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題眼你來了!

四區看臺。

陳宗林扣下電話,aj就趕緊湊過來:“師傅,校長咋說?這學妹能要來嗎?”

哈莉小姐:“……”

我小愛豆才高一呢,就學妹,aj你要不要臉。

陳宗林慢悠悠說:“不知道,她是文科,咱們是理工科,越權了。”

“校長反饋說就算要也得是羅月天來要。”

Aj撓頭:“羅老師确實是七大文科的門面,但是——”但是她去天堂座了呀!

“那要不,我打個電話喊羅老師過來?”

陳宗林哼一聲:“不必。”

“誰叫她不識貨,我要不來她也別想!”

aj吧唧嘴:“……”師傅真像老小孩。

他寫了一串號碼在手上,沖哈莉比劃兩下,然後瘋狂眨眼閉口型:‘羅老師的通訊碼,去喊!’

哈莉心領神會,趕緊記下來,陳宗林見此哼了一聲,裝沒看見。

身旁的觀衆還在嗡嗡讨論着陳以南寫的答案。

“獵戶星戰當時對戰雙方一邊是長途跋涉實力雄厚,一邊是主場優勢但實力稍欠,真就是王對王,強對強了。”

“神了,戰争史那麽多模型,她咋想起來橫切T的?簡直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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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不是啊,橫切T的奧秘在于極短時間內的敵前大轉向,膽大心細!趁敵方戰艦被迷惑尚未調整陣型之時,己方排成橫列,用最優陣型打擊敵方最劣陣型!天才啊。”

閃電戰和t字陣型。

Aj将兩條記下來,一時手癢,在草紙上做起了沙盤推演,越推越順,嘴裏喃喃道:“妙哇,妙哇。”

“師傅,這比真實的獵戶星戰,還要狂戰派!”

陳宗林嘴角一勾:“誰說不是呢,當年的獵戶星戰用的誘敵深入戰術,已經很獵奇了。這陳以南,竟然敢用閃電戰加橫切T,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他忽然閉了嘴,片刻後蹙眉,“不行,我越想越生氣。”

“七大必須要到這個學生,不然我門下幾年沒招狀元了!”

“丢人!”

不是狀元.只是天王.aj:“……”我好尴尬,不嗦話。

叮咚一聲。

光腦顯示答題正确,下一道暗門開啓,陳以南并無喜色,對自己引發的波瀾也不好奇,只是擡腳往前走,一面應付着光腦裏隊友們嗷嗷的求助:“啊啊啊隊長!這題我不會!”

“你小數點點錯了,耳朵出氣兒的嗎?”

“隊長我答錯了!又回到原地了qaq!”

“交叉互換概率不對,你這基因重合率比猴子還低!再算一次!”

“……”

“程橋,橋哥?”陳以南忽然回頭,正對上程橋愣愣的眼神。

程橋忙應一聲。

陳以南有些意外:“你怎麽還不散開?”

程橋沒說話。

難道要告訴她說,自己最開始擔心她說大話,被陳天罡暗中修理才一直沒分開嗎?

“沒什麽,”程橋幹巴巴道,“擔心你算錯題。”

陳以南失笑:“不必擔心我,就算真被題難倒了,我炸毀牆道也行。”話落,她舉槍瞄準一圈道路旁的窗戶,所到之處,刷拉刷拉的窗簾全部快速關閉:“這些,可都是活人呢,看了咱們一路熱鬧。”

遠處,野明淵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朗誦個離騷不知道的還以為殺了他親娘。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我草你媽陳以南!這麽長!你還好意思說離騷好背!”

“——行吧行吧,老子欠你的!”

“哀民生之多艱!餘雖好修姱以鞿羁兮——日這繁體字念啥……”

程橋:“……”

陳以南滿意點頭:“果然是抑揚頓挫情感充沛啊!”

“想必賈誼先生聽到了,會大放情懷吧!”

程橋滿臉一言難盡:“你,是想用離騷引誘賈誼出來?”

陳以南嗔他一眼,手中計算不停:“什麽叫引誘,真難聽。”

“那叫勾引。”

“賈誼是書載歷史以來第一位給屈原做賦的人,他對屈原的崇敬可不一般啊。”

“《離騷》是屈子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是高中必修,在這篇文章裏動手腳,不僅能激怒賈誼,還能引發2500級一起讨論呢——哎這樣賈誼會更生氣。”

程橋深吸口氣:“所以,野明淵念得那篇《離騷》,裏面的繁體字、錯字錯句,全都是你故意改的?”

陳以南眨巴眼睛,可無辜了:“小哥哥說什麽呢,我聽不懂鴨。”

程橋:“……”

“這樣公放全寨,我覺得賈誼會氣死。”

百貨店裏,陳天罡猛地摘下耳機,臉色發青:“理綜題沒了。”

張瀾正在苦思冥想文綜題,一聽這話吓一跳:“不是要了三套嗎!”

