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三次摸到“臨時飼養員”這張卡的時候，顧放野心中是平靜的。
四大皆空。
腦中只有兩個字，宿命。
也許冥冥之中，這次綜藝之旅，只是上天想要幫他治一治他的恐狗症。
雖然他本人一丁點兒這方面的意思都沒有。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路光。
目前的嘉賓中，只有路光知道他怕狗。怕狗這件事，如果不是被迫曝光，顧放野根本不想宣揚。他不喜歡暴露自己的弱點，容易被拿捏。
和路光說了。
路光看着他，笑着小聲問：“那我們就是和好了？”
顧放野心裏琢磨，要不怎麽說路光是小孩呢。成年人之間矛盾後的和好與否，要看潤物細無聲的行動，哪有這樣大喇喇問的。這樣問，自己也不好直白地答“是啊，我決定和你和好了”。
多跌份兒。
顧放野只能含糊其辭：“昂，看你表現吧。”
路光笑容燦爛：“我會好好表現的！”
頓了頓，顧放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他很順手地揉了把路光的腦袋，然後在路光反應過來之前，佯裝無事發生，扭頭進廚房催今日份的寵物餐。
路光喜歡這個玻璃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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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花香馥郁，暖氣和濕氣要照手冊标準調整到最适宜植物生長的狀态。
有些花要另外澆水，有些要施肥。
路光像小蜜蜂一樣在花間辛勤勞作，東聞聞西摸摸。
花瓣柔軟得不可思議。
其中，有一角月季長得格外好。
路光給它們澆了水，忍不住問導演組：“這個，可以摘嗎？”
編導賈眼睛一亮，低聲道：“送尤敏書？可以。終于上道了啊小路！”
路光愣道：“這……我沒想到她。”
編導賈低頭和導演發消息請示了一下，得到首肯，笑眯眯地對路光說：“可以摘，注意分寸別摘太多就行。”
路光小聲說：“可我不是想給尤敏書的。”
編導賈：“啊？那你想給誰？”
路光猶豫道：“我想跟郎益和顧放野道歉。”
編導賈：“道歉？送這？別吧，這麽漂亮的花。你知道月季就是玫瑰嗎？送女孩還差不多，送倆男的幹啥。他倆，你看要不一人折把滿天星算了，這裏還挺多。”
最後，路光按照網上如何包裝花束的教程，包了三束花。
一束是三朵粉色月季，配滿天星，給尤敏書的。
另外兩束是小向日葵配滿天星，給郎益和顧放野的。
快到吃午飯的時間，路光回A棟。
尤敏書在客廳，路光走過去，叫她到沒人的休閑廳，有些害羞地把月季送給她。
“我今天在那天照顧花園，”路光按照心裏打了好幾遍的腹稿，不太敢看尤敏書的神情，輕聲把話說完，“覺得花很漂亮，問了節目組，說可以摘，所以摘了，送給你。”
尤敏書驚喜接過，說：“謝謝，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歡。”
路光抿唇笑：“喜歡就好。”
尤敏書理了下鬓邊碎發，垂頭道：“真的很謝謝你，那，我先去工作了。”
路光點頭：“嗯嗯。”
接着，路光進廚房，把向日葵花束給郎益。
郎益：“這是？”
路光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害你少拿了分嘛。”
郎益笑道：“謝謝，很漂亮。”
停頓一下，郎益接着說：“就是一般人很難想到這種道歉方式，尤其是男人和男人之間。說實話，感覺有點奇怪。”
路光窘道：“啊……是嗎……我是覺得，花，很好看，又有生機，什麽的……”
郎益思考片刻，以拳擊掌，說：“明白了。”
路光：“嗯？”
郎益說：“把你想成九歲而不是十九歲，邏輯就通順了，我也能接受了。謝謝啊，小路光。”
路光：啊？啊？？？
一邊正在剝毛豆的南璃笑出了聲。
“開玩笑的。就是想說，你這思維有點，”郎益斟酌了一下，“童真。挺好的。”
路光帶着最後一束小向日葵去寵物房。
前兩次顧放野還是放完飯就走人，今天卻一直留在貓房裏。
路光過去的時候，顧放野正拿着逗貓棒和貓玩。
煤球最積極，跳起來追逗貓棒。
顧放野高高揚起逗貓棒，笑：“哈！夠不到吧？”
來回兩次，煤球倦了，伏在地上揣着手不動了，顧放野又把逗貓棒放到它鼻子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煤球眼珠子跟着轉，伺機而動，猛地一跳——
顧放野一甩。
煤球又夠了個空。
“嗚。”煤球發出咕嚕聲，腰弓起來。
一邊的花花舔着爪子，冷眼旁觀，眼中是了然的輕蔑。
