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不得不說，夜蛾還是想得過于天真，他以為自己只是接收了一個問題兒童，畢竟同班的夏油和家入都是從普通學校轉過來的，所以應該會比五條溫和很多，起碼應該比他聽話些。
事實證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實在是太過有道理。
問題兒童的問題也是會傳染的。
“誰先動手的？”夜蛾詢問的時候，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到處碎裂甚至有很多凹陷的修煉場，起碼一周之內這幾塊場地都沒法用了。
兩個鼻青臉腫的男生十分有默契地伸出手指指向對方。
“硝子？”
“大概是一起？我沒有怎麽看得清耶，老師。”正在給兩個同班治療的少女一臉無辜地回答，“畢竟他們兩個動作實在太快了。”
“各自給我去輔助科幫忙抄符咒一千張，既然你們這麽有精神的話。”
“為什麽啊/明明是這家夥——”
“兩千。”
問題兒童們瞬間乖巧靜音。
“噗，這就是你們現在正在拼命畫符咒的原因啊？”3年級的二級術師冥冥優雅地掩口一笑，“夏油是因為沒有事先提出申請而在結界內使用了術式引發警報，五條是還沒做登記就擅自用了術式，同樣引發警報，然後兩個人一起被夜蛾老師抓包，對吧？”
“就是這麽回事哦，冥冥前輩。”硝子事不關己地打開桌上的盒子，開始和關系很好的學姐分享下午茶的點心。
“兩個徹底的笨蛋呢。”
“啰嗦死了！想看熱鬧去別的地方！”回應她的是銀發少年的一根中指。
“确實是我不夠謹慎。”夏油傑倒是意外地心平氣和，畢竟已經把罪魁禍首打了一頓，現在他的心情十分平和，甚至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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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不該直接動用咒靈的，雖然那個過于傲慢的家夥确實非常強也是主要原因——男性這種生物呢，不論性格如何，一旦認真投入了戰鬥之後，就只會考慮贏這件事——五條天生的術式十分微妙，他的拳腳很難碰到本人，越是靠近阻力就會越大，甚至會出現類似攻擊的反彈，但做到這一點需要五條集中注意力在他的手腳上，目前這位‘大人物’似乎還辦不到無死角防禦，那雙顏色罕見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動作就是證明，所以夏油傑毫不猶豫地呼喚了咒靈，但他也沒有讓咒靈攻擊，只是單純的吸引五條的注意力，然後用拳頭揍了對方的臉而已。
被毆打之後，五條悟似乎楞了一秒，沖他露出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然後就毫不留情地釋放了各種沖力，将整塊訓練場打碎，但他也沒真的把沖擊波打到夏油傑身上，而是用擊起的石塊來毆打對手。
還是年輕術師的兩人，咒力的儲備并沒有很多，起碼夏油傑還沒有特別豐厚，即便如今他已經是二級術師，所以漸漸地他們就擯棄了術式的使用，單純用拳腳來互相毆打。
在夜蛾收到警告，迅速趕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鼻青臉腫的兩個問題兒童。
唯一讓他沒有真心生氣起來的，是這兩個小王八蛋起碼都記得避開了旁邊的家入，沒讓在旁邊圍觀的硝子受到任何波及。
“哎呀，真是會讓百年迷戀都清醒的嘴巴，浪費了這張漂亮的臉蛋耶。”
“前輩也這麽覺得嗎？”
“男孩子還是會說話的那種才讨人喜歡，光看臉是不行的，硝子。”
“說的沒錯呢，前輩。”
“煩死了，老子是動物園裏的猴子嗎？看完了就快點走啦！”雖然态度惡劣，說話的方式也比較粗魯，但五條倒是并沒有真的說出太過糟糕的詞彙，行動上也最多是豎個中指和用可怕的眼神瞪人罷了，和真正的不良少年相比堪稱溫和可愛，早就見多識廣的冥冥和硝子全都不為所動，連一根眉毛的注意力都沒有分給他。
“硝子，幫我去食堂帶份便當，品種還是老樣子。”夏油傑也沒有理會他，只是把自己的卡丢給了同班的少女，“沒空去食堂吃飯了，我還想按時睡覺呢。”
“跑腿的報酬，我就順便刷掉了？”
“……雖然那個飲料酒精含量很低，但你還是少喝一點。”某種意義上挺習慣照顧人的優等生如是說道。
“好，那麽我出發啦，啊，冥冥前輩想喝什麽？有人請客哦。”
“哎呀，見者有份嗎？那我就不客氣啦，聽說很受歡迎的碳酸飲料出了新口味，我要那個提子的。”
“嗯，提子飲料，夏油還是老樣子牛肉蓋飯，五條要什麽？”
“哈？”
“晚飯的便當？還是說你要去食堂吃飯，需要我帶你去嗎？”
銀發美少年垮着臉凝視了她三秒。
“荞麥面。”他說。“要梅粉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油傑用紙團打了腦袋。
“白癡，這種東西讓人怎麽帶啊！給這家夥一份炒意面就行了。”
“我又不知道菜單！”
無視了身後又開始吵吵嚷嚷地兩個男生，冥冥和硝子阖上點心盒，一起出發走向食堂，“男孩子是不是都有用打架來代替自我介紹的習慣呢？”
“冥冥前輩？”
“哎呀，你不會覺得有點羨慕嗎？照理說，明明是你和夏油傑更熟悉吧？畢竟是他和夜蛾帶你回高專來的，而且還一起在預備科相處了幾個月，但是五條卻第一天就跟他混熟了呢。”
