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裝傻有傻福，真傻可沒有
張小新的賬號運營了快兩個月，一直沒什麽動靜，她敢肯定，600 多個粉絲裏面刷到她并且主動關注的不超過 50 個，或者，不超過 20 個，其餘都是因為自己和合作社那幾個努力幫自己推廣，可能還有 MCN 機構給她配的運營朋友圈來的，她發過一次：恭喜萌新阿婆主簽約我機構……
MCN 機構那邊一直逼她很緊，早幾天只是催稿催更，現在已經演變為幹涉她的創作，提一些人物不夠極致、情節不夠誇張這樣讨打的建議，她問推廣資源的時候，他們又說她的內容還不夠好，現在不是花錢的時候。
說誰東西不好，誰能高興？
她約了今天過去他們公司，想讓萬裏陪一下，需要她的現實和冷漠，可是已經十點多了萬裏還不回消息，雲雲也不說來合作社，沒辦法了，“你們兩個，誰能陪我去一下 MCN 機構，我怕被人洗腦。”
段至金看向易鏡，表示自己不得空，他約了中介去看房，有了去年全城看房的基礎，他已經熟悉了很多樓盤的情況，可以準确地和人家說出自己要哪裏的房子。
“那只能是你們偉大的易文思了。”易鏡起身，很誇張地伸了伸懶腰，自從決定一起保住合作社，大家變得出奇的團結。
“但是跟我要坐電動車啊。”他一把抄起桌上的鑰匙串。
“跟你還有電動車。”段至金也關了電腦收拾東西。
他賣了車後，至今也沒有如計劃的那樣去看一輛二手的，每次出門想着得趕緊買上了，但每次要去，又覺得好麻煩啊，上次買這輛都是莉莉安選的，辦各種手續她也在，意識到自己不合時宜的想起這段往事，段至金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巴掌，沒出息。
電動車走街串巷的，好不拉風。
和易鏡他們差不多，段至金坐在房産中介的電動車上，過了一個又一個路口。
中介正帶他去看一套位于二環邊上的三房。
二環，三房，光是想想就偷笑，春城不是文藝小鎮，也不算大城市，一切剛剛好，在北京也只有剛去那幾年夢過二環和三房這樣的事情。
這個小區交房才第三年，生活氣息充足，又很新，不知道房主為什麽要賣，但進去一看，這房好像也沒什麽住過人的痕跡，冷鍋冷竈的，家具也不全，又或者被搬出去了。
“挺好的，房子是什麽原因賣？”
段至金聽說如果是兇宅之類的可以便宜很多，也有聽說有人買兇宅轉運，他去年那麽倒黴，要真是也不怕。
中介跟在旁邊給他解答，“哦，這個是業主要拿去填生意的，他先前也沒住這裏，短暫的出租過半年，去年一直空着的。”
真他媽有錢，段至金在心裏咕咚！早就看到報道說按 600 萬常住人口算，市裏的房子是過剩的，但房租居高不下，原來是這麽個剩法。
“行。”段至金又裏裏外外看一遍，是真的很滿意，可能因為他也沒有見過其他的，“江邊有合适的嗎？”這個區域也是他和中介說好的。
“有的，哥，江邊兩套，一套二房，一套三房，都是濱江小區的。”
兩人帶上門，接着轉去下一處。這個小區交房比之前的早三年，也很新，因為周圍幾所重點學校，房價極高，兩套房在一期不同的院，來自于同一個業主，産能過剩的又一例子。
一家人都過來了，用本地話吵着進來的，根本沒怎麽理段至金，他們的老人不想賣，覺得收收租有個持續的收入挺好，房子還漲價，年輕人則是覺得比起每個月穩定的幾千塊收入，和未來諸多不确定因素，可支配的三百萬才頂事。
家庭內部還存在矛盾，段至金也沒什麽看下去的心情，找了個說法先離開，等電梯的時候中介小夥子追上來。
“哥，不好意思啊，他們是說要賣來着。”中介給段至金發了煙。
“沒事，你再幫我看其他的吧。”他掏出自己的打火機點上，又遞給了小夥子，“也不是非要在這幾套裏面選啊。”
“是啊哥，這麽大的事情選上幾個月半年都是正常的，那哥您是想買二房還是三房？”
“我都可以啊，看喜不喜歡，我一個孤寡老人的。”
他心裏當然不是什麽都可以，裝傻是為了給他發揮空間，真傻那就是自己絆自己一腳了。
已經是飯點，但因為事情還沒說好，別人沒說請他們吃個飯，張小新和易鏡自然也按兵不動，他們更不想請這個人吃飯。
對方還是那些宏觀概念上的話，張小新聽得迷糊，但易鏡清醒，就這一年來，這類野雞 MCN 比比皆是，他們就等着看創作者自己能不能起來，能起來他們好來分錢，起不來他們并不會損失。
