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厲夏從沒想過“近鄉情怯”這個詞會有一天用在自己的身上,當熟悉的環境漸漸出現在眼前時,她的眼眶一下子濕潤,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不像是激動,反而有點膽怯。此刻已經是午夜一點多,小區裏寂靜地讓人覺得心裏空落落。她用微微顫抖地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沖下樓的厲爸厲媽顧不上言語,按照女兒的囑咐,悄悄将林小寒和女兒迎進家門。安頓好一切,這才打了電話給對門的林小寒。不到十分鐘,林父林母就急匆匆過來。厲媽将門打來一條縫,見是鄰居,神速将二人讓了進來,趕緊關門,樣子十分緊張。林父低聲地問:“幹嘛不開燈,拿個手電筒?你家電路有毛病了?到底出什麽事了?幹嘛讓我們這時候過來,還靜悄悄不能驚動任何人。”

厲母深吸一口氣,嘴唇發白,“等會無論看到什麽,千萬不要發出聲音,至于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讓夏夏和我們說吧。”

厲夏回來了?為什麽是半夜到家?而且厲家還鬼鬼祟祟的。直覺上感到不妙的林父林母在踏進厲夏房間後,差點暈厥。床上躺着的人是他們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女兒?明明好好的在國外,怎麽轉眼竟成了植物人,誰能接受的了。

厲夏快步上前扶住了兩位老人,讓他們靠着林小寒坐在了床邊,然後又讓自己父母坐下,自己則“撲通”跪下,哽咽着敘述着她和林小寒的離奇悲慘的遭遇,最後痛苦地望着母親,淚流滿面,“媽,女兒是個怪物。”

林父林母本來是看着女兒不斷地落淚,聽完了厲夏的哭訴,完全忘記了反應,木木的沒有一點表情。

厲母倒是哭了出來,抱着女兒,心疼不已,“不是不是,我女兒不是怪物。真的,夏夏,媽媽沒騙你,你還沒滿月時就變過,真的,很快就變回來了,沒事的沒事的,你和正常人一樣的。”

“不可能吧?”厲夏被她媽的言論給驚着了,胡亂抹了把眼淚,“我沒滿月就被閃電擊中過?沒滿月能出屋?即使能出屋,那麽大點孩子被閃電擊中能活下來?”

“不是不是,”厲母忘記了哭泣,眼神躲閃,頗為尴尬。

厲父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這個時候還管什麽臉面,我來說。是我和你媽被閃電擊中過。那個時候我和你媽都準備結婚了,所以也就,也就經常黏在一起。”他還是老臉一紅,有點結巴,“那天我借了單位的車子,帶你媽去、去市郊的山上玩。那個、那個時候人也少,談戀愛都喜歡獨處,是吧。我們待得地方很偏僻,沒有人。那天呢,下午的時候,天氣,嗯,變得有點陰沉,我們也沒想到會下雨。就就,就是,”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鼓足了勇氣才蔫蔫地說:“我和你媽,就是,怎麽說呢,年輕人嘛,就是,興致上來了,就在樹底下鋪鋪、鋪了個毯子,然後就就,就那什麽,然後,突然就,打雷閃電了,然後就,我們就被擊中了。但是,确實也沒什麽事,就,我們就回家了,然後你媽就懷孕了,然後我們結婚,然後你你你,有了你。”

厲夏可不像父母那樣保守,直接發問,“這麽說你們正在做/愛時閃電擊中了?爸媽,你們确定就是那個時候懷孕的?”

“嗯,基本就是這樣。”厲父看了眼妻子,示意她來說,自己實在是沒了老臉。

關系到女兒,厲母也顧忌不了那麽多了,“我和你爸去山上的前兩天,我例假才結束。此後的一兩個月中,我就和你爸就、就“接觸”過這麽一回,你肯定是那是被我懷上的。”

“媽你真的确定嗎?”厲夏還是不太相信。

“哎呀,我們保證。”厲父有點急,說了實話,“被閃電擊中後,我和你媽驚魂未定的,都有點心裏陰影,沒敢再做出格的事,下個月你媽例假沒來,我悄悄帶她去了醫院,确定懷孕,那肯定就是山上那次了。”

