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美……
顏若錦心裏咯噔一下, 瞟着陸千辰，稍一欠身，“陸大人, 您身為樞密院樞密使何時還兼職算命了？”
陸千辰輕然往前走了幾步, 來到了顏若錦近前，不露聲色, “那你就說我算得準不準呢？”
顏若錦沒有理會他, 徑直道：“陸大人，無公事的話，我就進去忙了。我們的日子自然是沒有陸大人這般清閑了。”
陸千辰剛要說什麽，就聽到一陣兒馬兒的嘶鳴聲，随即便見到顧熙然已到了眼前, 飛身下馬, 奔向顏若錦，甚是着急的樣, “若錦, 我姐姐召你進宮所為何事？她有沒有為難你？”
顏若錦微微笑：“沒有。皇後娘娘她怎麽能為難我呢。她人甚好。”
顧熙然反複确認：“她真的沒有為難你嗎？也沒有同你說一些別的……別的話嗎？”
顏若錦再次微笑：“皇後娘娘她真的沒有為難我。再說，我與她也沒有什麽過節。她也不必為難我啊。”
顧熙然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他納悶兒, 姐姐她到底為何召見顏若錦進宮呢？
顏若錦看出來顧熙然的內心疑問, 忙又解釋着：“皇後娘娘她就是召見我問一下我這美食院裏給孩童專做的美食是如何而做的而已。”
陸千辰則在旁側冷笑一聲：“原來皇後娘娘是想給小皇子親手學做一些孩童的美食呢。我還以為是皇後娘娘問你一些關于終身大事的事呢。別人信不信，我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我是……信了。哈哈……”
說完，陸千辰便轉身就走了，臨走還不忘了一種看笑話的心态瞟了瞟顧熙然。
顧熙然當然不信姐姐真的就是有那個閑情逸致為了學做什麽孩童的美食才召見的顏若錦的。她定然是為了別的事。只是既然顏若錦不想多說，他也就不便再多問。
顏若錦沖着陸千辰的背影撇了撇嘴, “這個陸大人，整日裏還真是夠閑的。怎麽總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說三道四。”
顧熙然倒是心裏清楚得很，陸千辰不是閑的，而是他一直還惦記着顏若錦，想與顏若錦破鏡重圓。旁觀者清，也只有顏若錦本人并不了解陸千辰的心思。也或許是因為之前，陸千辰将顏若錦的心傷了，使得顏若錦不再想靠近陸千辰了。
顧熙然還是決定進宮去一趟，問問姐姐到底是何意，有沒有說別的話。
等到了姐姐顧念薇的皇後寝宮，見她的神态，似乎像是猜到他定然會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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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臣弟給你請安了。”
顧念薇微微笑着，擡眸看着顧熙然，“本宮的好弟弟，你這是好多日沒有來這裏了。怎麽今日又忽地來給本宮請安了。是不是有別的事？”
顧熙然感覺姐姐的意思，定然是猜到他此次進宮是為了顏若錦剛才進宮之事。
顧熙然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思忖了片刻，便決定直截了當地問姐姐：“姐姐，臣弟就是想知道剛才那個顏若錦進宮來是為了什麽事？她有沒有說別的？”
顧念薇猜到顧熙然會如此問，便輕聲道：“本宮好弟弟，你心裏果然還是想着顏若錦。本宮召見她進宮，就是想看看這個顏若錦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讓你如此神魂颠倒的，日日想着她。不過，事情的結果，本宮倒甚是滿意。那顏若錦說她無任何再婚的打算。只想着一心一意地開好她的美食院。想着一輩子不結婚，清清靜靜的過日子。她還說，她很是享受自己如今的一個人的日子。”
顧熙然臉色稍有落寞，剛要反問什麽，顧念薇看在眼裏，坦然接續說道：“你放心，顏若錦所說的這些話，都是她主動說的，并非本宮逼迫。本宮無任何不利于她的言論。因為，本宮也知曉，除了你喜歡顏若錦之外，那陸千辰還惦記着他的前妻顏若錦，本宮犯不着為了一個平民女子顏若錦而平白無故地得罪皇上的心腹，樞密院的樞密使。無論哪方面的考量，本宮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為難顏若錦的地方。”
