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還要不要臉? (23)

都是陰雲密布,行走的下人們一個個皆小心翼翼不敢出半點差錯,主子們也都臉色暗沉,同樣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個動作或是哪句話将老爺子老太太給惹惱了,陰雲籠罩,氣氛壓抑,就連府中的一應用度也縮減了許多。

而孫國公府中則是好一番熱鬧,但卻也同樣緊張。

懸賞一出,無數民間大夫紛紛上門,但凡是稍微有點名氣的都想要來碰碰運氣,沒什麽名氣的也都湊了上來,一時間還真是讓整個國公府都顯得頗有幾分混亂,惱得國公爺下令,但凡是前來搗亂的,定嚴懲不貸,亂棍打死,這才情況稍微好轉了些。

幾日後,京城保濟堂裏那位據說醫術絕頂,常年在各地行醫探藥幾乎從沒露過面的神秘首席大夫回了京城,前往拜訪孫國公府,一貼藥就遏制了孫大小姐的滿臉紅疙瘩,再配上特質的一盒藥膏,不出三日,孫大小姐的臉不僅恢複如初,而且還比以前更加的光滑細膩有彈性。

孫國公大喜,當即付了厚金,之後亦對這位神醫贊不絕口,國公府中其他的人也都對神醫甚是推崇。

于是是國公府衆人的宣傳下,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那位保濟堂的神醫乃是一名年輕的公子,不禁醫術高超且還相貌堂堂據說即便是與翊世子相比,也不遑多讓。

一時間,保濟堂內嬌客滿盈,都是來求取那能讓肌膚更光滑更細膩更有彈性的神藥的。

據說,确實有幾家小姐見到了那位神秘神醫,相見者無不心跳加速面泛紅光,更有激動者,竟是當場被帥暈了過去!

于是他也在同時一躍成了京城裏無數名門閨秀們心頭的好郎君。

事情還不僅如此。

神醫得了國公府的豐厚診金,又拿了皇上與楚侯府的一千八百兩黃金的懸賞,他卻并沒有将這些本就該是他得的金銀收入囊中,而是毫不猶豫的全部都拿了出來,在幾乎是乞丐流浪漢以及貧苦百姓聚集地的城西設了一座小的醫館,名為小保濟堂,專為看不起病的病人免費看診問藥,還不定期的有保濟堂的坐堂大夫前往看診。

期間難免有家中還算略有盈餘但想要省錢的病人混入,皆都被保濟堂查了出來,當即便前往強行收取了三倍診金藥錢,并将那些人狠狠的呵斥了一頓,還揚言說這只是警告,若往後還有敢分明自己有能力看病卻與那些看不起病的病人争搶看病資源的話,定要上告官府,且要收取十倍診金。

此事一出,卻意外的沒有引來任何斥責,京城中人無不贊頌神醫仁心,還怒斥那些個渾水摸魚厚顏無恥的。

在這浪潮正逢最頂端的時候,京城金玉樓的掌櫃忽然慷慨解囊送出了白銀萬兩去往小保濟堂,說是想要為神醫的善舉添一份力,之後又接連有多家商鋪出手,在京城百姓中贏得了極好的名聲,連生意都越發的火爆了。

于是其他的人紛紛效仿,在孫國公府也送出款項之後,又在達官貴族之間掀起了一場浪潮。

京城的大街小巷裏,所議論的無不是保濟堂,小保濟堂和神醫,風頭一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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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風頭鼎盛的神醫卻正坐在保濟堂後院,一臉頭疼的趴在桌子上扶額,不時的還能見到他精致好看的唇角輕輕一抽。

就連這抽搐的樣兒,都是分外好看的。

什麽?你不相信?那難道你沒看到旁邊翊世子那情意綿綿都已經看呆了的模樣嗎?

當日神醫前往國公府為大小姐看臉,離開之後卻竟在拐角之處遇上了這位世子爺。

世子爺輕倚着牆,一副正在那裏等候着她的模樣。

幸好當時旁邊沒有外人,倒是也不必擔心會生出什麽麻煩來,世子爺盯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一會兒,随之若有所思,平平的說了一句:“女裝好。”

這一身男裝雖也好看,畫濃了眉,易了容,幾乎已看不出她本來的樣貌,他雖并不很介意,但想到若是這樣與她行走在街上,她定是不會允許他牽手靠得太近,而且他也不樂意出現什麽翊世子移情別戀竟與俊美少年郎攜手而行之類的流言。

沒錯,名滿京都風頭鼎盛的保濟堂神醫,正是楚三小姐,楚雲瑤沒有錯!