“還好喔？因為怎麽說呢，夏油他雖然看起來禮貌親切，其實并不是容易親近的男性喔？是比五條君麻煩很多的類型呢。”某種意義上，其實十分擅長與男性相處的硝子伸手将散落的發絲拂到耳後，露出纖細的脖頸和側臉的淚痣，“倒是五條君，比想象的更可愛一點？雖然确實太過粗暴，完全不合适當男朋友就是了。”
“是這樣啊，看不出來嘛，硝子。”冥冥露出你也很有一手的表情。
“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經驗之談。”
“不過，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麽突然打起來的？我記得傑并不是個沖動的人來着？”
“哎呀……這個怎麽說呢？”先前還一派溫婉的硝子，稍稍做出了點無奈的表情，“因為他們似乎之前就認識的樣子，但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所以，我好奇之下問了問……”
“誰要問男人的名字啊？根本沒有記的價值不是嗎？”五條悟當時如是回答，“二級以下的家夥，更新換代起來可是非常快的。”
然後怒氣爆表的夏油傑就和他打起來了。
“……怎麽說呢……”冥冥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硝子，以後出去做任務的時候，千萬別讓五條去和人交涉。”
“哎呀，現在就已經有非常不祥的預感了。”硝子不由得苦笑起來。
“以後一定會很辛苦呢，你。”
“反正，察覺到情勢不妙的話，我就直接逃走好了。”她輕輕拍手，“畢竟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治療系咒術師呀。”
“戰鬥就交給專業人士嘛。”
硝子如此理所當然地說道。
冥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給學妹拍手鼓掌。
也不知道屬烏鴉嘴的到底是冥冥還是硝子，總之，才入學沒多久的三人，很快就開始接取分配的任務，正式執行咒術師的工作，在成功完成了一些不痛不癢的驅逐讨伐之後，他們終于迎來了一個稍稍有些難度的工作。
“蘆野町發生的失蹤事件？”
“照理說咒靈很少進行移動，但這次範圍分散得厲害，所以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是咒靈引起的事件，直到失蹤的人太多才讓警察局覺得不對勁，把案件材料都綜合到了我們手上。”
“你們的任務是去查明原因，然後通報高專，畢竟悟的眼睛比大部分一級術師還好用，不要擅自出手，這個案件目前雖然被歸類為二級，但我覺得很容易升到一級。”
“好——”三個學生姑且乖乖點頭。
“我會讓監督輔佐官跟你們過去的。”
“啧。”五條迅速地皺起臉。“老子讨厭打雜跑腿。”
“沒辦法，雖然悟很強，但是控制力不好吧？之前執行讨伐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把房屋給拆掉，事後補救也很麻煩啊。”硝子這樣勸慰他。
“重點是這次別再毆打委托人了。”夏油傑一臉心累。
“還不是因為那個垃圾自己的問題，盯着我看個沒完就算了，竟敢騷擾硝子。”
“那算了，打的好。”
“我希望這次能不讓你們寫檢讨書。”夜蛾滿臉冷漠。
然後三個學生開始看天看地看窗戶，反正沒有人敢看他。
不管班主任先生是怎麽三申五令，以及那位輔佐官是如何露出胃痛的表情，總之，一年級的三人當天就買好了新幹線的車票，踏上了蘆野的土地。
“竟然是溫泉旅館！”硝子舉着觀光地圖，一臉欣喜地向兩位同伴展示，“我還是第一次住溫泉旅館耶！等結束我們買點特産饅頭回去給冥學姐和歌姬學姐吧。”
“今天竟然不用幹正事嗎？”五條一臉驚訝地看到向來勤勉的夏油傑都在看旅館介紹。
“因為沒有靠譜的線索。”唯一認認真真在出發前連夜啃完全部卷宗的優等生聳聳肩，“失蹤者的共同點只有都是男性，互相之間并不認識，職業也五花八門，住址也都是零散分布，所以我們需要去失蹤者的家裏上門拜訪。”
有很多特殊的線索只有咒術師才能留意到，警察的筆錄裏看不出東西來很正常，畢竟雙方的關注點不同，比如附近特有的傳說之類的，這種東西警察只會直接無視掉。
“但是讓輔佐官去訂旅館這種事情……真的沒問題？”硝子稍稍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
“笨蛋，這本來就是他的工作，我們三個未成年能訂到旅館才是怪事好嗎？”
“啊？不是因為他就是來給我們打雜的嗎？”五條十分震驚。
夏油傑為兩個同伴毫無常識的程度感到心累，但還能怎麽辦？畢竟這兩個都是多年獨居一隅，不太接觸外界的人，入學之後大部分時間也都花在學校裏，外出執行讨伐任務的時候，對外交涉不是靠他就是依賴輔佐官，否則這兩個人一個能在街頭把自己搞丢，另一個能把東京掀翻，因此只能寬大的把他們原諒。 順利到達旅館，因為晚餐之前還有點時間，夏油傑幹脆帶着他們倆個去逛附屬的土産店。
“給我這個幹嘛？”五條莫名地看着手上黑色的太陽鏡，“這種東西當土産很奇怪吧？”
硝子捂住嘴笑起來，“這個不是土産啦，是禮物哦，我和傑一起合買的。”
“你不是讨厭被人盯着眼睛看個沒完嗎？大白天的戴面具也太可疑了，還是墨鏡合适一點，這個款式我覺得還挺不錯的。”夏油傑摸着下巴打量一下五條的臉。“雖然有點花哨，但是意外地合适這張小白臉啊。”
然後五條就戴上眼鏡在店家的大鏡子面前欣賞了足足十分鐘。
“果然老子是最帥的！什麽造型都能撐得起來！”
兩位同伴迅速地遠離了他。
“傑，我能先去買饅頭嗎？”
“不行！我才不要被人認為跟這個笨蛋很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