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尤許沒有告訴她準确的時間, 只說到時候再約。
周窈看着手機笑了笑,以為尤許只是一時興致随口說說罷了,便沒放心上。
而且她自己也是一頭熱, 居然想接觸刺激性的娛樂活動。
這個荒唐的想法在繁重的工作中被周窈短暫地忘卻,直到周五下班, 尤許再次提起。
周窈回想了下, 感覺離上次講已經過去很久。
當時是以什麽心态, 在什麽樣情況下答應的,她記不起來了。
于是跟尤許說:“你跟你朋友去玩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 經不起刺激了。”
尤許耐着性子勸她:“周周, 你說你長這麽大, 連大擺錘過山車都沒玩過,過得太.安穩平淡了, 生活嘛,總是得加點刺激才有滋有味。”
周窈沒聽她瞎扯, 直覺道:“你是不是約了安常?”
尤許:“嘿嘿, 被你猜到了。”
不難猜, 尤許前段時間一直忙工作, 無暇顧及其他, 現在有空了, 自然會将獵豔的目光重新轉向安常。
畢竟還沒進一步發展,她不會輕易放棄。
周窈問:“你要追他到什麽時候?”
尤許以前喜歡的男生, 少則一天,多則兩三周,周窈就能收到她的後續報道。
而跟安常認識快一個月了,眼瞅着他倆似乎還沒什麽進展。
尤許嗔道:“周周, 我是大人了,不搞小時候那套了,我真喜歡他,打算跟他從朋友開始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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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暫且信她,“好吧,我就答應你,再去當一回電燈泡吧。”
尤許信誓旦旦地稱:“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當電燈泡的!”
安常最近除了學車,還順便找了份工作。
他大學學的通信專業,找的工作也比較對口,在一家國企當技術人員。
公司提供住宿和三餐,一周雙休,工資也合他心意。
其實安常選擇這份工作的最主要原因,是公司內有體育館和健身房。
得知這事後,許錦嘉誇張地問:“小主哥,你是要結婚了嗎?”
突然安穩下來,一般男人都是有成家的念頭了。
安常嘁他:“屁,你哥我連媳婦在哪都不知道。”
話落,又低下頭去看手機。
消失好久的尤許突然找他,問他哪兒有靠譜的卡丁車俱樂部。
這事孟之旭和許錦嘉清楚,他順嘴一問:“你們知道哪裏有靠譜的卡丁車賽場嗎?”
許錦嘉的強項來了,一連報出好幾個地名。
安常白他一眼:“我問錫城本地的,你給我說魔都的有屁用。”
許錦嘉:“怎麽,你要去玩嗎?”
安常說:“不是我,是尤許,她要去吧。”
許錦嘉一聽尤許的名字,一臉賊笑地靠過來:“小主哥,剛還說沒找到媳婦,你看,媳婦這不就出現了?”
“別鬧,我跟人是正經朋友。”
許錦嘉才不信。
上次尤許也加了他的微信,怎麽不問他,偏偏找小主哥呢?
就小主哥人高馬大心思壯,人女孩的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他還看不出來。
他倆讨論半天,孟之旭一個音都沒響。
他手裏捧着一平板在看,戴了藍牙耳機,自然聽不到他們的聊天內容。
安常過去,正巧看到屏幕上周窈的臉,臉上刻意畫着老年妝。
許錦嘉也過來了,“九爺,你怎麽還在看這個?”
是周窈的節目。
他發現九爺最近一沒事就捧着平板,有時候人都睡着了,平板還開着。
睡得那叫一個香,雷打不動的,根本不像個經常失眠的人。
不對勁。
許錦嘉上下左右打量孟之旭,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頭緒來。
上次熱搜事件後,九爺從電視臺回來後就奇奇怪怪的,可又說不清哪裏奇怪。
主要就體現在,他來店裏的時間早了點,晚上回家也早了點。
要是為了遛美女,那也說得過去。
可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安常倒沒許錦嘉那麽多小想法,直來直去:“還不是因為要上周窈的節目。”
他倆往旁邊一坐,沙發頓時陷了下去。
孟之旭沒吱聲,淡淡朝二人看了眼,然後慢吞吞地關掉平板,摘下耳機。
“有事?”
安常說:“周窈她妹找我,問哪裏有卡丁車俱樂部。”
孟之旭起身去冰箱拿水,“周窈?”