當日聽到他看了她半天竟冒出那麽三個字的時候,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轉開視線仿似沒有看到他一般的從他面前走過,姿态那叫一個悠然自在。

其實對于他竟一眼認出了她來,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丁點欣喜的。

不過他怎麽竟會在這裏等着她?

有疑問就要及時的詢問,她當即轉頭看向自動跟了上來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視而不見就生氣或是甩手離開的世子爺,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還在打量她的一身男裝,雖是說着女裝好,此刻看着她的目光卻也在隐隐閃爍發亮,聽到她的詢問随口就說道:“等你。”

“你知道我在這?”

“嗯。”

“怎麽知道的?不會是跟蹤我吧?”

他眨了下眼,幽幽轉開了目光,聲音依然是那麽平平涼涼的,仔細聽卻有那麽一丁點的心虛和小心,說道:“先前見到你男裝出現,便跟了過來想看看是否出了事。”

“……”

沒聽到她的回應,他心頭一驚就又馬上回過了頭來看她,緊抿着嘴有些苦惱和緊張。

生氣了?

其實雲瑤并沒有生氣,她只是正在想着自己何時那麽沒有警覺了,竟被人跟蹤了一路都沒有發覺到,或者,是因為跟蹤是那個人,是他?

回過頭,就正對上了他的目光,一怔,然後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腳步輕快的往保濟堂走去,也沒有要攔着他不讓進,不讓他知道太多的意思。

“公子,門外已有十三名小姐等候求診,您看什麽時候方便出去一趟?”

大眼睛,娃娃臉,粉嫩嫩少年站在她面前,對她禀報着外頭的情況,想到外頭的千嬌百媚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公子果然不愧是公子,都快要引得滿京城的閨秀們追逐糾纏了。

雲瑤趴在桌子上抽了抽,擡頭看向娃娃臉少年,“診金都帶足了嗎?”

這少年可不是玲珑假扮的,盡管看上去與玲珑頗為相像,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男兒身。玲珑的雙胞胎哥哥,幾個月前駕車送她和小白離京回宜山鎮的那位少年,戴恒。

戴恒點了點頭,道:“都帶足了!”

雲瑤頓時幽幽一聲嘆,“我是不是把診金定得太低了?”

先前簡直是無數病人蜂擁而至,尤其嬌客衆多。

普通的人還罷了,但那些個達官貴族的她總不好全部拒之門外,所以不堪其煩之下定了個看病問診百兩黃金起步,上門服務二百兩黃金起步。

如此昂貴的診金,雖然是擋住了大部分嬌客,但這京城地兒上,有錢的數不勝數,更有癡心的不惜拿出積攢多年的積蓄,也想要來見她一面,摸個小手什麽的能讓從來都愛潔的她們好幾天不洗手。

面對戴恒忍不住翻起的白眼,她也不禁面露戚戚然,道:“要不,我還是離京算了吧。”

戴恒又開始眨眼,說道:“公子,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這都是主動送來門來的錢啊,就只需要你去摸個小手,若還能再對人家露個迷人笑容什麽的,還能更添額外收益,去哪兒找這樣的好事?”

皇上懸賞也不過黃金千兩,現在公子坐在椅子上摸幾個小手就相當于是皇上的封賞了,此時不抓緊時間賺金銀,更待何時?

有個神醫就是好啊,即便難得一見,見一面就要黃金一百兩,也總有那些個冤大頭不惜重金的沖進來,連帶着店裏的生意也好了許多,每天比以前的收入至少翻了一倍,人手都不夠了。

唔,再招些人手,最好能把隔壁的商鋪也給搞到手,将保濟堂擴展擴展。

戴恒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不由眼睛亮晶晶的,連将自家公子給賣了也在所不惜,知道身側忽有冷氣“刺拉拉”的射來,他悚然一驚連忙回過神,斜眼側頭,弱弱的看了過去,心裏卻不禁哀嚎。

這翊世子莫非整日裏都沒事要做的?怎麽竟總是跟在公子的身側呢?

