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江戶川亂步的出現并不是沒有預告的。

在津島琉生和他說了行程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就已經捕捉到了周六這個信息點。

身為一名名偵探,一眼看出對方的所有信息是基本操作(大霧),江戶川亂步自然是可以看出來津島琉生的生日的,一月九號的确是對方的生日,但是津島琉生此時更認可的生日是六月二十號,而不是一月九日,所以他當時并沒有說什麽。

但是轉念一想,江戶川亂步就有些不爽了。

說好了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我一起度過的,結果津島琉生要和祈願神一起度過人類生日算什麽?就算那不能夠算作是第一次,他也還是非常不爽。

擁有着小孩子脾性的江戶川亂步沒有和別人分享朋友的喜好,更不樂意看到其他人占據自己這個“特殊朋友”的位置,自然是要來争一争的。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跟着順理成章了起來,從一大堆簡單到平日裏都懶得看一眼的委托裏一把拿出東京的委托,挑選出距離津島琉生和祈願神約定的咖啡廳最近的一個委托案件。

江戶川亂步,神話般的名偵探,就這樣假公濟私地出發了。

當然,為了能夠安全到達,他還是帶上了一個小白虎,不過把對方甩掉那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名偵探的我才不會在這裏折戟呢!

雖然,最後還是折戟了。

但是沒關系,優秀的太宰治會把自己帶到指定位置的!

江戶川亂步并不需要和太宰治進行任何的交流,便能夠明白這個暗地裏的弟控肯定會助自己一臂之力,至于原因,還需要想嗎?當然是和名偵探我做朋友遠要比祈願神來的安全了!

一把推開了咖啡廳的門,江戶川亂步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奔襲向好幾天沒有見着的津島琉生,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對方的旁邊,蹭了過去,盯着面前的蛋糕看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在給予祈願神一個嘲諷後,他又扭過頭來看津島琉生,眼前的津島琉生還有些詫異,眼睛裏是完全掩飾不了的驚喜。

是吧?只有名偵探我出手,你才會開心的!因為名偵探我是天下第一的啊!就算是作為朋友,也一定是天下第一,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

他如此想着,昂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自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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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琉生無奈地伸出手揉了揉江戶川亂步的頭,把頭發弄亂後又掩飾性地把對方的帽子戴了回去,笑道,“亂步怎麽來了?”

“當然是給你過生日了!說好了第一次是要跟我一起度過的!”江戶川亂步哼哼了兩聲,然後一個怒瞪落在了祈願神的身上,随後又再度朝津島琉生笑了起來,“而且,之前不是約好了要去游樂場嗎?正好今天一起去呀!”

“……亂步,你來這裏是要做什麽來着?”津島琉生眯起眼睛,問道。

江戶川亂步的路癡屬性他還是很清楚的,如果沒有人帶着,根本沒有辦法坐高鐵從橫濱來到東京,絕對有個人一路跟着的,但那個人現在不在……

他回想了一下,猜出了那個人選,“是敦君嗎?”

“是啊。”江戶川亂步幹脆利落地應了一聲。

津島琉生無奈地笑了一下,江戶川亂步的全過程他都可以猜出來了。

尤其是中島敦,這個人選太過于明顯了,完全就是看自家哥哥在這裏可以阻止中島敦進來才選擇了對方吧?

事實上,津島琉生的猜測是正确的,中島敦的确被外面的太宰治一把阻隔了,乖巧地跟着一起等待在外面。

津島琉生苦惱地按了按太陽穴,看看自己身邊瘋狂表現自己的江戶川亂步,再看看對面氣鼓鼓的祈願神,不知為何有一種自己正在修羅場的中心處被争搶的感覺。

這可就有點讓人頭疼啊……祖先們面對這種情況是怎麽處理的呢?哦對,讓他們互相厮殺!

不不不,怎麽可以互相厮殺呢?這對亂步先生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有什麽其他方法嗎?

好像……可以全部弄暈?