“所以,”厲夏突然失了力氣,癱坐在地上,“你們都沒異能,而我的異能就是變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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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女兒,你聽媽說,”厲母極力安慰着,“只要不照月亮,錯錯錯,只要不照圓月,你絕對沒事的。真的,那個時候你出生才二十一天,晚上都是我單獨帶着你睡在床上,你爸在客廳打地鋪。大概到了半夜,你哼哼唧唧地要吃/奶,我起來準備喂你。那時你奶奶和你外婆都建在,老一輩子的人,她們要求坐月子不能開窗、不能吹電扇、不能洗澡,我實在熱地心煩受不了,就沒聽她們的話,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我記得那晚月亮好圓,你知道的,我們住的老房子,床就靠着窗戶。我真的才感受了一分鐘不到的涼意,正轉過身來抱你時,你就變了。天啊,我形容不出來你那時的形象,反正太怕人了,就好突然變成一個妖怪。但你到底是我生的孩子,我雖然非常害怕,也不敢四處聲張,悄悄地将你爸拽進來。”

厲父接着說:“我當時也被吓呆了,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趕緊去拉上窗簾,結果,窗簾拉上,你又立即恢複正常了。我和你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們倆坐在那兒,也不敢開燈,也不敢弄出動靜,悄悄地商量。想來想去,也理不出頭緒,家裏面也沒人有這樣的遺傳啊。最後不知道怎麽說的,就講到了被閃電擊中的那次,我們就懷疑是不是有了什麽後遺症。後來我們又在想,你怎麽恢複正常呢?你媽說開窗前還好好的,我就去看了一下,發現我剛才光顧着拉窗簾,壓根沒關窗戶,這就說明和窗戶沒關系,那就是窗簾的原因了。我狠下心實驗了幾次,真的只要一拉開窗簾,你就有變化的跡象,只要立馬拉上窗簾,變化就立刻停止。這下子我和你媽都看出月光對你的影響,但那時沒想到是圓月的作用,直到你過滿月那天。那晚我們在餐館宴請大家,我當時喝的醉醺醺的,你媽在到處和人講話,是你奶奶抱着你。餐館有人抽煙,你奶奶覺得嗆,就走了出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外面。那天晚上也是月亮很亮的,我和你媽知道後都吓死了,可你卻沒任何異樣。後來我們又悄悄實驗了下好幾次,你都是沒動靜。這下子我和你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想去醫院問問專家,但你媽堅決不同意,她怕如果去了醫院,一定瞞不住的,你肯定會被人嘲笑着長大的。”

“我辛辛苦苦生的女兒,我身上掉下的肉,就是怪物,也是我的寶貝。我不想你一輩子背着怪物的頭銜生活,更不想你被當成什麽小白鼠被醫院、政府試驗來試驗去。”厲母又哭了,

“沒事的,媽,我沒事。”厲夏也跟着掉了眼淚,這就是她的父母,最絕境的時候才顯出他們的包容和依靠。她吸吸鼻子,忍住了哭腔,問:“後來呢?媽你從小就老是和我說曬月亮會黑得厲害,就是為了怕我變成怪物?”

厲母點點頭,“後來我和你爸實驗了幾次也不見你有什麽事,這個心才稍微放下一點。你三個月大的時候,我又一次見到你有變化的跡象,這次有經驗了,趕緊拉上窗簾,你果然沒變身,又恢複了正常。我往外一看,這才發現,天空中出現的是圓月,我猛地想起,你變身的那會也是圓月。後來我和你爸特地實踐了三次,真的只有圓月對你有影響。所以我幹脆就編了個謊話,說人曬了月亮會比曬了太陽還黑,而且黑了就不容易再變白,尤其圓月之夜更加厲害。我從你記事起就反複地給灌輸這個謊言,後來見你确實讨厭起月亮,我也就漸漸放心了。”

“最主要的是,我們發現随着年紀的增長,你也不會像剛出生那時碰到一點月光就馬上變身,好象有了抵抗力一樣。你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趁你睡着時實驗過,大概要半個多小時才有變身跡象。十歲後時間就更長了,大約要個把小時,而且全身都得照在月光下,光是一點月光已經不能讓你變身了。這樣我們才放心帶你晚上出去。”

月圓之夜,全身沐浴在月光下,一個多小時。基地那晚所發生的一切正好都附和這所有的條件。一想到,那晚的事,厲夏就痛苦地渾身發顫,“爸媽,你們為什麽告訴我呢?”

