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間一游
從不死城回來，亭中雪在藥桶裏面泡了兩三天，說是這樣才能洗盡沾染到身上的煞氣。亭中雪起初還乖乖的泡着，後來肚子實在餓得不行了，輕輕的敲了一下木桶：“小乖寶啊……”
小乖寶從衣服堆裏面鑽出個腦袋，睡眼惺忪：“怎麽了？”
“什麽時候才能去吃飯啊？”
小乖寶瞧了瞧她的臉色，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又不放心的跳到她的頭上想仔細探查一番，不料才飛到半空就察覺藥桶中一股熏香撲鼻而來，熏得他頭昏腦漲，一個不穩就跌了下去。
亭中雪看小乖寶落在水裏，急忙把他撈起來，只見他渾身濕漉漉的，神色木然，看着自己的目光呆滞無比。
“小乖寶？”亭中雪搖了搖他：“嗆昏了？”說着按了按他的肚子。
這一按小乖寶鼻血頓時流了下來，怔怔道：“阿雪啊，你啥時候發育的……”
啥？
小乖寶伸手比劃了一下：“你從前胸這麽小，我每天挨着你睡覺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女孩的氣息，怎麽從不死城一回來就變成這樣……”頓了頓，心虛的捂着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亭中雪愣了愣，默默的把小乖寶提起來按到水中。
好不容易等到北煙辭來叫她吃飯，亭中雪歡歡喜喜的從水裏面出來，換了一套綠色的衣裳，出門只見北煙辭遞了一件新衣給她，道：“天涼了，穿厚一點。”
北煙辭從前給她的衣裳樣式都比較簡單，然而衣服一厚就變得複雜起來，亭中雪在房間裏面研究了半天沒研究出個什麽來，只得硬着頭皮勉勉強強的穿上去，恰好北煙辭在外面敲了下門：“阿雪，好了嗎？”
亭中雪拉了拉衣角，登時驚叫：“快，救我！我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嚨，好痛，難道我遇到了傳說中的……”
北煙辭看着房間裏那個女孩模模糊糊的身形，嘆了口氣道：“你衣裳穿反了。”
“……哦，謝謝。”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亭中雪跑到亭中大吃了一頓，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沒有吃上什麽好東西，此時嘗到北煙辭做的菜，頓時感動得淚眼汪汪：“瑤仙，你做的菜是我吃過的最好的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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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北煙辭給她夾菜。
“我以後再也不會亂跑了，這樣師尊就不會罰我，我就可以一直吃你的菜了。”
“我也不能一直在你身邊。”
“不能嗎？”亭中雪頓覺人生都昏暗起來：“那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嗎？”
北煙辭看着她狼吞虎咽，問道：“你跟着我還有其他理由嗎？”
亭中雪想了想，好像沒其他的了吧，但是看起來這位上仙想聽點其他什麽，跟他一起修行？不行，那把師尊放在何處，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慢吞吞的道：“我在浮屠山的時候，我看輕風道長的女兒，那個小師妹總是纏着大師兄，說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北煙辭沒說話，淡淡的挑了一下眉。
他又不高興了……亭中雪默默的扒飯，忽然靈機一動：“不然你教我吧！”
“教你什麽？”
“教我學做菜！”
飯菜這個事情最終以北煙辭從頭到尾的沉默終結了，亭中雪百無聊賴的坐在亭子裏面喝茶，北煙辭幫她拭擦那把刎頸劍，雖是通透漆黑，但總是給人一種殺意凜然之感，特別是握在北煙辭手裏的時候，簡直帥爆……亭中雪是這麽想的。
“瑤仙。”亭中雪開口。
“說。”
“我想出去玩。”
“去哪裏？”
“去人多的地方。”她其實就是想試試看和這樣帥的一個人走在一起是什麽樣的感覺……
北煙辭沒說話，沒反駁就是答應，亭中雪歡歡喜喜的收拾了桌子，準備通報百步未雨再走，從大殿找到側殿都沒有看到人影，反倒是被六仙人糾纏了一番，好不容易擺脫他們，北煙辭已經等候多時了。
“瑤仙，最近怎麽都沒有看見龍城師兄？”
“想見他？”
呃……不能說話不能說話，說了瑤仙會生氣。亭中雪默默的捂臉。
北煙辭并不太喜歡出游，反倒是龍城愛到處亂跑，他每去一個地方都會強拉上北煙辭，自然北煙辭也就知道了很多去處，這次就直接帶了亭中雪去出雲城，倒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多好玩，就是應了她的要求：人多！
