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

何麗想安慰厲夏,張了半天嘴,也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只能圍着食品區繞了一圈又一圈,快到晚飯時,她終于沒力氣在逛了,捂着腹部,苦着臉看着厲夏,“要不,我們先吃了晚飯,訂到旅店再來吧。我打聽過了,過年期間,這裏營業到晚上八點半。”

厲夏沒法拒絕這樣的理由,又不死心,“郭輝只說了初一,也沒說幾點。萬一我們走了,他又來了呢?”

“可初一已經過了啊。”何麗環顧四周,“這麽長時間我們都在這轉悠,又沒買什麽東西,超市的工作人員好像看我們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估計保安在監控着我們呢。”

“對啊,不然我們去監控室看下有沒有郭輝的錄像?”厲夏出了個主意。何麗立刻推翻,“我們又不是警察,沒有借口讓超市給我們看監控啊。再說,就算看到了郭輝又能怎麽樣呢,超市又不知道顧客的地址和電話,除非有會員卡。可你想郭輝他們能去辦會員卡嗎?東躲西藏的人,可能洩漏自己的信息嗎?”

“難道非得等到二月初一?”

“我看啊,現在只有祈禱大年初一郭輝在過年沒來,等過幾天,年過完了他再過來。這樣,說不定我們會馬上碰到。”何麗對自己這種沒可能實現的假設,一點也不抱希望。可奇跡真的能在一瞬間出現,她睜大了眼睛,都忘記了難忍的肚餓。

厲夏被她如雷劈的表情給驚了一下,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頓時大喜過望,一下子就沖過去了。郭輝也沒想到會見到厲夏她們,也是愣了下,趕快拉着厲夏和何麗躲到角落,制止了她們的問話,急急地說:“趕緊的,幫我多帶點吃的,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看着郭輝一臉焦急,兩人直覺不妙,依言照做。也不管是做什麽用,統統收刮了一番。幸虧顧客不少,三人拎着幾個超大塑料袋很快出了超市。在郭輝的帶領下,拐進了一個小胡同。

厲夏發現這應該是所謂的城中村,而且四通八達,是藏身躲避的天然場所。她都記不得拐了幾個彎,才被郭輝帶進了他住的地方。這是個破舊的兩層小樓,一看就是私搭亂建的建築。郭輝雖住在二層,但采光并不好,所幸有空調,房間暖洋洋的,一點都不冷。

看見熊飛靠坐在床上,厲夏問出了剛才的疑惑,“我一直就奇怪,怎麽不見熊飛呢,這是怎麽了?”

熊飛苦笑,“也怪我自己。兩年多都沒什麽事,我也就大意了,想着過年去寺廟上柱香。我們家信這個,沒被逮起來前,除夕夜我們一家有去寺廟上香的習俗。我想着,既然不能回家,那就去廟裏給家人祈個福吧。我是年三十下午五點出發的,真是黴,剛到了超市門口,就遠遠見到有個人像是狗鼻子,吓得我趕忙跑到超市裏買了一大堆香粉香水,直往身上噴,別人看着聞着,肯定以為我是變/态。我也不敢去寺廟了,趕快往後跑,結果自己不小心,天又漸漸黑了,沒看清腳底下,摔了一跤,腳脖子扭腫了,都下不來地了。這幾天稍微好點了。”

“狗鼻子是個人的外號,”郭輝解釋說:“曾經熊子和他監視過孟旸。這人的異能是鼻子聞味特別靈,就和狗一樣。基地派他專門負責追蹤。但是他缺陷也明顯,太濃烈的味道會讓嗅覺失常。以前他就被人這樣對付過,導致他跟丢了孟旸,被懲罰的挺慘。所以我們要是不想讓他追蹤到,就在身上猛噴香水。”

“你确定這人就是狗鼻子?你确定是基地派人來追蹤你們的?”厲夏又問。

“不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可不想再被捉住了。”郭輝愁眉不展,“也是我大意,安穩日子過久了,人真的會麻痹。我當時要陪着熊子一塊去,他也不會摔了。當然,如果他不是扭的這麽嚴重,我們早走了。不瞞你說,大年初一我都沒敢去超市采購,今天實在沒食物了,才冒險出去一趟。碰到你們真是天意。你們随意,我先去弄吃的。”說完,他轉身進了廚房。

