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至金的困境
張小新還是見網友了，當然不是孤寂難熬那晚想見的網友，是壽司店那個給他門頭尺寸的何方。
她那晚睡前刷了個朋友圈，看到何方是個空間設計師，看起來還很厲害的樣子，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她還是問了人家接不接活。
她把何方約來咖啡館，那天沒怎麽注意到，今天一看，還挺有幾分姿色，舉手投足也彬彬有禮，但又随意不刻板。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一趟。”
張小新本來怕尴尬說在微信上問清楚，結果人家就在對面的寫字樓，說過來看看，她也就答應了，看他長這麽帥，不成也請他喝一杯咖啡。
“沒關系，你說的那個立面造型是要自己設計的吧？”
“啊對，但是創意我出，我會告訴你做成什麽樣子。”
張小新想着和 A 姐談客戶的時候樣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也 A 一些，“我覺得我得先和你說清楚一下，我預算有限，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她還是不擅長套路和周旋，裝不下去幾句的。
對方噗嗤笑出來，“小新你也是爽快人啊。”
小新？
她對這個稱呼，有點不适應，但是，好像挺舒服的。
“所以你能不能接受嘛。”她又問一遍，反正都尴尬了。
“能啊，接啊。”
萬裏調理好去合作社的時候，張小新已經和何方約過很多次。
一進咖啡館，看到張小新和一個陌生男人坐在裏面的位置，兩人拿着平板，盲猜是她說的給她建模的設計師。
可是她怎麽看着張小新像在約會，還是剛約會，一個草莓布丁用半大的勺子還要分十口吃那種。
她坐在吧臺上，多看一會兒熱鬧——人類行為藝術研究。
“這幾天天天來。”方糖和她說
“哦？是？”
“說是合作的，也沒有每天都工作，也有時候是交流審美，說也是為了促進工作。”
有意思了！萬裏一直坐在吧臺上毫不掩飾地看着張小新，張小新幾次給她眼神希望她離開，可是她不僅不離開，還端着咖啡坐過去，自我介紹說是張小新合作社的合夥人。
多高大上的身份，張小新突然不生氣了。
“李小姐是做？”
“哦，視頻，三十六線外小導演一枚。”
“你們業務範圍真廣啊。”
“那不是，創業不容易嘛，是個人能做的事情都得做啊，瞧我們新姐，為了找人幹活能操碎心的，就一個小立面，我們沒錢，但新姐要求又高，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
“是我做的這個？”
“噢？這位兄弟接了？”
張小新對萬裏現在在這裏胡說八道表示很無奈，現在倒是風光了，後面還要相處的怎麽圓回去啊，難道要說：因為對你很有意思，所以套路你的嗎？
她掐了一下萬裏的大腿，示意她快點走，可是萬裏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胡說八道着，說的話比她今天一天跟何方說話還多。
段至金和雲雲打打鬧鬧從外面回來，才終于把她帶走。
“上次我拍了一組私房照，有好幾個來咨詢的，我倆打算推出一個套餐，入住民宿加 100 元升級拍私房照，選這間你看看，金哥說這間幾乎都是女孩子定的，這樣拍攝市場就打開了。”
“厲害了，不放棄做夢黃金合作搭檔。”萬裏給雲雲豎了個大拇指。
“你看我們做的。”雲雲打開一張圖片，放有她自己拿着相機的照片，和一些她的作品，旁邊認真配着個人簡介：獨立攝影師雲雲。
“我的也給萬裏看一下。”
雲雲哦哦兩聲，點出另一張圖片，是段至金的簡介，他嘟嘟囔囔的，“這種房東，迷倒多少房客都不為過吧。”
三人在會客區玩着，她這才沒在幾天，都有新故事發生了。
“喲，還有 logo 呢？”
“哦，這個啊。”雲雲跑去座位上把桌上的不幹膠貼拿給萬裏，“這是小新姐抽空設計的，幫她交兩個月的管理費。”
“因為我囤的物資還有點多，先用貼的，下一批看看少量定做價格美不美？”段至金解釋道。
“用風哥他們的說法就是品牌化了哦。”
“是的呀，不過，金哥沒錢了，100 間只做了 20 間。”
易鏡說的事情，被拿出來讨論了，這個點好，萬裏記下了，突然又恨起了易鏡這個合夥人，自從他加入，也沒見多少素材。
現在是段至金覺得該給自己臺階下的時候了，20 間本全回來的話，那也是他去做任何工作都賺不到的，他知足了，再多一間，人家就覺得他還在朝着 100 間靠近，不動就是資金問題，錢能解決的事情都可以借口沒錢。
“萬裏姐，你要不要投資呢？易文思哥哥說你有錢。”
