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寶貝再見
黎風和游時這頓飯吃的還算愉悅。
兩人踏出餐廳的時候,游時的嘴角帶上了冬日冷風都吹不散的笑容。
“一會兒想去哪裏玩?”黎風站在游時身後,兩人個子差不多高,黎風比他還稍微強壯些。
兒時他站在游時身邊,還得仰着頭看對方,沒想到現在他已經追趕上去。
是沖動吧,應該是沖動……
他突然很想伸手抱住眼前人的腰,像小時候游時把自己抱在懷裏一樣。
上前一步靠近游時,雙手已微微擡起,就要碰觸到游時的衣服時,耳畔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黎風的舉動。
“我不知道。”游時搖了搖頭,“我不清楚這裏有些什麽,和禁區的布置一樣嗎?”
“差不多。”黎風收回手,耐心回話,“只不過安全很多,沒有突然出現的殺1手,沒有在高樓響起的木倉聲音,也沒有成群的黑衣人路過抓人。”
“那我們去……去不了了……”游時面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見一排匆匆而來的黑衣人,訓練有素地将自己和黎風包圍在內。
事實證明,無論身在何處,有禁區的人在,就會出現禁區常有的景象。
一輛黑色的柯尼塞格one1迅速繞過黑衣人們,停在了游時面前。
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閑服,樣貌清麗到極致。
他氣質清寒,如初冬的白霜落在草葉上,是柔和的暖陽照不散的冷。
來者是曲悅。
禁區有兩大美人齊名,其一是游時,其二,便是曲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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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叔,”曲悅道,“齊宇他們追來了。”
游時與曲悅對了個眼神後,轉頭對黎風說:“寶貝,我以為我有一天時間和你相處,結果這麽快就被讨厭的人打擾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游叔。”黎風拉住游時的手,眉頭緊緊蹙起。
這陣勢,真的是在友好地請游時回去嗎?
撇去這點不說,無論他之前想了多少種方法想趕走對方,此刻他竟有些……舍不得……
游時的視線落在黎風牽着他的手上,嘴角露出一絲明媚的笑。
他反手牽住對方,偏頭在黎風面頰上落下一吻,輕聲道:“寶貝再見。”
“游叔。”黎風再一次鼓起勇氣欲将人抱入懷中,游時卻已經松開了他,走向曲悅。
西裝的面料擦過他的指尖,除卻柔軟的觸感殘留外,一絲屬于對方的氣味都沒留下。
游時坐上車後,曲悅淡淡看了一眼黎風,微微颔首以示道別。
黎風站在原地,看着游時被人帶着走遠,看着來勢洶洶的黑衣人一點點撤退,看着這個從禁區出來的男人再一次走回禁區。
游時來到他身邊的這段日子裏,黎風明明有那麽多機會問游時,為什麽突然對灰塵過敏,為什麽洗澡都不摘手套,問他到底經歷過什麽,問他這麽多年在禁區究竟是怎麽過下去的。
然而他一次都沒問過。
甚至,提都未提。
如今他突然困惑了,想開口了,人卻走了……
車上。
“齊宇走投無路,不從你口中逼出印章下落,他不會罷手。”曲悅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向游時。
“你和齊逸怎麽樣了?”游時沒有回答曲悅的問題,而是問起他感興趣的。
曲悅聽聞這話,清麗的面龐出現一絲冰紋的裂縫,如蝶翼般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卻未答話。
“我就知道。”游時笑了出來,“和你一個木頭說話特別無聊。”
“我們需要在齊宇追到你之前回禁區,這裏太危險。”曲悅補充了一句。
游時蹙了蹙眉:“他動作這麽快?”
曲悅點頭:“他昨晚已經出了禁區,難得見你如此大意。”
游時笑了。
他這不是舍不得離開黎風嗎……
剛離開他的寶貝沒幾步,眼睛已然酸了,想哭。
黎風開車回到自己的別墅,看見圍在自己別墅周邊的一圈保镖,眼底隐隐泛出了些許光芒。
游時的保镖沒走,是不是人也沒走……
他急忙下了車,推門而入。
客廳空無一人,卧室空無一人,浴室空無一人。
根本沒有人在。
黎風靠着牆壁深深嘆了口氣,身軀因為無力緩緩滑落下去。
他蹲在地上,心中五味陳雜,難以言喻。
說不上酸澀,卻酸澀。
說不上難受,卻又難受得不得了。
好像是一身輕松了,禁區的人走了,再也沒有人能把他帶回那個黑暗的地方,再也不用回到那個葬送了他父母生命的恐怖地方。
可是他又不那麽輕松。
因為他驀然回憶起的記憶中,還有一個對他很好的親人,剛剛當着他的面被人帶走了……
室內死一般的沉寂。
周邊鐘表“嘀嗒”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晰。
黎風想起什麽,突然從地上站起身。
他跑到門外,走到保镖頭目尤肖的面前,沙啞着聲音道:“你是游叔的貼身保镖?”
尤肖點頭:“是。”
“你跟我進來,我要問你些事情。”黎風往門旁退了一步,給對方讓出路。
尤肖跟着走了進去:“黎少爺,我們剛收到消息,需要立刻回禁區。我剩下的時間并不充裕。”
“游叔這些年過的好嗎?”對方的話,直接打碎了黎風的希望,連保镖也要走了嗎……
“主人很想你。”尤肖回話。
黎風頓了頓:“他是不是生了什麽病,所以皮膚不能見灰塵,走哪兒都要戴手套?”
尤肖聞言,沉默了半晌:“是。”
“什麽病?嚴重嗎?”黎風瞪大了眼睛,眼底的擔憂分外濃烈。
“只要保護好,就不會有大礙。”尤肖感受到黎風的緊張,語氣裏多了安撫。
幸好黎風是關心和在乎主人的。
“為什麽會生這樣的病?他以前不是好好的嗎?”黎風緊蹙的眉頭并未因他的安慰而舒展。
“黎少爺。”尤肖嘆了口氣,嘆他的主人把黎風保護得太好,什麽都不讓他知道。
嘆他的主人付出至此,卻還選擇在背後瞞住所有真相。
“或許這次離開,主人再也沒有機會出禁區了。但是我不希望你就這麽忘了他。”一番思索後,尤肖終于打算開口,“你能安全離開禁區,是因為主人曾壓上了自己的生命為你付出。”
“以前主人常說,他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就是雙手。為了保你安全,主人去見了齊默,犧牲了左手的兩根手指。”
“你離開多久,齊默就鎖了主人多久。”
“齊默死去的那天,我扶着主人從監禁他的房間裏出來。他虛弱地幾乎站不穩,身上……沒有穿衣服。房間裏,也沒有他的衣服……”
尤肖說到這兒,擡眸看了一眼對方,停下了說辭。
因為他看見黎風哭了。
尤肖一直記得很多年前,游時低着頭認認真真坐在陽光下給自己雙手修剪指甲的模樣。
他十指白皙修長,骨節根根分明,看着溫柔而豔麗。
“你知道我最滿意我全身上下的哪個部位嗎?”游時問話的時候沒有擡頭,不等尤肖回話,他自己又說,“我最喜歡我的手,因為它們曾經撫摸過我最心愛的黎寶貝。”
還曾在深夜,将他的寶貝緊緊抱在懷中,容他一只走投無路的囚獸,無比幸運地依偎着對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