厲夏和何麗這才打量着屋內的環境。一室一衛一廚,上下鋪的床,破舊小沙發,衣櫃,四方桌,幾張凳子,到處都是手機、平板和筆記本電腦,數據線更是亂的像團麻。家用電器倒是很全。

找到人,何麗心情好轉,笑着說:“髒亂差。不過你們過得還挺滋潤。好幾個電腦手機,挺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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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飛也笑了笑,“憑我和郭子的異能,弄點錢也容易,就是不敢弄多,怕鬧出大動靜。”

何麗玩笑着說:“如果你倆一直自由自在,會不會誤入歧途啊?畢竟來錢太容易了。”

“怎麽可能。被基地逮到之前,我就沒想過這麽做。”熊飛也跟着笑了,“沒有基地的改造,咱們這異能,用一小會就能讓自己直接虛脫。到時候異能消失,受害者反應過來,我們還沒力氣逃跑呢。被基地控制後我們外出行動必須嚴格執行命令,否則,懲罰可慘了,那種滋味,說不上來,反正你嘗過一回決不會再想有下一回。”

何麗坐在了破舊的沙發上,按按墊子,說:“幹嘛不讓自己住得舒服些?”

“你看這裏的地形,太方便隐藏和逃脫了,尤其是郭子對這裏熟悉程度,他閉着眼就能走遍這裏。”

“那也租寬敞點,至少要兩間房吧。你們非要住一間,難道有基/情?”何麗壞笑。

“有基/情就好了,至少有情飲水飽,卿卿我我的,也不會覺得夜裏寂寞冷,也不會覺得生活這裏憋屈了。”熊飛哈哈一笑,“都說飽暖思/淫/欲,我們吃得還行,但是也要有這個心情才可以啊。頭一年,我和郭子夜裏都不敢同時睡,必須輪流守夜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們買那些電腦和平板幹嘛,裝的全是游戲,還不敢入迷的玩,硬是用來抵擋困意的。第二年稍微放松了些,但也不敢睡熟。其實一開始來這裏,我是想在小區裏租個套間,可郭子說這裏地形絕佳,他又特別熟悉。至于為什麽只租一間房,還不是防着基地。他們有好多異能者,有時候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将人帶走。我們兩個晚上在一個屋裏,也是為了安全考慮,防止他們各個擊破,只要我們有一個人稍微清醒些,就能提醒到另一個人。”他故意長嘆一聲,“可惜,你說的那個基/情,目前為止,還沒有這個苗頭啊,我再努把力吧。”這話逗得何麗咯咯直笑,連厲夏都翹起了嘴角。

正說着,郭輝出來将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堆到小沙發上,又去端了電磁爐和鋼鍋,尴尬地說:“吃火鍋吧,我和熊子的廚藝都不咋的。”

厲夏兩人沒有意見。何麗幫忙扶着熊飛坐到了桌邊。可能是這幾天吃得寡淡,熊飛和郭輝的筷子都沒停過。等吃得差不多了,郭輝才想起問:“你們來找我有什麽事嗎?說實話,基地在身上做過實驗後,我似乎第六感有點突出,但不是很強,和讓人産生幻想的異能不可相比。那晚和你告別時,我就有點預感,你或許需要我的幫忙。”

簡要的說明情況,厲夏用不容拒絕地口氣說:“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吃完飯,你們必須馬上和我們走。”

熊飛看看自己的腳,為難地說:“要不是我這腳傷了,除夕夜我們就走了。”

“熊子的腳基本不能下地,貿然離開,要是被發現,熊子根本跑不掉,我也不可能丢下他的。我尋思着,不如在熟悉的地方養好傷。”郭輝說:“這幾天,熊子買回來的大量香水被我噴在了我們經常走的路上,這裏又髒亂差,氣味很雜的。如果真是狗鼻子來了,我想他也要費大量精力才能找到我們,一時半會我們應該安全。”

“那如果他們不用狗鼻子,直接像黑社會一樣才持槍闖入挨家詢問你們呢?”厲夏假設說:“這是很有可能的。我和林小寒的父母就是這樣遇難的。”

郭輝一驚,“還有這種情況?以前我們不可能會接到這樣的命令啊。都是要特別小心,決不能引起任何注意的。”

