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房內有點暗,楊帆努力看清了林小寒的面容,沒什麽異常,便稍許放下心。
林小寒可以感覺到氣氛有點緊張,先開口安撫說:“我只是想找你們來問下情況。”
你才醒過來,用得着這麽急嗎?肯定有什麽不對勁。郭、熊、楊三人均是這麽想的,但都沒說出口,靜靜等着林小寒發話。
“基地有沒有善後的人或儀器?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處理——”林小寒艱難地說:“處理屍體?”
“你說的是‘清道夫’?”郭輝想都沒想就說:“‘清道夫’只是我們給取的外號,具體叫什麽我們也不知道。它是由很多比螞蟻還小的機器人組成的一個團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将屍體分解成水和二氧化碳。我是無意間看到過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務,雖然怕生出意外,基地要捕捉一個異能者都會一套完整的計劃,但我還是很緊張。本來我這異能最多也就能維持十幾秒,而且用後會劇烈頭疼,不到萬不得已我根本不會用。但基地和我說,經過改造應該能堅持幾分鐘。可我心裏沒底,用的時一直發虛,估計才過一分鐘吧,就覺得不行了。那人的異能就是力氣大,是當地的一夥流氓頭,本來計劃是等他飯局完了,我就讓他出現幻象,旁邊巷子裏有接應的車子,讓他上車打了麻藥,我任務完成。哪知才拐進巷子我就癱了,他一醒過來以為是仇家,一嗓子,還沒走遠的朋友就都跑來了,五六個人吧,往死裏打我。車上兩個基地的人見狀不妙下來幫忙,實在打不過就掏/槍了,除了那個異能者,其他都死了。我都吓傻了,結果基地的兩人說不要緊。那個時候是午夜一兩點,耳邊就聽到輕微的‘沙沙沙’聲音。巷子裏的燈光很暗,你看到那場景絕對讓人毛骨悚然。根本看不清是什麽東西,就是一團,一團生物,密密麻麻的,整個就把一具屍體裹了起來,也只有三五分鐘,屍體就消失了。恐怖極了。”
“怪不得呢,我就奇怪,廠子一出事,孟旸姐姐就派人看着了,我們去的時候也沒發現曾其他人來過,那些遍地丢棄的屍體去哪兒?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也不知基地如何處理的。可是要像郭輝說得這樣,果然會神不知鬼不覺。”楊帆忍不住說:“他們有這麽強大的武器,幹嘛不對付我們?對于基地來說,我們應該是入侵者。”
“可能不是機密,我也好奇問過李姐,這麽科幻,想對付誰不行啊。可她說,主人心情好時講過,這些東西就是主人家裏淨化垃圾的清道夫,做得并不結實,如果對付活人,肯定會遭到反抗,難免會有損失,以現在的科技,這種損失是彌補不了的。所以基地一直是那這些極其微小的機器人當善後用的。有的時候出去執行任務,真的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偶爾會出人命。”郭輝說着說着就看見厲夏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吓得他看向楊帆求助。
楊帆也察覺出不對勁,連林小寒都在發抖,這是怎麽回事?他忙問:“有什麽不對嗎?這分解屍體——”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咽下了嘴邊那個剛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郭輝不明所以,悄聲問楊帆。楊帆則搖搖頭,想要悄悄帶他出去,讓厲夏和林小寒慢慢平複。哪知才轉身,卻被厲夏一把拉住了。
“我們還沒問完。”厲夏幾乎是咬牙切齒,“我和小寒的父母在大年初一夜裏遇害,至今新聞裏沒看見後一點動靜。會不會和這些機器人有關?”
郭輝心裏一驚,知道是問自己的,忙不疊回答,“完全可能。如果黃鵬宇還在基地,只要打個電話你們的親戚,他就能通過聲音催眠他們,輸入一些簡單的指令,讓親戚以為你們全家去旅游之類的,那就決不會有人懷疑的。”
楊帆時刻注意着厲夏,見她的眼睛有越來越紅的趨勢,緊張地說:“你冷靜,一定要冷靜。”
“不毀了他們,我絕不罷休。”厲夏面目猙獰,“我冷靜的很,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我不會失控的。小寒,你不準哭,小心眼睛。”明明是為林小寒好,可是說出口的語氣卻十分的暴戾。
“冷靜,不哭。”林小寒的聲音無限悲涼,清醒的人如何能做到這一點。
還是楊帆反應快,知道轉移話題,趕緊問:“又有什麽最要的事情?關系到什麽?我是說和我們有關嗎?”