厲母低泣,“媽是不想讓你一輩子背負着這裏心理壓力,媽更不想讓你因為這個而自卑一生。媽想讓你快快樂樂,像個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

“ 可是媽,我寧可自卑一生,也不要去害小寒,而且還連累無辜的孩子。”厲夏難受不已。

說到孩子,四個家長陡然都驚醒過來,尤其是林家夫婦,本來大半夜被叫醒就心有忐忑,又忽然見到女兒成了這個樣子,受到打擊如同天塌了一般,再往下又聽到厲家的敘說,腦子裏已經不能思考。可“孩子”這個詞觸動了他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畢竟是他們的外孫。在手電筒微弱的亮光照看下,林小寒身邊的小嬰兒正睡得熟熟的,輪廓像厲夏,五官像林小寒。一種血緣上奇異的親近在家長們心中蔓延。

“這孩子有什麽問題?”拉着女兒手不放的林母雖然還處在震驚中沒有緩過來,但身為母親的本能,還是下意識地會關心。

“孩子她,她是雙性。”厲夏艱難的擠出了一句。

此刻,稍微适應了情況的林家父母這才湧上了悲傷,淚水漣漣。

“沒事的,孩子再大點就去做個手術,不會有後遺症的。”厲母有點醫學知識,雖然也傷心,但好歹女兒是完好的回來了,可林家的女兒卻成了這幅摸樣,任誰也接受不了。

“不,”厲夏深深低下頭,“朋友那裏有很好的醫生和設備,已經檢查過了,這孩子情況和一般的畸形不同,她的生/殖/器/官是連為一體的,根本不能手術。”

“怎麽可能!”林母差點尖叫起來,淚水都忘記流了,“即便是正常的女性或男性,生殖系統也是可以分開手術的。例如女性的卵巢、子宮,都是能分開摘除的。即便是一體的器官,切除部分,以現在的醫術也是不成問題。”雖然一直是處在厲母的手下,而且職位不高,但就醫術而已,林母可是高出太多。

“不,”厲夏已經心累地沒力氣了,“醫生說,這孩子的生/殖系統像是全新的器官,很複雜,像是都連通在一起,內裏的神經、構造,他們從沒見過,完全沒把握。”

“全新?”林母極度震驚到忘了悲痛,愣愣地問:“這不可能啊,即使是突變,也不會出現全新的器官。這已經是屬于新物種的範疇了。你,你是算人嗎?”

這話顯然是對厲夏問的。厲母卻搶先接話,“我家女兒當然是人了,不過是變身,但是恢複過來也還是人,你看,你看,好好的,絕對是人。”

“不,我是懷疑,你家厲夏的基因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奇怪之處,”林母還要繼續,卻被丈夫打斷了,“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下面該怎麽辦,明天該怎麽辦,以後該怎麽辦,總要有個計劃。”

厲夏擡起頭,直起了身子,跪得挺挺的,“叔叔阿姨,爸媽,我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麽危險,也不知道下面該怎麽辦,我就是一心想讓小寒回來,我不能,讓她躺在陌生的環境中沉睡。你們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懦弱也好,我就是一定得讓小寒回到家人身邊。不過你們放心,一有風吹草動,我就帶小寒和孩子走。我朋友的姐姐有點勢力和人脈,應該可以放心的。”

“你能活蹦亂跳地四處跑,小寒和孩子可以嗎?”厲父紅着眼睛,有些生氣,“既然知道有危險,你為什麽帶小寒和孩子回來?不就是為了讓林小寒有家人的陪伴能盡快蘇醒過來嗎。不就是為了讓孩子在家庭的氛圍裏快樂的長大嗎。是,我們無能,替你擋不了危險。但一家人在一起遇到事情可以商量,再難再苦再危險,家就是家。”

厲母趕緊蹲跪在女兒身邊,伸手拭去女兒眼淚,哽咽着說:“我們做父母的,哪會因為害怕危險而不管孩子的。”