“我們選擇住在這裏,也是因為這裏全注滿了人,一有個風吹草動,圍觀者擠得水洩不通,稍微有點大動靜早會有人報警的。這也是間接地在保護我們。”熊飛也是一樣震驚,“可是如果他們瘋了,不管不顧,我們肯定遭殃。都敢槍戰了,老百姓誰還敢圍觀出頭。要不,”他征求郭輝的意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 可是你的腳,你這麽重,我背着你,肯定跑不遠。”郭輝猶豫,“他們真追來,我們只能束手就擒。”

“我來背。”厲夏的話讓熊飛簡直不敢相信,郭輝卻想了什麽,面露喜色,拍了熊飛的腦袋,“她可比我們強太多。走。”

何麗看着兩個說走就說走,大為驚奇,“不收拾下東西嗎?”

“有什麽好收拾的,有錢哪兒買不到東西,男人嘛,也沒什麽好收拾的。”郭輝聳聳肩不以為然,架起熊飛走向厲夏。

熊飛滿臉通紅,自己這一米八、重八十公斤的身軀,讓一個女生來背,他臉皮還沒厚到這個程度。郭輝卻毫無壓力,厲夏也是面無表情,輕松背起熊飛。

在郭輝帶領,四人快速出了城中村,攔下一輛黑車。上車前,郭輝将所有的香水全部用上了,熏得四人直打噴嚏。黑車司機很是不滿,但抵不住金錢的誘惑。

望着遠去的城中村,郭輝感概,“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也不知以後會不會再回來,真有點舍不得。”見何麗望着自己,他笑着解釋說:“我父母是小城市來這裏打工的,我六七歲就随他們來這裏。後來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也有些小毛病,可是拼死拼活一輩子還是跟不上這裏房價的上漲,而且,這裏什麽都貴,看病更貴,他們商量着回家鄉。我二十歲時,他們在老家那個小城買了房想讓我和他們一起回去結婚,我不願意,覺得自己還年輕,能闖幾年,就讓他們先回去。我爸也覺得男人應該去闖闖,也沒攔我。可惜啊,這一闖,就再沒回過家。”當着黑車司機面,他落寞隐晦的話還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導致一路上幾人情緒都不高。

沒想到厲夏她們能這麽快将人帶回來,楊帆忙過來安排。郭輝和熊飛倒也不拘束,和楊帆他們立刻便能聊上。

郭輝新奇地是這裏的環境,問:“我和熊子的異能方便弄錢,你們呢?怎麽做的?找到這麽個舒服的地方,應該是不差錢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我們也不瞞你。我們和你們不能比,我們這異能,純粹就是個擺設。都是多虧了孟旸的姐姐在幫助我們,不然我們都想不到能去哪兒。”楊帆長嘆一聲,言簡意赅地将他們的經歷說了。

“和我們的想法一樣,都是有家不敢回,生怕連累家人。”郭輝也很感慨,“這麽說,你們就一直窩在這裏了?”

“後面風聲不緊了,有人就忍不住回家探看了,結果我們的同伴李彬遇害了。”這個話題讓楊帆情緒低落。

“你們也是膽大,竟然敢不把基地放在眼裏。”熊飛插了一句。

“他們還是在基地的時間太短,”郭輝特別有感觸,“對于基地、對于主人來說,我們就是他的私有物品,是他實驗的主體,他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東西流落在外呢。曾經也有人試圖逃跑過,結果懲罰很慘很慘。”

“但你說,為什麽這次基地要殺人呢?”熊飛疑惑地看着郭輝,“即便主人特別震怒,大家也都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多是熬過懲罰。而且李姐不是說我們是基地特別寶貴的資源嗎?怎麽基地突然轉向,變得如此殘暴了?”

“誰知道主人的腦袋怎麽想的?”郭輝也是滿臉不解,“不需要我們了?難道完美者找到了?”

