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有工作的成年人多無聊

似乎在學生時期，一年從來都不是四季，而是上學期和下學期，分隔點在寒假和暑假，過完暑假就是需要備厚衣服的上學期，過完寒假就是可以穿漂亮裙子的下學期。

這個暖天，雲雲迎來了她大三的下學期，學校還沒正式開學，但寝室可以提前三天進，她早盤算好了，回來先去合作社找兩天工作狀态，等室友們都回來了再去采購這學期的物資。

雲雲是上午到的學校，她在合作社群裏發消息約大家吃飯，洗了個澡，混搭了雪紡的裙子和皮衣，照照鏡子就出門。

她萬萬沒想到，合作社大變樣，會議桌上坐了六個人，會客區的沙發被挪到角落，原本堆着雜物的兩個空工位也有人，還以為走錯了地方，但是合作社的各位大家都在。

“走，吃飯！”

沒等她提出疑問，大家幾乎是架着她下樓。

“幹嘛開車？”雲雲被大家塞進後座，坐在中間的狗屎位上。

“吃飯啊！”

“怎麽回事啊？合作社來了那麽多人麽？”

“那不是我們合作社的！”張小新回答。

萬裏開着車，大家去壽司店吃午飯，作為工作時間的午飯來說是有些奢侈，但這是合作社有外人“入侵”後大家聚在一起的第一頓。由張小新主講，大家補充，給雲雲在車上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風允許楊濤的公司搬來合作社，承諾大家說不會太久，半年公司運轉正常後會重新找新的辦公室，合作社還是做聯合辦公。

這個事情最接受不了的當然是張小新，她年前錢包極其緊張，差不多都不和大風賭氣了，但是楊濤過來，天天面對他，她再也好不了了。

他們在年前一個星期搬來的，當晚張小新就約了還在市裏的段至金和易鏡出去，合作社成立時間不算久，大家也沒建立什麽情感，而且合作社這個合作的功能也不疼不癢的，她沒敢說讓大家留着，只是問他們年後還回不回。

段至金是最先和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回來，并且說了希望大家都在，其實他和她還是有點相像，甚至比她還不如，如果沒有這個合作社，他在這裏就真的只有幾間冰冷的城市民宿，就算居心叵測地去參加一些線下聚會，也始終不真實。

不考慮定居那麽遙遠的事情，他三五年之內會留在這個城市是一定的。

“天哪，那個楊濤當初那麽可惡，風哥為什麽還能願意接受他啊？”雲雲發出感慨，“我還說回來跟你們分享我假期發生的事情呢？結果這邊更精彩。”

“不着急，一件件來。”

五個人到了壽司店，中午客人不是很多，當可以随便挑位置的時候，大家都偏愛靠窗的那片或是隐秘的角落，他們選擇角落。

“新姐五折是吧，那我多點點啊，自己來沒這麽劃算的。”易鏡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開始點菜。

“五折？那真是太劃算了在，怎麽弄的，充值會員嗎？”雲雲問。

“哪裏？刷臉的，新姐暧昧對象，這可不是充值能解決的。”

易鏡忙着低頭點菜，沒注意到張小新在撇嘴了，“什麽暧昧對象啊。”

易鏡繼續自說自話，“那可不嘛，只要沒說是你男朋友，又撩你約會你還獻殷勤的，不就是暧昧對象麽？”

張小新臉都綠了，好像确實是這樣的，從元旦一起回來以後，一直都這樣，年後回來還第一個約，還給她送了禮物，一條寶格麗的項鏈，不算貴重，也沒創意，但收到禮物總是開心的。

“可以了吧，先下點來吃，餓了，本來想先上去再去吃早餐的，被他們那個剪輯問了一早上。”萬裏岔開話題。

“你還說，你坐在那裏教了人家一早上，誰敵誰友都分不清啊。”張小新抱怨道。

“什麽？萬裏姐，你為什麽還要教他們？”

還不是因為大風，大風告訴人家她會啊，人家也只是個還沒出學校，想着先實習混點經驗的弟弟而已，态度很謙虛做事很認真，她想找個機會暗示一下弟弟，想學習到本事趁早還是換個地方，她教不了多少，這裏也沒有其他人會教他的。

“我每天光是看到那些天真無邪的弟弟們在這裏任人宰割，就已經很痛心了，真的，可是如果不去合作社，我們不放棄做夢就弱太多了，本來就沒人家人多。”萬裏說。

“就是，不管了，總之，大家都還在，我們合作社不能輸給他們。”張小新的志氣莫名其妙就被點燃了。

大家吃完這頓已經兩點半，回到合作社是三點，弟弟們幹勁滿滿地讨論着普洱茶的項目要怎麽做，白酒的項目要怎麽做，大風充分發揮一個領導的職能，一直在否定他們，至于楊濤，他把公司搬來了卻沒怎麽出現。