世子爺可不喜歡外面的那些女人,盡都是想要來占他家瑤瑤便宜、吃瑤瑤豆腐的,簡直妄為名媛淑女,禮儀矜持也都不知學到了哪裏去,無恥!

“我給你!”他看着雲瑤,突然如此說道。

“給我什麽?”雲瑤不由得一愣,然後逐漸回過神,道,“銀子?”

“嗯!”

他可不想瑤瑤為了金銀而去出賣色相,尤其他發現那些女人比他所見過的男人還要更加的如狼似虎。

雲瑤眨眼,随之莞爾輕笑了出聲,卻并沒有去搭他這一句話。

“哎,沒想到咱主子沒遇到男情敵,倒是先遇見了女情敵,真讓人發愁啊!”

就在保濟堂的對面茶樓之中,東南西北四個人正好圍坐了臨窗的一桌,看着對面保濟堂內小姐丫鬟一大片的莺莺燕燕,趙東不禁扼腕感嘆,為他家主子感到深深的捉急。

先前倒是以為那位慕公子會是主子的情敵,還讓他們很是緊張了一把。可後來發現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慕公子雖對世子妃極好,但卻像是對待妹子親人,并無男女情愛之意。

然後他們才剛放心呢,這突然就前仆後繼的冒出了無數情敵,且還是女情敵!

這可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6南淺抿一口,也是一臉憂愁的看着對面濟濟一堂,說道:“咱得想個法子才行,不然這些個沒羞沒恥沒眼力見的女人繼續糾纏下去,可是會打擾到主子與世子妃的二人相處時光的。”

殷西點頭,難得一口氣說出了長長的一段話來,“主子已将大部分事交給了我們去處置,時間長了總歸是不好的,早日将世子妃娶進府中,能讓主子早日安心回歸,我們也好輕松許多。”

莫北頓時“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殺氣騰騰的說道:“真是好大的狗膽,什麽人都敢觊觎糾纏,全部弄死!”

這聲音太大了,周圍桌子上本不注意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紛紛轉頭來看,神色之中難免有着責怪之色,不過當看到竟是翊世子身邊的四大護衛時,又連忙将首先收了回去,暗道不知是哪個倒黴的家夥沒眼力見的把這四人給惹惱了,這是在揚言要将人弄死呢!

另外三人也都擡頭瞪着他,瞪得莫北不禁後背飕飕的發涼,縮着脖子軟軟坐回到椅子上面。

剛才太激動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大聲的喊出來惹人注意啊,不過他是真的氣惱了,畢竟主子終于遇上一個喜歡的姑娘,是件多麽不容易多麽讓他們這些下屬想要喜極而泣的事情啊,豈能容忍破壞?

他眼珠溜溜轉着,各種注意不斷的湧上心頭,不過不等他說出來,6南就首先鄙視了他一眼,道:“也是有好些日子了,難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世子妃甚是愛財?你去把人都給弄死了,不禁為世子妃添麻煩,還等于是斷了她的一條財路。”

趙東連連點頭,他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于是也就更加的鄙視這沒眼力見的,虧得還是一起跟在了主子身邊這麽多年,怎麽就沒有半點沾染了聰慧呢?

“斷人財路可是大仇,尤其還是這般便捷輕松的財路,只需摸摸小手就能黃金滾滾而來,比什麽工作都賺錢啊。”

殷西喝茶,不理這蠢貨。

回過了神的莫北面對同伴的奚落,不由得臉色一陣陣發黑,在心裏權衡了一下若與他們開打,他的勝算有多少之後,毅然決然的撇開了頭,眼不見為淨!

6南敲敲桌子,說道:“我們與其坐在這裏替主子操心,還不如各自去做點別的事兒。”

“什麽事?”

“比如,去散發些流言為世子妃正名,讓楚家遭受輿論的抨擊。”

“這個好,就這麽辦!反正我們坐在這裏操心也是白操心,只要有世子妃在,主子就不要我們了。”

“走!”