“你們怎麽和基地聯系的?”厲夏忽然盯向郭輝。被她這兇狠的眼神給震着了,郭輝諾諾地搖頭,壓根不敢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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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糊塗了,小心地問:“什麽意思?他們和基地的聯系?內奸?基地的人?”此言一出吓得郭輝趕緊擺手,說話都結巴了,“不不,不不可能,我,我們躲基地還來不及,怎麽懷疑?幹嘛懷疑、我們?”
“是啊,他們不可能兩年多前就算計我們?他們也不可能算準我們一定要去找他們吧?”楊帆也覺得不對,“除非他們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但是如果有這能力,基地的主人能不知道?還能任由我們逃跑?任由我們回到過去毀掉深度實驗室?”
“我是有預感,但只是對某些事物有一點莫名其妙的感覺,這還是被基地實驗過後才出現的、頂多算是直覺吧。”郭輝急的臉都紅了。
“厲夏不是這個意思。還是我來問吧,”林小寒虛弱地靠在床上,聲音裏沒有一絲力氣,“你們是怎麽被做實驗的?”
“每個男性異能者在經過三次月圓之夜後就會進入深度實驗室,脫光了衣服被機械臂抓入大悶罐中,然後就直接昏睡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就是出悶罐的時候,這期間,明明應該是睡着不知道的,但有時候身體真的能感覺到痛苦,就好像你在夢中被打得頭破血流,明明都感覺到疼了,可就是醒不過來。由進到出這時間長短不一,有的人都能進去好幾年,有的人三五天,我一般是個把星期。但是每個月圓之夜,悶罐裏還是會出來好幾個去曬月亮,我也曬過幾次。有的人曬過後繼續進去悶罐,有的人回去休養,有的人,就像我,被指令去做任務。我是覺得在悶罐裏待的時間短的人都是要出去執行任務的。”郭輝的聲音明顯透出了痛苦,這是一段他想都不願意回想的經歷。
林小寒又輕輕地問:“基地有沒有在你們身上安裝了什麽?我是說那些可以找到你們的裝置?你仔細想想,你們平常出任務時,基地不怕你們跑了嗎?”
“基地還真沒有在我們身上安裝過什麽?聽你這麽說,我也覺得奇怪。我們異能者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都是按照任務的需求搭檔的,當然不光是我們,還有兩到三位基地的安保,但他們是接應和輔助我們的,給我們當當司機之類的,不會幹涉我們的任何活動。”郭輝皺眉細想,“曾經确實有人在出任務的時候逃跑過,怎麽捉回來的?真的不清楚。”
一直沒說話的雄飛也緊張地出聲,“你是不是懷疑基地在我們身上做了手腳?”
“有這個可能。厲夏和我說過找到你們的經歷。不管氣味如何濃郁,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距離的長短、環境的改變而漸漸消失。嗅覺再靈敏的異能者也不可能隔了幾年後還能靠着氣味找到你們。除非基地知道了你們的大致位置。”林小寒還沒來得及說完,郭輝已經迫不及待看向熊飛,問:“你能确定是狗鼻子嗎?”
熊飛努力地回想着,“郭子,我覺得應該是。我和狗鼻子搭檔在一起的時間挺長的,哪怕面容一晃而過,他的動作姿态,我也很熟悉的。”
楊帆大為緊張,“基地這麽厲害?不會也對我們身上做了什麽吧?他們會不會跟蹤到這裏?我們要不要趕緊走?”他正詞不達意地說着,門鈴的響聲驚得他身子一震,差點大叫出來,又覺得尴尬,趕緊跑過去開門,居然是抱着小森林的安芸。“你怎麽來了?”
