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光最早用微博，是十七歲。Sdygguang這個賬號他用了三年，每天都在上面碎碎念，高興的也發，不高興的也發，他沒有關注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關注他，是他自我排解的私人領地。
迄今為止，路光發了三千多條微博，都是他的生活回憶，他舍不得删。
可要注冊新的微博，需要新的手機號。路光沒有多餘的手機號。
他糾結了半天，悄悄地找了他的編導賈女士，詢問能否不配合宣傳。他以前拍照的時候，也有宣傳問要不要微博@他，他都拒絕了，含糊說自己沒賬號。
編導賈說：“不行。合同要求一切配合，這對你也有好處，綜藝要是爆了，你會漲粉，很多粉，有了粉絲就能賺錢，很多錢。”
路光：“……”
他總覺得這語氣特別像哄小孩。
漲粉哪有這麽容易，路光以前在老家走活動的時候，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都想經營微博，但粉絲難漲不說，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私信他們莫名其妙的東西。
路光想了想，誠懇地把自己的問題說了一下。
編導賈說：“這太好辦了，我給你弄一個。”
路光驚喜：“真的嗎？謝謝你！”
編導賈說：“你要不順便準備點照片，到時候注冊好先發一組。宣傳跟我說我們買的熱搜二十分鐘後上，等上了熱搜肯定會有人摸進來看，一看小夥子這麽帥，說不定就粉你了。”
路光說：“你們發的這個手機裏是空的啊，我的手機不是在你們那兒麽。”
編導賈說：“我給你弄過來。”
“啊？”
“顧放野威逼利誘，伊衣都能把手機還給他，你放心，等着，我去給你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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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光看着編導賈離去的背影，其實很想說，沒有照片不發就是了嘛……
路光靠在客廳雜志架旁邊，抽了一本雜志翻，等着編導的消息。
外面天已經黑了，除了飯還沒做好，大家基本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此時不是在廚房幫忙，就是在房間或客廳。
很快，編導賈回來了。
于是路光在一邊挑照片，她在另一邊幫他注冊微博賬號。
路光把做平面模特時候的照片都放到了一個相簿裏。
他有點選擇困難，挑來挑去都不大滿意。
一只手突然從身後伸出來，指尖點在一張照片上：“這張不錯。”
路光吓一大跳，抖了一下，回頭看見顧放野笑得惡劣，頓時叫道：“你走路沒有聲音嗎？！”
顧放野說：“是你太專注了。”
路光捂着手機，說：“你別偷看我看照片。”
顧放野眉峰一挑：“我光明正大看的好吧，鏡頭還在呢，攝像老師知道我多麽坦蕩。”
路光：“……”
他轉而抱怨：“你選的那張又不可能發出去。”
“為什麽？”
路光後知後覺地赧然：“穿的太少了……”
顧放野點的是他今年夏天時接的一個小衆設計男士內.褲品牌的廣告拍攝，他渾身上下就穿了條褲衩。
顧放野問：“那你為什麽要拍這種寫真？愛好？”
路光聲音很小：“給的錢多。”
顧放野似乎沒聽清：“什麽？”
編導賈适時打斷：“好了，賬號注冊好了，你想個名字。對了，要沖個會員嗎？正好馬上雙十二，年會只要六十塊。”
路光說：“嗯……再說吧。名字就叫路光可以嗎？”
編導賈輸入确認，遺憾道：“被占用了。”
路光咬唇想了想：“那叫路光與海？”
“我試試……可以！”編導賈把手機還他，“你現在可以發照片啦，挑好了嗎？”
路光胡亂選了幾張偏日常的，湊滿九宮格發出去。
他實在不想當着顧放野的面浏覽自己的照片，有些照片奇奇怪怪的，是他不懂的藝術，拿出來給人看怪羞恥的。
等宣傳活動結束，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衆人忽然發現別墅裏網沒了。
導演笑眯眯的：“是這樣的，因為流程的問題，為了避免各位通過別的渠道得知暫時不應該知曉的信息，從現在到後天別墅內做斷網處理。我知道有兩位把自己的手機拿回去了，現在請還回來。”
節目組發給他們的手機內置的電話卡沒法連接網絡，只有在連WiFi的時候才能上網。
陳博昀最先哀嚎：“那我們這漫漫長夜怎麽打發時間啊？”
導演說：“三樓開放了一間書房，裏面各種各樣的書都有。”
“我從小就不愛看書啊怎麽辦。”
“不想看書只想上網，怎麽能斷網呢！”
怨聲載道。
沒網，對于現代人來說，等于失去了一部分生命。
“好了，”導演拍拍手，“路光顧放野，把你們的手機還回來。”