世子妃先前的名聲确實不怎麽好,雖然其實她什麽都沒有做,但災星之名都已經在她頭頂罩了十六年了,他們斷然也不能讓其繼續存在下去,就算不是為了世子妃,單只是為了主子日後能更輕松的娶到世子妃,也必須要這麽做。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裏,楚侯府的名聲越發響亮,人人談論起的時候皆都是滿腔憤恨,鄙夷不屑之極,就連一向名聲極好的楚雲雙,都受到了言論的批判,出現了她僞善,表裏不一,在長輩面前挑撥三小姐的不是,還帶着下人闖進三小姐的院中打罵的流言。

這流言出現的時候,雲瑤都不由愣了下,而不可否認的是,她心情超爽!

楚家衆人真真是焦頭爛額,侯府之內一片混亂,朝堂之上也十分熱鬧,無數彈劾紫陽侯府的奏折擺放在了皇上的龍案之上,更讓楚侯爺父子三人心驚膽戰,尤其本已經快要确定的,對楚三爺的封賞,因為這些事情而無限期的被延緩了下去。

這倒是多少讓楚大爺松了口氣,但楚三爺卻是憋悶不已,他可真是從來也沒做過多少傷害楚雲瑤的事情,最多不過就是事情發生的時候冷眼旁觀,再順便的稍稍推波助瀾了一把,卻沒想到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還會因此被連累。

他是侯府庶子,上頭有嫡母有嫡兄長,爵位繼承本來是斷然不會有他的份的,在二哥還活着的時候更是連念想一下都沒有。不過後來,二哥死了,大哥是個庸碌無為的,他就日漸有了念想,有了野心,尤其是最近幾年,他在軍中立下不少功勞,步步高升,雖與大哥的品階相同但他所掌的乃是實打實的軍權,若是再加上此次封賞加官,将大哥徹底打落繼承爵位幾乎就是妥妥的了。

可突然在京城瘋狂流傳的言論,将整個侯府都推入到了風口浪尖上,他雖不曾參與多少,但也受到了極大的牽連。

他倒是不恨楚雲瑤,但卻恨透了長房那些人,還有那位嫡母。

那才是真正無情無義的東西!

“你說,外面那些流言是不是你讓人散發出去的!”

中堂之上,楚家人再一次齊聚,楚侯爺冷冷的盯着站在最中央,那從始至終都臉色平靜淺淡的孫女,雖是詢問但語氣卻肯定,認定了此事定是與她脫不了幹系!

現在,誰也不會真将她當做是那無權無勢可任意拿捏的弱女子。

雲瑤挑眉,淡淡的看着他,道;“這事還真不是我幹的,雖然我剛先前還有了這想法,不過未等我去實施,這流言就突然漫天飛了。”

她這說的可是大實話,而且她還大概的猜到了究竟是什麽人在幫她散發這漫天的流言。

只是她這大實話卻很遺憾的沒有讓此刻周圍的這些人相信,那瞪着她的目光簡直像是要将她給吃了。

雲瑤冷笑,低頭欣賞起了自己的手指,這纖纖玉指,真當是精致,宛如藝術品一般!

她一邊自戀着,一邊又淡淡的開口,“愛信不信,其實說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楚侯爺目光一沉,還真是信了幾分這話,不過這并不能讓他對這孫女有絲毫的好感提升。

正待繼續發難,卻忽然有人匆匆從遠處跑了來,“撲通”一聲跪下,道:“啓禀侯爺,宮裏來了人,正在門外等候。”

“什麽?那還愣着做什麽?快快請進來啊!”楚侯爺驚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忙快步的朝門外走去,輕聲說着,“難道是娘娘出了什麽事?”

他可不認為現在這個時候宮裏來人,會是什麽好事。

那進來通禀的人卻搖了搖頭,快步跟在侯爺身邊,說道:“我聽那位公公說,是皇上召見三小姐。”

楚侯爺驀然心頭一跳,腳步也猛的一頓。

37 賜婚?

更新時間:2014-8-21 23:41:26 本章字數:10084

皇上召見雲瑤,這對雲瑤來說,好壞尚且無定論,但對楚家其他人來說,卻似乎很顯然的不是什麽好事,以至于在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雲瑤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內,想着先前在侯府內發生的事兒,楚侯爺在她出發前說的那幾句提點和暗喻的敲打,看似關心她進宮後不可失了禮數規矩定要謹言慎行,實則是在提醒她要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其實她還很好奇,只是皇上召見她,他們為什麽會那麽緊張?真的只是擔心她會在皇上面前告狀他們對她不好,從而引起皇上對他們的越發不滿嗎?