楊帆在一旁問:“這個完美者到底是什麽?人?或者是超人類?你們在基地那麽長時間,就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李姐是主人的心腹,倒是知道一點,可是那老家夥嘴嚴,偶爾也會說漏,但說漏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關于實驗方面的,她可一點都不多說。”

“不想這些了,我帶你們去吃點東西,厲夏還等着呢。”想破腦袋也無解的事情,楊帆幹脆不去再想了,招呼二人去吃飯了。

吃完後又稍微休息了下,郭輝便自覺去找厲夏,無比認真地說:“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向你許諾在南廣市等你嗎?我總有一種預感,你會來找我,而且,我甚至都有種直覺,你一定能幫我們擺脫基地和主人。所以,厲夏,請別懷疑我,我絕對會幫你的。”

“不會的。”厲夏輕輕搖搖頭,将他拉到安全通道,讓大家都不要靠近,才開口說:“我找你來就是為了讓小寒醒過來。進入小寒的夢中後,我需要你讓她産生極為可怕的幻想。我剛才想過了,以小寒的聰明程度,你無論制造什麽樣的幻象,她恐怕都能識破。一旦被識破,她就不可能再産生強烈的刺激感。大腦沒有了劇烈的反應,重啓不了,她也就醒不過來。”

郭輝焦急地插嘴問:“那怎麽辦?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真要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麽制造出一個完美的幻境。”

“沒有的,我們智商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的一個零頭。”厲夏苦笑,咬牙狠心說:“我有辦法。你只要制造出我和你說的幻象就可以了。”她的心都在滴血,聲音顫抖不已,“今年大年初一夜裏,應該是大年初二淩晨,管它幾點呢,反正就是天很黑很黑,我們家,不,是小寒家闖進來幾個人,是幾個人呢,我想想啊,是三個,不,先是兩個,黑衣人。我還是從頭說起,大年三十,除夕,孟旸突然來找我,那時我們一家人正在吃年夜飯……”

郭輝越聽越震驚,直到厲夏說完,還有些愣神。怔了片刻,他才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澀澀地問:“你是想讓我将那晚的慘、慘狀呈現給林小寒?”

“即是知道是幻象,這場景也足夠刺激她了。”厲夏努力平複着心情,好半天才眼神空洞地說:“你一定要記清楚我剛才敘說的細節。”她掏出手機給郭輝看,“這是我們的全家福。最慘烈的部分,請你給我示範一下。”

郭輝吓了一跳,“你真要我這樣做?”

“我怕你想象力不夠,制造的幻象缺乏血/腥。”厲夏臉色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小寒父母的死我并沒有親眼所見,但那時他們應該在小寒的房間,你應該按照你能想象出最激烈的方式來制造幻象。”

郭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只有瘋子才會這樣對待自己,這種痛,普通人誰敢才再體驗一遍?可是厲夏的神情非常認真,根本不容他拒絕。他也只能長嘆一聲,使勁揉揉太陽穴,依言照做。

不過是短短的一分鐘,厲夏已經渾身顫抖。郭輝趕緊停止了異能的使用,擔心地看着她。

厲夏用了最大的力氣來控制自己快虛脫的身體,只能微微點頭表示認可,慢慢地挪回了房間。

郭輝想去攙扶,伸了伸手,卻又縮了回來,也沒跟上去,他心裏明白,現在的厲夏,只有自己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外人起不到任何作用。過了一會,孟旸過來說,厲夏讓他去。他知道,該他“上場”了。

眼前的瘦弱女子雖然躺着,但依然給郭輝一種十分強大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感慨,“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精神力吧。”見在門口圍觀的衆人不解地看着自己,他頗緩靡馑跡拔乙簿褪撬婵谝凰擔山馐筒渙聳裁唇芯窳ΑV皇歉芯醯攪中『兄質鄭趺此的兀智苛業摹⒂Ω檬薔穹矯妗⒒蛘叽竽苑矯娴幕疃桑課沂翟谒擋磺宄孟袼切訓摹!

衆人還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厲夏叮囑孟旸守在門口,将房門“嘭”得關上,回頭看着郭輝,“等會你會進入林小寒的夢中,你就當是在現實中。”

“這孩子不需要出去嗎?”看見小森林坐在林小寒身邊,郭輝感到奇怪,還沒等厲夏回答,他突然又想起來什麽,忙問:“對林小寒這種情況,我這異能在她夢中中管用嗎?我一直都忘記問這事了。”話語還未落,他只覺後頸處劇痛,雙眼便一陣發黑。感覺也就是幾秒鐘,眼前漸漸恢複了光亮,他語氣有些急,“你幹嘛打我啊?”這倒不是發火,而是疑問。

“只是讓你快速的昏睡入夢而已。”柔和的聲音在郭輝耳邊響起,他扭頭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林小寒?”