安芸焦急的說:“是孟旸,她突然要跑出去,杜宏偉他們攔着問她,她就說要去找季顏,一個勁地往外沖,大家勸也勸不聽,都快攔不住了,你們趕緊去看看吧。”話音剛落,厲夏率先沖了出去。
樓下正鬧得不可開交。厲夏一把抓住孟旸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她硬是拽上了樓。“嘭”得一聲将房門關上,杜絕了跟着後面的衆人,然後怒氣沖沖地對孟旸吼叫,“你在搗什麽亂?”
孟旸難道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我去找季顏。”
不待厲夏說話,林小寒搶先問了一句,“好好的,怎麽突然想起找季顏了?”
柔和的語氣緩和了氣氛,孟旸掏出手機,很是興奮,“有短信,顏顏在川西。”
“川西?那麽遠?”厲夏脫口而出,又愣了下,問:“什麽短信?誰給你發的?”她快速搶過手機,打開,“季顏在川西市平湖小區9棟706,速來。”她可笑地看着孟旸,“一個地址,還明顯不是季顏發的,你也不怕是圈套。”
“我手機砸了,但是後來姐姐給我辦的號碼還是原來的,顏顏知道的。”孟旸倔強地說:“我就是要去,圈套也要去。”
厲夏定定看着孟旸,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孟旸,對你,我沒說過什麽煽情的話,但在我心裏,一直當你是朋友。你有季顏的消息,我當然要陪你一起去找她,但不是現在。”
“我——”孟旸才張口就被厲夏打斷了,“我知道,你會說你自己能去,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萬一有敵人了,你确定你一個人就能保護好季顏?你先去收拾一下衣物,等我半個小時,我們等會就出發。”找個借口讓孟旸先出去了,厲夏又打發楊帆他們先走。
楊帆到了門口,又不放心地問:“你真的打算和孟旸去找季顏?這短信沒頭沒腦的,萬一。”
“沒有萬一。我讓孟旸守着小寒,她一動不動直到我來都沒離開。就沖着這一點,我也得去幫她,那是她的愛人,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拼命。我也一樣。”厲夏最後幽幽說了一句。
“我知道,”楊帆眼神一黯,“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妙,如果郭輝他們身上有什麽因素能被基地探知,我們就等着被一網打盡吧。”
“難道我就任由孟旸一個人去找季顏?她就不危險了嗎?別廢話了。”厲夏猛地将楊帆推了出去,使勁關上門,頹然地坐在床邊,無力地說:“什麽事都堆在一起,都沒等着你睜眼看看我。”見林小寒要眯起眼睛,她忙伸手捂住,吓壞了,“你幹嘛呢?我只是感嘆一句,萬一你弄壞了眼睛,我不在,你又怎麽照顧女兒?又怎麽照顧自己?其實楊帆說得對,現在情況不妙,你還是盡快恢複才行。”
林小寒寬慰說:“你不要為我擔心,我只要适應了環境,自然就沒事了。”
厲夏卻嘆了聲,“你說我決定有沒有錯?這個時候,僅憑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就陪着孟旸去找季顏,是不是太冒險?我應不應該再去勸勸孟旸,讓她等一等?”
“将心比心,她能等得了嗎?”
“是啊,都兩年多了,要是我,耐心早耗光了,一點線索都不會放過的。”沉寂了片刻,厲夏又問:“你有什麽打算?基地會不會也在大家身上裝了古怪的東西?”
“郭輝說三次月圓之後,男性異能者才會被進行實驗。大家只經過一次月圓之夜就逃出來了,基地應該沒有機會的。”
“不會在飯菜裏面有文章嗎?”
“也有這個可能,可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從反複要進入月圓之夜這一點來看,月圓肯定是某種關節開啓的鑰匙。一開始不用進入做實驗室,應該是怕實驗會破壞身體原有的體質,萬一某具身體有基地想要的特性,實驗反而會破壞。所以基地會先安排三次月圓之夜的實驗,然後再繼續其它實驗。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可能性很大,否則為什麽還要繼續讓異能者進入月圓之夜呢?”
“那問題就應該出在郭輝他們身上了?”