顧熙然聞聽也不再糾結什麽，畢竟姐姐身為皇後，她還有她的皇子需要考量，她要為她的皇子打算一切。陸千辰這個人不同于一般的大臣，他和皇上的關系非同一般的君臣關系。皇上甚是信賴他。姐姐不想平白無故地去做一些得罪陸千辰的事，他心裏也明白。當然，至于他，在姐姐看來，她也不想他去娶一個平民女子。
顧熙然心中輕輕一嘆，他不得不感慨，出嫁前的姐姐和如今身為皇後并有了皇子的姐姐已經變了太多了。他們之間的姐弟關系也不再是以前那麽單純了。也許這也是姐姐身在皇宮之中的身不由己吧，他也不再強求姐姐還是如以前未出嫁之前那麽單純。人都會變的，特別是所處的境地發生了重大變化之後。
當然，顧熙然聽了姐姐所說的顏若錦的那番話，他的心裏還是很落寞的。她以為顏若錦對他總歸與旁人不同吧。對他或許有那麽些男女之情吧，沒想到，她一直以來也只是當她是朋友而已。
顧念薇似乎猜透了顧熙然此刻的心理感受，寬慰道：“熙然，你也到了婚娶年紀，也該好好想想你的終身大事了。如這都城的其他貴公子一樣，娶個門當戶對的名門閨秀做夫人便是你要走的路。接受這個事實吧。”
顧熙然沒有辯解什麽，只是聲調沉沉地：“姐姐，臣弟自己的事還是由臣弟自己做主吧。臣弟先告退了。”
顧念薇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她想着她的弟弟此刻還需要一些時辰去領會領會她剛才所說的話。
顧熙然出宮的這一路，心情沮喪極了，他來到宮門口，飛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去。他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出了都城，一路狂奔到了城郊的小路上。
他抽出佩劍來，胡亂砍着路旁的樹枝和灌木叢。
就在前方岔路口的位置，忽然冒出一個年輕女子來，大叫道：“你這個人怎麽回事？這些樹木得罪你了嗎？你為何如此殘忍胡亂揮砍它們？”
顧熙然急忙勒停了馬兒，馬兒緊急撂起前蹄，發出了嘶鳴聲，差點踩踏到那名女子。
顧熙然嚷道：“你是何人，為何管我的閑事？”
那女子這才循聲細細打量着已到了近前的顧熙然。
顧熙然被盯得莫名其妙，“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是何人？”
那女子此時方才回過神來，不慌不忙，咯咯笑起來：“你猜啊。不過，我先猜猜你。我料想你定然是都城裏的某位武功高強的貴公子。看似，你今日的心情不怎麽好。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就是這些樹木花草白白因為你的心情不好而遭了秧。我瞧着甚是心疼。”
顧熙然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女子，沒好氣道：“說的好似真的一樣。這些樹木花草也值得你心疼。故弄玄虛。”
那女子沖着顧熙然不以為然，“世間萬物皆有性命，人不能随意踐踏傷害它們。要對萬物有所敬畏。你不能因為你心情不好就随意揮砍它們。可要會受到上天懲罰的。”
顧熙然輕然一哼：“哦？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上天到底是如何懲罰我的。”
那女子眨着墨睫思量了下，“那你就好好等着吧。我先走了。”
瞧着女子轉身就往都城的方向走去，顧熙然回轉頭來，瞥了瞥，又哼了聲：“怪女子。什麽世間萬物皆有性命。人不常說，人非草木，不就是說草木無情嗎？真是的。”
翌日，朝堂之上，忽聽道當值的太監喊道：“蕭洛國王子蕭傲和公主蕭筠觐見。”
衆臣紛紛循聲望去，只見異域裝扮的一男一女正款款走上金殿上來。
随着他們身影的切近，顧熙然的眼睛睜大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個樊洛國公主蕭筠就是昨日他在城郊見到過的那個女子。
原來是她。
同樣的，蕭筠也瞥見了正睜大了眼睛驚訝着的顧熙然。