津島琉生眼睛一亮,立馬就張開了嘴,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虛而幻之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到了祈願神的耳朵裏,成功把這個家夥直接弄暈了過去。

是的,江戶川亂步并沒有受到影響。

并不是津島琉生單獨放過了他,而是在津島琉生張嘴的那一刻,江戶川亂步立馬就戴上了耳機,将歌曲的音量調到了最大,成功地避開了這一次聲波攻擊,存活了下來……唯一的壞處就是突然聽那麽高音量的歌聲差點耳聾。

江戶川亂步露出了勝利者的炫耀笑容,氣質高昂地拿起刀叉,把面前的蛋糕分割,一半給津島琉生,一半給自己,祈願神一個也沒有。

勝利的人享有一切,失敗者沒有資格吃蛋糕!就算這個蛋糕是祈願神準備的,但是名偵探我給你一個面子,上面的草莓給你了,其他的都歸我啦!

無奈地嘆了一聲,津島琉生從自己的蛋糕的分量裏分出了三分之二給祈願神的盤子上,伸出手阻止了江戶川亂步搶蛋糕的手,說道,“給他留點啊,亂步。”

“哼!既然你這麽說了……”孩子氣地哼哼着,江戶川亂步還是收回了手,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自覺保住了重要位置的他理直氣壯地向津島琉生提要求,“說好的之前周六陪我去玩的!你居然失約了!”

“我給你發過短信臨時通知的。”津島琉生提醒着。

瞪大了眼睛,江戶川亂步立馬叫道,“胡說!我沒有看到。”

“是是是,沒有看到。”津島琉生敷衍式地應着,想了想,拿起自己的叉子,把蛋糕上面的巧克力分給了江戶川亂步,哄着,“那我賠償給你好嗎?”

江戶川亂步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看在你還算識相的份上,名偵探我今天就放過你了。”

“所以,去了哪裏都要給我發消息知道嗎?取名字是可以做的,但是,絕對不可以定下什麽亂七八糟的約定和符咒!”

江戶川亂步提醒着津島琉生,随後他剮了一眼還在睡覺的祈願神,雙手拍桌,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津島琉生應和着江戶川亂步的話,他揮了揮手,待江戶川亂步離開了一會兒後,才哭笑不得地推了推祈願神的手臂,“起床了,亂步走了。”

一聲冷哼從祈願神那兒傳出,他悶悶地趴在手臂上,嘴裏嘟囔着,“那個家夥明明只是一個人類,還這麽得寸進尺。”

拿起刀叉,祈願神大口大口地吃掉了面前的蛋糕,抱怨着,“還吃我的蛋糕!吃了那麽多的分量!”

津島琉生搖了搖頭,“你們兩個是小孩子嗎?一個明知道對方沒有睡偏要這麽氣人,一個明知道對方只是來看看偏要挑釁。”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祈願神抿了抿嘴,認真地說道,“重要的東西,需要自己伸出手去抓住才可以。”

“我啊,是聽人類心聲的存在哦,那個偵探的心聲也聽得到。”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似乎是感知了一下什麽,閉上了眼睛,思索了片刻後,又說道,“他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哦。”

想到江戶川亂步坐到自己面前後,直接在內心裏對自己吼的那句話,祈願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江戶川亂步:你給我注意一點,如果你給琉生惹出了麻煩,就算是祈願神,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祈願神覺得江戶川亂步在說瞎話,自己難道會對亂步做什麽事情嗎?當然不可以能了!

他哼了一聲,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轉移了話題,“琉生,給我取個名字吧。”

再度提起這個事情,祈願神對此還是很堅持的,至少,他覺得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剛剛津島琉生和江戶川亂步一起聊天的時候,用的就是“真名”,可以用“真名”彼此稱呼,這讓人感覺很幸福啊……我也想要有這樣的感覺,有這樣的經歷。

津島琉生沉默了片刻,笑道,“我明白了。”

“Dresden……Dren,德朗,德朗怎麽樣?”思索了片刻,津島琉生笑道,“真名是德朗,對外的名字是德雷斯。”

“德朗……德雷斯……”祈願神沉默了片刻,揚起了燦爛的笑容,“我喜歡這個名字。”

“那就好。”津島琉生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德雷斯。”

“嗯,我在。”德雷斯點着頭,等待津島琉生吃完蛋糕後,又和津島琉生聊了好久自己和王權者的事情,這才不舍地離開了此處。

目送德雷斯的離開,津島琉生歪了歪頭,拉開了窗簾,朝站在外面的江戶川亂步他們揮了揮手。

“那家夥走了?”江戶川亂步一進來就直接問了,“你給他取了名字?叫什麽?”