“假設,經過實驗後,郭輝他們的身體出來了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能讓他們身體放射出一種我們所不知的全新輻射,可以讓基地的某種儀器接收到,那基地就能随時掌控這些‘叛逃’的異能者。但是這種定位應該不是非常精準的定位,或者目前基地沒有辦法精準定位,否則郭輝他們早就被抓了。你也別太擔心,暫時大家還是安全的。”
“那現在怎麽辦?讓郭輝他們離開?總不能用了人家,再趕人家走吧,這種話我說不出來也做不出來。川西離這裏遠,我實在不放心。而且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要花多少時間。說實在的,我真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能讓孟旸一個人去,讓其他人陪着孟旸,我又不放心,這裏就我和孟旸算是有點戰鬥力。萬一孟旸擰巴起來,也只有我能制服她。”
“我知道,你從來都是外表顯得高傲,心裏卻比誰都重感情”林小寒溫柔地說:“等會兒我就找大家商量,我打算還是請孟旸的姐姐姐夫幫忙。如果你回來不見我們,也聯系不到我們,就去找孟旸的姐姐姐夫。”
“她們不是自身難保嗎?”
“畢竟在這裏她們孟家的人脈還是不可小瞧的,找個幾個地方輪流躲起來,不是難事。如果我們出事了,你也可以去找她們。種種跡象來看,基地一定和孟家脫不了幹系。”
“我還是不能安心。我打算和孟旸坐飛機來回,川西市沒有機場,但旁邊的大城市有,到川西就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這樣省時間。”厲夏站起身,“我現在是沒身份證的黑戶,要找郭輝幫忙了。”
“小心,早去早回。”林小寒不舍地叮囑說。
“這次回來,我要定下心,好好計劃一下,該如何向基地和那個該死的‘主人’反擊。”厲夏雖然很是不放心,但依戀地看了一眼林小寒後,還是硬下心腸出了門。
孟旸早等在門外,她根本沒什麽收拾的,要不是楊帆在她旁邊一直安慰着,衆人攔着,她根本等不及半個小時。
厲夏先對孟旸說:“馬上就出發。帶兩個背包,空着手讓人懷疑。”又對郭輝說:“我們要坐飛機去,沒身份證,需要你幫忙。”郭輝立刻爽快地走了,然後她又對衆人說:“等會兒,大家都進去,小寒要和大家商議一下,這個地方恐怕不能久待了。”
不大功夫,郭輝回來了,遞給厲夏兩張身份證,上面的頭像還挺像厲夏和孟旸。“盡快的話,應該不會被發覺。”
厲夏接過後,也不多話,立刻和孟旸去了機場。兩人都是大膽,而且兩個女孩子也不會引起什麽特別注意。途中一切順利,到達川西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匆匆買了點包子,兩人一路啃到了指定地點。平湖小區是個普通小區,管理很松散,兩人徑直走進去,圍着9棟轉了一圈都沒人上來詢問。最後兩人決定等有人進出開了樓下的防盜門,便直接去706室。也是運氣不好,十來分鐘都沒等到人來。正焦急時,孟旸的手機提示響了,是條短信,地址卻改成了17棟203室。兩個地址間只隔着3棟樓,幹嘛這麽折騰?盡管心裏疑惑,兩人還是依照走到了17棟。單元防盜門是開着的,是特地為了她們嗎?
上樓按門鈴,兩人都是一前一後,防着有什麽意外。然而見到開門的人,孟旸卻一口叫出了這人的名字,“李明峰?”
李明峰将二人讓進屋內,快速關上門,喘着氣又蜷縮進了沙發,然後擠出一絲笑容,示意她們坐下。
厲夏本就不想繞圈子,見他面色灰暗,身體似乎出了問題,更加不安,焦急地問:“我們來找季顏。她人呢?”
李明峰有氣無力地說:“就差一個小時。”
厲夏和孟旸同時喝問:“怎麽了?”
“被帶走了。”李明峰死氣沉沉地說:“是基地的人,我聽到他們說得話。”
“我去找。”孟旸就要沖出去,被厲夏用力拉住,“去哪兒找?你知道他們走哪條路?基地現在的老巢在哪裏?還是回去問小寒,你知道的,她最聰明,最有辦法了。”
“那我們趕緊回去。”孟旸急着要走。厲夏也想走,可看李明峰病怏怏的樣子,心裏一動,對孟旸說:“你不想知道兩年多來季顏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一直沒有聯系你,而現在他居然又發短信給我們?你認識他,應該知道他以前身體如何?也是這麽差嗎?你不想問清楚嗎?”
