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幹爹幹娘

看過酒樓的整修進程之後，莫寧估摸着可能再過十天半個月酒樓就可以煥然一新了，然後他再請幾個人回來，讓人幫忙寫菜單什麽的，一個月內一定能夠讓酒樓開張的。而且更讓他滿意的是陳民已經跟他說了，他跟陌陌要住的地方今天就可以打掃完了，置辦好一些被褥床單之類的馬上就可以入住了，他想了想，覺得如果住在這裏的話買東西會很方便，而且也可以監督酒樓的整修過程，所以他當下就決定先去買一些簡單的生活必需品，然後就回去跟阿牛夫婦倆告別，明天就正是搬進去他跟陌陌的新家！

心裏有些不舍，不過更多的卻是喜悅，他總算是能夠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莫寧置辦完了最基本的生活必須品後就請人幫他送到他跟陌陌的新家去，自己就趕在太陽還沒下山之前，抱着小娃兒往村子趕，今天小娃兒竟然沒有打瞌睡，一路上都睜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前面看，莫寧想着今天一整天下來的成果，心情也愉悅得沒辦法用語言來描述。

回到村子之後，在他跟阿牛哥說了要搬家的事情之後，果不其然的，阿牛跟婦人都很不舍，阿牛沒有說什麽的，不過婦人一整晚卻都在說服着莫寧讓他多住幾天，只是莫寧打擾了他們這麽多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現在有了自己的家之後當然就更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下去了，所以都盡量得婉言拒絕了，最後婦人實在沒辦法了，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表情很不舍又很無奈，看向陌陌的眼神更加傷感加不舍。

莫寧心中感動，忽然想到阿牛跟婦人兩人都已經人到中年了，卻膝下無子，而這些天下來他們對陌陌的疼愛是有目共睹的，不由得産生了一個念頭，“阿牛哥，小弟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阿牛哥跟阿牛嫂能夠答應的。”

“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就盡管說出來，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一定會幫的。”這些天的相處下來，阿牛已經完全将莫寧當弟弟來看待了，如果不是莫寧堅持要走，他真的挺希望莫寧能夠一輩子都住在這裏的，他們夫婦倆能夠多幾個人作陪，家裏也能夠熱鬧點啊，唉！不過他也知道莫寧不可能一直都留在這裏的，怎麽看莫寧跟他們都不是同一個階層的人。

“不是什麽需要幫助的啦。”莫寧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在陌陌剛出生的那會兒，我請算命先生替陌陌算過命，算命先生說陌陌需要認一個幹爹跟一個幹娘，不過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的人選，所以就沒有付諸實行，阿牛哥跟阿牛嫂都是好人，所以小弟在想，如果阿牛哥跟阿牛嫂不嫌棄的話，能不能認陌陌做幹兒子呢？”

“幹兒子？”阿牛跟婦人一下子都猛地瞪大了雙眼，表情絕對不是驚吓，卻是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莫寧心裏不是很有底了，他是看阿牛跟婦人都那麽疼愛陌陌，就想着他們大概是因為自己膝下無子所以才會對陌陌這麽喜愛，其中或許是有移情作用的，所以他就撒了個謊，想着如果能夠讓陌陌當他們的幹兒子，他們可能會很開心的，不過看他們的表情，難道是他想錯了嗎？

“是啊，不過如果阿牛哥跟阿牛嫂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我……”

“願意！願意！怎麽會不願意！”莫寧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婦人飛快地打斷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好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剛才聽莫寧那樣說的時候，她一度以為自己是耳朵出毛病聽錯了，不管怎麽說，莫寧跟她們看起來都不像是同一階層的人啊，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讓自己的兒子給她們做幹兒子！

莫寧松了一口氣，嘴角也微微上揚了，他低頭看向小娃兒，誘哄一般地說道：“陌陌乖哦，快叫幹爹跟幹娘。”

聽到他的話，小娃兒擡頭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帶着些微的困惑還有迷茫，顯然小娃兒并不了解幹爹和幹娘的意思是什麽，歪了歪腦袋，小娃兒的表情更加困惑，不過小娃兒在盯着莫寧看了好一會兒之後，卻還是張開了口，小小聲地喊道：“幹爹、幹娘！”