楚侯府本就離皇宮不很遠,所以一路過去,也并沒有走很久。

在雲瑤還在想着楚家之事的時候,馬上就到了宮門口,稍一停頓便直接駛入皇宮之內,又過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才終于停下,外面那皇上派來接她的太監恭敬的說着:“三小姐,請下車。”

雲瑤從沉思中回神,下了辇車,還神情頗為詫異的看了那太監一眼。

據說這是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很是得皇上的信任,往日裏即便是朝中大臣也對他十分客氣,這麽個大人物,怎麽竟好像對她很恭敬?

是他本就不是那高傲之人對誰都這般客氣有禮,還是因為有着別的什麽緣由?

她思索着,面上卻不動聲色,不過狀似随意的一掃之後就看此刻置身的環境,一片檐牙高築,氣勢恢宏,金碧輝煌,無一處不彰顯着皇家尊貴和氣派。

正前方就是一座恢弘宮殿,正上一塊牌匾書寫着“禦書房”三個大字。

她不由挑眉,皇上召見,竟是在禦書房裏召見她?

這裏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入的地方。

“三小姐,請吧,皇上怕是等了多時了。”

那太監在她身旁躬身引路,神态恭謹,語氣溫和,找不出半點讓勉強或是不重視。

雲瑤也沒有多說,點點頭就跟着他踏上了禦書房前的臺階,并進入了禦書房內。

聽身旁太監在耳邊輕聲說着:“皇上說了,若三小姐進了宮裏來,不必要通傳,直接進入便可。”

這可真是天大的恩賜!

雲瑤臉色平靜,心頭卻泛起了風波,也不知這皇帝究竟是怎麽回事,打的又是什麽主意,該小心着些才是。

她可以不把楚侯府放在眼裏,卻不能把這皇宮也不放在眼裏了。

禦書房內,似乎連空氣都要比外面的更沉凝一些,讓人置身其中不自覺的便連呼吸都顯得壓抑,雲瑤随着那太監進入,看到了龍案之後正低頭批閱着奏折的明黃身影。

已過了不惑之年皇上,或許是保養有道,此刻看上去依然顯得很年輕,長相本也是十分俊朗的,又有着帝王之威尊華之氣,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一種名為魅力的氣息,難怪據說後宮裏的各位娘娘為争得皇上寵愛而整日裏鬧得不可開交。

這眼看着新一輪選秀又要開始,他雖年紀偏大了些,但正是這成熟穩重且尊貴無比的魅力,或許還更能魅惑小女生的愛戀。

她一邊如此不着調的想着,一邊面色不顯的屈膝行禮,道:“民女楚雲瑤,參見皇上。”

皇帝百裏韌聞言擡頭來看她,其實在她還沒進入禦書房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來了,現在聽到她行行禮問安,擡頭卻見她不過屈膝,眼眸之中不禁染上一抹意味,也不知是惱怒了還是別的什麽意思。

“好大的膽子,見了朕,竟敢不跪!”

雲瑤依然是那屈膝福身的姿勢,也聽不出他這話裏到底是隐含着怎樣的情緒,生氣?惱怒?或者是別的什麽?

“皇上恕罪,民女自幼生長在鄉下,不懂規矩不通禮數,也不知道見了皇上要如何行禮,若有沖撞失儀之處,還請皇上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民女計較了。”

百裏韌輕哼了一聲,倒不像是生氣,但究竟是什麽,一時也看不出來,只聽他依然是那四平八穩的聲音,說道:“朕聽你這些話說的,倒是一點也不像是不懂規矩禮數的。”

“皇上恕罪,民女也只是見先前時常有人這般說我,那想必如我這般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真是那不懂規矩禮數的,也怕做得不好惹惱了皇上,所以才這麽說。”

“哦?是誰時常的說你鄉下野丫頭,不懂規矩禮數?”