陳天罡臉色緊繃:“沒有,當時只來得及給了一套,柳躍就被喪屍啃死了。”

張瀾張大嘴:“卧槽,那我們又得陷入對狙答題狂魔陳以南的噩運,是嗎?”

陳天罡:“……”

他緊抿着嘴,嘗試給柳躍打通訊,誰知撥通後,傳來了缸中之腦那熟悉低沉的喉癌音:“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陣亡,請稍後再撥。”

陳天罡要窒息了:“……”

“複活區不能接通訊嗎?”

喉癌音彬(侍)彬(fen)有(qian)禮(zou)地回答:“您此時的權限只允許被複活區呼叫,不允許呼叫複活區,功能尚需改進,敬請期待。”

陳天罡:“……”wdnm缸中之腦!

扣下電話,陳天罡滿腔悲憤,“張瀾,把各區寝室長都給叫來!”

“我們輪番出題,搞車輪戰!累死她!”

話落,又憤憤道:

“瑪德陳以南她是不是人啊,理綜戰術題都能答對?!”

張瀾咽咽口水:“要不,賈誼給她們算了。”

眼神轉移到監控上,陳以南那架勢,簡直是神擋殺神魔擋殺魔啊。

陳天罡一揮手:“不行!我們是高二,敗給高一太丢人!”

“大不了全寨出人海戰術!”

張瀾靈魂提問:“那啥,大佬你忘了,腳下這漢朝科技水平是比咱九龍寨的來源宇宙要高的,萬一陳以南她們身上有漢朝送的裝備呢?”

陳天罡:“……”屁股一緊。

“讓各區寝室長集結裝備,挨個守好門!”

……

越往寨子深處走,越幽黑,此時天色已然和八九點差不多。

程橋跟在陳以南身後,演算題目到心神俱疲,前方陳上校的身影卻沒有絲毫搖晃,男生愣愣看着她,有點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城牆上的冷漠兇殘、丞相府的狡詐卑微。

但此刻,九龍寨闖關通道裏赤誠狂熱的她,讓程橋覺得觸摸到了堅硬內殼裏的溫熱的真實。

忍不住伸手扶住她肩膀,程橋還是問了出來:“陳以南,你是理科生,對嗎?”

“我記得宋灞和我提到過,他壓了你理科沖天王的賭注。”

幽暗的巷道,似乎滋生了不該有的情緒。

陳以南沒回頭:“為何這麽說?”

程橋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我不知道別的,但你在演算物理和高數時,眼神發光的樣子,我能感受到,你是真的快樂。”

那時的你,明亮得像天上星辰,奪目至極,讓人移不開眼睛。

陳以南心頭微動,回頭一笑:“別鬧,我是喜歡文科的。”

她在避而不答。

程橋心中明白,“怎麽會選文綜高考呢?”

陳以南失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

程橋嘴巴不受控制地說着:

“我家有個妹妹,她也是理科生,我見過她沒日沒夜的做題,摞起來題冊比兩個她還高。我覺得很苦,她卻覺得很快樂。艱辛卻又快樂。”

“但她依舊沒達到你的程度,也許是你天才使然,但我文綜也不錯,我明白的,世上任何成就,一句天才便蓋過,那是對當事人努力最大的羞辱。”

“為什麽要放棄自己真愛的事業呢?”

陳以南沒有回答。

程橋握緊她的肩膀,像是在解開一個宇宙謎題般小心翼翼,“我有個不禮貌的猜想,你別生氣——”

他腦子過電似的想起了許多事情。

程家并非小官小員,程橋從小見過的利益輸送與傾軋不知凡幾,歷史上爆出過的太陽系醜聞公案,對別人而言是茶餘飯後的驚爆談資,對他而言卻是能夠調出檔案擺在案上,細細翻閱的程度。

他明白星雲高考的公平與偉大,也明白這世上從無不留黑暗的光明。

眼前之人,內裏錦繡乾坤、外表花團錦簇,她本該走進理科神殿,擁有一段恒星般閃耀的人生。

“陳以南,你是不是被人替考——”

程橋心緒激動,幾乎脫口而出,陳以南忽然捂住他的嘴。

程橋:“……”

無法忍耐的潮紅,爬了滿臉,但他沒有掙紮,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灰色眼睛。

她真美,美的令人窒息。

“噓。”陳以南摸摸他的臉,點點笑意在灰眸中漾開,“我很感謝程橋你設身處地地替我思考,但不鼓勵不顧場合的發表危險觀點。”

“現在還在高考直播呢,小哥哥。”她湊在他耳邊說道:“也許是四區抓阄選考生,也許是真有人替了我。”

“就算真是替考,這是醜惡嗎?當然是,我很在意嗎,未必。”

“理科是真愛是靈魂,但文科卻是上層建築。”

“解開謎底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度過眼前難關。”

程橋:“……你不委屈嗎?”