許錦嘉接着道:“周窈她妹。”
孟之旭:“她妹?”
他從冰箱裏拿了兩瓶氣泡水給沙發上二人抛過去,自己又擰開一瓶,喝了一口才說了個地方。
安常說:“錫城的?”
孟之旭眼睫輕輕眨了下,“不然?”
安常:“那我回她了。”
片刻,安常又說:“她說她跟她姐周六去玩,約我一塊,你們要不要去?”
許錦嘉眼睛一亮,心想這是個幫小主哥擦亮眼的好機會,立馬點頭應了。
安常看向孟之旭:“九爺你呢?”
孟之旭坐到了另一邊的單人沙發,重新戴上耳機,打開平板,輕飄飄丢下兩個字:“不去。”
周六的下午,天氣異常炎熱。
周窈都已經習慣了錫城的天氣變幻莫測,一會暴雨連天,一會烈陽當空。
她挑了一條嫩黃色的吊帶裙,長至小腿中部,出門前拿了把防曬傘。
跟尤許約在星巴克,她到時尤許已經幫她點好焦糖咖啡星冰樂。周窈坐下迫不及待吸了一口。
剛從火爐似的太陽下徒步過來,嘗到一口冰冰涼的甜意,瞬間心滿意足。
尤許看她滿頭大汗,給她遞上紙巾:“我跟安常他們約好了一點半在這見面,估計也差不多快到了。”
一點半見面,尤許十二點就催她出門了。
周窈吸口澆了焦糖糖漿的奶油,“你怎麽不上午九點就催我呢。”
尤許心虛地笑着,左右看她:“我還以為你要化妝來着,所以提前讓你準備準備。”
周窈沒化妝,充其量塗了口紅。
工作日帶妝上班,周末她就懶得化了。更何況這麽熱的天氣,她都熱得頭暈腦脹了,能簡單一點是一點。
周窈緩了會,才回味出尤許上一句話。
“等會,你說他們?”
尤許說:“對啊,安常和許錦嘉。”
她剛講完,安常和許錦嘉就推門進來了。
四人在星巴克待了會,快兩點的時候才打車去卡丁車俱樂部。
據許錦嘉介紹,這個俱樂部老板以前就是卡丁車賽車手,現在是青少年賽車手的教練。
所以俱樂部內的賽道和車輛分競技型和娛樂型。
競技型用來賽車手平時的訓練,娛樂型的則向客人開放。
許錦嘉說:“老板是九爺以前的朋友,場子很安全的,你們不用擔心。”
尤許聞言,問:“孟老板怎麽沒來?”
許錦嘉反問:“你想讓我們九爺過來啊,那不早說。”
他這話問得暧昧,尤許怕旁人亂想,趕緊撇清:“我沒其他意思啊,就是最近剛知道他不是賽車手嘛,想請他教教我們。”
許錦嘉瞄一眼安常:“這個不難,沒學過車的小孩都能開,你找我們小主哥就行。”
尤許:“小主哥?”
安常坐在副駕駛,回頭給了許錦嘉一白眼:“外人面前注意點,別亂叫。”
許錦嘉委屈道:“尤許算什麽外人啊。”
說不定以後還是你媳婦。
一路周窈都未加入他們的話題,她靠窗,安靜看着窗外倒退着飛逝的街景。
差不多半小時,到了目的地。
俱樂部裏人還挺多,他們來了室內賽道。
開始前有工作人員給他們普及以及講述注意事項,之後才去換賽車服。
周窈挑了件白色的,頭盔也是同色系。
她将頭發盤起,出了換衣室。
尤許他們已經換好了衣服,在工作人員的幫忙下,坐進卡丁車,扣好安全帶。
周窈過去,在賽道和休息區之間有個高達半米的圍欄,她繞開圍欄,進了賽道。
第一次嘗試,免不得會緊張。
室內開着中央空調,可還是覺得熱,後脖和手心都是汗。
旁邊的工作人員笑着安慰她,幫她戴上頭盔進入車內,再一次提醒注意事項。
周窈笑着颔首。
賽道上方,二樓休息大廳。
身穿白色休閑服的俱樂部老板,正領着一個男人進入休息室。
“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了?”
