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瀛毅拿出了煙，問鐘季要不要，鐘季搖頭，他倒出一根給自己點上了，抽了一口，緩緩說道：“在此之後，周海洋又出了一張專輯，還是挺火的，媒體一直在猜測他什麽時候和李燦燦結婚，可他總是含糊其辭沒給明确的答複。接着，他的公司發消息說他出國繼續學業，有人說公司把他雪藏了，也有人說他出國是跟李燦燦結婚了。他在國外混得似乎也不錯，三年間發了兩張唱片，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華人歌手。近兩年，有人拍到他抱着一個小孩兒逛街，當時內地的媒體一直在猜是不是他和李燦燦生的。”
鐘季笑了，“你還說你不關心他。”
李瀛毅則說：“他神神秘秘的，誰能關心得過來。把手機打開，什麽八卦新聞都往外面蹦，随便總結一下就知道了。”
“孩子怎麽回事兒？他結婚了？”
“誰知道呢。”李瀛毅嘆了一口氣，“我們兩個的事兒，可能就幾個小弟知道一些，沒敢告訴我爸，怕他血壓受不了，湉湉不回家，我也沒人說去，這次一股腦的跟你說了，心裏一下子就痛快了。憋了這麽多年，也是夠難受的。”
“的确是，他回來了，又來找你，你準備怎麽辦？”
“之前沒想過，今天既然提起來了，我覺得還是和他保持距離的好。”
“為什麽？”鐘季對他的答案似乎有些驚訝，可能在鐘季看來，李瀛毅投入的感情似乎也不少。
“覺得累，不想過那些偷偷摸摸的日子了。你看他這次回來動靜更大，我還沒辦法給他提供很好的資源，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後支持他，所以不如離他遠點兒。”
“可能他不圖你什麽呢？”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想了。”
鐘季點點頭，把玩了一會兒酒杯，把剩下的一口酒都倒進嘴裏，然後看了眼時間，說：“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李瀛毅看了眼手表，發現的确如此，他們坐在這裏邊吃邊聊，時間過得也是快。李瀛毅找老板來結了賬，連帶着還給了附贈的那盤幹炸小河蝦的錢，老板眉開眼笑的，招呼他們下次再來。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給他們開車的小弟，在車裏開着空調都睡着了。李瀛毅拉開車門，小弟一下子就醒了，揉揉眼睛問他們：“大哥，你們吃完了？”
李瀛毅點點頭，說：“走，咱們回去吧。”
“得嘞。”小弟答應着，把車發動起來。
臨走前，李瀛毅擡頭看了眼對面那座樓上挂着的周海洋的海報，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自己都該忘了的事兒，而如今卻還記憶猶新。他從來不敢想自己在這段感情中投入了多少，可真的計算起來，發現自己完全深陷。關于周海洋的每一條消息，他都會忍着難受的情緒從頭看到尾，可能周海洋一直以為自己并不愛他，所以才會做出那麽多傷害他的事來報複他，可是李瀛毅自己知道，他不那麽願意表達感情，但真的愛上誰，可能會陷得很深，幾年都難以自拔。
手機在口袋裏，被他的手焐熱了，李瀛毅想得是：周海洋回來就回來吧，為什麽偏偏要來找他呢？
回到家，李瀛毅稱自己喝多了，便回房間睡了，恍惚間聽見電話響，随手接了起來。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讓他清醒了。
“喂，大哥，是我。”
李瀛毅坐起來，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他媽的疼，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告訴自己冷靜些，強忍着沒把電話挂掉。他也成長了，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李瀛毅了，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有些冰冷，“幹什麽？”
“發給你的短信你沒回，所以冒昧給你打個電話。”
“沒回是因為我沒什麽話跟你說。”
