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呵！在別人身上做夢
合作社裏，張小新、雲雲、段至金大聲聊着天，自從 deep 的人來了以後，他們說話的分貝參考了刮風時候的隔街對話。
易鏡找了個間隙插話，“不是要去機構麽？走啊！”
“啊，你說沒時間我都推到明天了，你明天陪我啊！”
易鏡一臉懵，“我就這麽被安排了？”
張小新不回他話，繼續給雲雲分析，“主要是你倆節奏不匹配知道嗎？阿杆談多少戀愛，你談多少戀愛，他早就沒有心動的感覺了，斷了就斷了，不可惜，啊！”
“還是有點可惜的，畢竟那麽帥……啊……”
見易鏡來，段至金從兩個女孩子戀愛觀的對話裏退出來，“我約了過來看民宿的，要不要一起？”
“好啊。”易鏡正覺得沒趣，打算和他們吃個午飯就回去補覺，“房東親自接待看房，是身材爆了還是臉爆了？今晚有夜生活嗎？”
“你一天到晚，還能想點什麽？”段至金拿上東西，“要轉幾間，生意不好，拖不動啊，不賺錢哪時候能完成 100 間大夢啊！”
“哦？還有這事，我機器沒拿，路過我家嗎？”
易鏡這才想起，還有個不賺錢，但指望賺點名聲的片子可以拍。工作也是賭，自己幹也是賭，工作賭的是行業、平臺、老板多重因素，賭自己只用賭有沒有那個幹大事的那個命。
“下個月要去泸州哦，另一個拍攝對象。”萬裏和他說好的，兩人一起開車去，
“真的？被攝對象之間見面沒什麽吧，我也參與一下！”
易鏡剛上來還沒坐又追着段至金出去。
“哼，一天到晚就做夢，現在人拿着手機都能拍視頻的年代，哪有那麽容易拍出人頭地。”張小新看着他倆消失在樓梯拐角。
合作社只剩兩個“不放棄做夢”的人，和 deep 的人待在一起也是尴尬，幼稚也只是幼稚給大風看而已，這些弟弟們又沒做錯什麽，很多還是第一次出來上班的。
張小新和雲雲頭靠頭的一邊說着雲雲和阿杆怎麽天注定的不可能，一邊讨論中午吃什麽，“不然，我們去日料店吧。”
“可以啊，反正你有五折。”
張小新猶豫了好久才說出來的，雲雲吃一頓 100 塊的午飯沒什麽，她可經不起，但她有很久沒見何方了，網上也很好聊天，甚至她發朋友圈何方都不來互動。
她想是不是自己吊太久，人家覺得撩不動放棄了。
考察了這麽久，除了做 LOGO 的事情，她目前沒有什麽對何方不滿的，這件事後來人家也給她解釋了。
“對了，我們叫何方一起吧，去人家店裏那麽多次，都沒請人家吃過飯。”張小新問。
“可以啊，我還可以助理新姐的愛情。”
“你這小丫頭，說什麽呢。”
張小新嘴上拒絕着，心裏卻偷了：那你得給姐給力一點啊。
她不知道，此時何方已經坐在店裏。
張小新和雲雲一人騎一輛共享電動車，環湖半圈進入巷子裏，巷子裏沒什麽車兩人便開始打鬧起來。路面上鋪着石板，石板做了仿古雕花，輪子壓在上面，可以感覺到車上明顯的震動，雲雲說臉都被抖麻了。
從巷子出來就是日料店所在的街道，鎖了車張小新給何方發消息說自己在店附近辦事，問他來不來一起吃午餐。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她們坐到裏面靠包間的位置，張小新讓雲雲坐在裏面的位置，自己坐外面，需要什麽東西的話她好起身。
坐下掃碼點餐，聽雲雲叫了一聲何大哥，回頭看，她驚喜趕緊站起來，沒想到何方這麽快就到了，還在找詞，一個莉莉安式打扮的女人從後面過來挽住何方的手，“遇到熟人了？”
何方一點都不抵觸這樣的肢體接觸，或者說根本沒避諱她，“嗯，打個招呼，你們慢用啊。”說着轉身和對方說，“我們進去吧。”
張小新眼看着女人靠在何方的肩上走進包間裏，所以這問題出在哪裏？如果李萬裏在這裏，她一定會問：你們劇本上寫的真愛來臨是不是要經歷無數的誤會和漫長的牽扯？
“新姐！”雲雲喊她，“你吃啊！”
