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要對新年抱有太大的期望
大家以一場暫時逃離的野炊告別了糟糕的 2020 年，繼續新的一年的慌張、忙碌和做夢。
萬裏終于接到了洛桑的開工通知，她在晚上的時候就把行李打包好，一早起來化了個妝，但是穿了出差的沖鋒衣，今天還約了要去開聚本會，她得在兩個小時之內解決這件事，然後十點去趕飛機。
好在他們公司地鐵可以到，沒有在路上浪費什麽時間。
萬裏到的時候八點半，打卡上班的，能踩到個點都不錯了，想自己上班的時候，若是沒有拍攝，幾點到全看緣分的。
她在樓下便利店買了米糕和豆漿，坐在外面的小桌上，大概因為太冷了，都沒人願意坐，拿出筆記本快速整理了一遍思路。好讓自己一會兒可以很快進入狀态。
“您是過來開劇本會的老師嗎？”一個男生打量了一圈萬裏。
“你是？”
男生把右手的香煙放到左手，“老師您好，我是編劇。”
萬裏伸出手，“李萬裏。”
她和這個小朋友一起上樓，其他人還沒到，他要前準備了會議室，還是年紀小的時候物質欲望低一些，做什麽事情都是開心的。
“你們現在拿到的分別是人物小傳和故事脈絡以及重要事件事件節點，快速看一遍。”
她來不及和他們做自我介紹，也來不及一個個認識他們，直接開始工作。
“老師。”開始看沒一分鐘，就有人提問，萬裏期待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為什麽女主改成 29 歲，男主改成 23 歲了，主角都改了這個劇還成立嗎？”
“我沒做市場分析，你們看着留一只耳朵聽我說，”萬裏原本是靠在椅背上，說着話坐正了起來，“之前的設定是，女主是 18 歲大一新生，男主 27 歲掌握家族企業，這沒問題，大家認知裏的總裁和瑪麗蘇都是這樣的，認真思考一下，這個東西還少嗎？我們是要拍片子不是寫小說，是要錢的，看你們這位扣扣搜搜的制片人，我們能做得過人家多少？”
“是，我同意，我們做片子的要看預算的，要靠故事來贏，現在随便點開那些小說網站首頁就知道，很難再做出人家完全沒見過又很精彩的。”一個看起來還算聰明的男孩子說。
“那現在這個故事相當于重來了啊。”一個女生小聲絕望。
“對啊，制片人大大這裏坐着呢，你們趕緊和他說工作難點，比如錢不到位什麽的，都給他改個省錢的本子，多拿點給編劇才像話嘛。”萬裏開玩笑，她也很渺小，幫不到大家太多。
“我看大家年紀都不大，我希望你們認真去理解一下 29 歲的女主，她得是瑪麗蘇但不會是典型瑪麗蘇，她到 29 歲，她的強不是 18 歲小姑娘那種全憑性子倔，她的弱也不全是原生家庭衰落這麽簡單，這些要怎麽表現？想想生活中那些大齡未婚，優勢不是很明顯缺點也不會暴露給你看的姐姐們，遇到年下奶狗會有什麽反應？”
“年下！奶狗？”一個女生最先開竅，接着大家都有抓到點了。
“這個蘇點可以，不會輕易落入俗套。”
“是吧，開始動筆之前，我會再組織還有一次會議，不要老做重複工作。”
萬裏很欣慰，這個會開得很順利，不管他們是學生也好，還是半路出家想找個入門也好，至少大家還是拿出一定的專業和熱情來。
“萬裏老師，可以加你微信嗎？”一起上來的編劇和萬裏同步站起來。
“OK 啊，我是群裏第七個人，大家有什麽本子上的事情随時找我，但我不一定随時回啊。”
萬裏提前 20 分鐘結束了會議，走之前才和大家介紹了自己。每當她和別人說李萬裏的時候，人家總會忽略她的姓，直接叫萬裏、萬裏小姐、萬裏老師，但她還是會說全名。
寫字樓到地鐵站的的路上，她拿出手機檢查了一遍消息，免得一會兒地鐵上沒網絡。
本來以為兩年前行業的難已經夠難了，沒想到熬過兩年，錢更難賺了。
易鏡私信她語音，今天要做一個段至金的采訪，他車賣出去了，還有撞見莉莉安“新歡”的事情，正好在旁邊素材散一點沒關系。
看來張小新沒讓易鏡陪，昨天晚上，萬裏正收拾着東西，張小新打電話過來，讓萬裏陪她去一家 MCN 機構看看，萬裏沒空給拒絕了，但建議可以找易鏡一起。
雲雲在群裏發了自己和小夥伴上山的視頻，原本還想和大家在市裏浪着，但回到家，天南地北上學的朋友都來約，馬上就進入假期模式。
野炊回來的晚上，阿杆送她到宿舍樓底下，在她轉身要上樓的時候，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和她表白了，雖然那個時候期待值沒有那麽高了，但整體還是很開心。
她給大家發消息的時候也會給阿杆發一樣的，一戀愛就異地了，還好通訊很發達。
萬裏還收到了薛雪峰的消息，問她哪天開拍，他後來一向沒有關心過她的工作的。
張小新被帶着參觀 MCN 機構的辦公室，辦公區是一些策劃運營，他們還有一間一間的直播間，主要是賣高原農特色産品的帶貨主播，和顏值主播。