大家一起挪了沙發，段至金和雲雲坐在一起，張小新坐對面，易鏡在調設備，萬裏在旁邊幫忙。

回來的時候五個人商量好，他們要忙起來，沒事也要瞎忙，不能在合作社裏的弟弟們看着他們是沒有工作，莫名其妙還有點可憐的大人，更不能讓楊濤和大風有借口把他們趕出合作社，對于他們來說，這不僅是一間辦公室那麽簡單。

雲雲和段至金開始讨論夏天拍攝場地推廣的事情，張小新一起出謀劃策，至于萬裏和易鏡，他們一直在拍段至金的視頻，顯然合作社這個變故的節點，寫劇本都不一定設計得出這樣的情節來，當然要抓住，年前他倆還一度覺得自己沒必要待在這個地方的。

“我覺得啊，私房照還是可以保留的，好不容易花了一個冬天把這塊養起來。”

雲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銳，引得那些和她一般大的小男孩頻頻回頭看他們。

“嗯，注意力集中。”大風提高語調提醒他們，“你這和品牌有什麽關系？”

“可是現在這個很火啊，哥你老在強調品牌，我們認真做的跟品牌相關的都沒火，跟熱點的都爆掉了啊。”一個小孩子怼大風。

張小新了火氣一下就上來，一是弟弟說話的語氣很欠揍，一副以為自己看了幾條熱搜刷了幾個視頻，就覺得自己無所不知了，二是大風這麽被怼，被怼的不是他自己，是所有想要認真做品牌的廣告人。

但現在還不是同情大風，也不是和弟弟說教的時候，張小新發出了比他們更大的聲音，“這個我覺得可以，而且你的技術也是可見的，有作品好說話嘛，這個世界不是看你有多少想法，是看你做了什麽事情的。”

“對，其實光這個版塊做起來，就已經夠雲雲忙的了，她平時還要顧上課，真忙起來，還要你幫忙後期呢。”段至金一本正經的分析。

張小新的美化功底其實并不差，只是她一直執着自己設計師的身份，都不肯做，但這樣的關頭上，她已經不在乎自己做什麽了，她自媒體都願意推廣到自己的朋友圈了。

大風那邊，見他們讨論激烈，弟弟們說話的聲音也越發高，整個合作社充斥着如小客運站般的嘈雜，兩撥人誰也不讓誰。

“你們小聲一點嘛，我們這說事呢？”大風被他們搞得忍不住。

“不好意思啊風哥，我們這也說事呢。”萬裏剛好和易鏡走位到他們那邊拍。

“誰不是說事啊，誰不是工作啊。”張小新站起來就指着罵。

段至金有些尴尬，自覺現在的行為很幼稚，但和他們幾個說好了要保住大家的合作社，也只能低着頭。

“姐，你們那個做着玩呢，什麽時候說都可以，我們今晚就要出東西，理解一下咯。”一個男生起來。

張小新氣呼呼的，她臨場發揮能力太差了，太想拉個群來怼了，萬裏拍拍男生示意他坐下，“你擋到我的鏡頭了，你要什麽時候出東西是你的事情，我們跟你利益不相關，幹嘛來要求我們，我們要怎麽玩是我們的事情，你哪天有我這個本事這麽玩，我不會要你給我讓步。”

對面的三位沒說上話，但在偷笑，樣子很賤，贏了弟弟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以了，大家都小聲一點，都不容易啊。”大風安撫弟弟們。

萬裏的電話響起，她過去窗邊接，沒一分鐘過去和易鏡說讓他拍着，又到三人旁邊，将幼稚進行到底，“你們說着啊，我去談個項目，大家過年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說着過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張小新拿捏好一個全辦公室人都能聽到，但又不那麽故意的語調，“辛苦萬裏了，放心，你在外面跑，我們在這裏做事一定不拖你後退。”

萬裏才出咖啡館門，就收到他們五個人背着大風偷偷拉的群發來消息，大家誇她找的這個借口高明。

萬裏笑，她才不是找借口離開呢，她就是如自己所說，去談事情的。

大家都有留下來的理由，她也有，而這個世界上，只有錢能最大程度的影響她做決定，她只是沒錢了，這一年多兩年來，影視的市場差到她覺得這一定是最低谷了，光靠出賣自己的時間和勞力已經不能讓她相對輕松而快的賺到錢。

但是合作社能，用她現有的資源，她還是可能搞到一些事情，讓他們來做，她來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