“哥，能見一面嗎？有些事想當面跟你說。是公事。”
“我沒空，好了，我喝多了，不說了。”
李瀛毅剛要挂電話，周海洋卻阻止了他。“哥，真的是公事，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去你家找你。”
“周海洋，你別鬧。”李瀛毅随口一說，卻發現自己好像暴露了什麽，趕緊閉了嘴。
周海洋在電話那頭笑了，“大哥，我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明天中午，在我家，你來過的，我等你。”
李瀛毅覺得自己笨透了，說一句話就露餡兒了，可他偏偏還逞能，又說了句：“這次沒狗仔了？”
“放心吧，不會有了。你會來吧？我做好飯等你。”
“再說吧。”李瀛毅挂了電話。
他的心髒有點難受，大概是酒喝多了，他想繼續睡，卻發現睡不着了。周海洋把他摸得透透的，總能找到他的軟肋，一戳即中，他這輩子，可能死都得死周海洋手裏。
李瀛毅的确沒有什麽不去的理由，說真的，他更怕周海洋上門找他，周海洋這家夥什麽不敢做？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周海洋突然造訪，吃飯時，當着他爸的面，把話說得那麽露骨，吓得他幾乎靈魂出竅。這段時間鐘季和李湉都在家，如果周海洋來了，那種無處遁形的尴尬可能更讓他害怕，不如單獨去面對的好。
但是去，也不代表原諒，把幾年前沒說清楚的話給說清楚，也好讓周海洋斷了對他的念想。或許周海洋真的對他也沒想法了，只是想當着他的面羞辱他，或者炫耀他現在的幸福。
李瀛毅開着車，腦子裏亂哄哄的，直到周海洋家樓下，也依然如此。
他上樓之前給周海洋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李瀛毅愣了一下，一時還以為自己撥錯了。
“你找我爸爸嗎？他在做飯呢。”
李瀛毅心裏咯噔一聲，原來周海洋真的有孩子了，看來的确是結婚了。
還沒等他回答，小孩兒就在那頭喊周海洋：“爸爸，有人來電話了。”
“寶貝兒，把電話給爸爸。”是周海洋的聲音。
“好。”小孩兒一邊答應着，還不忘一邊跟他說：“你等等啊。”
不一會兒，周海洋接了電話，李瀛毅說他到了。
“那你上來吧。”
“行。”
李瀛毅停好了車，上了樓。
自從那次被周海洋放鴿子，他就再也沒來過這裏了，現在看起來，這棟樓已經有些舊了，他站在電梯裏，回想起周海洋悄悄拉着他的手不敢造次的樣子，還有點好笑。時過境遷，一切都不是當時的樣子了。
李瀛毅按響了門鈴，從門內傳來了跑步的聲音，接着，門開了。門裏面，周海洋正對着他笑，周海洋好像比以前還瘦一些，在周海洋的身後，跟着個小男孩兒，男孩頂着一頭金棕色的卷發，眼睛很大，有點異國風情，是個混血。
“哥，快進來。”周海洋招呼他，等他換好了鞋，又讓他坐。
“哦……”李瀛毅挺不自在的應了一聲，來到沙發那裏坐下，小孩兒抱着個白色的兔子，站在他對面，挺無辜的看着他。
“這是……”李瀛毅也看着小孩兒，問周海洋。
“我兒子。”周海洋并沒有隐瞞，很坦然的看着李瀛毅回答。
接着，周海洋蹲下來對小家夥說：“寶貝兒，這是你李大大，我剛才是怎麽教你跟李大大問好的？”周海洋看起來很有耐心，小孩兒也很乖。
只見這個大眼睛的小混血在茶幾上放着的小書包裏拿出一袋餅幹，打開之後，遞給李瀛毅一塊，然後奶聲奶氣的問他：“你大大，你想吃小餅幹嗎？”
周海洋糾正小家夥說：“是李大大，不是你大大。”
“哦，是李大大。”
“對了，乖。你再問一遍。”
小混血跑到李瀛毅跟前，手裏舉着餅幹遞給他：“李大大，你想吃小餅幹嗎？”
記憶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多前，小不點兒時期周海洋就是這麽問他的。周海洋這家夥這麽教孩子，絕對是故意的。
他想說什麽，聲音梗在喉嚨裏，面前的小家夥舉着餅幹，見他不回答，就幹脆踮起腳尖把餅幹強行塞到李瀛毅嘴裏。
這父子倆，做事兒都是一模一樣的。
餅幹的奶香味兒在李瀛毅的嘴裏蕩漾開來，他捏捏小家夥的臉，說了聲謝謝。
小孩兒跑回到周海洋的身邊，從袋子裏拿出一塊遞給周海洋：“爸爸，你也吃餅幹。”
“乖。”周海洋接過來，放進嘴裏。
小家夥這才心滿意足的自己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