黑色馬丁靴踩在鋼板臺階上,發出铮铮響聲。
孟之旭穿着一身黑色工裝服,跟在老板身後,不經意地朝南側的娛樂賽道瞥一眼。
他說:“來看你不行?”
老板才不信他有這份好心,“剛才你來的時候也經過了競技賽道,怎麽樣,我的小孩們練得可以吧。”
進了屋,孟之旭靠坐進沙發裏,正面對着落地窗,能看到下面的娛樂賽道。
老板名叫鐘鋒,年紀跟孟之旭差不多大。
接過鐘鋒遞來的水,孟之旭并沒有打開,修長的五指松松握住瓶身,視線望向落地窗外。
可能是看到了什麽,他突然輕笑,等鐘鋒回頭去看,就聽到孟之旭隐約帶着笑意的聲音:“練得還行。”
孟之旭将水放到茶幾上。
鐘鋒在他身旁落座,“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我這當教練?”
孟之旭撇頭看他,“我好好的老板不當,來給你打工?”
“長時間沒見,你說話還是不招人喜歡。”鐘鋒吐槽,“怪不得一直單身。”
“我樂意。”
他翹着二郎腿,望着樓下的場景,語氣寡淡。
鐘鋒順着他的目光朝下看,看到賽道上幾個客人正準備啓動出發。
客人的體驗時間是八分鐘,大概十圈左右。
卡丁車車速快,車與車之間應保持适當的距離。
可樓下那幾輛車剛出發,他就瞧出不對勁了。有一個穿黑衣服的客人一直緊追穿白衣服的客人,過彎時也緊緊靠了上去,好幾次都碰撞到對方的車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舉旗示意停下,白衣服的放慢速度,後面的車不依不饒,上來就是一撞。
鐘鋒還未有所動作,身旁的人已經起身了。
鐘鋒跟着起來:“幹嘛去?”
孟之旭:“出去透個氣。”
除下了頭盔,周窈耳膜還在嗡嗡作響。
被撞後的腦袋暈沉,胃部上湧得難受,有種想吐的惡心感。
悶在頭盔裏的頭發沾了汗水,周窈解下手套,将臉頰旁沾着的碎發撥到後面。
工作人員和身後那輛車的主人來了。
周窈回頭,見穿着黑色賽車服的是個男人,不白,笑起來兩眼眯成一條縫。
男人看見她,驚訝似的說:“原來是個女的啊,我還以為是我朋友呢。”
周窈忍着不适,嘴巴抿緊不想跟他對話。
顯然他的态度并不像是無意的。
男人又說:“抱歉啊美女,要不,一會我請你吃個飯?”
周窈搖頭,還是沒說話,胃部翻騰得難受,怕一張口就忍不住想吐。
這時,尤許他們的車也已經停了下來,從終點過來。
男人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徑直去拉周窈的胳膊,“小美女別生氣了,是哥哥的錯,一會好好給你道個歉行不?咱們也別耽誤人家做生意了。”
周窈從未見過這麽蹬鼻子上臉的人,掙紮着收回胳膊:“不用。”
因為虛弱,她的聲音聽起來柔柔的,男人更加主動了。
他往前逼近,松了手,說着好話:“不吃飯也行,就加個微信好不好?”
周窈後退着,直到腰撞到了圍欄才停下。她瞅着前面尤許他們三人快到了,正要開口,身後突然一雙大手箍住她的腰身,蓄力往上一提。
動作來得太突然,周窈不禁低聲驚呼,心跳加快。
空氣中傳來淡淡清冽的松香味,她怕摔了,身體越過圍欄時配合地擡起雙腳,手上拿着的頭盔沒注意撞上了身後人的腦袋。
“砰”的一聲響,緊随着的是男人低低的悶哼。
落了地,腰部那雙手離開。
周窈回身,心髒劇烈跳動。
身後站着的,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孟之旭,他離她很近,近到兩人幾乎鼻尖對鼻尖。
那股淡淡的松香味重了,纏在她鼻尖,順至大腦。周窈手腳都在顫抖,暈得更厲害了,忍不住幹嘔出聲。
孟之旭微佝着腰,垂着頭在揉額角。
聽到幹嘔聲,他略擡眼,保持着揉腦袋的動作,黑黢黢的眼睛緊緊盯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周窈聽到他的聲音裏夾帶玩笑意味:“恩将仇報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