陳以南輕聲一笑,并沒回答這個問題:“因緣際會吧,我受過見過的不平之事,太多了,多到數不清。”

“委屈這個詞是不存在我的詞典裏的。”

有人替你伸冤,你才配委屈,一直孤身走夜路的人,哭了也不會有人為你遮風擋雨。

前世戰火紛飛的年代,陳以南的眼睛,就沒怎麽看到過公平。

那時起她就明白了,選擇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歸途。

文理重要嗎?

重要。

但這會幹擾她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嗎?

好像并不。

命運将她放在了這場開局那一刻,她就決定,好好下完這盤棋,不管手裏的牌有多爛。

她早不是當年17歲負氣就能棄考文科、語文卷子只寫一道題得20分的陳以南了。

條條大路通羅馬,僅此而已。

程橋用了很大毅力,才克制住擁抱隊長的沖動。

“好,我聽你的。”他垂眸,一陣潮濕湧上睫毛。

陳以南笑起來,“你心跳很快。”

程橋:“……”

心髒被狠狠撞了一下,程橋眼淚竟落了下來,陳以南一怔,哭笑不得:“天啊,随便說個險惡猜測,橋哥就流淚了,真是個善良的人啊。”說完,幫他擦擦眼淚,并不溫柔,擦得程橋眼角紅了一片。

他沉默着推開她,揮揮手,也不道別,按照之前計劃,朝左邊路口分散。

九龍寨灰蒙蒙的,寨子外晴空萬裏。

程橋的心裏卻電閃雷鳴。

他是朵長在溫室的嫩紅花朵,根莖挺直,努力向往着真實宇宙的風霜雷電。

但當風霜雷電真來了,他卻只想用自己脆弱的花瓣包裹她,保護她。

你真可笑啊程橋。

花朵需要柔潤的土壤,而雷電,需要的是廣闊天地。

這是不相配的。他閉上眼睛。

果然,換上文綜題後,陳以南的闖關氣勢就從勢如破竹變作了游龍入海,刷刷刷,二十分鐘打爆了九龍寨五個街區,這效率,堪比星艦炮轟。

看臺觀衆明顯分成了兩波,一波對着屏幕歡呼各位考生的表現,另一波還沉浸在陳以南的戰術題答案裏,撅着屁股在地上畫戰艦推演,一會嗷一聲妙哇!一會慘叫一聲卧槽我忘了閃電戰關鍵要素是啥了!

Aj看的眼疼,摩拳擦掌,真想跳進場給這波門外漢好好推演一番。

一幫渣渣民科!hui!

陳以南那麽野的路子都被他們禍禍成推土機了!

哈莉小姐嗦着筆頭,囔囔說:“要不前輩,我寫篇陳以南戰術投稿吧,你潤色一下,咱們投軍事期刊?吹一波天才考生,吸引記者過來?可以再擡一波收視率!”

aj一愣,目露驚喜:“小同志很靈活啊。”

哈莉聳肩:“是啊,文科生比不了你們數學好,但我們很變通很入世啊,會整合資源。”

Aj一拍大腿,“行,你寫我改,咱們投《軍情速遞》!”

哈莉張大嘴:“哇,太陽系的頂級期刊啊!”

Aj嘁一聲:“這算什麽,我還沒讓你投獵戶座頂刊呢——別鬧了,看直播,野明淵把賈誼勾引出來了!”

屏幕裏,野明淵站在高樓頂上瘋狂咳嗽。冷風吹戰鼓擂,他哆嗦地像只蝦米。

光腦裏準時傳出他的國罵:“陳以南,我真是欠了你全家,避嫌個狗屁啊,老子寧肯下來打怪!”

“這寨子咋這麽冷!”

忽然,一顆石子崩到了他下巴,野明淵一愣,低頭望下去,樓下站了個年輕人,長袍短髯,舉着雙手在那蹦:“不許污蔑屈子的《離騷》!”

“豎子小兒!找打!”說完沖上樓梯,看樣子是打算拿雞毛撣子和野明淵決一死戰。

光腦冒出陳以南的聲音:“問他是誰?”

野明淵立刻對着天臺口嗷嗷喊:“你誰啊你,管我念不念離騷!老子就是騷!”

光腦裏的隊友:“噗——!”

四區看臺上笑倒了一片,不少人拍着大腿眼淚都笑出來了。

怒氣沖沖的聲音從樓梯傳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漢朝賈誼!”

“今日必為屈子正名!”

野明淵:“……”

“哦草!題眼來了!題眼你慢點別摔着!腿斷了無所謂手別傷着還等你寫過秦論呢!”

“——陳以南,你們趕緊定位我!獵物已到,快來抄底包餃子啊!”

“我在九龍寨88號!”

“這就來!”四道聲音齊刷刷從光腦中傳出,嗖嗖聲響起,幾道人影翻越上九龍寨參差不齊的院牆,如猛虎下山般,朝88號撲來

監控前,陳天罡猛站起來:“糟了,賈誼自己出來了!”

“八區寝室長!攔住她們!”

然而,耳機裏傳來的只有密集的槍聲

啪啪啪,八區門前的燈,一盞盞被打碎了,整個片區陷入黑暗。

……

天黑了,殺手請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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