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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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衍化出本體,提刀去了幽冥。
幽冥又稱下界或冥界,分魔域、妖域、鬼蜮與廣袤無邊的混沌之地。
欄杆上殘留的是魔息,方衍直奔魔域,連招呼也不打,便化作一陣飓風,猛然闖進現任魔尊的紫宸宮。
“殷離,這是誰。”
彼時,魔尊殷離正癱在紫宸宮最上方的寶座上,耳朵裏插着白色小巧的無線耳機,手裏抱着平板,正搖頭晃腦,不知在嗨些什麽。
一聲墜雷一般的巨響忽然在宮殿外響起,伴随一陣狂風,殷離脖子一涼,燭龍刀已輕巧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殷離:“……!!!”什麽情況?
殷離的雙眼為殺氣所傷,好半天才勉強睜開一條縫,顫顫巍巍地朝上瞧。
烏黑的長發流瀉而下,緋紅的外袍被繡金的腰帶束緊。燭龍反射出幽暗的銀光,被少年窩在掌心,他只是閑适地站在殷離面前,整片紫宸宮的空氣一寸一寸抽空、壓緊,彌漫的殺氣鋪天蓋地蕩開,像是無數只鐵鉗扼住喉嚨,瀕死而窒息。
殷離運氣全身魔力抵抗,這才喘過一口氣,勉強能發出沙啞的聲音。
殷離:“七絕君!有話好好說啊七絕君!!這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我們魔域最近真的沒有犯事,我們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去人界了!”
他言辭懇切,眼含淚花,身體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若不是寶座牢牢支撐着他的身體,怕不是會膝蓋一軟,直直跪下去。
方衍置若罔聞,道:“那這是什麽?”
他伸出手掌,一縷極淡的魔息映在掌心,仿佛上好的白玉上落下了一根鴉羽。
殷離忙道:“這這這……”哪個不要命的膽敢去招惹方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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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衍:“給你十秒鐘,查查。”
七絕君耐心有限,十秒已經是他寬宏大量的結果。殷離花一秒鐘,小心翼翼地離開似乎随時都會割斷他脖頸的刀鋒,又花一秒,離弦之箭一般從寶座中彈出,落在離方衍十米外的地方。
第三秒,他伸出手向上一拉,從虛空中扯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書。魔息收到吸引,立即飛到書中,書頁翻飛,嘩嘩作響,懸浮在書皮上方的魔息忽然見縫插針一般,嗖地鑽入書中。殷離打開對應的書頁,大聲道:“七絕君,是東邊那只活了三千年的影魔。”
七秒搞定,殷離出了一身冷汗。
方衍對他點點頭,無甚表情:“管好你的臣民,沒有下次。”
丢下這句話,方衍消失在原地。徒留燭龍刀殘留的殺氣,将整座紫宸宮都籠罩在一層寒霜下。
神仙可一日千裏,通過陣法實現瞬間移動,比在凡間乘坐交通工具方便多了。方衍幾乎立刻找到那只老不死的影魔,如同鬼魅一般,顯現在紫月的陰影中。
影魔不敢怠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不知七絕君大駕,小人有失遠迎!”
須臾前,魔尊殷離緊急向他傳信,道七絕君忽然殺氣騰騰地出現在紫宸宮,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找他查一縷魔息的歸屬。
魔尊表示,如果他犯了錯,千萬要承認,不要故作聰明,連累到魔界其他人。
反正他打不過七絕君,影魔你自求多福吧。
影魔沒有吭聲。
那縷魔息确實是他留下的。若是凡人或其他法術不高強或比較粗心的神仙,定不會留意到這般細節。七絕君卻帶着他的魔息來找他,想必已然發現他對欄杆動的手腳。
影魔表面謙卑,內心卻不怎麽慌張。畢竟他和七絕君并無過節,此番是見陸青衡被貶下凡,才忍不住出手,給當年的仇人一點教訓。
話說回來,這三界裏,誰不知道七絕君和慈元道君關系極差,是死對頭?聽說七絕君專程下界折騰陸青衡,他不過是搭個順風車,添磚加瓦一番,如今把陸青衡弄瘸了,豈不正合七絕君意?
思及此,影魔更是不慌不忙,主動道:“小人鬥膽猜測七絕君此番的目的,當為欄杆一事而來。”
方衍掂了掂手中的刀:“是你幹的?”