她的神情如顧熙然一樣，原來他是宣國的朝臣。看樣子職位應該是個将軍。挺厲害嗎。怪不得昨日見他一副貴公子模樣，當時只是猜的他定然是都城裏的某位貴胄，沒想到他位列朝堂之上前排。
蕭傲和蕭筠走到殿前，彎腰行禮，“蕭洛國王子蕭傲，蕭洛國公主蕭筠見過宣國皇帝。”
宣仁擎笑着一揚手，“平身。二位此番前來觐見可要好好在宣國游歷一番。吃喝用度，朕都包下了。”
“謝過皇上。”
此時，蕭筠卻瞥着側後方的顧熙然，問道：“敢問皇上，這位是……”
衆人皆有些驚詫，覺得蕭洛國公主蕭筠有些無禮。
不過，宣仁擎倒是沒有在意，覺得蕭筠灑脫直爽，有事就問，也好。
“他是顧熙然，顧将軍。”
蕭筠側眸轉向顧熙然，沖着他微微一笑：“顧将軍好。”
顧熙然壓根就沒有料到蕭筠會在如此場合點他的名，他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忙調整着心态，拱手回禮：“顧熙然見過公主。”
陸千辰瞧着這一幕，倒是樂呵地揚起嘴角來：有好戲看了。
一陣兩國約定俗成的禮儀寒暄之後，宣仁擎道：“王子，公主，此番遠道而來，定然有些累乏。朕給你們安排了尚好的住處，你們可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即刻好好游歷一番都城。”
陸千辰則不失時機地上前一步，“皇上，不知王子和公主游玩都城是否需要向導？”
宣仁擎輕輕一揚手：“這個問得好。不知王子和公主可否需要向導？朕可以即刻給你們安排上。”
話音剛落，蕭筠便側眸瞥了顧熙然一眼，拱手道：“禀皇上，我想讓顧将軍當我們的向導，可好？”
宣仁擎先是一愣，便随即又笑道：“好啊。顧将軍生在都城，長在都城，對都城的一切再熟悉不過了。熙然，你定要帶着王子和公主好好游玩一下都城。讓王子和公主不虛此行。”
顧熙然完全就有些懵。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怎麽就當上了蕭洛國王子和公主的向導了？
但他無法，只好拱手：“臣……遵旨。”
蕭筠滿意地笑意盈盈地瞟着顧熙然。
蕭傲對他妹妹忽然此舉也分外不解。不過他瞧着蕭筠看顧熙然的眼神，覺得似乎他們倆之前見過。
陸千辰瞧着顧熙然那完全意外的神情，唇角扯起的弧度更大些了。這戲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加好看。
下朝途中，陸千辰見到顧熙然，輕輕笑起來：“顧将軍大喜啊。滿朝文武都沒有你這般幸運，被蕭洛國公主直接點名。看來，公主對你的情誼可不一般呢？這萬一是一見鐘情了，顧将軍說不定從國舅爺就變成了驸馬爺了。也算是一樁美事吧。你說呢，顧将軍？”
顧熙然狠狠瞪了陸千一眼，“陸大人還是如此閑情逸致總是管別人家的閑事。你樞密院的事看來不是很忙啊。再者，我還是勸陸大人一句，你再如何不擇手段，顏若錦也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你！你！……”
陸千辰氣壞了。
見顧熙然冷冷轉身走出了宮門，他心中冷笑：顧熙然再怎麽樣，你先遠離顏若錦就好。起碼也給了我喘息的機會。我就可以有更多空隙和顏若錦相處了。免得你總是在跟前兒礙手礙腳的。
當日傍晚，陸千辰從樞密院出來讓冷旭和池淵先回去了，他便獨自一人溜溜達達去了美食院對側。
小二瞧見了陸千辰便小跑着進去給顏若錦禀告。
“老板娘，那個……那個陸大人又……又來了。”
陸千辰？
他真是病的不輕。
怎麽總是來美食院門口晃悠？
顏若錦解下圍裙來，款款走出美食院門口，往外看着正在對側站立着的陸千辰。
陸千辰見顏若錦走了出來薄唇輕揚着疾步走到了顏若錦面前。
顏若錦瞧着陸千辰那個神情，甚是疑惑，他今日怎麽看起來這麽高興？眼見着那唇角都要揚到天上去了。
“陸大人，這是今日當值結束了？怎麽不回家？反而又到我這美食院的門口晃悠……那個站着做什麽呢？莫非，我這美食院在陸大人眼裏又有不軌行為？”
“我今日就是高興。抑制不住地高興。”陸千辰眉目微揚，聲調充滿了活潑。
呀呵。
這口氣還真是如孩童般。莫不是自己很了解他的為人，顏若錦覺得都要被他眼前的這個看似純真的高興勁兒給迷惑了。
他，陸千辰，何時能和孩童，和純真，挂上勾了？切。
“陸大人，你高興就高興，關我何事，又沒有公事，你為何單單到我的美食院裏同我說？你愛跟誰說跟誰說，你就別跟我說就成。你所有事都皆與我無關。”
