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只小神子
砰——
槍聲在寬闊的海灘上傳得格外悠遠，遠處用沙子堆着城堡的咲樂、在她前面一點玩着追逐游戲的克己和真嗣、蹲在海邊觀察着被海水拍打在沙灘上、扭動着身軀的海星、滿目好奇的小優和幸介、在房子裏為孩子們制作午飯和冰飲的店長、以及匆匆趕回來，滿頭大汗劇烈喘息的織田。
他們被槍聲震住，回過神後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朝着槍聲傳來的方向奔跑過去。
...
‘阿...糟糕了...’
太宰木着臉，被預料之外的發展呆住，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面色蒼白的倒在沙灘上，金色的發辮在空中揚起一點弧度，然後垂落在皮膚白皙的手臂旁，他雙目緊閉，身上的淺色外套漸漸被胸口滲出的血液染紅，鮮血甚至逐漸把他身下的沙灘也染上刺目的紅色。
這一槍沒有一丁點猶豫的打在心髒位置，如果少年不是那種特殊的、心髒在右邊的類型，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而且就算他心髒生長在另一邊，這樣大量的出血現狀，也能讓人死于失血過多。
太宰一只手抓着頭發，煩躁的砸了砸舌。
這家夥，腦子真的沒問題嗎？哪有人會相信陌生人的話，最後還拿着明明很危險的東西對着心髒打下去啊？還是說這家夥真的在追求死亡？
不是吧？認真的嗎？一點也看不出來好嗎？這樣的家夥，換上一身長袍就能直接出演舞臺劇裏的聖子了好嗎？
白癡嗎？大人難道沒教過他不要随随便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嗎？
阿阿...
太宰頭疼的抱着頭蹲在呼吸全無的少年身邊。
他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展開，明明只是想威脅一下的，結果這家夥居然對自己開槍？？現在有嘴也說不清了啊！
這下完蛋了，要是織田知道...
太宰頭痛欲裂，感覺自己和織田作友誼的小船搖搖欲墜。
...
“伊萬哥哥！！”
趕過來的咲樂他們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神情驚恐，争先恐後的撲在被鮮血染紅的伊萬身上，不停的搖晃着毫無知覺的少年。
“伊萬哥哥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小孩們帶着哭腔的聲音幾乎将太宰的耳朵震得麻木，在看到後面跟在店長身後慌忙跑過來的織田時，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虛的往後挪了幾步。
完蛋了！
這幾個字狠狠的砸在太宰頭上。
店長表情難過的停在不遠處，織田面色沉重，他走了過來，看到掉在少年手邊、有幾分眼熟的手/槍，以及倒在沙灘上、渾身是血毫無生氣的少年，最後将深沉的目光落在太宰身上。
“怎麽回事？太宰。”
可以說認識織田這麽久以來，太宰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麽恐怖的表情。
織田這個人吧，說好聽點是佛系，說難聽點是面癱，不管什麽事對他來說都不緊不慢，帶着大人的從容和淡定，讓人不由自主覺得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心。
“我可以解釋，真的...織田作你先冷靜一點...”
織田捏緊拳頭，走到太宰身邊，好像随時會給他狠狠來上一拳的樣子。
太宰舉起雙手放在身前，在織田過來的時候沒忍住又往後退了一點。
“這件事多多少少有點複雜，你聽我解釋...”
“你說，我聽。”
聽到織田言簡意赅的話，太宰額上不由冒出幾滴冷汗，他有預感，要是沒能把事情解釋清楚，織田真的會狠狠的收拾他一頓，情況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再也不會和自己來往了。
就在太宰眼珠來回轉溜，思索着應該怎麽把自己的行為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時，他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頓時愣住，雙眼瞪大，目光呆愣的看着前方。
等着他解釋的織田看到他的神情，皺了皺眉，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去，表情瞬間變得和太宰一樣。
...
經歷了短暫的黑暗，伊萬被胸口傳來的疼痛喚醒。
他皺着眉頭，撐起身體坐在沙灘上，一只手捂住剛才開槍的位置，那裏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依舊傳來一陣又一陣肌膚被高溫灼傷的痛楚。
纖細白皙的手被身上的鮮血染上一些，伊萬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一點嫌棄。
...
“伊萬哥哥！”看到他起身，原本以為他再也沒有辦法醒過來的孩子們驚喜萬分，咲樂抱着他的腰，大聲的哭了起來。
“哥哥，你...你吓死我了...嗚...”