“可是顏顏她——”
厲夏打斷孟旸的話,“他一個短信就叫我們不顧一切地跑來,現在又随嘴一說,我們還得趕緊回去,他當我們是猴耍啊。這裏面到底有什麽隐情,我們必須要問清楚,總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回去吧。萬一這是圈套呢?你放心,問個話耽誤不了幾分鐘。”她看向李明峰,“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聯系孟旸?你知不知道她都急瘋了。”
“是我,我不讓她聯系的。”李明峰劇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平複下來,“我只是想讓她好好陪着我過日子。”
“陪你過日子?”厲夏憤怒,“她是孟旸的愛人。你們是不是朋友?你就這樣對朋友的?”
“那又怎麽樣!”李明峰突然大吼起來,“你們知道什麽。你們以為就只有實驗室裏在爆炸嗎?逃生光梯的出口被僞裝成普通的山裏農屋,光梯和農屋都被安裝了炸藥,我和季顏是最後逃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出屋子就被坍塌的屋子埋在下面。是我,我拼了命将她挖出來的。你們應該感到慶幸季顏她只受了點皮外傷傷。怕基地的人發現我們,我們東躲西藏,就像老鼠一樣,暗無天日。知道我們一路怎麽過來的嗎?沒錢,我做小偷,聽人牆根偷人家家裏的錢,這樣的李明峰是我最厭惡的人。即便這樣,我都沒有讓季顏受一點委屈。對,以前我确實當季顏是朋友,真的沒有一點心思,但是到了這裏,我病了,是季顏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這樣的好女人,我怎麽不能去追求!憑什麽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困難的時候,是我在她身邊的。”
厲夏拉住很生氣的孟旸,冷冷地對李明峰“呸”了一聲,“你追求季顏?憑什麽?就憑在季顏被帶走時你躲起來,你就不配。”這一句話狠狠打擊了李明峰,他努努嘴,什麽也說不出口,頹唐地低下頭。
厲夏用力地捏起他的下巴,讓自己能直視他的眼神,“收起你這副可憐樣,我問你答。你們從廢墟裏出來就沒見到基地的人?”
“我不是怕你。”李明峰甩開下巴,“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隐瞞。我當時被震得有點暈,是被埋了一段時間才自己爬出來的。估計那時基地的人已經全部都毀了,就全都撤走了。反正我是沒見到人。”
厲夏語氣還是不善,“那裏是在什麽地方?你們出來後為什麽沒聯系孟旸?”
李明峰也沒好氣地說:“全是山,誰知道是什麽地方。要不是遇到一個上山采什麽東西的老頭,我們說不定就死在山裏了。那老頭也挺好心,一直将我們送到山下的鎮上。但我們沒錢,怎麽走啊。我用異能聽到鎮上破旅館有小兩口吵架跑了出來,我就乘機溜進去偷了點錢和身份證。有了幾千塊,日子好過多了。出了鎮子到了城市,季顏立刻找了個公用電話,可惜語音提示一直是關機。我聽到季顏嘀咕了一句:未來是什麽時候,現在恐怕還不行,還是等等。我問她什麽意思,她只是笑笑沒說。後來我打聽了下,估計我們逃出的那座山應該在湖北境內,具體我就不清楚了,那裏人講話聽得實在費勁。”
厲夏轉頭對孟旸說:“你看,季顏還是聯系了你。只是那時恐怕你姐還沒有替你重辦手機。”見孟旸臉色稍緩,她又問李明峰,“後來呢?為什麽又不聯系了?”