林母也抹去眼淚,将厲夏拉起來,“孩子,唉,叔叔阿姨都知道,你是為了小寒好,你是想讓她醒過來才帶她回來的。昏迷的人有家人陪在身邊會更容易醒來,阿姨是學醫的,這點道理,懂,你做得對,否則叔叔和阿姨得內疚死。小寒她,一直都非常聰明,我和她爸只知道女兒不用操心,女兒乖,從小到大,真的都沒好好關心過她,她也不像別家的女兒會對父母撒嬌,更不會要這要那,”說着,林母潸然淚下,“她就是這麽可心。”

“好了好了,”厲父發話了,“現在大家腦子都亂亂的,馬上也快淩晨了,一夜沒睡,也都沒了精神,再商量也商量不出來什麽,我看不如都先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孩子以後怎麽辦,尤其這個小的,畢竟是,”他想說孫子,又覺得也是孫女,一時卡住了,只好模糊地說:“畢竟是我們的第三代,怎麽着也得管。”

林父沒了力氣,跟着附和,“說得不錯,就這樣吧,一定得好好想想。明晚九點,我和她媽還是悄悄過來,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的受罪。”他看了一眼女兒,鼻子發酸,落下眼淚,“小寒她,你們先替我們照顧一晚。”厲父厲母忙不疊地點頭。

可是誰又能真正地休息呢?次日晚,剛到九點,厲母就開門悄悄讓林家二老進來,其實一梯兩戶的房子,兩家又門對門,根本不需要這麽小心,但四位長輩還是小心翼翼,盡着一切可能,決不讓孩子們受到一點風險。

又如昨晚一樣,拉上厚厚的窗簾,閃着微弱的燈光,林父林母坐在床邊拉着女兒的手,厲父厲母靠牆而坐,厲夏則抱着孩子站在床頭。這孩子不像昨晚睡得那麽安穩,怕嬰兒的哭鬧引起懷疑,厲夏只能一直抱着哄着。

林母心中一軟,昨晚太過于震驚竟忘看看孩子了,她招呼厲夏過來,接過孩子,眼神溫柔仔細。雖才十來天的大,但這孩子的面目依稀有自己女兒和厲夏的影子。也不知是該悲該喜,只是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了。

“別哭了,說正事要緊。”林父輕嘆一聲,對厲家三人說:“我和小寒她媽也商量過了,小寒,唉,還是我們接回家。一來呢,我們也擔心,萬一你們家有人來串門不小心發現了這情況,也不好解釋。二來呢,雖然我們兩家是對門,但我們也不能天天這樣鬼鬼祟祟地到你家來看女兒啊,遲早得會被人發現懷疑的。我們想過了,如果有人到我們家發現了小寒,我們就說是在國外出事了,車禍啊生病啊,借口好找,怎麽着都好糊弄過去。不過你們放心,我們盡量不會讓人來我們家的。”

“唉,這樣也好。”厲父接着說:“我和小夏她媽也是這樣覺得。不過小夏她說得也有理,怎麽着也得防備一下。老林,我和你們兩口子商量商量,小夏和小寒呢,她們房間就隔着一堵牆,我們想法子在大衣櫃那兒做個暗門,半人來高,能容一個人進出就行。正好衣櫃擋着,也不會有人發現。如果有什麽事,兩個孩子可以随時從暗門跑到另一家,然後出去。你們看——”

林父直點頭,“好好好,還是厲總想得周到。”他一向這樣稱呼上司的。

“什麽厲總,這個時候不要說兩家話,叫老厲。”厲父已然老了十歲,“至于這個孩子,有些棘手。”

“爸,這種時候,還講什麽面子,我也不在乎面子。”厲夏趕緊插話,“小寒這種情況,叔叔阿姨要照顧她,孩子肯定是我養的,就歸在我的名下,本來也是我的孩子。”

“你急什麽,”厲母安撫女兒,“你就是挺個大肚子回來,也是我們的女兒,還管什麽面子。現在問題不是面子,而是不好對外說啊。不管說是你生的女兒還是小寒生的女兒,時間上都不對,八月份你們好好的才出國,九月份就有生了孩子回來了?”

“什麽!”厲夏大驚失色,“才過了一個多月?不可能!”

“沒錯的,女兒,”厲母也是一臉地不解,“昨晚聽了你說的,我和你爸都懵了,今天中午緩過勁來一合計,不對啊。你說你和小寒在山洞裏面經過了大半年,可,可确實真的就只過了一個多月。你,是不是,記錯了?”