她這才反應過來，桌上已經擺了很多東西，“哦！”她趕緊拿起筷子夾了一只甜蝦，再怎麽樣也不能在妹妹面前丢份的，“哎呀，這個蝦很新鮮，你吃吃看。”張小新招呼她。
桌上擺了一壺酒兩個杯子，雲雲以為是張小新點的，張小新以為是雲雲想要安慰她，雲雲剛準備拿過來，服務員過來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酒上錯了，實在不好意思。”
邊道歉邊把酒撤下，他後面站着一個唯唯諾諾的女生，兩人走向包間的方向，小聲說着，“老板娘的酒都給送錯了。”
“是老板娘了嗎？”
“不是老板等人家一早上啊。”
話講得不大聲，但張小新和雲雲都聽到，兩人尴尬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它們瞬間黯然失色了。
“新姐，你要是難過，你就說吧，剛才你還幫我分析來着。”雲雲剛才還被張小新關心，她想現在到自己安慰她的時候了。
張小新甩了個手，“沒事啊，你那是失戀，姐又沒失戀，有什麽嘛。”
“也對，你還不算和他談戀愛呢，”雲雲滿腔正義，“可惡的已婚騙炮男，還好沒有上當。”
張小新尴尬笑笑，筷子在盤子間猶豫了，又夾了一只甜蝦，如同嚼蠟。
雲雲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因為尴尬而沉默的場面，給張小新加了茶水，“新姐沒有喜歡他吧？”
“這個，我，我其實還沒确定，不過既然都這樣了，就不用确定了，真是的。”
張小新其實很想确定一下，這到底算什麽回事，至少搞清楚一下到底是對方的問題還是自己的問題。
也不是全憑她自己想想，對方也一直在試探她啊，要是雙方都得出結論說有踩到狗屎的地方也就算了，這突然就中斷是怎麽回事。
晚上她躺在床上，不想卸妝不想換衣服，置頂的網戀對象早就不是何方了，跟別人聊得開心和何方這裏的別扭并不沖突。
她鼓氣勇氣，給何方發了一個 why。
何方約她出去，就在兩人之前約會過的一家高空酒吧，可以很好的欣賞到那一片的夜景，她沒有補妝沒有換衣服，好讓自己看起來還是憔悴了一些。
坐在車上，她設想了很多可能的結果，一，何方确實有家庭，但承諾她會和老婆離婚，她搖搖頭，這也太可怕了。二，那是何方的初戀，當年抛棄他出國現在又回來舔人家，何方其實對她沒有感情，她打冷噤，太狗血了。三，對方是何方的妹妹……
她沒想到，何方會先給她一個定義：你是個好人。
“小新，你性格真的很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你有這個年紀別人所沒有的單純，你愛做夢，對事物總是充滿熱情，如果我現在 20 歲，我一定會和在一起的。”
“什麽？”張小新不可思議，好人卡上還有說明。
“你以後肯定會遇到，沖着你的個性你的一切來的人，而不是我這樣權衡多方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你也知道，我現在合夥一家設計公司，也做了一些自己的投資，我最開始是什麽都沒有的，到這一步，我真的是，很努力。”
那些婚姻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的言論在張小新腦袋裏炸開，想到自己之前各方對人家進行考核、打分、幻想，她羞愧地低下頭。服務員在這個時候給他們上了兩杯調酒，稍微緩和了一些氣氛。
“對不起啊，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拖着你這麽長時間。”
“多久了？”張小新像個抓到出軌的現任一般質問起來，她想一次搞清楚問題，為什麽自己老沒人追？為什麽追自己的人追到一半就放棄了？