克己他們也圍在伊萬身邊，臉上挂着鼻涕和淚水，眼眶紅紅的看着他。
幾個孩子剛才焦急的撲在伊萬身上，臉蛋和身上都多少沾上了一些伊萬的鮮血，看起來有點狼狽。
雖然能夠毫不猶豫的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伊萬不太喜歡孩子們身上被沾上紅色的鮮血。
他從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之前帶上的手絹，想要幫孩子們擦拭那些血跡，結果沒想到手絹上也被身上的鮮血染得通紅，完全沒法用了。
看着髒兮兮的手絹，伊萬呆了一會，最後他擡起幹淨的那只手，挨個兒在孩子們頭上輕輕的拍了幾下，以示安撫，然後輕輕的擦去他們臉上的血跡。
店長在一旁喜極而泣，人沒事就好。
太宰和織田默默無語的看着伊萬，一時之間心裏別提有多複雜。
...
帶着孩子們回房間清洗了一番，伊萬換上了長袖襯衣和西褲，下了樓。
織田和太宰正面對面坐着，織田雙手環胸，表情嚴肅的盯着對面奄噠噠趴在桌上的少年，看見伊萬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讓他過來坐在太宰身邊。
“說吧，怎麽回事？”
太宰扁嘴，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能說自己只是看這孩子很危險然後想威脅一下吧？估計剛說出來，就被織田的鐵拳制裁。
伊萬倒是沒什麽顧及，織田在他心裏已經有了那麽一點地位，所以聽到他的問話，老老實實的交代。
“太宰說那個東西打下去的話，人一下就死了，我就想試試。”
太宰：？？
你就這麽把我賣了？？黑發的少年近乎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望向身邊表情平淡的伊萬。
“太宰？”織田兇惡的眼神一下砸在身上，太宰連忙起身，擺着手。
“我不是，我就跟他開個玩笑！”眼看織田已經在暴怒邊緣，太宰摸了摸鼻子，側過頭小聲嘟囔。
“還說這孩子沒什麽問題，哪家小孩會随随便便相信陌生人啊...真是的...”
耳力極好的織田聽到他的嘟囔，擡起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
這一個個的，真的就一點也不省心！
深呼吸了一下，織田忍住揍人的沖動，表情嚴肅的看着伊萬和太宰。
“伊萬，以後不準做這種事情，別人拿給你的東西也不要随随便便接過來。”
“太宰，你也是，最好反省一下！刑事上來說，你這完全是教唆自殺！”
伊萬抿住嘴沒說話，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試試自己會不會就這麽死掉。
織田對面的兩個少年，一個垂着頭不說話，另一個有氣無力的拉長聲音，答了一句好。
看着他兩的表現，織田無力捂住臉，長長的嘆息一聲。
雖然知道兩人都沒有反省，但是織田現在對他兩也沒什麽辦法，太宰死性不改，伊萬又單純的想要死亡，不知道他的經歷，織田也沒辦法進行勸解。
在織田看來，伊萬就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甚至不如真嗣他們，他不懂人和人之間怎麽相處，沒有一點生活常識，只是想用死亡來結束一切，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織田還是覺得，世界上有那麽多美好的事情等着這個孩子去接觸，他不該小小年紀，在沒有接觸過這一切就毫不留戀結束自己的生命。
...
雖然因為伊萬的原因，太宰之後被氣不過的織田狠狠訓了一頓，但是他還是對這個表情平靜按下扳機，最後又毫發無傷的少年有了一些興趣。
哪怕織田嚴令禁止，從那天之後他還是抽空就跑到咖喱店來，想要和伊萬搭話。
然後可惜的是，那天的事情對幾個孩子刺激太大，見到他這個将自己騙走，最後讓伊萬渾身是血倒在沙灘上的人充滿警惕。
完全沒有讓太宰找到和伊萬一丁點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接到孩子們好幾次的告狀後，織田直接去總部找到太宰，看他怒氣沖沖的走進辦公室，太宰連忙表示
“我真的！只是想跟伊萬道歉，我發誓絕對不會在哄他自殺了！”
織田懷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我保證！”太宰連連點頭。
雖然太宰腦袋裏面歪點子很多，但是他的信譽在織田這裏還是勉強可信的，臉上嚴肅的表情散去，織田無奈的看着他說
“我也不是不讓你們接觸，但那孩子什麽都不懂，一副安靜等死的樣子，我本來想等克己他們教會伊萬基本的東西以後再讓你們認識，最好是能勸解他放棄危險的想法，沒想到你倒好...”
說到後面，織田沒繼續說下去，而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認真的？我去勸解？？太宰死魚眼，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織田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組成的。
讓一個自殺愛好者去勸另一個自殺愛好者？這算什麽？負負得正嗎？
作者有話要說：
織田：太宰，你幫我勸勸他。
太宰：好噠。
——拉住伊萬嘀嘀咕咕，然後兩人一起跳下樓。
織田：？？我不是讓你勸他去死啊垃圾太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