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放手
聽到這個答案的安諾,愣在了原地。
他覺得這小孩腦子不太清楚,為了離他更近而勾搭他男人是幾個意思?小崽子終究是小崽子,思維正常人理解不了。
所以安諾偏頭看向黎風,妄圖尋找答案,但黎風的表情分明比他更迷惑。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病房休息?”夏桉見安諾似乎有些不自在,立刻收回可能會打擾到安諾生活的情感,自主結束了這個話題。
只是,當他的視線流連在安諾臉上的紗布時,表情瞬間僵住了。
原本因為得知安諾沒死的消息而雀躍歡喜的心,像是被什麽重物狠狠擊中,打回了谷底,掉入深淵。
安諾點點頭,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點大,雖然他有盡力控制表情,但是微幅度的面部肌肉顫動,還是弄得他臉上傷口一抽一抽的疼。
黎風便帶着安諾離開,沒再多看夏桉一眼。
夏桉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安諾的背影。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親手把自己撕碎,以緩解現在內心的負罪感和愧疚感。
因為安諾的傷……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背靠着洗手間的牆壁,緩緩閉上雙眸,整個人都因為難受而在無法抑制地顫抖。
黎風帶着安諾進入病房後,問:“那個夏桉怎麽回事?”
“不知道。”安諾搖了搖頭,“你幫我把醫生叫過來,我剛剛沒控制好自己表情,現在臉疼得厲害。”
“好。”黎風聞言,連忙幫他按了床頭的鈴。
在醫生趕來幫他拆開繃帶,重新上藥的時候,黎風看清了安諾臉上的兩道傷,氣得罵出口:“哪個孫子把你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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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諾謹遵醫囑,能不說話就別說話,所以等醫生離開了,他從口袋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被人綁架了。
随後把手機屏幕給黎風看。
“為什麽?”黎風蹙了蹙眉,不等安諾回答,他又問,“抓到綁架你的人沒?”
安諾緩緩把兩個問題的答案打在手機屏幕上:不知道。找到了幾個動手的工具人,今晚去抓幕後指使。
黎風壓制着心底的怒意:“帶上我,我去給你算賬。”
安諾:你那邊事情怎麽樣了?
黎風:“啊?”
安諾:禁區那邊。
“還行吧。”提到這個,黎風的眼神柔軟下去,“其實也不算行……就是……嗯……怎麽說呢……”
安諾靜靜看着他。
黎風馬上改變剛剛支支吾吾的狀态,正色道:“安諾,我談戀愛了,快點祝福我。”
安諾這才收回視線,打了幾個字:恭喜。和游叔叔?
黎風:“對,不過他是禁區人,我沒法天天和他見面。現在禁區情況有變,他讓我等他消息。”
安諾:你要為了他回禁區?
黎風點點頭:“如果他實在離不了禁區,我會回去陪他。”
安諾:你所有心血都在A市,犧牲這麽多不後悔嗎?
黎風:“不重要,我到哪裏都能白手起家,但是沒有他的話,我在哪裏都不樂意。”
安諾:這我就放心了。
他的确放心了,黎風另有所愛,于安諾而言,心底便少了份無法回應黎風感情的愧疚。兩人朋友關系并不會再因不對等的感情而打破,皆大歡喜。
黎風:“不說我了,你快點好起來,想請你和卓凡吃個飯,感謝你們為我搭線。天越來越冷了,去吃火鍋怎麽樣?”