聽這語氣,隐隐的竟似好像有那麽點氣惱,雲瑤不禁愣了愣,又眨一下眼睛,低頭垂目的也不知這皇上是什麽意思,臉上表情隐有變換也都被掩飾,只說道:“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百裏韌目光有些微涼,直看得身旁太監好一陣心驚肉跳,又不禁暗暗瞥了低眉順眼依然屈膝福身站在那兒的楚三小姐一眼,神情閃爍,目光複雜。

不過皇上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面多作糾纏,或許他自己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只是聽別人說和聽這丫頭親口說總歸是不一樣的感覺。

他罷了罷手,說道:“好了,你先起來吧。”

“謝皇上。”

“你可知朕今日召你進宮,是為了何事?”

“民女不知。”

禦書房內一靜,雲瑤清楚的感覺到對面兩道視線正落在她的頭頂,并不銳利甚至是有些溫和的,但卻就是讓她感覺心頭沉悶,層層壓力直撲而來。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說道:“聽說朕的四公主在鏡湖詩會上兩次跌落湖中,皆都因你而起,而且也是因為你,使得今年的詩會無疾而終。”

皇上是為百裏芙而來找她算賬的?

雲瑤輕斂的眼眸之中流光轉動,暗道這都已經是好幾天以前的事情了,皇上怎麽到了今天才來找她算賬呢?他的反射弧是有多長?

百裏韌可不知道她此刻正在如此大逆不道的诽謗,若知道,說不得就要敲開她的腦子來看看,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怎麽竟還有閑心去想那些?

他不知道,所以她也暫時安全,目光一轉便說道:“求皇上明察,民女雖那天也去了鏡湖,但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與四公主說上一句話,更不曾有接觸,甚至連相近三丈都不曾,說四公主落水乃是民女所害,民女實在是冤枉。”

“哦,是嗎?那為何四公主卻說是你害得她落湖?你可知四公主落湖幾乎丢了性命,至今還在寝宮之中修養沒有痊愈?”

雲瑤受驚,詫然擡頭,那模樣,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要多惶恐就有多惶恐,怔怔的看着皇上似被驚吓又無措,吶吶說道:“民女當日一直在自己的游船之上,不曾與公主有任何争執吵鬧,更不知為何竟會被說是害得四公主落湖,請皇上明察。”

百裏韌的嘴角忽然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你真沒有與四公主發生争執?”

“沒有!”

“那為何朕聽說的卻并不是這般?”

“那皇上聽說的是怎樣的?”

百裏韌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聽說的是怎樣的?

他聽說他的四公主看到眼前這丫頭與鳳家那小子十分親近便醋性大發,拾掇身旁的那些各府小姐們大肆诋毀羞辱。

他聽說楚雲瑤在鏡湖之上,衆目睽睽之下拉着鳳家小子親了一口引得無數人呆若木雞驚雷滾滾。

他聽說他的四公主嫉憤交加一時忘了所處之地便要朝楚雲瑤撲去結果卻掉出傳外落到湖裏還連累與她同船的小姐們也紛紛跌落水中。

他還聽說他的四公主被救起之後尚不解氣帶了侍衛就要将楚雲瑤抓起來,人家避讓遠離她還緊追不舍,絲毫不顧皇家顏面公主鳳儀的怒斥辱罵,在追擊過程中站立不穩又掉進了湖裏。

當然,他也有聽說當日鳳家那小子悶聲不響的指使着他下屬駕船橫沖直撞,撞傷了湖裏的那幾位參與诋毀楚雲瑤的小姐。

可這些,他能說嗎?

他雖身居皇宮之中,但對于外面發生的事也并不是一無所知的,甚至比一般的人知道得還要清楚,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當日之事是真與這丫頭沒多大關系,錯的是他那位刁鑽公主,說起來,丢的是他的臉。

堂堂公主,不知廉恥對男子糾纏不休,最主要的還是那男子對她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拒絕抗拒得十分明确幾乎全天下盡知。

如此,身為公主不但不知進退,竟還因為那本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的男子與其他女子親近而醋性大發,簡直丢盡了臉面,不僅僅是她的,連帶着皇上想起這事,都覺得面上無光!

為此事,他到今日都沒有踏入過淑妃的宮中一步,也只在四公主剛被送回宮裏的時候去看了她一眼,到現在都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現在眼前這丫頭如此一問,他反倒是不知要怎麽回答了。

老實說,他沒臉。

随便胡謅一個出來,他身為一國之君,更加沒臉。

所以他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了一聲,忽然就轉到了另一個話題上面,“聽說鳳家的小子與你走得很近。”

鳳家小子?鳳元翊?