顧放野對着煤球：“好吧好吧，給你。”
把逗貓棒遞過去，煤球再撲，終于撲到了！
顧放野順勢摸它。
路光站門口看完這一套，才敲敲門：“顧哥。”
顧放野悚然一驚。
他回頭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路光：“剛剛。”
顧放野扔下逗貓棒，沒追問。
他不逗了，煤球反而對逗貓棒失去了興趣，颠颠跑去找小白玩。
顧放野站起來，問路光：“什麽事？”
路光磨蹭着進來。
剛才送郎益還很坦然，現在面對顧放野，路光就有些忐忑了。
大概是郎益一番話讓他不自信了。
雖然他說得很委婉，但言下之意就是路光幼稚吧。
男生送女生花還能表達的喜歡或友好。
男生送男生……如郎益所言，大約就有些奇怪。
顧放野性格又有些陰晴不定。
會不會反而生氣？
比如……覺得這花不值錢，不名貴，沒含義，沒用，沒誠意？
“說話。”顧放野盯着他。
和他背在身後的手。
是在玩什麽大冒險麽？顧放野正想着，就見路光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把身後的東西拿出來。
“歉禮。”路光遞給他，說。
一束陽光燦燦的小向日葵，配着滿天星。
顧放野眉峰微動：“哦？”
路光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臉色：“喜歡嗎？”
顧放野接過那束花：“還行。”
路光觀察着他的眉眼，确定是輕松的，還有那麽一點點不大明顯的微笑，于是松了口氣。他雀躍地蹦跳着出去：“那我先去遛蛋餃啦！”
等他走出去以後，顧放野捧着花莫名其妙地原地轉了一圈。
小白正好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腳邊，顧放野蹲下來，撓着小白的下巴，望着布偶那雙湛藍的眼睛，笑意蔓延開來，對貓說：“這花還挺像路光，是不是？”
小白：“喵~”
顧放野看着花撸了會兒貓，然後起身，跟編導：“能弄個花瓶給我麽？再弄點兒養花的那種營養液。”
編導伊說：“ok的！我這就去叫人準備。”
路光遛了半小時狗，就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他過來喊顧放野，和顧放野說：“等吃完飯再遛一個小時。”
顧放野收拾着貓貓狗狗吃完的碗，說：“行。”
兩人并肩回了別墅。
“最後一道菜，香菇炖雞湯，”郎益端着湯煲從廚房出來，“我一早起來就開始炖了。”
何萱思笑道：“我說呢，一大早起來廚房到客廳就萦繞着香味。”
陳博昀誇張地聞了聞桌上的菜，誇贊郎益的廚藝。
這些顧放野都沒聽清。
他腳下生根，定在原地，目光落在郎益廚師服胸前的口袋，那裏面插着小向日葵和滿天星。
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樣。
路光回頭：“怎麽了？”
顧放野擡起下巴點了下郎益：“那也是你送的？”
路光說：“嗯。”
他見顧放野神情不對，想了想，補充道：“我還送了尤敏書，三支月季，加上滿天星。”
顧放野：“哦。”
他回頭，走向角落裏的編導伊，把路光送他的拿束花扔到她懷裏，沉聲說：“花瓶和營養液不用準備了。”
編導伊：？
顧放野走向餐桌，拉開椅子，卻沒坐下。
又回身，走到編導伊面前。
對她說：“把花放我房裏去吧。”
編導伊：“那花瓶和營養液……”
顧放野沒回答她，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敏書，你哪來的花呀，好漂亮。”姚心彤看到尤敏書從大衣中拿出花，很随意地放在餐桌上，不由地感慨。
尤敏書小聲說：“是路光送的。”
顧放野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聞言望向尤敏書：“喜歡玫瑰？”
尤敏書笑着說：“哪有女孩會不喜歡啊。”
顧放野跟着笑笑：“喜歡哪種？紅玫瑰嗎？”
何萱思：“噫——某人這是要送花嗎？”
顧放野的目光在粉色月季上流轉一圈，又瞥了眼路光，笑：“是啊。謝謝路光給我的啓發。”
路光：“……不客氣？”
顧放野笑意愈深：“不過我不會那麽小氣哦。”
路光：？
顧放野慢條斯理：“先吃飯吧。”
下午，助理開着車送來的花。
“法蘭西紅玫瑰，”助理送進來，“一共九捧，按您的吩咐，一捧是九十九朵的，其他是八朵的。”
顧放野仿佛給小孩發糖一樣發花束：“人人有份。”
何萱思：“天哪！顧總，太大方了！”
姚心彤接過花一面臉紅，一面黯然。
最大的那捧，是給尤敏書的。
顧放野送完尤敏書，才把最後一束八朵的給路光，他垂眸看着路光，壓低聲音說：“算是，回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