顏若錦說完就要往裏走。
陸千辰急忙叫住她：“顏若錦，你能同我一起……走一走嗎？”
顏若錦似乎不相信她耳朵，她轉過身來，微微傾斜着頭，不可思議道：“陸大人，我沒有聽錯吧？你叫我同你？一起走一走？”
“就一會兒，就一會兒，成嗎？”
陸千辰祈盼着顏若錦能爽快地答應他。
可顏若錦千思萬想都難以明白她的前夫陸千辰怎麽會忽然提出一個如此不着調的要求來。
她和他是什麽關系，難道陸千辰忘了嗎？
同他一起走一走？還一會兒就成？
憑什麽？！
顏若錦難以置信又百般疑惑，“陸大人，你今日這是中邪了？”
“沒……沒啊。為何如此說？”陸千辰輕輕蹙着劍眉，反問道。
“因為你說這些話對我來說就是噩夢。而你莫不是正在做夢？還是在說夢話？需要我給你澆點涼水嗎？”顏若錦面帶冷淡。
噩夢？夢話？澆涼水？
陸千辰不禁又想起那日他與顏若錦被七王爺宣仁宇邀請去秋游，然後被七王爺留下在他別院裏的當夜所發生的一切。他一輩子不會忘記那一夜，也不會忘記他用涼茶從頭澆到身上的那種感覺。
“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麽不堪嗎？”陸千辰唇角落下來，心裏酸酸的。
“民女不敢說任何。只是請陸大人記住，你我二人是早已和離的前夫與前妻的關系。陸大人如無公事，切莫亂談起什麽亂七八糟的與我無關之事。如無他事，民女要去忙了。”顏若錦稍稍欠了欠身，就要往裏走。
陸千辰則長嘆一聲：“顏若錦，你真的不能……不能……再……”
話音未落，就聽着旁側一陣喧鬧聲，緊接着有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
就聽着其中一人說道：“這就是我同你們所說的，宣國都城做飯最獨特最好吃的美食院。”
陸千辰循聲望去，見是顧熙然正領着樊洛國的王子和公主正往美食院來。
顏若錦見是顧熙然帶着一些人，以為是他的朋友，忙上前招呼道：“顧将軍，今日是宴請賓朋嗎？”
顧熙然微笑着悄聲道：“這兩位是樊洛國的王子和公主，皇上說讓我帶他們游玩都城。”
顏若錦一下子明白了，急忙熱情招待道：“我是美食院的老板娘顏若錦，王子和公主快請進，快請樓上坐。”
蕭筠一眼便從顧熙然看顏若錦的眼神中看出了門道，這老板娘顏若錦定然是顧熙然的意中人哪。
蕭傲則微笑道：“顏老板娘你是顧将軍的朋友吧，如此年輕美麗。”
顏若錦急忙那個謙遜道：“王子過獎了。王子想要吃什麽，都可以盡管告知我。王子先上樓品一品尚好的龍井。”
一會兒，一行人便一邊寒暄禮儀着，一邊上了樓上的包間。
顏若錦則急忙往後廚裏奔去。
陸千辰剛才的高興勁兒蕩然無存。
唉。這顧熙然怎麽陪着樊洛國的王子公主還非要到顏若錦的美食院來吃飯？甚是讨厭至極。就不能給他一點空當。
正在此時，公主宣仁蕙也來了。
見陸千辰正有些發呆地站在門口，她故意清了清嗓子，“陸大人，你為何站在此處？”
陸千辰見是宣仁蕙，心想：今日究竟是個什麽神仙日子，這是故意湊齊了不想見的人？真是的。
“哦，公主。我随意看看，公主是來吃飯的？”陸千辰拱手道。
“當然，本公主聽說顧熙然帶着樊洛國王子和公主來美食院吃飯來了，我也過來瞧瞧他們長什麽樣。我還沒有見過呢。異域男女穿戴是否和我們不一樣，我很有興致。陸大人一起進去吧。”宣仁蕙熱情道。
“我？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有有事先走了。”陸千辰可不想和讨厭的人在一起。
只是，他心裏又有點疑問，這宣仁蕙向來對顏若錦有偏見，她今日是真的來看看樊洛國王子和公主的？
不行，不放心。萬一這宣仁蕙是來找茬的呢？豈不是顏若錦會有危險？
于是，陸千辰臨時決定與宣仁蕙一起上樓去。
“那……那好吧。我也想看看那樊洛國的飲食習慣可否與宣國相同。”
宣仁蕙很高興：“好啊。那走吧。”
這可是陸千辰第一次比較友好的對她說話，也是陸千辰第一次答應她的請求。
顏若錦剛從後廚出來，便見宣仁蕙和陸千辰一起往樓上走，她忙欠身：“公主。”
宣仁蕙瞥了顏若錦一眼，哼了一聲。
切，今日是怎麽了？什麽牛鬼蛇神都出動了？宣仁蕙也來了？陸千辰怎麽又一起跟着往樓上去？邪門了！那到底該以怎樣的态度對陸千辰？好好招待他吃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