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機主
小人偶是pvc材質的, 軟軟的,腳底有一個bb叫哨子,一按會響。
人偶的面部白皙, 黑色的短發戴着深藍色的警帽, 穿着身深藍色的制服,右邊褲腿上有一道不是很明顯的劃痕, 皮鞋褶皺的深處有一點點磨損。
這是她剛讀大學那年買的吧, 因為長得像戚庭問才買的。
五年前樓上漏水家裏不得不重新裝修, 她很多東西都收拾得很慌亂,類似于這樣的人偶她有很多,多年也不回春市的家住, 久而久之都險些把這個小人偶忘記了。
沒想到竟然在她床頭找到了。
她捏了兩下肚子上的bb叫。
小人的嘴巴就翹了起來。表情很搞笑。
詞裏笑眼彎彎,忽而想起, 她好像還有一個更大的印着戚庭問照片的抱枕,還有一只只需按鍵就會錄音說話的唐老鴨,衣服上的圖案是定制的戚庭問的照片。
因為怕被她媽發現,五年前重新裝修時她就把那兩樣東西藏在了一個紙箱裏封好了放在書房書櫃最上面的隔層裏, 也不知道她媽收拾東西的時候有沒有扔,還在不在。
詞裏眼波微動, 掀開被子下床,蹑手蹑腳地溜到了書房。
兩分鐘後興致勃勃地抱着一個黃色紙箱子跑回來。拆開膠帶,一只唐老鴨,一個抱枕, 兩樣東西都在。
唐老鴨的屁股下面裝了兩節電池, 她忘記了哪個按鈕是錄音哪個按鈕是播放,随意地輕輕按動了一下唐老鴨左腳的按鈕,唐老鴨不期然間播放出一句錄音。
“我想你了, 戚庭問。”
“……”
詞裏怔忪了一瞬,心底深處像是過電了般,腦海裏空蕩蕩的。
她垂眸,再度按下左腳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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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戚庭問。”
聲音是她的聲音。
語氣有一點點撒嬌的成分,又有點委屈。
那是她五年前剛與他重逢就被他幾番拒絕之後,帶着些不甘心錄下來的。
詞裏緩緩地放下唐老鴨,看看抱枕上印着的戚庭問的照片,有很多記憶忍不住翻滾出來。
十年前的,五年前的,還有最近剛發生的事兒。
她本來以為時間久了,記憶都封存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她早就放下了,她再也不會回憶起她和戚庭問的過往了。
可是偏偏過往卻不肯放過她。
那些記憶纏繞在一起,纏繞得越來越緊,連帶着也把她和戚庭問纏在了一塊兒。
她好想給戚庭問打通電話,可是若真的打給他,她又不知道自己是在以什麽身份跟他說話。
她默默地蜷縮身子,抱緊了膝蓋,內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兒,酸酸澀澀的。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
手指都碰到了手機一角卻又忽地縮回來。
怕是碰到了燙手山芋。
要是真的打過去,戚庭問認定她心裏還有他,那不管以後她說多少絕情的話她都再也推不開他了。
只要過了她爸媽那關,她就會跟他白頭到老,跟他攜手共度餘生,跟他比肩而立看淡世間數十年風景……當然這也沒什麽不好。
放他一馬,也算放自己一馬……
就在詞裏已經鼓起了百分之九十的勇氣,準備主動跟戚庭問打聲招呼時,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伴随着嗡嗡的震動聲。
她眨眨眼,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恰巧是戚庭問的號碼。
詞裏眸光一亮,心裏有些緊張,立刻坐直了些,細白的手指下意識整理了一下發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輕咳兩聲,假裝自己不是很着急的樣子。
“喂。”
“喂,小姐你好,請問是蘇詞裏小姐嗎?”
“……”
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對方并不是戚庭問,詞裏有些訝異,猶豫了兩秒才回應。
“……請問你是?”
“我姓曹,我在環豐大廈工作,我剛剛在環豐大廈地下一層停車場撿到了一部老式黑色翻蓋手機,手機沒有設置密碼鎖,我随手打開看了一下通訊錄,通訊錄裏只有一個叫蘇詞裏的名字,我就給您打過來了,請問您認識這個手機號碼的主人嗎?”
詞裏忙不疊地點頭。
“我認識的。”
“那您能聯系到機主嗎?方便讓他盡快到環豐大廈地下一層來取一下手機嗎?因為我明天就要出差了,我今天加班也很累了,我晚上還要休息,我只能在這裏等他大概三十分鐘的樣子。”
詞裏皺眉,有些犯難。
她這幾年沒有把戚庭問的手機號碼删掉就很不錯了。回到春市之後,都是戚庭問聯系她,她從來沒有聯系過戚庭問。
她只知道戚庭問新租的辦公室位置,曹先生口中的環豐大廈就是戚庭問近期的工作地點,但是現在都這麽晚了,他想必早就離開了。
⑨拾光
至于離開後去了哪裏……
詞裏才發現她對戚庭問的現狀一無所知。
“我去取可以嗎?我跟機主是很好的朋友。”
“這個……”曹先生猶豫了一下。原則上來說這樣是不穩妥的,但是考慮到他确實很着急,而且老式的翻蓋手機并不值錢……
再加上……雖然蘇詞裏嘴上沒說……但曹先生靈光一閃,他或許有另一種方法可以驗證蘇詞裏跟機主有一層更親密的關系……
“好的,您先盡快過來,咱們見面再說吧。我現在在地下停車場227車位,我穿着藍綠格子襯衫,戴眼鏡……”
沒等他說完詞裏就已經跳下床去換衣服了。
臨近九點鐘了,詞裏握着手機,背起包,慌慌張張地跑出了門,留下一句她臨時有事今晚還是不在家裏住了便急匆匆地跑了,留蘇建文和景芳兩個人在客廳裏面面相觑。
孩子大了,心野了。
……
詞裏打了輛車,晚上路上車少車速很快,曹先生已經走出了地下停車場站在環豐大廈門前等她。
詞裏下了車,遠遠地看到一位穿着藍綠格子襯衫的青年男人站在環豐大廈門前,一溜煙就跑了過去。
“曹先生,我就是蘇詞裏,你可以把撿到的手機交給我嗎?”她急得不行,上氣不接下氣,臉頰由于剛剛跑步運動血液循環加快漲得通紅。
曹先生上下打量她一眼,心下篤定。
“OK,交給你沒問題。”
詞裏正意外這位曹先生還真是難得的好說話,曹先生已經把手機塞進了她手裏,手機的蓋是展開的,屏幕也亮着。
手機壁紙是一位少女在比利時的海濱小鎮放風筝,笑魇如花。
不是她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