“你這異能在夢裏是可以使用的,因為作用的原理基本相同。我們依靠感官來獲取外界的信息,但處理這些信息的卻是我們的大腦。你能在大腦即使處理這些信息時,替換掉它們,換成你大腦中所需要的場景。眼睛看到的還是大海,但是大腦處理接受的信息卻是沙漠。”林小寒微笑着說,“人類在異相睡眠狀況下仍然在接受外部信息,這個階段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經常做夢階段。這點,科學家已經驗證了部分,至少聽覺還是在工作的。所以那個時候,在我們都被催眠的情況下,你能讓我們産生幻覺。”

“黃博宇的聲音能催眠你們,你們只是被催眠,”郭輝解釋,“催眠不是睡眠,我能輕易地讓你們的大腦接受我想要轉達的幻象。但是睡眠,我曾也試過,睡眠很淺的時候,也是勉強可以吧。但是像你這樣如植物人一樣的狀态,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

“明白。就好比人處于深度睡眠狀态時一般接受外界的信息會非常弱。”林小寒依然笑得輕柔,“确切地說,我并不是完全的植物人狀态,偶爾情況下,我甚至能清醒得聽到外部的聲音。當然,如果你想尋找到我清醒的時候再使用異能,這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所謂的清醒也只是大腦能處理聽見和觸覺方面的信息。所以我才讓厲夏請你入到我夢中,這樣至少代表着我們的腦電波是相連的。你的異能也是要依靠大腦,在夢中,意識依然可以驅動大腦使用異能。”

“我也聽明白了,你偶爾能聽到和感覺到別人觸碰你。”郭輝困惑地歪着頭,“我怎麽感覺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啊?”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确實是清醒着,只是大腦某些連接或傳導出了問題,”林小寒突然頓了一下,愣了片刻,才繼續說:“導致我大腦清醒,但卻無法給身體下達起床的命令。你就當我一直在睡覺,偶爾閉着眼子感知一下周圍,然後再繼續睡。”

“既然你覺得可行,那我就試試。”郭輝盯着林小寒,“你放松,盡量放松,這樣才更容易出現幻象。”

“好,你也別太緊張。”林小寒坐下,反問:“你想好如何刺激我了嗎?”

郭輝想起了厲夏和他說的,心裏有些哀哀地悲涼,面上卻輕松地笑着,并沒有回答林小寒的問話,反而轉移了話題,“你說厲夏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緊張地盯着我們呢?對了,房間裏還有個孩子,樣子有點像厲夏,誰啊?……”

他居然猜對了,厲夏真的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小寒、孩子和郭輝。這是個标準間,厲夏早将兩張床拼在一起,但她還是小氣的沒有讓郭輝躺在床上,而是“扔”在了床邊的地上。

仿佛過了好長時間,厲夏都感覺空調開得溫度太高,她額頭上已經沁出汗,掏出手機一看,才過了三分鐘。想去喝口水,又怕錯過什麽,只得幹等着。看一下手機,看一下小寒。

大約又過了兩分鐘,林小寒的身體忽然彈了一下,手臂直直揮起,又直直落下。然後整個人都沒有反應了。

厲夏臉上的喜色還沒有褪去,心又忽的高高提起,輕輕拍了下小寒的臉頰,依然沒有反應。再看孩子,睡得沉沉的。怎麽回事?她又去踢踢郭輝,也是沒有動靜。她陡然極度恐懼起來,難道是小寒的估計有誤?又或者,途中出了什麽問題?這該怎麽辦?她首先想到了孩子,讓孩子醒過來帶她入夢。可小森林被劇烈的搖晃弄醒後一臉的委屈,緊緊摟着她,嘴裏不住地叫着媽媽,讓她的心都化了。

強打着硬起了心腸,拉開了孩子,厲夏焦急地問孩子,“怎麽啦?誰欺負我家寶貝了?你小寒媽媽呢?你見沒見到她啊?”