“媽,我怎麽會記錯。小寒十月懷胎,這總不能是假的吧。” 厲夏心中雜亂不安。自從在山洞中見到林小寒那凸起的小腹,她的腦袋就一直處于混沌中。後來面對昏迷不醒的林小寒,她也想了很多。當時的癡愣不過是潛意思的逃避,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怪物,不願意承認那晚傷害小寒的人是自己,不願意去想如何面對小寒和孩子。只是最後,千鈞一發、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的良心到底不能讓她懦弱下去。小寒忍受了巨大的痛苦來維護自己,她又怎能無動于衷,又怎能再讓小寒和孩子去過那種實驗室小白鼠的生活。她寧可自己去死、寧可去做個怪物,也決不能讓一心一意對她好的小寒再受到傷害。再往後,小寒的出事也讓她無暇顧及其它,而且年月日這種事,若不是刻意,誰會去注意。今晚母親的提起,頓時讓厲夏直覺疑惑不安,難道那個所謂的光門并不能時間流失?可是她們在古代确實是很長時間。那個光門到底是什麽古怪玩意!她沒有林小寒的智商,根本摸不到門道。

厲母見女兒眼神發直,生怕又刺激到她,趕緊寬慰,“夏夏你別亂想,爸爸媽媽還有你林叔林姨都相信你說的。這些古怪的事,就像你,爸爸媽媽親眼所見,實在無法解釋。你也別多心,咱們不管這些那些的,就往前看,這孩子,我和你爸,也商量過了,把生日提前些,就說是你在上學時生的。孩子戶口什麽的,就交給你爸,他認識人多,就是苦了你,這名聲,肯定是很難聽的。”

“再苦也沒小寒苦。名聲?只要小寒好起來,孩子平平安安,這玩意算什麽。”厲夏回過神,苦笑了下,“那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

兩家長輩互相看看,林母伸手食指柔柔得撫摸着孩子的額頭,吐了口氣,“既然交給厲夏,那肯定得姓厲,要不怎麽掩人耳目。不過,小寒拼了命生下她,我想名字裏要帶個林字,不然我心裏難受。我看叫厲林就挺好的。”

厲家父母立刻點頭,為人父母自然能理解父母的心思。人家女兒為了自家孩子付出了那麽多,現在昏迷不醒不說,受了大難生下的孩子卻還要裝作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放在誰家身上也不能接受。所以林母提出名字中有個林字,他們肯定得同意。

林父卻皺着眉頭,“厲林,這名字,有點太簡單了吧。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家住對門,很容易就能聯想到我們。你們說,久而久之,會不會有人亂說?要是有人多心,這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不能吧?”林母猶豫着說:“要是捉夏夏和小寒的人知道,不用聯想就會過來。要是其他人,再怎麽聯想也不會将孩子和夏夏、小寒聯系在一起的。”

“老林說得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人,聰明的多的是,誰知道會整出什麽幺蛾子。還是小心為上。”厲父當了這麽多年的領導,想事情都是拐了幾道彎的。

厲母也跟着說:“我們家老厲說得有理,有些人沒事還能弄出點事,要是不小心保不齊真會發生什麽。”她在官場多年,見過太多的無中生有。

“要不,就叫厲森林吧。森林意味着生機,意味着活力,”厲夏本身的語文也不是很好,幹巴巴說了兩個形容詞,也想不出什麽了,只是神态沉重繼續又說:“最重要的是森林這個詞是中性詞吧,可男可女。”

這時四位家長才想起一個更頭疼的事——孩子的性別,最終還是一起看向厲夏。厲母說得有點艱難,“這孩子畢竟是你和小寒的,你決定吧。”

見厲夏迷茫猶豫,林母倒是發話了,“我看這樣,現階段,還是做女孩吧。這孩子整體像厲夏多點,說是男孩也不大像。而且做女孩子穿衣唔得嚴實些也很正常。等我徹底了解了孩子的身體,我們再研究決定吧。”

