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床共寝

從這一日開始，陸啓明與顧誠的友誼似乎日近千裏，相比于成人，孩子們的友情總是來的很快，尤其是在陸啓明有意識的引導下，即使性格有些陰晴不定，因為以往的經歷對別人充滿了戒心的顧誠，也很快的淪陷了。

兩個人都有意，于是成為好朋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事實上相處起來，陸啓明覺得顧誠并不是性格很差的那種孩子。現在這個世界與他上輩子不同，獨生子女多，家裏頭最多也就是兩個孩子，嫌少存在那種一流竄孩子的情況，更別說什麽嫡子庶子一門能抵上一個隊伍的了。

獨生子女，因為家裏頭大人的寵愛，多的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就是張國良這種比較懂事的孩子也不能例外，一年級的小朋友更是不會掩飾，最要別人遷就自己，這也是為什麽陸啓明懶得搭理他們的緣故。

而面對顧誠的時候，陸啓明卻不用那麽累，一來是顧誠不會特別幼稚，每天只惦記着那些他壓根不關注的事情，二來是顧誠的經歷讓他比一般的孩子成熟許多，對待僅有的一個朋友時，總是似有似無的有些遷就。

這時候的陸啓明顯然沒有發現，顧誠的耐心和和氣都是只針對自己的，而當自己與別人說笑的時候，顧誠總會陰沉着臉冷冷看着，導致一段時間之後，原本愛來跟陸啓明說笑的一群小朋友也學會了趨吉避兇，不再頻繁的過來。可惜的是，這時候的陸啓明顯然對此樂見其成。

随着關系越來越好，顧誠的狀态似乎也越來越正常，至少尋常穿着的衣服不再是髒兮兮的，雖然不算十分整潔，但跟一般的孩子比起來差距也不太大。上課的時候也願意認認真真的聽課了，每天放學之後會跟陸啓明一起做作業，當然，在分開之後，作業本就會被他抛到腦後。

原本因為顧誠而頭疼的班主任一看，倒是覺得自己當初答應這倆孩子坐一起實在是英明的舉動，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陸啓明多麽乖巧的孩子，如今帶的顧誠也懂事起來，她也不求顧誠成績多麽好，只要到時候不要拖了全班的後腿就是了，為此，班主任對着陸啓明的時候更加和藹可親。

陸啓明可不知道班主任的心理，随着兩人的關系越發的親近，他也常常偷偷的用精神力觀察顧誠的身體，只是越看越是疑惑，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還能擁有跟妖獸一般的體質，要說完全一樣的話又有些不同，至少至今他還是沒有發現妖丹存在的痕跡。

看來還是得全身檢查一遍才是，陸啓明打定了主意，琢磨着有什麽辦法将人拐帶回家。

以前周五放學的時候，是顧誠最為開心的時候，他并不喜歡在學校待着，如果不是老頭子的要求，他連學校都不願意過來，但現在卻不同了，周五放假，就等于說他兩天的時間都見不到陸啓明。

為此有些悶悶不樂的顧誠時不時的看一眼陸啓明，心中想着不知道曉明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家玩兒，他家裏頭什麽東西都有，有些是老頭子從城裏頭帶回來的玩具，周圍的小孩連見都沒有見過，如果他願意去的話，自己可以全部送給他玩兒。

顧誠想着要不要開口邀請，這邊陸啓明倒是先開了口，偏過頭問道：“顧誠，你周末有事情嗎，要不要來我家玩，唔，要是你爸爸媽媽答應的話，可以住在我家。”

顧誠驀地來了精神，雙眼發亮的看着陸啓明：“我可以去嗎？”

陸啓明想了想，覺得自家父母肯定不會拒絕的，周末學生們放假，但鎮上的人都還在呢，學校這邊雖然主要是做學生的生意，但一般只要家裏頭沒事，夫妻倆是舍不得關門兩天的，所以家裏頭只有一個陸啓明在，連午飯都是錢金花早早做好了放在哪兒的。

見陸啓明點頭，顧誠只覺得自己開心的快要飛起來，忙不疊的點頭起來，一邊還說道：“我老爸肯定沒意見，我可以今天就去嗎，反正我回家也是一個人。老爸他總是不在家。”

這還是陸啓明第一次聽見顧誠說家裏頭的事情，倒是也沒有追問，只是說道：“直接去沒關系嗎，要是你爸爸回來沒看見你的話會擔心吧。”

顧誠眼睛一轉，他其實并不太想讓陸啓明知道自家的事情，自己的父親是個黑社會，不受周圍人喜歡這件事，顧誠從小就知道。但見陸啓明問起，他抿了抿嘴角還是沒喲隐瞞，将老爸并不經常在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啓明雖然奇怪為什麽一個孩子家的父親會經常不在家，倒是沒有繼續追問，等到放學的時候，果然開開心心的帶着顧誠回到店裏頭。

聽自己兒子一說，錢金花果然一口答應了，畢竟小孩子家家的，相互到同學家裏頭玩耍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再說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也覺得顧誠挺懂事的。

顧誠還是第一次去別人家裏頭玩，心中自然是興奮不已，如果不是要給陸啓明的父母留下好印象，這會兒恐怕要開心的蹦跶起來。等到了陸啓明家門口，他倒是有些怯弱起來，猶猶豫豫的站在門口不進去。

陸啓明奇怪的回頭，見他這幅模樣索性伸手拉着他走了進去。

顧誠猶豫當然不可能是怕人之類的原因，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幸福來的太快，他沒有想到陸啓明居然願意帶自己回家玩，還說晚上要住在一起，對于渴望友情的顧誠來說，實在是人生的一項挑戰。