多得亭中雪當時就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首先，這樣繁華的一個城市并不缺乏大家閨秀，走在街上北煙辭這樣一個紮眼的人自然會吸引很多目光，癡迷的目光移到亭中雪身上的時候就變成了滿滿的殺氣，她不得不一邊走，一邊拿手遮着臉。
“你扭扭捏捏的做什麽？”北煙辭問。
這……亭中雪慢吞吞的道：“今天太陽有點大啊。”
北煙辭就為她撐了一把傘，亭中雪招來的仇恨更甚。
其次，人多，自然口雜，亭中雪坐在街邊吃碗小面，就聽到坐在旁邊的人談論了不下十次當今江湖的武林盟主，大抵是說如何帥氣如何英勇武藝如何高強，讓亭中雪神往無比。
剛剛對這個武林盟主有了些好印象，身邊的人換了一波，接着再一次的談論了武林盟主，大抵是說他為人如何剛愎自用，如何暴躁如狂，如何強奪良家婦女……聽得亭中雪頭痛不已。
“瑤仙啊。”亭中雪問：“這武林盟主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和壞沒有什麽界線區分，每個人看別的東西角度不同，再經過口口相傳的誇大，自然原本的那個東西就變得扭曲了。”
好有道理！亭中雪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若想了解當今凡間格局，不如去澹臺社。”
“澹臺社？”亭中雪茫然。
北煙辭大概的給她解釋了一下，說當今世間正邪兩分，除了不問世事、一心修仙的各島各門如浮屠山、紫氣閣、蓬萊島等等之外，人間極富威名的就是不正不邪的澹臺社了。
澹臺社對外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棋社，實則內部奇人異士輩出，高手如雲，不論是正派還是邪教想動它的都落了個慘淡的下場，特別是澹臺社內部有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百曉機構，讓世間人都懼怕得很，好在它一直隐匿不動，這些年江湖才相安無事。
亭中雪聽得驚奇不已，又聽說澹臺社正是在出雲，吵着想去看，北煙辭向來順從她的心意，就帶她去看了，一看之下果然氣勢浩蕩，驚人不已。
澹臺社坐落在依山傍水之處，山下堆了一些嶙峋巨石，上刻“澹臺”兩個磅礴大字，往山上望去，只見樓宇在蔥綠之中冒出小小的頭來，連綿不絕。亭中雪提了裙子往上跑，被北煙辭捉住施了個隐身訣，這才放她進門。
在澹臺社跑了幾圈，亭中雪忽然發覺有些不對了。
不論在澹臺社中何處，只要稍稍擡頭就能夠看到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寶塔，寶塔似乎修了很久了，顯得有些老舊，從那寶塔上面往下看去，從山川河流一直到出雲城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亭中雪覺得那座塔眼熟，便爬上去看，不料只從上面望了一眼，曾經做過的夢一下子湧了上來：
“公子……”
“公子若是執意要走，帶上阿雪可好？”
那個女子雖然低着頭，可是那說話的聲音和綽約的身形的确是她無疑。亭中雪活了十八年，對過往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從她兩歲被親爹媽丢棄，然後被善良的夫妻撿到，然後又被丢棄，上了浮屠山……她雖不愛動腦子，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她絕不會忘。
她絕對從來沒有來過這來。
可是這種莫名的真實感是怎麽回事？
北煙辭見她在塔上站了許久沒有下來，只是低頭俯瞰，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一般，躍上來輕輕把她扶住，問道：“怎麽了？”
亭中雪揉了揉腦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她又擰着眉頭看着澹臺社內部景致，看了許久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不想了不想了，頭痛。”
北煙辭摸了摸她的頭，又問了一遍：“怎麽了？”
亭中雪哭喪着臉：“我覺得我失心瘋了，我感覺這個地方我來過，可是我記憶中真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而且以前我又不會飛，怎麽可能爬這麽高？”
“師尊說夢裏有夢。”北煙辭淡淡道：“有時候現實中的場景的确是會跑到夢中，或許有人真的在這裏眺望過，同時你睡夢中感應到她的靈識了吧。”
那為何說話的女子和她無異？
北煙辭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慰：“你這笨腦子就不要再想了，四處玩玩我們就去紫氣閣吧。”
亭中雪這才想起還有紫氣閣千鶴會這個事情，點了點頭，察覺北煙辭握着她手的時候，心裏異常的安心，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回頭笑道：“瑤仙，你會一直陪着我嗎？”頓了頓，又道：“我說的不是做菜的事情。”
“好。”北煙辭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