厲夏頻頻點頭。小區裏三歲以下的男孩子到了夏天基本就是開裆褲,當然,也有小女孩是這樣的,不過女孩子穿得整整齊齊不露身體,肯定也不會讓人懷疑。

“好吧,就先做女孩子。”厲父和林父都同意,只是這名字,他們總覺得有點別扭。厲母卻說:“名字嘛,也就是個符號,別計較了。叫森林,肯定不會想到老林他們家的。現在我們該想想下一步了。老林你們家一定要想好以後如何應付小寒被發現的情況。孩子戶口,就交給夏夏她爸。夏夏你,以後外面那些嚼舌根難聽的話,你也別放心上。”

厲夏搖搖頭,“經過這麽多事,流言蜚語算什麽。媽,你和爸都在官場,我反倒擔心你們。”

“傻女兒,”厲父努力地笑笑,“現在這年代都開放成這樣了,官場上就是有人想搞我們你這事也不算把柄。再說了,我和你媽只要你們平安就行,這官也不想升了。不想争權奪利了,自然也不會做鹑說難壑卸ち恕!

“你爸說得沒錯,單位不會因為我女兒沒結婚就有孩子而開除我的,咱們還有勞動法不是。”厲母也擠出笑容寬慰女兒。

“要不孩子的戶口就別上了,瞞着吧,以後再說。”厲夏心裏一陣難受,眼眶都紅了,自己能不見任何以前的同學朋友,可是父母還得忍受着同事暗地裏的指指點點。

厲母嘆氣,“不行,瞞着更讓人起疑。再說,也瞞不住的。這小孩子一哭,嬰兒食品一買,外面再曬曬衣服,樓上樓下的,這怎麽瞞啊?”

“小夏你就別多想了,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孩子,”林母轉而又對厲母說:“我剛想了一下,能不能想辦法把我調到第一醫院的病理科,那裏是本市儀器設備最好的醫院,我可以悄悄地研究下我們孩子的情況。”

“我一定做到。”厲母十分堅決,“小寒的用藥和營養液之類的,你也別擔心,我有的是辦法。再不然,現在藥店這麽多,也方便。”

決定之後,趁着夜色無人,厲夏将小寒抱回了林家。

其後的日子如流水,最艱難的還是最初的三五個月,平白無故地多了個嬰兒,左鄰右裏聞風而動。背後的指指點點、有意無意地打探都讓厲夏如坐針氈,她倒不是因為臉面,而是生怕傳了什麽離奇的事情讓有心人聽出,所以她和父母商量,幹脆他們家自己透出點口風。于是最終版本就出現了,厲夏剛上大學就交了男友,結果暑假前就在學校外面的醫院生下孩子,本來孩子是交給男生家的,後來男生家又反悔将孩子送過來了。當然這個版本使厲夏徹底成了周圍家長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不過厲林兩家倒是松了口氣。臉面如何能和生命相比。

時間一長,這“緋聞”也漸漸淡下去,畢竟如今的社會,未婚有子也不算什麽事了。厲夏和林小寒房間的暗門在厲父林父的努力下神速地完工了,靠裏面的大衣櫃門一開,側面便出現了個半人高的門洞,厲夏來往很方便,主要是照顧林小寒。女兒大了,洗澡換衣什麽的,林父實在不便于照顧,所有重擔都壓在林母身上。可林母哪有那麽大的力氣,才照顧了一個星期就閃了腰。厲夏知道後很焦急,每天晚上趁着夜色掩護溜進林家去照顧小寒,她現在力氣奇大,這點事對她根本沒有負擔。有了暗門後,就更方便了。

林家父母見厲夏确實對自家女兒上心,也就徹底安心,完全放手了。只是這樣一來,沒了長輩的“監視”,厲夏的某些旖念也輕易地冒了出來,浴室中為了林小寒而由沖淋換成的浴缸成了“罪魁禍首”。頭一次幫助林母給小寒洗浴時,她倒是有點戰戰兢兢,從來沒伺候過人,肯定會手忙腳亂,加之在林母的注視下,又生怕小寒磕着碰着,心情難免緊張,哪會有風花雪月的心情。随後的幾次越來越熟練,林母徹底放心之下也不會再出現,她不知怎的,似乎陡然間生出了不該有的欲/望。溫水随着她的手指滑過細膩的肌膚時,她的血液瞬間沖上了腦袋,當然初生心思時,她尚能控制。不過,這樣的念頭只要有點萌芽就會如星火燎原。一次兩次三次,實在控制不住時,她會用涼水洗臉讓自己冷靜,再往後,涼水也不管用時眼神就開始亂飄,只亂飄了一次,手就跟着眼神去了,再然後——她每每抱着小寒從浴室出來後的心情都是舒爽中加一點點內疚。也許是林父林母信任她,也許是這老兩口太單純壓根就沒想過會有什麽事,愣是沒看出她那笑容中的僵硬。時間一長,她居然就“熟能生巧”般心安理得了。