而現在，陸啓明溫暖而柔軟的小手取代了這份不真實的感覺，因為修煉水系功法，陸啓明的皮膚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柔滑，小手拿出來絕對是十個小窩窩，平常沒少被錢金花和黃梅調戲，如今顧誠顯然也迷失在這一片舒适之中，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那只手，似乎一輩子都不願意放開。

可惜的是，等走進門陸啓明就毫無留戀的放了手，錢金花一邊笑着招呼顧誠，一邊說道：“你們快去洗手，晚上吃面好不好？”

因為回來的晚，再做飯就麻煩了，陸家的晚飯向來是随便吃點的，這句話自然是為了顧誠問的。

顧誠立刻露出笑容說道：“謝謝阿姨，我最喜歡吃面了。”

難得嘴甜的顧誠立刻得到了錢金花的喜歡，暗道這孩子就是懂事，這會兒的錢金花顯然不會想到顧誠那輝煌而兇殘的打架歷史。

放下書包，陸啓明帶着顧誠啪嗒啪嗒的走到洗手臺旁，陸大山已經給他們的臉盆裏頭打了水，他不善言辭，見兩個孩子過來便笑了笑。陸啓明把自己的雙手放進去，顧誠學着他的樣子，在水裏頭的時候，卻忍不住伸手壓住他的十指捉弄起來。

陸啓明被他弄得有些發癢，忍不住呵呵笑起來，那頭錢金花倒是笑着說道：“別玩水，洗完就先把小菜端出去。”

錢金花手腳麻利，這會兒已經将下面的小菜收拾好了，雖然都是自家腌制的，但這會兒下面再好沒有。

陸啓明嘿嘿一笑，擦了擦手掌就過去端，顧誠自然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幫忙，弄得錢金花笑着說道：“這倆孩子感情真好，曉明那性格，之前我還怕他在學校跟其他同學玩不來呢。”

陸大山倒是不在意的笑道：“就你瞎操心，咱兒子哪裏不好。”

錢金花瞪了他一眼，暗道曉明剛上學那一日，連做買賣都不放心的人不知道是誰。等他們端着四碗面出去，陸啓明已經擺好了碗筷，乖乖的坐在那兒等着呢。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飯的情境，是以前顧誠見過盼過卻從未經歷過的，如今親身經歷，卻比想象中還要美好。

小孩吃了一大口面條，錢金花的手藝十分不錯，即使是清淡的清湯面也味道不錯，顧誠吃過不少外頭的飯菜，但卻覺得這一次是最和自己口味的。

陸啓明見他只顧着吃面條，又給他夾了一筷子的小菜：“配着這個吃更好吃。”

顧誠吃了一口，味道似乎更好了，他猛地低下頭吃面，生怕自己眼睛酸酸的會哭出來。倒是錢金花看着倒是笑了，給兩孩子一人夾了一個荷包蛋，一邊笑着說道：“曉明長大了，都知道照顧同學了。”

等到晚上洗澡睡覺的時候，顧誠才發現因為來的匆忙，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上，幸好這會兒天氣不至于很熱，一天不換倒是不算什麽。至于內褲，錢金花已經翻出一條新的，那是陸啓明他外婆做來的，做的太大了一些陸啓明還不能穿，這會兒便宜了顧誠。

陸啓明的床很大，兩個孩子光溜溜的躺在上面一點兒也不會擠，只可憐小狼以前一直都是睡在枕頭邊，如今它的地盤被錢金花放了一個枕頭成了顧誠的地方，心中憋屈的可以。陸啓明無奈，只能摟着小狼百般安慰，将兩個枕頭往一邊擠了擠，好歹是給小狼也騰出位置來。

對于小狼也能上床這件事，顧誠心中大為不滿，但這段時間下來，他也知道陸啓明十分疼愛這只大狗，心中的不滿到底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陸啓明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那大狗幾眼。

陸啓明可不知道一人一狗的洶湧暗潮，躺下之後便想着等顧誠睡着之後，自己可得好好的檢查一番他的身體究竟是怎麽回事。

只是這一次顧誠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半晌陸啓明終于忍不住問道：“怎麽了顧誠，你認床睡不着嗎？”

顧誠身體微微一僵，最後卻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恍然不安問道：“曉明，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陸啓明微微一愣，自己對他好嗎？顧誠那邊卻已經繼續說道：“你救了我，願意跟我說話對我笑，願意跟我玩跟我一起做作業，現在還願意帶我回家，為什麽，你對我這麽好？”

孩子帶着幾分稚嫩的聲音讓陸啓明有些恍惚，原來在顧誠的心中，這般就是對他好了嗎，說起來如果不是顧誠特殊的體質，自己或許也不會與他親近。因此陸啓明心中難免有幾分歉疚，比起孩子純真的感情來，自己似乎太過于功利了一些。

當然，陸啓明也是真的喜歡顧誠，否則的話即使要查看他的身體，也不需要同床共枕不是，想到這裏，陸啓明索性說道：“大概是我們比較投緣吧，我喜歡你所以願意跟你在一起玩。”

顧誠一聽這話，那雙眼睛在黑暗之中似乎都散發出幾分光芒，驀地，小孩忽然伸手抱住身邊的人，将腦袋埋在他的頸間，陸啓明正要把他推開，卻只覺得頸間有幾分火燙，那是眼淚落下的溫度。正因為這份溫度，不喜歡與人過分親近的陸啓明到底是沒有把人推開，反倒是輕輕的摸了摸小孩的頭發。

半晌，顧誠才收起了眼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卻是沒有立刻離開，反倒是将陸啓明纏的更緊了，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音堅定的說道：“我也喜歡曉明，最喜歡最喜歡，我們一輩子都要一起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