一直以來，張小新都極其鄙視那些長得好看随便說兩句話就能當飯吃的人，她在路過顏值主播的房間的時候，特地伸頭看了看，确實就是說說話撒撒嬌，覺得自己這麽努力的人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
“我也不直播，那我來這裏幹嘛呢？”張小新直接提出疑問。
“我們那邊說。”對方給她往會客區引，“直播只是我們其中一項業務，我們也簽優質的視頻創作者的，這一塊的人就沒必要來辦公室航班。”
對方給張小新 iPad，上面是一個公司介紹的 PPT，“您往後看。”
張小新看到了幾個本土網紅，流量還不錯的那種，對方接着說，“本來您幾百個粉絲是達不到我們簽約要求的，但我看您做這個內容很有潛力，才把您約過來的。”
“我就做了兩期。”
“是，就因為只做了兩期，就有這樣的數據，所以才說是有潛力。”
張小新沒說都是靠各位網友以及合作社的小夥伴們朋友圈推廣的事情。
“看這個，”對象拿回 iPad，“我們簽野哥的時候他在抖音上已經三十萬粉絲了，我們簽了以後，在我們專業團隊運作下，現在已經三百萬了。”
“不是說抖音三十萬分等同于沒有用嗎？三百萬也只是能變現的基數。”張小新明顯感覺到對方要套路她了，但是她昨晚已經在何方的指導下練習好了，就算不懂也不能氣弱。
對方發出讓她很不舒服的笑，“誰說的，三十萬個人關注你怎麽會沒有用，這間辦公室不到一百個人，都已經這麽多了。”
“那我簽了你們你們能給我帶來什麽？”這句是何方教的，一個字都沒改。
“您有創意，而我們有專業的運營團隊。”
張小新不知道對方是哪裏打動她了，反正出來的時候，她手上拿了一份合同，好像昨天何方還和她說了不用那麽着急，如果人家真想找，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的。
連大風她都能等三顧茅廬，怎麽別人就這麽快，可能古言真的有機會大紅大紫，她再也不用靠高貴的甲方才能存活下去？想去合作社讓大家分析分析。
合作社裏坐着大風和楊濤，楊濤想把辦公室搬來這邊，他覺得他們目前不需要那麽多人和那麽大的辦公室。
“別人租着呢。”大風拒絕他。
“有能收編的嗎？能收的收，不能收的退了嘛，賠他們一個月違約金能有多少？”
張小新上樓剛好聽到這一句，大風要退了合作社的人？然後這裏變成楊濤的公司，她張小新即将變成沒有地方去的人。
她把合同收進包包裏，那邊說因為她這類內容要養至少三個月到六個月，那就算按最短時間三個月算，她這三個月去哪裏，找個班上能嗎？
不上班可能不會造成焦慮，但不工作會的。
“楊總來了。”
張小新過去喊他濤哥的。
“诶，小新。”楊濤繼續和大風說着，“看嘛，小新不是在麽，正好一起了，這個休息區不要了，還可以再坐幾個人。”
張小新假裝沒有聽到剛才的話，也沒有過那些思考，“坐什麽人？”
“沒事，等我們商量好了再和你說。”
張小新感覺到大風并不想讓她參與他們的話題，拿上咖啡杯就下樓，段至金正在和一個男人聊天，不知道什麽事也不好意思打擾。
易鏡背着包提着如影箱子一踏進就被這個景象吓到了，段至金和劉志雲在喝咖啡，心平氣和的？
張小新見易鏡來，趕緊上前攔住他，“走，出去走走？”她不認識劉志雲，也沒有注意到易鏡的驚恐。
“幹嘛？”
“大事。”
“這裏說不好麽？”
“不好！”
“我放下包可以吧。”易鏡掙脫張小新，把包讓在到吧臺上，“栗子，幫看一下啊。”
“合作社要完蛋了！”張小新沒走離開一百米，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要想辦法拯救合作社，大家一起努力好不好。”
易鏡沒太當回事，“不是，怎麽努力嘛？你去做業務？”
“我不會！”
“那怎麽辦？”
“就找你一起想辦法啊？”
易鏡能有什麽辦法，他在合作社也沒有合作到什麽。
張小新氣呼呼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剛才楊濤和大風的聊天內容，還拿出電話打給李萬裏，省內飛行都是一小時沒多少，她已經落地了，第一個打電話來的是張小新一點也不意外，可能想分享她去 MCN 機構的事情。
“喂，我等行李呢……什麽……沒事啊，你跟他們做就好了啊。”
萬裏年後也不打算回去合作社，她比易鏡更不在乎這個合作社還能不能繼續下去，拿到行李出了機場，招了出租車。
“新姐，你說你要像萬裏賣咖啡，可以先把咖啡做出來了，然後努力去推銷，你要像阿金開民宿，可以裝修好了，上線運營，我們這種創意民工，除了去發展掏錢的甲方，還能怎麽努力嘛，總不能你做出個 LOGO，拿着去叫賣，我這裏有個 LOGO 誰要做咖啡誰要開民宿吧。”易鏡認真給她分析。
“好像是。”張小新陷入了思考，難道她只能憋半年熬成大阿婆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