午夜輾轉時,厲夏也覺得自己口味太重,明明小寒都昏迷如植物人一樣,怎麽自己的欲/望還如此強烈。一想到那光潔的身軀,她不自主地咽下了口水,一陣陣燥熱湧上心頭。連着失眠了幾夜,她實在受不了,幹脆找了個借,對自家父母和林家父母說,天逐漸涼了,蓋的被子厚了,怕不透氣林小寒會得褥瘡,她要陪着小寒睡,時不時替小寒翻身。自家父母當然同意,畢竟小寒是因為自己女兒出的事。

可林家父母卻有點不好意思。卧床的病人最怕得褥瘡,所以夜裏替女兒翻身的一直都是二老輪流來的。一開始,兩人請假在家照顧女兒,但要掩人耳目就不能一直請假休息。白天一上班夜裏再睡不好,加之年歲不饒人,這二老很快就頂不住了。這時厲夏懇請二老将小寒放心地交給自己,應該是能“得逞”。偏偏這二老實在太善良,不肯麻煩厲夏。本來按照一般人的思維,害自己女兒的人應該痛恨才是,然而厲夏和女兒的事太過離奇可怕,他們根本沒精力和心思去怨恨誰,他們只一心想讓女兒和孫女健康正常起來,再說,這事細想起來,也不能怪人家厲夏。而在小寒洗澡換衣方面厲夏确實盡心也讓林家二老頗為感動,又怎麽好意思再去麻煩人家。

其實厲夏心裏明白,最關鍵的是林家父母沒人将自己當家人,即便孩子的存在,對于二老來說,這也是個無可奈何的意外。不過她也有“絕招”,借口當然還是孩子。小森林有一點十分神奇,哭鬧不休時只要往林小寒身邊一放,立刻安靜下來,這大大給了她便利。林家二老沒精力在夜裏将女兒和孩子兼顧,所以厲夏堂而皇之地睡在小寒的身邊。久而久之,四位家長竟也習慣了。夜色自然也成了厲夏“蠢蠢欲動”的最好掩護。

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小森林長得越來越讨喜,可對于孩子身體的研究卻讓林母一籌莫展。偷偷摸摸替孩子做了各方面的檢查,順便也替孩子和小寒做了親子鑒定,她也不是不信厲夏,只是事情太過詭異讓苡械悴徽媸檔母芯酢=峁盟芯邢玻駁檬嗆⒆尤肥凳橋咨模氖撬⑾趾⒆擁男勻舊迨忠斐#瘸H碩嗔艘惶酢R話憷此擔死嗄行緣男勻舊迨荴Y,女性是XX,而小森林的則是XY?,她将這個問號暫且定義為Z,但Z到底是什麽,她也說不清,甚至不能理解,這個神奇的Z似乎聯系着X和Y ,又包容着X和Y,既與X和Y有某種程度的相似,卻也有根本的不同。而小森林的那整套的生/殖系統和醫學上已有的雙/性人的案例截然不同,應該是完全全新的獨立系統。也就是說,孩子的生/殖/器/官雖然看似男女特征全有,但其實卻是個完整的器官,根本不可分割,就好像心髒一樣,必須完整才能工作。不過孩子還小,她還有時間慢慢研究,但林小寒長時間的昏迷不醒卻更令她難過。這一年來,他們家自動隔絕親戚朋友的圈子,只一心一意的照顧女兒,所幸他們兩口子在外人眼中本來就有點性格孤僻,也就沒引起什麽關注。然而各種檢查也做了,什麽辦法也想了,林小寒一切都看似正常,卻怎麽都不醒來。有的時候,明明見到小寒手腳有輕微的動作,欣喜過後一切還是原樣。偶爾,她都想放棄了,但見到厲夏還是一如既往,她陡然間又覺得羞愧,打起精神來,繼續抱着希望。

厲夏在孩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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