路光一點猶豫都沒有，乖乖還了，顧放野看着他，啧了一聲，也不情不願地把手機給了導演。
“大家先就坐。接下來，在吃飯前，我們先把明天的任務卡抽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顧放野就感覺自己開始緊張了。
十個人，十張卡，抽到臨時飼養員的概率是十分之一，兩次都抽到的概率更低，但被他撞上了，三次就不可能了吧。應該……不可能吧。
按照大家慣常的位置坐好。
一時的寂靜。
詹彬蔚看着顧放野說：“你先抽？”
顧放野遲疑：“我……先抽嗎？”
之前兩次都是他先抽的，他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詹彬蔚：“你不先抽嗎？那我先吧。”
顧放野松了口氣：“行。”
詹彬蔚，陳博昀，路光，再到顧放野。
顧放野手心都是汗，抽了一張，捏在手裏，一時沒敢看。
路光靠過去：“我幫你看？”
顧放野把卡片在手裏一翻，花色那面對自己，字面對着路光，冷冷道：“念。”
路光：“……”
這大爺的态度。
萬一念的不合這大爺的心意難道要怪自己？
他看了顧放野一眼，慢吞吞道：“臨，時，飼，養，員。”
顧放野“砰”地站起來：“操！”
他轉身就要找導演要說法，突然聽見尤敏書說：“我是臨時飼養員呀，顧放野，我們——”
顧放野心念一閃，翻開自己的卡片，咬牙切齒道：“路光！你完了！”
卡片上清清楚楚寫着“家電管理”。
尤敏書弱弱道：“你是臨時飼養員嗎？如果是的話我們到時候可以一起呀。”
顧放野坐下來，冷靜道：“我不是。我是……家電管理。”
陳博昀羨慕道：“這好像是所有任務裏最輕松的一個。”
顧放野唇角提了提。
要不是路光剛那一下，他現在應該很開心的。
路光意識到顧放野的情緒不對，他臉上的笑意消散，望着顧放野輕聲說：“對不起，我就是想開個玩笑。”
顧放野冷漠道：“第一，我跟你不是熟到能開玩笑的關系；第二，我不覺得好笑。”
他本來覺得路光挺好的。
就是因為工作需要互相演演戲也沒什麽。
但這過了。
顧放野簡直要暴躁，他生平最大的雷點就是狗，因為這綜藝的sb安排，他能打電話罵了半個小時好友汪佳晟，也能因為這樣一個他并不覺得好笑的玩笑，把對路光的好感一掃而光。
接下來晚飯，顧放野似乎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只是不再和路光說話。
次日依然如此。
午飯要聊的內容是職業，大家好奇彼此已經很久，加上兩天的相處，逐漸熟悉，氣氛更好。
顧放野像之前一樣，率先說話：“實際上，我目前沒在做什麽明确具體的工作。早幾年，我開了家公司，做電子商務的，最艱難的初創期已經過去了，現在一切良性循環，大部分事都交給手下在辦。我呢，在尋求新的事業方向，希望每年賺的這小一億能有地方投。但是很苦惱，這兩年一直沒找到新的目标，這錢只能放銀行理理財，唉。”
衆人：“……”
良久，陳博昀才鼓掌，語氣誇張道：“顧總，您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陳博昀，不知道貴公司還需不需要程序員？”
顧放野呷了口桌上的橙汁，笑道：“說笑了，我這小公司可比不上劍棘集團。”
郎益說：“我的天，我來這裏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做在了顧老板的右手邊。這是第幾次公開處刑了？”
衆人笑起來。
郎益嘴上這麽說，但神情很輕松：“我就是個廚子。高中畢業去學徒，在師傅手底下學了七八年才算正式出師，之前在榮德來酒店做主廚。”
何萱思：“我去年從戲劇學院畢業，目前在飛歌劇場做話劇演員。”
姚心彤低着頭，不好意思地說：“我現在在B市銀行做櫃員。”
接着是尤敏書：“我還沒畢業呢，舞蹈學院大四學生，不過在做兼職，做舞蹈老師，教現代舞興趣班。”
南璃：“我是自由職業，攝影師，做約拍。”
卓子曦：“我也是自由職業，我是……嗯……畫漫畫的。”
詹彬蔚：“今年剛入職C大當老師，教英語。”
陳博昀：“我……大家都知道了吧，劍棘集團的卑微程序員。”
最後是路光，他說：“我主要是模特。走過一些T臺，更多的時候是拍照，拍過淘寶，也拍過一些雜志內頁……嗯，差不多。”
顧放野看了他一眼，想到他相冊裏的那些照片。
原來不是寫真啊。
原來錢給的多是商業上的意思。不是……那種意思。
有些調侃的話就在嘴邊，顧放野卻說不出來。
他昨晚單方面、惡狠狠地宣布了和路光冷戰呢！怎麽能打自己的臉！
顧放野把目光收回去。
他看不到的地方，路光眼巴巴地看着他，神情苦惱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修了下前文，改了個配角名字。之後都叫汪佳晟，公司叫佳晟娛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