“年後才認識的，應該早點告訴你的，真的不知道怎麽開口，你可以理解為男人都現實吧，小新啊，其實男人比女人更害怕、更經不起失敗的，如果我夠強大了，我一定會選擇你的，可是沒有，多少還是期待說有個人能稍微幫扶一下的。”
“我明白，本來我倆也沒到那一步，你沒錯，我們這個年紀戀愛，本來就是理智嘛，我也是多方考量了的。”張小新忍着內心那種強烈的不舒服，“還是謝謝你能和我講這些。”
張小新敬了她一口，最後一句話是真的，總算，她現在明白了，對于 28 歲的女人來說，學歷長相見識性格并不是什麽優勢，甚至還因為年齡被降了很多分，一套市中心的房産和一輛別人多看一眼的車才是。
她冷笑：不是只有自己有标準，別人也有的，自己還是沒到別人的标準上的那一個。
回到家，收到唯一知道這個尴尬的雲雲發來的問候，問她有沒有事，肯定只能回沒事啊，接着雲雲又說了阿杆到宿舍樓底下找她了，她現在并不想看到雲雲的事情反轉，選擇性忽略了消息。
半小時前，雲雲裹着大衣下樓見阿杆，他抱着一束向日葵，但雲雲的內心毫無波浪，因為阿杆老在她這裏焦慮和她談戀愛有沒有結果的事情，她已經很明确，自己不要繼續喜歡他了。
“我說你們這一批出生的 90 後啊，做什麽都是再三考量多方權衡才下手，你現在倒是想明白了你對我還是有點動心，那你問過我的感受了嗎？我憑什麽要等你想明白。”雲雲穿着拖鞋抖着腿，正是男朋友送女朋友到宿舍樓下的時間，路過的人都多看她一眼，哪有人這麽邋遢在約會的、
“對不起小雲。”
雲雲馬上打住，“昂，你們還老喜歡道歉，事情出了再道歉，就能當它沒發生過嗎？那世人就盡情犯罪犯錯，反正道歉就好了。”
阿杆灰溜溜地離開了，雲雲覺得自己簡直太酷了，再給室友們複述這一段的時候，她說的是，這麽帥這麽優秀的人我雲雲都拒絕了，我才是比較帥的那一個。
她想找個人分享一下，除了室友們，那就是張小新了，今天張小新剛好也半失戀，雲雲和她說，戀愛幻想都不靠譜，以後大家一起加油搞事業。
張小新躺在床上繼續和網友聊着，一個全新的頭像給她發消息：見嗎？
大概她剛才發的朋友圈暴露她的城市，他不知道對方在她好友列表裏潛伏了多久，既然人家來問候，那自己也要禮貌點回個話。
她本來想說發個照片，又删了成：醜的話可以拒絕嗎？
對方很快回：當然~
張小新又問：你要是嫌我醜呢？
對方回：關燈~
張小新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特地選了市中心，和東西南北都不沾邊，她拿起桌上的梳妝鏡：既然 28 歲不會有純真愛情了，那就做個搞得了事業也搞得了男人的姐姐。
——房間有點逼格，你帶套，到了先洗澡。
說完條件，張小新打開衣櫃開始翻找，這 4 年不沾雨露，好不容易決定豁出去，體驗感總不能太差吧，成套的性感內衣褲是對赴約者最起碼的尊重。
對方有幾分長相，身材一看就是經常練的，年紀起碼比她小五歲，剛被生活打擊過的姐姐，總算有一件快活點的事情。
弟弟體力一百二十分，雖不如霸總新婚夜讓新娘下不來床，但因為自己太久沒有，還是夠驚嘆的了，她在一陣陣滿足中，證明了自己也沒有那麽不堪。
可是她終究是混合體張小新，爽過之後有些後悔了，為什麽不堅持呢？這種事情明明自己也可以解決啊，快速撿起自己的衣物進衛生間穿上，鏡子裏可以看到被咬出一塊一塊的紅，她拉拉領子，悄悄逃離現場。
今天還有個事情，去 MCN 那邊看看，易鏡肯定不知道她發生過什麽，但她還是覺得無比羞恥，給他發了消息讓他不用陪。
奇怪的是，幹了這麽出格的事情以後，膽子變大起來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底氣多了，不管那邊給她出多少難題，她都能接住，并且她一定要翻身，光芒可以掩蓋陰暗啊。
昨天不是還說了嘛，要搞得了事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