雲瑤又低垂下了眼眸,先在心裏暗暗鄙視一下這皇帝的無恥,轉瞬又迅速調整了心緒,平平淡淡的說道:“承蒙翊世子看得起,确實是對民女多有照顧。”

這皇帝,特意召了她進宮裏來,又是四公主又是鳳元翊的,莫非是想要為他的四公主做主,解決了她這個竟敢跟堂堂四公主争搶男人的大膽狂徒?

啊呸!什麽搶男人?本小姐用得着搶嗎?

不過想到這皇帝有可能是因為四公主看上了鳳元翊,鳳元翊卻罔顧四公主的情意偏偏看上了她這件事而特意召她進宮來算算賬,敲打敲打,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目光森森的開始發涼。

她一直低着頭,所以百裏韌也沒有看到她眼底泛起的涼,而雲瑤也沒有能看到前頭皇帝面上的神色,哪裏是要找她算賬敲打的樣兒?

“鳳小子可是天之驕子,不知有多少閨秀千金争搶着想要嫁給他,其中不乏膽大主動貼近的,卻從來也沒見他對誰和顏悅色甚至是允許靠近三尺範圍之內過。朕這一段日子時常聽說他如何的待你親近,對你溫和,而且那手也牽了,親也親了,你現在卻跟朕說那是鳳小子看得起對你多有照顧,莫非你想不負責?”

這話越聽越古怪,雲瑤不由擡頭詫異的看向了上方,“皇上,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百裏韌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那表情又頭疼又無奈又期待又激動,還帶着點點微不可察的戲谑促狹,又似乎還有緬懷思念悵然喟嘆,真是十分的古怪,直讓雲瑤不由得心頭打鼓,隐隐有些不安。

她完全想不明白皇上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如此多變,還是毫無征兆的變換,果真是君心難測。

而在她凝神警惕的時候,百裏韌回神又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看到她的沉凝和警惕,不由得一樂,又起了戲耍的心思,眼中精光一閃,便說道:“昨日焰王進宮來求朕為他的世子賜婚,朕想着那小子的年紀也不小了,也正好想要挑個好的給他賜婚。”

雲瑤挑了挑眉,看着皇帝的模樣,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預感剛出現,竟是馬上就應驗了。

皇上說:“朕的四公主這麽多年來可一直都十分的喜歡鳳元翊那小子,年紀也正好,而且堂堂公主自不會辱沒了焰王府,你覺得如何?”

雲瑤的心沉沉的,臉色也為沉了沉,微微抿緊了唇,說道:“民女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卑微之人,如何有資格置喙這件事?”

“本也是無足輕重的,可偏偏鳳元翊那小子對你另眼相看,想來你若是對他說些什麽,他應該也是會多少聽一些的。”

“皇上想要我做什麽?”

“朕就喜歡聰慧的人。”他對她好像很滿意,笑得都格外慈祥了,卻看得旁邊太監越發膽戰心驚,冷汗都已經密布了滿臉。

雲瑤的面色一如先前的平淡,但仔細看卻能感覺到其中透露的清冷之意,交握在身前的手用力捏緊,胸口沉沉悶悶的十分難受。

她目光微閃,對于自己的反應有些無措莫名,又隐隐的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百裏韌俯視着她,忽然覺得有點兒涼,尤其是對上那一雙清冷的眸子,隐約就好像是正與鳳元翊那個冰冷的小子相對。

他微怔,輕挑眉,稍稍的有點兒意外,随之卻又莞爾,對着她說道:“你若是能勸說鳳元翊那小子乖乖的娶了四公主,朕定重重有賞!你放心,朕還可以讓你也嫁入焰王府做世子側妃,能與四公主做個伴,也是好的。”

雲瑤的眉心狠狠一抽,若非眼前的人是個皇上,絕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抵抗的,她定要沖上去狠狠的扇他幾個大耳刮子!

她算是明白為何不管六皇子還是四公主都那般跋扈刁鑽,原來竟是有個如此無恥的爹!

太子看着倒是挺好的一個人,莫非不是這皇帝親生的?

她惡毒的将這皇家上下,連同祖宗十八代全都給問候了一個遍,強忍着心中正在咆哮掙紮的惡魔和欲要噴薄而出的煞氣,依然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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