萬裏支支吾吾，“嗯，我，我不太懂了，還是算了，我就是各種賣課程號鄙視的那種人，只會傻賺錢不懂得投資理財。”
除了每個月在支付寶上買一百塊黃金她沒做過什麽投資，她不懂，也沒興趣，況且從視頻外包裏總結出來的經驗，她要做這事還隔一個段至金，一定是分錢最少的那個。
“不會啊，他前幾天還問風哥怎麽搞點錢來的，風哥說這個問題很嚴肅，忙好再給他說。”
段至金掩面，看到自己桌上的咖啡杯，雲雲秉承環保原則，在同學的攤子上給每個人都買了一個，“我下去打杯咖啡啊。”
“我也去，試試新杯子，謝謝小雲咯。”萬裏緊跟着他下去，在樓梯上笑了他，本來也不是什麽不好意思的事情，見他尴尬，萬裏也覺得好玩。
一下樓趕上了張小新送何方出門，在門口依依不舍的告別，萬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大風風風火火的進來，“哎呀，金，你的事，一會兒去吃個鮮貨火鍋說吧，怪冷的，我上去弄下東西啊。”
說着又風風火火的上樓去。
萬裏開心，雖然她不是很想吃那個火鍋。擡着相機去火鍋店，已經打過電話點菜，他們到了只是加了一些，萬裏開始推大風趕緊說有什麽給段至金的建議，而大風的建議是，讓段至金賣車。
“啊，不行吧，金哥這東一家西一家的，自己做沒車很不方便诶，而且這車很有面啊。”雲雲最先提出異議。
“看他想不想得開咯，代步而已，不是非要這車，現在能賣個三十好幾吧，拿零頭弄個二手不是一樣開。”
“這個我同意。”
“我是覺得這車開坐起來會舒服一些了。”
栗子也幫忙分析，大家邊吃邊聊着，萬裏因為舉着機器在拍，沒有參與他們，大風提完建議吃得很着急，沒一會兒就說過去換方糖來吃，栗子要去，被他強行留下了，萬裏又拍了幾個段至金不夾菜光喝免費茶水的鏡頭。
“李萬裏，你吃不吃啊，別等下叫給你換鍋底加菜。”張小新催她。
萬裏這才收設備，靠牆放在地上，坐下來加入他們，這幾天傷到了，沒什麽胃口，挑着淡的吃，“我的是小三萬買的好幾手了。”
“你那個二手哦，我看着挺好的呀。”方糖放下筷子“你們說着，我先回店裏，你們那風哥根本不會做，栗子你玩着，慢慢回來就好。”說完擦擦嘴就離席。
“我覺得可以诶金哥，不然你先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适的二手車。”
雲雲才聽沒兩句就改變了立場，別人在分析，她已經變成了在勸說，“你去二手車網站看看嘛，天天放洗腦廣告的那些，應該是靠譜的。”
“昂，我得考慮一下。”
段至金自然是舍不得，還在玩玩具車的時候就想着長大了一定要有一輛好車，雖然不算美夢成真，但也沒有差，又不是急用，哪裏會舍得。
姑娘們顯然并不想放過他，“我覺得可以先上朋友圈問問看，買車和賣車的都問，能買個打過交道的，總算是心理有底啊，這外面的，萬一出過事故什麽的，不吉利。”張小新也加入出主意行列了。
“這個倒是可以，我等發發看。”
段至金接受了一個大概率不會有答案的提議，他在這裏才認識多少人啊，哪有那麽巧。萬裏卻來拆臺，說找個做二手車的，讓他一次幫忙解決，快速有有效。
接下來是張小新和李萬裏争要人情還是不要人情的問題，張小新覺得可以賣車又能賣人情、買車又能買人情，雙贏有什麽不好，萬裏說一次買賣的事情，沒必要拖泥帶水的。
雲雲嘆氣，又開始覺得她們說得都沒錯，段至金更沒立場了，他到底是要讓別人幫他解決什麽問題。
晚上段至金回到家——一間租來的大通間，進門就是廚房對着衛生間，中間擺了雙人沙發和一張矮方桌，裏面放着一米五床，外面陽臺挂着幾件衣裳。
他打開 999 塊買的迷你複古綠冰箱，拿了一瓶梅子酒，沒什麽度數，喝一個氣氛而已，偶爾的矯情，可以說明自己還沒對生活妥協。
他要思考，這裏沒有他的家人朋友，如果一開始是為了愛情而來，現在是為了事業留下，以後呢？
來的時候想着還有點錢，夠付個首付，找個工作和莉莉安一起生活，慢慢還貸款，一來她就說她不要被房子約束，沖動買了一輛和自己身家不匹配的車。
想先有點收入的愛彼迎倒是意料之外，可是錢也造光了。這可不全是什麽北漂奮鬥來的，是生活在小鎮的父母老了催婚催穩定催不動了，幹脆把給他存的房本媳婦本都扔他臉上，讓他愛幹嘛幹嘛去，好了不圖他的，不好了不要回來問。
要是這婚結上了，也算沒辜負期望。果然人家說戀愛談多了，不結婚就要分手，雖然還沒有想下一次戀愛，但一想到就是要閃婚，不要花那麽多時間精力去耗個沒結果了，婚結上了，怎麽磨都可以。
段至金越想越沒頭緒，找誰說也不合适，老朋友老同學什麽的，人家已經帶老人帶孩子過日子了，還在飄的，還有慘不忍睹的，總之，都不适合聊這些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