“德雷斯。”津島琉生沒有說出真名,而是把德雷斯的假名說了出去。

正如夜鬥的真名是不可以告訴他人的一樣,祈願神德雷斯的真名也是不可以說出去的,這是無論神明還是妖怪都需要去注意的東西。

“原來如此。”江戶川亂步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扭過頭,一只手抓着津島琉生的手腕,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裏,理直氣壯地向中島敦自證,“都跟你說了,我是來找琉生玩的!”

“亂步先生,我們還有委托要做。”中島敦連忙說道,“可以做完委托再……”

“不要,那些愚笨的人哪裏需要我去看,我要跟琉生去游樂場玩!”江戶川亂步昂起了下巴,大聲地叫着。

中島敦一頓,成功地意識到自己說服不了江戶川亂步,連忙扭頭去看身邊的太宰治,乞求對方可以幫忙一起說服不做工作的亂步先生。

太宰治把頭撇到一邊去,雙手插在口袋裏,漫不經心地盯着桌面上桌布的花紋,似乎在走神。

他并不想要攪進津島琉生和江戶川亂步的相處之中,在太宰治的判斷裏,兩個人關系越來越好是有好處的,所以沒有關系。

津島琉生自然也是發現了中島敦的掙紮和苦惱,笑着扯了扯江戶川亂步的袖子,說道,“我想要過去看看那個委托案件。”

“為什麽?那有什麽好看的?”江戶川亂步無法理解。

“因為,我想要看亂步你大放異彩的模樣啊!”津島琉生歪了歪頭,精準抓到了江戶川亂步的死穴,“天下第一的名偵探亂步,肯定不會介意我在旁邊觀看一下你的破案過程吧?”

江戶川亂步被津島琉生這一陣吹捧,立馬就飄乎了起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介意和你去一趟!”

如此說着,他拽着津島琉生就前往了那個委托案件的現場,幹脆利落地展現了自己超高的推理能力,贏得了津島琉生的一陣誇獎和吹捧,更加飄乎了。

一個生日慶祝,一個委托案件,兩個穿插後,這一日的時光也漸漸流逝而去,就算此時去游樂場,也玩不到多少好玩的東西了。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即将化為夕陽的太陽,心裏做出了判斷,果斷選擇暫時放棄這個,而是跟津島琉生約定明天再去游樂場,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此處。

搞定了祈願神和江戶川亂步,津島琉生也是有些累了。

他回頭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太宰治,身子向後仰去,倒在對方的懷裏,借助太宰治的支撐完全放松了自己,輕聲喚道,“哥哥。”

“生日快樂,琉生。”太宰治輕聲念道,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他買來的毛筆佩玉,放在了津島琉生的手裏。

“很好看呢。”津島琉生舉起碧玉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認真地瞧着,做出了評價,“這個應該不便宜吧?”

至少對于只有偵探工資還總是弄丢銀行卡的哥哥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花銷了。

太宰治撇過頭,淡淡地略過了這個話題,“沒幾個小錢。”

他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錢,就算是負債累累,太宰治也懶得去真正認真一下還一個款。

作為一個以腦力為先的存在,太宰治只要肯動動腦子幫忙解決幾個問題,絕對可以入手一大筆錢財,這些錢足夠他住在別墅,過華麗的生活了,現在難得這麽做,不過是為了給自家弟弟一個生日禮物罷了。

太宰治覺得自己需要去做這樣的事情,因為從自己離家出走後,津島琉生的生日,自己一次都沒有參與過,一次禮物都沒有送過,明明過去是那麽的親近彼此,卻一下子如此疏遠,的确不是一個好哥哥該做的事情。

他輕吐一口氣,刮了一下津島琉生的鼻尖,推着對方的背部,“好了,從我懷裏起來啦,我還要去搭讪漂亮的小姐姐呢!”

“哦……”津島琉生從善如流地從太宰治的懷裏起來後,便看着對方整理一下衣服,扭頭去招呼在附近店門口停留的好看的小姐姐。

那熟練的誇人話語和後面驚掉人眼的殉情發言一如既往地沒有為太宰治帶來任何一個殉情對象。

“哥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一起跳河的。”

歪頭看着露出失落神色的太宰治,津島琉生笑着提議道。

“咦?”太宰治猛然回頭,瞧見津島琉生那燦爛的真摯笑容,他深知,自家弟弟這是認真的提議,如果自己答應,對方是真的會跟着自己去跳的,但是……

一記飛踢從遠處而來,一腳踹在了自己的後背,太宰治成功地飛天螺旋而出。

中原中也喘了一下氣,朝津島琉生吼道:“不要被繃帶怪帶偏了啊!什麽跳河,不要去做知道嗎?你給我珍惜一下生命啊!!!”