安諾點點頭,歡喜地想笑,這種時候就格外想念卓凡。
但是卓凡不在,所以他只能狠狠掐自己,努力把笑憋回去。
後來,黎風為了不打擾安諾休息,在他身邊陪了會兒又跑回去找卓凡了,打算和卓凡一起給安諾報仇。
看的出來黎風是興奮過度,屁股坐不住,想四處蹦跶。
可能這就是戀愛中的人的吧。
只可惜,他此刻最想守着的人,并不在他身邊……
黎風走後沒多久,他的後腳就跟過來一個人,夏桉。
安諾頓時覺得自己的病房真熱鬧。
“……那個,你被綁架的事情,我想我知道原因……”夏桉站在門口,垂着頭對安諾說。
最後,綁架這件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卓凡和黎風把那個總經理和一幹混混往死裏揍了一頓不夠,還頗有興致的給每個人臉上都來了幾刀,将安諾所受的傷害連本帶利地還了回去。
至于夏桉,以安諾有仇必報的性子,是應該在他臉上還兩道口子,但是他愣是下去不手。
安諾原來的年齡比夏桉大了八九歲,眼前的人對他而言也就是個沒長大的毛頭小子。
尤其是夏桉把一切誤會都跟他坦白後,再用一雙漆黑無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導致安諾徹底沒轍。( ̄o ̄) . 哔hG哔賴DJ賴看書
所以當夏桉提出想照顧安諾表達歉意的主意時,安諾同意了。
不過,這讓卓凡極為不爽。
夏桉幾乎每天都會準時到醫院看望安諾,照顧對方照顧的比卓凡都勤快不少。
午飯時間。
卓凡打開手中盒飯,推開夏桉,并警告他離安諾遠點時,夏桉堅定地搖頭:“你公司事情比較忙,不能時常陪着安諾哥哥,安諾哥哥會無聊的。”
“怎麽,你還想再綁架安安一次給他找點樂子?”卓凡擡眸瞪向夏桉。
夏桉無視了卓凡帶刺的話,舉起手中的保溫桶:“卓哥哥,外賣不健康。我給安諾煲了湯,我來喂他吧。”
卓凡蹙起了眉頭,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安諾擡眸看着卓凡吃癟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上藥時間。
卓凡小心拆開安諾臉上的繃帶,剛想拿起藥膏,卻被夏桉搶了先:“卓哥哥,你沒有我細心,我擔心你弄疼安諾,而且你不在的時候,都是我幫安諾上藥的,我比你有經驗,還是我來吧。”
卓凡眉頭蹙得更緊了。
出院那天。
卓凡替安諾辦好出院手續回來時,看見安諾坐在床頭換病服。
他正要走過去幫忙,結果發現夏桉早就站在一旁給安諾遞衣服了。
卓凡忍無可忍,氣惱地揪着夏桉的領子就把他丢出病房外,吼道:“你給老子滾遠點!”
然後大力合上門,鎖住。
安諾似乎已經習慣卓凡對夏桉大吼大叫,因為這事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所以他頭都不擡,認真解着病服紐扣:“這幾天多虧他照顧,臉好的很快,應該能痊愈。你別總是這副态度對他,他還小。”
但是過了許久,安諾都沒得到卓凡的回應。
安諾不解地擡起頭,身軀在同一時刻被卓凡狠狠壓回了病床,驚得安諾睜大了雙眸。
緊接着,卓凡覆了上去,兩人的面龐近在咫尺。
此刻卓凡雙眸裏寫滿瘋狂的嫉妒和醋意,盯着安諾的眼神像一頭确定了獵物的雄獅,仿佛只要安諾掙紮一下,他下一秒就會用力咬住安諾的脖頸,把安諾撕碎在利爪之下,吃到渣都不剩。
安諾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卓凡,心底暗道不妙。
他擡手小心地推了推卓凡的肩:“夏桉說他因為報複錯了人,所以心有愧疚,想多照顧我幾天,沒別的意思。”
但卓凡怒意不但未減,還有增長的趨勢。
“凡哥,好了,不生氣了,乖啊。”安諾意識到這點,連忙收回了推卓凡的手,湊過去吻了吻卓凡的唇角,正打算離開,唇卻被對方狠狠封住,啃咬。
安諾擡手去推,想提醒卓凡這是醫院,但是卓凡卻把他的手禁锢在掌心,沒給他一絲拒絕和抵抗的餘地。
夏桉被推出病房後,邁開步伐,漫無目的地走到醫院前的公園。
路過一顆枯葉落盡的樹時,夏桉突然停下了腳步。
蹲下身,他低頭看着一株因為依靠着樹而躲過了秋風洗禮,但生命依舊快要走到盡頭的蒲公英,心中霎時劃過一絲暖流。
他伸出雙手,小心地摘下花球,将它捧在手心,鼓起腮幫子用力吹了它一下。
天氣已然冷到呵氣成霧的地步,白霧之下,蒲公英花瓣瞬間四散,随寒風飄零。
他伸手去抓,只是那麽多細小的花瓣,卻盡數擦着他的指縫而過,跟着越來越大的風跑到了指尖碰觸不到的地方。
十指徒然虛握。
“現在的情況很好,大家都很幸福,我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放手的準備,所以我一點也不難過。”夏桉在心底安慰自己,他努力想笑,卻沒忍住落了淚。
現在真的很好……
他再也不用因為卓凡對安諾不好而感到難過和糾結,再也不用因為得知安諾的死而從夢中哭醒,再也不用伸手費力去抓安諾,抓他永遠也抓不到的愛人。
他的青春,做過的最美的一場夢,就是那日滿身是傷地靠在少年安諾懷中,仰頭凝視少年冷豔的側臉和下颚。
畢竟那時候,他曾離安諾那樣近,那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