“怕怕。寶寶怕。”小森林一個勁地鑽進媽媽的懷裏,緊拉着厲夏就是不肯松手。

厲夏還要再問時,突聽耳邊有個虛弱的聲音響起,“孩子是被我吓到了。”

一瞬間,厲夏只覺得周身都輕飄起來,狂喜湧上了心頭,她不管不顧,一把将林小寒摟進懷裏,緊緊擁着這決不能失去的一大一小兩個人。

“我的天,你居然讓我躺在地上。好在空調打得足,不然我非得受涼不可。”是郭輝的聲音,他摸着還有些隐隐作痛的後脖子,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相擁的三人,會心一笑,悄然出去了。

好一會兒,厲夏才想起小寒的身體還在虛弱中,趕緊又扶着她躺下,定定地、認真看了一眼,才開口說話,“我先去将他們準備些米粥,你長時間沒進食,還是吃的稀的好。光米粥營養夠嗎?骨頭湯或魚湯煮粥,要不再加點什麽。”

“別。光是米粥就行。”林小寒還是閉着眼睛,“久不睜眼,要适應一段時間,否則我怕會傷害到眼睛。你別擔心。”她的聲音語氣都很澀重,這是長久不說話導致的。

“你先別多說話。靜靜養着。”厲夏拉上窗簾,趕忙出去煮粥。大家聽說林小寒醒來,一陣歡呼。怕吵到小寒,厲夏讓大家散了。

粥熬得稀稀的,端回來時,厲夏發現孟旸還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她心裏一熱,拍拍孟旸的肩膀,想說些感謝的話,最終還是說出口的只是一句“去休息吧。”

房內,小森林正靠着小寒咿咿呀呀地說着。厲夏給林小寒喂粥時,小森林把着她的手也要喂。這個靜谧美好的時刻,她不想有任何的話語來打破,也就随了女兒的意。

只喝了小半碗,林小寒便搖頭了。厲夏将碗放在一旁,輕輕地用指腹拭去了小寒嘴角邊的水漬,柔聲地問:“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小寒似乎比剛才有了點精神,“睡太久了,不想睡了,想和你說說話。”

“好。”厲夏掏出手機讓女兒自己去玩,雖然她也不想讓女兒成為電子兒童,但此時她要和小寒說話,也不想讓女兒打擾,只能将就一下。小森林高興地抱着手機坐在了小寒的身邊。

沉默了一會,還是厲夏先開了口,“剛才我差點被吓瘋了,要是你和孩子出了事,我——”

“對不起。”林小寒突然道了聲歉。

“什麽?”厲夏不解。

“在夢中我被幻象刺激之後,我已經趕緊到我的變化,應該随時可以醒來。但孩子卻被我的狀态給吓着了。本來我就擔心這一點,讓她一直待在屋中的。也許是我尖叫的太厲害,也許我母女連心,這麽大點的孩子竟然就沖了出了抱住了我,不停地哭喊着媽媽。”林小寒的聲音都有點哽咽,“我感覺的到,她是在為我擔心。我抱着她哭着說,我們醒過來去找厲夏媽媽,有厲夏媽媽在,誰都欺負不了媽媽。你知道嗎?她一聽這話,立刻就拉着我出了夢境。她才那麽大點,居然就知道擔心我的安危。”

“你別激動,你現在的身體不容許你這樣的。”厲夏有點焦急,“我都明白,是孩子太害怕了,怕你有出事情,所以拉着你仍然在夢中。你們才晚醒了一會。沒關系的,醒來就好,不用說對不起這麽嚴重的話。一家人,沒誰對不起誰的。”

“不是。這個對不起,是為我以前的态度而說的。”林小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這麽慘的事情發生了,我居然還要讓你冷靜,我怎麽可以這麽說。聽到的,讓我悲痛欲絕。可真正看到了那晚的場景,真的會讓人崩潰。我應該慶幸嗎?慶幸厲夏你的堅強嗎?我怎麽能對你說冷靜不要沖動這種不要臉的話?是個人都不能忍受,不能忍受。”