他抓着津島琉生的衣領,大吼完又無力地松開了對方的衣領,中原中也回想起了之前津島琉生不死的事情,一時間有些無奈,“就算是不死,也對自己的生命好一些啊……”

“中原哥哥在為我擔憂嗎?”津島琉生眨了眨眼睛,随後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時,下意識要回頭,被中原中也直接伸出手按住。

“別看,自殺狂魔就讓他在河底裏徹底沉睡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中原中也的身上散發出了一股股黑氣,濃郁到讓津島琉生打了一個激靈。

“哥哥……”津島琉生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他是知道自家哥哥的生命的堅韌程度到底是什麽水平的。

中原中也又叮囑了幾句津島琉生,重點全都落在了不要跟着太宰治去尋死的內容上,這才肯讓津島琉生回頭,拉着他去那邊。

太宰治正慢悠悠地從河岸處爬上來,看到他們的時候,還伸出手笑眯眯地揮舞着,“琉生,中也~”

津島琉生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太宰治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再看看河道的情況,秒懂,“哥哥,剛剛是有人落水了?”

“是啊,有個小孩掉進去了,不過現在沒事了。”太宰治應和着津島琉生,說道,“也沒有怎麽樣,只是嗆了幾口水。”

中原中也哼哼了兩聲,津島琉生是背對着河道的,但他是直視着的。

他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剛剛太宰治想要自殺的時候,瞧見一個小孩失足掉進去,難得善心大發把那個小孩撈起來。

雖然不是很明白太宰治為什麽會善心大發,但并不妨礙中原中也勉為其難地誇獎一下太宰治的行為,“這不是挺好的嗎?整天把自殺挂在口邊的人去拯救了生命。”

他頓了頓,想起了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明明是趨光的家夥啊。”

“嗯?”沒有聽清楚中原中也最後的話在說什麽,太宰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圍觀了中原中也那別扭的表達方式以及自家哥哥嫌棄的神色,津島琉生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漸漸地演變成了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麽啊!”中原中也有些惱羞成怒了。

“沒什麽哈哈哈哈……我只是覺得……”津島琉生捂嘴笑着,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了下來,輕聲說道,“哥哥和中原哥哥當年會組成搭檔,成為‘雙黑’還是很有道理的啊!”

“森先生的眼光真好。”他如此誇贊着森鷗外的眼見。

太宰治一下子就惱了,“胡說,我跟你說,森鷗外那家夥就是一個BT蘿莉控,你可不能學他!好好做你的津島家家主,知道嗎?”

“是是是。”應付性地敷衍着太宰治的叮囑,津島琉生也沒有覺得森鷗外有什麽問題。

從本質上來說,他和森鷗外還是有相似之處的,例如說,從理性上思考大局的問題。

津島琉生願意把自己的感性留給他重視的人,但是面對其他的存在,他的冷漠與理性只會上線,碾壓掉那些會帶來麻煩的存在。

例如說……現在正在巷道裏冒出頭的家夥。

走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身後,津島琉生哼着小調,開朗的笑容更添幾分活力,下一秒扭頭看向巷道處,下水道口肆意竄動的老鼠一如既往地發出一股惡臭的味道。

“東京的暗地裏,還是有些煩人的動物啊……”

津島琉生喃喃着,嘴角的弧度微變,拉長變成了一抹邪笑,暴露在使用監視器的老鼠主人面前。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朝着那邊走了幾步,湊近了那只眼中冒着紅光的老鼠,壓低了聲音,緩緩地念道:

“吶,死屋之鼠的主人,請允許我稱呼您為陀思,陀思先生,請慎重行動哦,就算是老鼠,也有沒有下水道可逃的一天哦~”

他笑了笑,站直了身子,邁開愉悅的步伐,奔到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旁邊,撲到了自家哥哥的身上,笑眯眯地應對着自家哥哥企圖把自己甩下來的行為。

監控器的另一端,陀思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就……來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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