“我們害怕基地來抓我們,稍有不對勁,就趕緊走,路過的每個城市都不敢多留。就這樣也沒什麽目的,就進入了四川省。”李明峰沒了剛才的火氣,又蔫了頭,“進了川我就病了,那個時候已經是冬天,很冷。我也走不動了,便和季顏商量租了房子先養病。身份證是假的,只敢找個小的中介租了房。別問我為什麽能弄到錢,我的身體完蛋了,耳朵卻越來越靈。輸密碼、撥電話,我都能聽出是什麽。隔得很遠很遠,哪怕是蓋着被窩低語,我都能聽清楚。快出湖北時,我從一個巨貪的農村祖屋內,拿兩個大旅行箱裝了滿滿兩箱子的錢,揮霍到現在。那個祖屋破破爛爛,只有兩個行動不便、耳聾眼花的老頭老太住着,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巨貪會将錢放在那裏,連小偷都不會多看一眼的。我晚上去運錢,門鎖一搗就開,弄出了動靜老人也根本聽不見。可笑吧,那兩個老人就是巨貪的父母,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上看到過這人,穿得樸素的很,還被評為人民的好公仆。”
厲夏不耐煩地問:“別廢話,後來呢?”
“我當時病的厲害,季顏帶着我去了好幾個醫院,做了無數檢查都找不到原因,過了一段時間,身體慢慢好起來了。可好了沒多久,又會變差,總是反複。我都灰心了,可她依舊不放棄。這麽好的女人,我不想讓給任何人。”最後一句,李明峰幾乎是吼出來的。頓了一下,他氣勢洶洶看着孟旸,“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你這種弱智的頭腦怎麽保護她,你都不知道。”他突然很傷心,“又是一年轉冷的時候,她就呆呆地望着窗外,嘴裏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麽旸旸穿着的是秋冬的衣服,應該是這個時節。雖然我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但是聽着她時時刻刻在記挂着你,你知道我的心是多難受嗎?”他猛地又暴躁起來,“我不能,不能失去她,慢慢的她就會知道我的好。我騙她說,我聽到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監聽着我們,千萬不要去聯系任何人,否則我們會被逮到不說,還會連累孟旸。她一聽孟旸兩個字,當即同意了馬上離開的想法。四川山多,不發達的地方也多,我帶着她亂轉,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對外聯系,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悄悄買了個便攜式的手機信號屏蔽器。哼,只要把一切都推給基地,多幾次做出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的緊張假象,她肯定深信不疑。只是可惜,我這身體實在不容許再到處奔波,最後只能在川西安頓下來。我在在附近的每個小區都租賃了兩套房,狡兔三窟,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季顏她不知道,兩年多來,根本沒有基地的人跟蹤我們。”見厲夏緊緊拉住孟旸,只冰冷地看着自己,根本沒有答話的意思,他自覺沒意思,一腔怒火化為烏有,又蔫蔫地哀傷起來,說:“其實季顏多次聯系過孟旸,只不過我在身邊,她撥不出去的。兩個月前,我發現屏蔽器時好時壞,便又去買了一個。那天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大意了,沒拆包裝也沒收好,季顏發現後非常生氣,我們大吵一架,她拿出手機要立刻和你聯系。我當時氣瘋了,搶了她的手機砸了,将她關在706室。後來她哀求我說,在實驗室救她的孟旸是未來的孟旸,還說她曾經也穿過一道光門回到過去的,未來的孟旸讓她聯系自己,她怕其中有什麽用意,她必須要打這個電話。我不想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可是季顏表情那麽嚴肅,我思來想去,還是信她一次。我買了變音器,根據以前聽到的季顏撥號聲,給孟旸打了電話,說了一句就挂了。這麽短的時間即使有心,也不會追蹤到我。”
“你敢欺負顏顏!”孟旸出離的憤怒,要不是厲夏死命地抱住她,李明峰肯定會被揍慘。
“我會欺負季顏?”李明峰反倒也氣憤起來,一下子拽開衣服,露出前胸已經腐爛的肌膚,“從基地逃出來時,我已經出現症狀,我不敢季顏顯露出肌膚,生怕她看到後惡心嫌棄,就連看醫生時我都要支開她。”顯然他理解的欺負和孟旸的不一樣。
厲夏眼中閃過訝異,“你到底是什麽病?基地實驗的後遺症還是你本身就有病?”