見林小寒情緒不對,厲夏忙打斷她,“過去了,都過去了。我也确實該冷靜,要不是我,至少劉明全就不會死。我這些日子就像到了七老八十一樣,一直在回想以往我做得那些蠢事。回到過去時,我竟然讓過去的孟旸去告訴過去的自己不要回家。但我心裏明白,我不可能不回家的。如果沒有孩子,如果你健健康康,我真不會回家,可沒有如果。你知道我當時怎麽想的嗎?我一定要帶你和孩子回家,我不能讓我和你的父母從沒見過他們的下下代,我更不能讓你死在外面。對,我就是這麽想的,你別怪我亂想,當時我真怕了,你的情況,我真的已經絕望了,我不能讓你父母見不到你最後一面,否則我會後悔終身的。你看,我從來就是這麽不冷靜,從來都是一意孤行幼稚得很。我竟然都不會去想基地的威脅。”

林小寒低聲說:“不,我知道你一定考慮過父母家人的。當時的情況,如果基地有那麽喪心病狂,大家就不會都是被騙來了。我更知道,如果基地來找麻煩,哪怕犧牲自己,你也不會讓我們父母出事的。”

“還是你了解我。”厲夏苦笑一聲,“到現在我想什麽都告訴你。當時,我就想着,如果到了最後一步,基地敢上門搶人,而我無力保護你們時,我就乖乖跟他們走,條件就是用他們的異能消除我父母的記憶。想來,他們也不會再多生事端,因為他們是要秘密進行嘛。我天真吧。”

“不。你一點都不天真,依照以前基地的行事,你要是聽話,他們也不會對家人怎麽樣。”林小寒的聲音充滿了柔情,少了剛才的絕望。

“對。按照楊帆、杜宏偉他們所說,基地是做了準備的,就是為了不讓人知道。下殺手,完全是菜鳥的行為。而且到現在,這案子完全沒有動靜。按理說,警察早該介入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能肯定是基地的手筆。”厲夏不自覺皺眉苦思,“基地已經沒有異能者了嗎?為什麽讓殺手來?”

“也許不是殺手,只是基地的小喽啰。沒有異能者?恐怕是沒有能在外面使用的異能者。”林小寒思量者說:“這麽大的恐怖案件,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确實奇怪。什麽情況下這麽長時間都不會有人發現呢?哪怕只是血腥味,也該引起人懷疑啊。除非我們的父母不見了。”

“不見?”厲夏詫異,“你是說我們離開後,基地來處理過?”

“絕對有這個可能。但問題是,他們怎麽處理才能讓現場不留一絲痕跡?你可以去問問郭輝他們,他們在基地的時間長,總會知道點什麽。”

看出林小寒有點疲憊,厲夏又給她喂了杯水,讓她休息一下。林小寒卻要求厲夏去讓郭輝他們過來,她問問情況。

“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吧。”厲夏不能理解小寒的心急。

“你放心,我身體機能沒問題,就是虛。”林小寒現在講話比剛才要流暢多了,“我害怕,郭輝他們會随時被基地找到。”

厲夏大驚,“怎麽回事?”

“你和我說過孟國柱的情況,我懷疑那個像‘棺材’的儀器很可能是種‘通訊裝置’,只是這種‘通訊’超出了所能理解的範圍,也許類似于腦波之間的傳輸。假設有個人能從遠距離将自己的思想轉送到孟國柱的大腦,那他就能暫代孟國柱的身份行事。”

“難道不是孟國柱這個身體不行,才要躺進‘棺材’保養的嗎?他也是這麽說的。”

“不對,如果是這樣,他不應該不在乎孟國柱的身體啊。畢竟他還在孟國柱的大腦裏呢,如果沒了生命特征,思想從何而來。”

“難道思想不能複制嗎?如果複制了自己的思想給孟國柱,也可以不在乎這個身體啊,反正他本體是不會有事的。”

“這個說法很有意思。”林小寒的語氣很是贊賞,“可是思想能複制嗎?假設他能将自己思想複制給孟國柱,但是複制後他有如何控制孟國柱呢?思想不是完全的拷貝粘帖,它會生成新的思想。就好像我們打的地基是一樣的,但地面上蓋得大樓卻不一定相同。他怎麽知道,他原有的思想在孟國柱的身體裏會有什麽樣的發展呢?畢竟每個人大腦的運行是極度不同的,這不光是和大腦有關,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基因,都是密不可分的。而人和人之間差異是如此的巨大。我在和郭輝的談話中突然想到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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