
陶家哥哥加上二姐一起出去的,回來的話應該是三個人,怎麽現在多了一個?瞧着身形還是個男人,他是誰?
不等玉竹琢磨明白,她就發現長姐走路的姿勢不太對,竟是二姐一路扶回來的。
長姐受傷了!
她就知道,若不是出了什麽事兒,長姐是絕對不會這麽晚回來的。玉竹掙紮着下了地,跑到姐姐身邊,緊緊的抓着姐姐的手。
“長姐!你怎麽啦?”
“沒事兒,就是沒注意腳崴了,才回來的晚了。”
玉容拉着小妹的手,沒再說什麽,只顧着低頭往家裏走。
幾個人前頭走着也沒注意,到家的時候才發現一直在後頭的男人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分的路。
陶二嬸瞧着玉容精神不太好,便帶着兒子回了自已家,打算白日裏再來探望。
瞧着人都走了,玉玲才一把将屋門關上,扶着姐姐去床上坐下。
“長姐,到底是怎麽回事?方才我可是瞧見了,你手上也有傷,背上衣服都磨破了。崴腳可崴不成這樣。”
“沒,沒事。就是崴腳摔倒了,然後衣服在地上的石頭上磨破了。”
玉容強裝鎮定,不肯再多說一句。但她越是這樣,就越顯得有事兒。玉竹湊到長姐身邊,鼻子聳了聳。
“長姐,你身上有臭臭的煙草味道,你也像村長伯伯那樣吐咽嗎?”
“我……”
玉容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差點忍不住把憋在肚子裏的話說出來。只是,小妹還太小了,萬一聽了在外頭提起,自己的名聲……
“我有些累了,肚子也餓了,先做點吃的吃了再說吧。”
玉玲接收到了長姐的眼神,心領神會。也不再追問了,轉頭出去做吃的。吃完就開始哄着小妹睡覺。
姐姐們這麽想讓自己睡,那自己就‘睡’吧。
玉竹演技了得,兩個姐姐還真是沒看出什麽來。
此時外頭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了。只要她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有聲響,姐姐們是肯定看不出來她還沒睡的。
如她所料的,一等她‘睡着’了,二姐就又開始追問起長姐。這回長姐倒也沒瞞着,把她回來路上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我今日買了糧食便牽着驢子往回走,走到半道兒上發現身後有個男人跟着我。他跟的不是很近,所以我沒瞧見臉,只覺得身材很是魁梧。整條路就我和他兩個人,我心中自然害怕,所以我便走快了些将他甩掉了。”
一聽到有個男人跟在長姐身後,玉玲心中一陣後怕,握着姐姐的手緊了又緊。
“然後呢?那個男人追上來欺負你了嗎?”
“沒有,他沒欺負我,倒是救了我。”
玉容靠在妹妹身上,心中那些害怕的情緒都漸漸消散。她這會兒才有心情仔細回想着路上發生的事情。
“我把他甩掉後,走的有些快,眼看着快走到下陽村了,林子裏突然跑出來了個醉鬼。嘴裏還念叨着憑什麽別人都有媳婦兒,就是不給他媳婦兒。然後他就看到了我。那個醉鬼力氣太大了,拖着我便往林子裏走,說要讓我給他做媳婦兒,我實在是掙脫不開。”
要不是後面跟着那個男人順着痕跡追了上來,如今自己……
玉容打了個冷顫,那後果絕對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玉玲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立刻沿路趕過去暴打那男人一頓。
“長姐,那個醉鬼,你可有看清他的樣子?”
“倒是看清楚了,他的右臉有塊特別大的痦子,再見到我肯定是認得出來的。只是……回來時只顧着害怕了,都忘了問那恩人的姓名。他應當只是和我順路,是我小人之心了。現在想去尋都不知該怎麽尋去。”
“沒事,我瞧着那個男人是跟着我們進了村才分開的。想來也是這村子裏的人,總是能打聽出來的。”
姐妹兩又嘀嘀咕咕說了會兒話,這才躺到床上睡下。
可聽完了姐姐遭遇的玉竹卻是怎麽也睡不着了。
她早該想到的,長姐一個弱女子,即便是路不遠也不該讓她一個人去城裏。雖然長姐如今很瘦很黑,根本瞧不出美貌,但架不住有那禽獸之人!
氣死她了!
下回絕不能讓長姐再孤身一人去城裏。
玉竹又是氣憤又是心疼,翻來覆去一直到後半夜才睡了過去。結果一醒來瞧見長姐那脖子上紫紅色的淤痕時,心都要炸了。
什麽狗屁男人,活該沒有媳婦兒!下手這麽狠,簡直就是在殺人!
心疼死她了。
玉竹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小心的查看了下長姐身上的其他地方。
脖子上的淤痕最重,耳朵後面有兩條劃痕,右手腕上也有一道淤青,腳腕也是腫的。後背她不敢去看,怕吵醒長姐。不過依二姐所言衣服都磨破了,裏頭定然也是有傷的。
得上藥才行。
玉竹把被子輕輕蓋回去,悄悄下床去找二姐。只是屋前屋後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二姐的影子。
大概一炷香後才她聽到二姐回來的聲音,立刻委屈巴巴的撲過去抱住二姐的腿。
“二哥你去哪兒了?”
玉玲一把将小人兒抱進懷裏回答道:“去還驢子了呀,昨日就該還的。”
是哦,長姐昨日是借了驢子去城裏的,她都忘了。
“二哥,長姐她……脖子……”
玉竹哽咽的說不下去。
明明一個人的時候心中只有憤怒,可一見到二姐回來,她那眼睛鼻子就忍不住的開始開酸起來。
她埋頭在二姐的肩膀上,沒有瞧見玉玲的眼也是紅紅的。
“二哥知道,等會兒就去買藥給長姐。小妹你記着,長姐的事誰都不可以說,陶家嬸嬸也不可以,知道嗎?”
“我知道,二哥,長姐就是崴了腳,別的什麽也沒有。”
玉玲心中大慰,憐惜的摸了摸小妹的腦袋。
若不是這樣那樣的天災,小妹本該無憂無慮的,哪會像現在這般,早早就懂了事。
“乖啦,自己去把臉洗下,二哥去生火做點吃的。”
玉玲剛把懷裏的小人兒放下,就看到籬笆外走進來了一個婦人。瞧着很是陌生,叫她心中警惕起來。
“小妹,回屋子裏去,別開門。”
長姐如今那樣,是萬萬不能叫人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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