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跟程炔做朋友的第九天
日子轉眼就到了三日後,正是程炔入宮的日子。
午睡時蘇姝犯了懶,起的也就比往常晚了些。她朦胧地睜開眼,望着頭頂的緋色牡丹床帳。
心裏琢磨着,該怎麽開口才不會被拒絕呢?
思索片刻,那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罷,這樣便勿需擔心了。
心動即行動,她起身喚人進來更衣梳洗。去了書房,攤開書箋,略微思量,提筆寫道:
端陽佳節,欲與君同游,看龍舟,賞花燈。君以自願而定,無論是否,日後自可交還玉佩,不擾君思。
筆跡漸幹,蘇姝拿起看了又看,不甚滿意,卻又時辰已晚,不宜再推遲。
她眼露遺憾,将信箋裝入信封,帶上讓初春備好的糕點,匆匆前往崇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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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書房。
程炔正考察着蘇念的水平,一盞茶的時間也讓他了解了大概。
六皇子天資聰穎,看事角度多不同于他人。許多想法乍聽驚奇,略一思索卻又甚是在理。
他滿意地點點頭,心情舒暢,淡笑道:“六皇子您聰慧,只要潛心篤志,多看多思。假以時日,必然是無人能及。”雖然還有些許想法還不夠成熟全面,但比起同齡人已是翹楚。
“承少傅貴言,”蘇姝拎着食盒跨檻進來,眉眼含情似泛起點點漣漪,一身月白色百褶織金裙随之微動,“念兒若能如此,必然得拜謝少傅的諄諄教導。”
“阿姐!你來啦。”看見阿姐,蘇念激動地撲到她懷裏。在至親面前,他向來是不壓抑自己心情的。
程炔聽到背後傳來她的聲音,眼裏閃過一絲不自知的笑意,回身作揖。“殿下萬福。”
蘇姝不着痕跡的擡手止住,拍拍念兒的肩,示意他站好。又順手取出糕點放置木桌上,還悄悄的将甜食放近程炔的手邊。
她溫聲道:“吃些糕點吧,此時離晚膳還需一段時間呢。”
程炔側目看了一眼,心下遺憾:這應是鹹制的罷,倒是不合他口味了。
他自小便愛甜食,只是明夏國的人普遍認為,甜食更該是姑娘們愛吃的。若是公子們,大多都是不食或是少食的。
也因此,在明夏國裏,糕點也就被分為了甜制糕點以及鹹制糕點了。
蘇念沒留意阿姐的細微動作,他随手撚起一塊綠豆糕,嘗了一口,味道偏鹹。便笑着說:“阿姐真細心,還特意帶了鹹制糕點來。”
聞言,程炔動作一頓,分明感受到口中的糕點是甜而不膩的,與鹹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他眼神稍微複雜的看了蘇姝一眼,不料蘇姝回了他一個略顯俏皮的眨眼。他呼吸一滞,裝作沒看見的收回視線。
蘇姝看着他略顯無措的動作,耳邊稍稍泛紅,心下是猶如放了煙花,滿懷笑意。
索性閑着無事,蘇姝便在崇德殿待了一下午。為了打發時間,還順手拿着一本《山海經》看着。偶爾看累眼了,便悄悄望一眼正在給念兒講解的程炔。
他清澈深邃的眼眸看着蘇念,烏黑柔順的頭發半披,手裏拿着書,聲音溫和。溫潤如玉中又透着儒雅随和,總是讓她百看不厭。
她想,歲月靜好,莫過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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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更遲了些,到了他該出宮的時候。蘇姝堅定無比地摁下眼露崇拜,蠢蠢欲動想要送少傅一程的某皇弟,故作自然的提出送送他。
程炔看着姐弟倆互相争論,最終以蘇姝略勝一籌為結局。他啞然失笑,想起玉佩之事尚未了結,也就順勢應下,沒有推辭。
宮道上。
蘇姝碰了碰袖中尚未送出的書信,偏頭看着他。因了禮節的緣故,他始終慢她半步。
程炔感受到她視線,微側目看着她,面露詢問。蘇姝半低眸,一鼓作氣的拿出書信遞給他,柔和低聲道:“要求已寫在信上,是與否均由你自願選擇。”
程炔捏着信,擡眸詫異的看着她。這與他設想的甚是不同,默了半響也不知說何。
她莞爾一笑,眉眼彎彎精致如畫,“不必糾結,也不必急于回答,你只要在那天的前一天告訴我答案就好。”對着他,她總是不願自稱本宮,仿若如此她便是一個普通人了。
尚未拆信的程炔不明所以,卻也不再多問。
事了,二人就此別過。一人回了程府,一人回了錦華宮。仿若不再相交的兩道線漸行漸遠,至于是否真如此,便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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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華宮,內室。
賢妃對鏡畫眉,在眼尾處輕點朱紅。乍一眼,與蘇姝甚是相似,又或者說,是與先皇後神似。
常嬷嬷站在她身後,梳理着濃密的烏發。她聲音很是沙啞,“娘娘,那乳娘找到了。要不要,做掉她?”
聞言,賢妃神色慵懶,好笑道:“做了她作甚?本宮還等着她幫本宮扳倒那皇貴妃呢。”她眼露狠意。
梅蘭以為主子對此事毫不知情,實則也不過是賢妃精心設下的陷阱。她等了那麽多年才等到今日,怎能就這麽殺了。
再遑論,她也不過是個被下人“蒙騙”着的主子。先太子的死,與她可是“無甚關系”。
想到這裏,賢妃不由露出明豔張揚的笑,配上她那豔麗的面容,更是奪人心神,讓人不由沉淪。
“可是,”常嬷嬷想起早先讓那乳娘下的瘾藥,不免還是有所擔心,“萬一那乳娘說出那藥的事...”
賢妃低笑,“怕什麽,那是乳娘‘自己’色欲熏心做的糊塗事,怎能說與本宮有關呢。”
聽弦歌而知雅意,常嬷嬷笑着打自己嘴巴,連聲道:“娘娘說的是,是那乳娘自己色欲熏心做了錯事,自然與娘娘無關。”
賢妃從鏡子看了她一眼,聲音溫柔中又透着冷血,“尋個日子賜死梅蘭罷。”
她們查了那麽久,也該鬧大一些了。既然如此,那便讓梅蘭做這個口子吧,也不枉了她的忠心盡主。
梳妝完畢,賢妃起身離開,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她的家人也一并處理了,莫楊留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