影魔一抖衣袖,揚首微笑:“正是小人。”
“砰——!”
話音未落,影魔便被一道蘊含殺氣的厲風迎面擊中,霍地飛出去百米遠。
“……”影魔哇地噴出一口血,驚疑未定地想,他說錯了什麽話?
七絕君難道不是來褒獎他的?
下一刻,方衍瞬移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這一刀,是罰你私自逃出魔域,傷及凡人。”
說完,手中燭龍應心而動,又一道刀光直直從背部砍向影魔,幾乎将他的魂魄劈碎。
“這一刀,是罰你落井下石,膽敢構陷被貶落凡塵的仙君。”
影魔:???!!!
他渾身上下疼的厲害,五髒六腑似乎都被那霸道的殺氣攪爛了。在痛得徹底昏過去前,影魔咬牙發出不解的質問:“可、可您不也是下凡來針對慈元道君的麽?”
“小人是在助您一臂之力啊!!!”
“你算什麽東西?”方衍冷冷地睨他一眼,吓得影魔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只有我才能欺負他。”
說完這句,方衍收刀,再度消失在原地。
方衍沒有趕回人界,而是加速前往冥界的屍羅血海。
屍羅血海是一片魂靈之海,萬年前神魔大戰時,道祖親率座下弟子,将上古兇獸惡妖、魔神鬼将都關押在此。上古的妖魔往往應天地而生,縱使消除他們的肉、體,碾碎他們的魂魄,也無法完全地讓他們消失,只要留有一絲魂靈,附身在他物上,經過千百年的吸收與演化,待到魂體成熟便能卷土重來。
因此,道祖特意在屍羅血海設陣,将萬千亡魂鎖定于此,任他們怎麽翻騰,也無法沖破屏障,獲得新生。
于方衍而言,許久沒有練刀,影魔又罪不至死,殺伐道一旦開啓,強行壓抑于修行無益,不如趁此機會威懾血海魂靈,磨煉心性道法,更上一層樓。
方衍飛身進入結界,靈光一閃,血腥氣混雜着魔獸的怒吼撲面而來。
此處污穢混亂更甚修羅煉獄,少年高懸于血海上方,紅衣因風鼓動,烈烈翻飛。
燭龍發出一聲興奮的嗡鳴,金紅流紋被點亮,有生命一般流動起來。
方衍低聲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一貫冷漠不耐的眸子染上幾分瘋狂血色,方衍提起刀,向血海斷崖随意一掃。
“轟隆隆——”
那座懸崖竟被掃斷了,無數在懸崖中躲着休息的妖魔亡魂争前恐後跑出來,見一紅衣少年提刀立于上方,紛紛大罵:“怎麽又是你!別發神經了!!”
“不死,你有完沒完!”
“好煩啊!!!”
方衍心裏一頓,手卻比思維更快,燭龍一揮,橫劈過去。
“啊啊啊啊啊!!殺鬼啦!!!”
“他怎麽能砍我們?!他哪裏來的刀?!”
比較弱的魂靈當場化為齑粉,不知道還要過幾百年才能聚齊一絲魂魄,強一點的妖魔茍延殘喘,趁着方衍愣神的間隙,大聲道:“這位!這位可能不是不死!是本尊!!!!”
“是七絕君方衍!!!”
這一聲喊出來,整片血海陡然寂靜一瞬。緊接着,更加恐怖的哀嚎穿透雲霄,幾乎把整個結界都要震上三震。
“真吵。”方衍又一刀劈去,震飛若幹妖魔。飛到空中的妖魔本以為自己能遠離方衍,正在心中竊喜,便見白光一閃,燭龍刀尖反向一勾,他被一道勁力往回拉扯,仿佛一只任人擺布的土豆,咕嚕嚕滾回到方衍腳下。
“噗通。”被方衍抓來的角魔跪下大拜,渾身抖如篩糠。
“我問你,你們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方衍提着刀,慢條斯理地問。
角魔:“嗚嗚嗚嗚嗚。”
方衍:“說話!”
角魔嗚咽道:“我們以為是不死!他和您長得一樣!我們真不是故意認錯您的!”
方衍眯起眼:“不死?那是什麽?”
“您不知道麽?”角魔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紅着眼睛說,“不死是我們這裏最可惡的家夥,乃慈元道君剝離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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