張小新一直點頭說嗯嗯，在電動車上，她還信誓旦旦說今天一定要問問看這個合作到底還作不作數，說不給資源的話她也不接受這麽催，說這段時間自己明明沒有工作，還是感覺自己很累。
易鏡以為她真是來掀桌子的，剛開始還覺得她在裝傻，現在看是真的傻，這樣聊到明年，聊到人家不流行做 MCN 機構都沒有結果的。
“哦，對了，你們付作者底薪嗎？”易鏡打斷喋喋不休的運營和一直點頭的張小新，他當然是明知故問。
“我們給作者的是推廣資源以及後期的商務介入，這幾天公司裏就有飲料廣告要做，這個費用比起幾千塊的底薪，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對吧？”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眼神直視易鏡，透露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那就是沒有咯！”
對方沒有得到易鏡像張小新那樣點頭說是這樣的的反應，顯然有些不開心，“我們在這上面也是花費很多成本的。”
“據我所知，你們到現在也沒有給任何資源啊，內容是張小新自己在做，這幾百個粉絲也是小新本人自己推廣的，上面頭像一看她都知道誰是誰。”
張小新看向易鏡，這才後知後覺，事實如易鏡所說那樣，自己幹嘛要一直卑微點頭說是呢，“對，我就是想來問這個事情來着，我想知道你們什麽時候給我推，合同簽了兩個月了，我也有按時更新。”
對方噗嗤一笑，帶着輕蔑讓人極不舒服的笑，“小新，這也想盡快給把毛筆小新做起來啊，這個問題我一直在跟你說，公司這邊一直覺得你的內容還不夠極致，就算我們推了，也留不下用戶啊。”
易鏡搶在張小新支支吾吾地擠出兩三個之前，發出比對方更誇張的笑，帶着鄙視，“我們不需要你們了！”
對方運營和張小新被吓到，運營被吓到大抵是意識到自己就要失去一顆韭菜，會被公司問責，而張小新吓到，是矛盾的，在這裏面她覺得運營和易鏡說得都有到底，易鏡幫他做決定的事情，她一邊覺得傻逼一邊又覺得還挺帥。
易鏡霸道地将張小新帶出公司，可惜了是飯點辦公室裏的人不多，沒有那種在衆目睽睽之下踏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剛出樓，張小新拉住易鏡，“易文思，等一下了，萬一，萬一真的像她說的，我就徘徊在成功的邊緣上了嗎？不是老有那種視頻麽，挖鑽石，挖着挖着都要碰到了就扔鋤頭的。”
易鏡回頭，從來沒有講過年紀這麽大還這麽傻這麽天真的女人，他對女孩子這麽好耐心都給磨的，怪不得萬裏要對她這麽刻薄了，“人家鋤頭都沒給你，你現在是徒手刨知道嗎？真有鑽石你的手也撐不到那時候。”
張小新小碎步跟着易鏡跑，“真的這麽倒黴，碰上野雞團隊了？不行了，我現在很糾結，萬一我真的錯過大紅大紫的機會呢？叫萬裏出來一起幫我分析分析看。”
“不在，去北京了。”
“嗯？什麽時候？”她跨上電動車，擺好包包，“沒活的時候倒是合作社，有事的時候永遠只有她自己上。”張小新沒忘抱怨幾句。
“跟她男人去的，叫你一起上哦？”
“男人？她不單身啊！”
易鏡往往江邊騎，沿着一直上去，就可以到雲雲的學校，因為張小新執意要把這個事情拿出來和大家一起讨論。
“對了，你剛才對一個女孩子說話那麽狠，她等下會不會偷偷去哭啊。”張小新想起易鏡剛才那個樣子，像極了小吃街客戶來找她的時候。
“有嗎？”
“有，你那麽會撩，沒想到也是個直男。”
“我靠，那是工作啊。”
“工作怎麽了嘛？”
到了江邊，路上的車輛很好，兩人聊天不用扯着嗓門。
“李萬裏在組裏被總人本子甩臉上，和演員的起沖突，我也沒見過她哭啊，站在比她還重的燈架前面，我也不見她要求什麽性別優待的。”易鏡對于暧昧對象以外的女孩子的模板來源于萬裏。
張小新不可置信，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李萬裏還有這種經歷，“她是你朋友，你當然看得上她了。”
“那我為什麽會和她成為朋友，就因為她不麻煩啊，我們很多人都願意和她做朋友，當然，不會和她做男女朋友，會很壓抑的。”易鏡開玩笑。
“就是給你們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