“不知道。以前我沒有這種病,基地時也沒有。”李明峰煩躁地搖搖頭,“醫生說像是真菌感染,可化驗了很多次,一切正常。有的藥暫時管用點,但用的時間長點就不管用了,時好時壞,根治不了。”
“如果你早點讓季顏聯系到孟旸,你也不會受這個罪,”厲夏冷冷地說:“孟旸的姐姐有個醫療設施很好的療養院。”
“知道她孟家有錢,可她孟家也和基地脫不了幹系。去孟家?誰知道是不是自投羅網。”李明峰譏笑着,“我這病也許就是爆炸時皮膚損傷,後來在山上不小心感染了什麽,只要有錢,總能找到醫院治好的。回到孟家?是繼續做實驗小白鼠啊,還是繼續看着孟旸和季顏卿卿我我?”
“好啊,你耳朵好,來錢快,可以。怎麽現在又聯系我們了?知道自己怕死,知道自己無能,救不了季顏,所以認慫搬救兵了?”厲夏狠狠“呸”了聲,嘲笑般盯着他,“你喜歡季顏嗎?你根本不喜歡季顏,你就是自私,想生病的時候身邊有個人照顧你。你把季顏當什麽了,你當她是朋友嗎?你如果當她是朋友,那你一定會知道,像孟旸、像季顏這樣的人,一樣會把朋友照顧好的。”不管李明峰現在是什麽表情,厲夏拉着孟旸,向外走去,臨出門時,又回頭盯着李明峰,說:“看在你對季顏還不錯的份上,如果我們解決了基地的事情後你還活着,我會讓孟旸姐姐找人來治療你。”說完,立刻拽着孟旸離開。
回去的飛機上,見孟旸還是氣鼓鼓的樣子,厲夏按下不佳的心情,勸慰說:“你別和生病的人計較,你沒看他脾氣反複不定嗎?有的人久病,心理會非常扭曲的。他其實也不喜歡季顏,你聽他一口一個叫着季顏的名字,根本不像你稱呼季顏那麽親密。而且總得來說他對季顏也不錯,沒有讓季顏吃一點苦受到一點傷。在危急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沒辦法保護季顏,還不是通知了我們。這至少說明,他是沒有惡意的。”
“那他為什麽不讓顏顏聯系我?還關着她?”孟旸緊緊握住拳頭,她不善言辭,當時要不是厲夏勁大,死死抱住她,她早就将那個李明峰打成肉醬了。
“就像孤兒找媽一樣。這個孤兒看到小朋友有媽媽疼愛,他羨慕,但是呢,那個時候他過得也不錯,所以只是偶爾嫉妒一下,也什麽壞心眼。後來他生病了,小朋友的媽媽好心好意的照顧他,他就舍不得了,想把這個媽媽留下來當自己的媽媽,千方百計地不讓這個媽媽回家。李明峰就好比是這個孤兒。”厲夏嘴上像哄孩子一樣說着話,心裏擔憂着小寒他們,有點心不在焉。
“你當我是傻子啊。”孟旸冒出的這麽一句,讓她回過神,不由哈哈一笑,稍許輕松了些,認真地看着孟D,“只要消滅基地,我們才有好日子,你才能找到季顏。所以,別想其它的了,我們最大的敵人一直都是基地那個所謂的主人。好了,現在讓我睡一會。我實在累得吃不消了。”她知道,只要聽到去找季顏,孟旸立刻會安靜的。而自己則要趁着這一點時間好好休息。這兩天她根本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連夜從南廣市趕到海陵,只休息了一會,便讓郭輝治療林小寒,才放下點心,又和孟旸趕飛機坐汽車将近四個小時到了川西市,只待了一個多小時,便又往回趕。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行程,除非像孟旸那樣的固化人。等孟旸将她搖醒時,飛機已經到達海陵市時了。時間是淩晨三點。
厲夏一刻也不敢耽誤,叫了輛車直奔小旅館。從她們來這裏之後,小旅館已經不再接待客人。所以這個時間應該大門緊閉的,可眼前的旅館門卻是虛掩着。厲夏警覺起來,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旅館裏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淩亂打鬥的痕跡。是林小寒他們自己離開的?她否定了這個假設,如果是這樣的話,小老板應該會繼續營業。被強大的力量挾持,不能反抗,雖然她內心抗拒這個想法,但她也知道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
“怎麽辦?”孟旸的情緒低落到極點,季顏找不到,大家又不見了,好像自己永遠也見不到季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