雖然小娃兒小小的心靈裏不明白幹爹和幹娘是什麽意思，不過當他看見在他叫完之後，那站在他們面前的兩個人的臉上忽然就出現了無比喜悅的表情時，他覺得自己是做對了，盡管小娃兒不怎麽親近阿牛跟婦人，不過小娃兒心裏還是很清楚的，阿牛跟婦人對他的疼愛，簡直比得過他爹對他的疼愛了，當然，這樣也還是改變不了在他心裏，他爹是最重要的事實！

最開心的莫過于阿牛跟婦人了，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盼望了那麽久的事情，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雖然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對他們來說這個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也終于有兒子了！他們終于有兒子了。

“阿寧、阿寧，真的太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了。”婦人說着說着，眼裏竟然含了淚，幾乎就要喜極而泣了。

根本沒有想到婦人的反應這麽大，莫寧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忙說道：“阿牛嫂，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啊！”婦人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手忙腳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胡亂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剩下莫寧站在那裏一副霧裏看花的模樣。

“這個……阿牛哥……”莫寧轉頭看向阿牛，卻發現連阿牛也是情緒激動，眼角隐隐含淚，看見莫寧看向自己，飛快地擦掉眼角的液體，道：“謝謝你，阿寧，真的，自從妞妞去世之後，我那婆娘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妞、妞？”去世？

莫寧終于明白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好像被驚天雷劈中了一樣，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在第一天他提到孩子的時候，阿牛夫婦倆的反應會那麽奇怪，原來，原來是因為他們曾經失去了過一個孩子！

“是啊！”阿牛點點頭，欷歔不已，“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妞妞還在的話，今剛好也十六歲了。”阿牛陷入了回憶中，表情漸漸痛苦起來，而從阿牛的講述中，莫寧也終于知道當年事情的始末，在十年前，村子裏曾經遭遇過一次很大的山賊洗禮，在那一次災難中，村子很多人都犧牲了，而才剛剛滿六歲的妞妞，也在那一次中被心狠手辣的山賊殺死了，一刀斃命，而當山賊舉着刀向阿牛跟婦人走近的時候，卻被終于趕到的官兵制止了，而他們，也終于幸存了下來。

可是對他們來說，真正痛苦的日子才剛剛開始，他們怎麽也無法接受得了，明明還窩在他們懷裏撒嬌的小女兒怎麽一眨眼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呢？婦人還曾經一度精神錯亂過，也是在近幾年才開始慢慢好轉的。

“對不起，阿牛哥。”莫寧很愧疚，要不是他，阿牛跟婦人也不會想起那麽痛苦的回憶，除了對不起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阿牛哥，陌陌是我的兒子，不過從現在開始，他也是你和阿牛嫂的兒子。”

阿牛哥眼裏含淚，臉上卻是帶着笑的，重重地拍了拍莫寧的肩膀，什麽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莫寧看着他寫滿了滄桑的背影，輕輕地長嘆一聲，低頭對小娃兒說道：“陌陌，你要記住哦，以後長大了之後不僅要孝順爹，還要孝順幹爹和幹娘哦！”

“嗯，陌陌知道了。”小娃兒重重點頭，表情一本正經。

莫寧沒再多說什麽，只是抱緊了小娃兒，他想，如果他現在突然失去了懷中這具小身子的話，也許他也會接受不了的。

還好，他的陌陌還在。

第二日，婦人跟阿牛哥已經恢複常态了，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婦人還端來了一碗雞蛋粥想要喂小娃兒吃早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看見了婦人哭得那麽傷心，一直都不肯讓別人抱的小娃兒這次竟然乖乖地讓婦人抱在了懷裏，讓婦人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了。

吃罷了早飯，阿牛跟婦人都說要送他們父子倆到縣城去，婦人是很少到縣城去的，一年最多也不超過五次的，這次因為莫寧父子倆的緣故，突然也想到縣城去看看了，順便看一看莫寧租下來的那間酒樓是什麽樣子的。

去縣城的路上，小娃兒都乖乖地讓婦人抱在懷裏，不吵不鬧，也許在小娃兒小小的心靈也隐約察覺到，這一次離開，以後就不能夠再像以前那樣天天看得見婦人了，安靜地聽着莫寧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小娃兒的臉上竟然隐隐現出了不舍，不過在看見莫寧竟然一次都沒有看向自己之後，小娃兒忍不住地小嘴扁了下去，神情竟是說不出的委屈。

本來挺長的一段路程，不知不覺竟然就走到盡頭了，城門口已經近在眼前了，望着人來人往的城門口，莫寧心中也浮現出來一絲惆悵感，心中一時沖動，忍不住脫口而出，“阿牛哥，不如你們也搬到縣城來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