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觀李浙希,身邊的小矮子幫忙拿着鐵托盤,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宋澤友要什麽菜,他也要什麽菜。
大臉矮個子男低聲嘀咕道:“難道宋澤友選的菜會特別好吃?”
李浙希聽到了:“我選不下來。”實在是無從下手。
大臉矮個子醜男正是男看護、狗頭軍師、豬隊友阿曉。
阿曉端着鐵托盤:“我就不扶你了,你自己可以走吧……宋澤友已經占着位置了。”
李浙希見宋澤友坐在大堂正中央的一桌,白衣勝雪,十分顯眼。
他努力加快速度擠過去,顯然有人搶先一步,占了宋澤友對面的位置。
宋澤友朝坐在對面的陌生人遲疑道:“……這裏是有人坐的。”
那陌生人已經埋頭開吃,嘴裏嚼着飯菜,含糊道:“現在就別講究什麽你座我座的,有空位找着坐下就趕緊吃,後面的趕來吃的人多着呢。”
李浙希自然聽到了,無奈只好另尋了一個位置,就在宋澤友的斜對桌。
阿曉幫他擺好托盤,放好拐杖,然後替自己拿飯菜去了。
宋澤友看着盤踞那一方的李浙希,不禁啞然,早知道這樣,直接手機微信發一發,何必來這裏擠。
李浙希坐下來,似乎并沒有開動,反而拿出手機。
一會兒,宋澤友便收到微信訊息。
健寶:[看到我,你好象一點都沒有驚訝。]
宋澤友;[你發給我第一條信息,我就猜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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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寶:[怎麽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訴你了?]
宋澤友擡頭朝斜方看去,李浙希剛好也看向他。
雖然他已經把李浙希從頭到腳都看了個高,摸了個遍=-=,但現在看起來卻感覺很陌生,……大概是坐着的關系麽?
躺在那裏的李浙希,眼裏有着依戀、渴望和探究,透着幾分稚氣,現在他根本看不出對方眼底的任何情緒。
龐然大物,重如泰山,給人的感觀是威嚴的,挑剔的,難以取悅的。
他對李浙希應該說是完全不了解,可是僅憑幾條短信……為什麽他會立刻感覺到說話的人一定會是李浙希呢?
仿佛對方身上的氣息透着互聯網都滲透過來了。
宋澤友:[健寶不是那種一本正經的人。]
“啪——”前面突兀地擱下一個鐵托盤。
宋澤友擡頭,對座不知何時換了人,李浙希的看護占了位置,正拿紙巾擦桌子,一邊朝李浙希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宋澤友心裏叫嚣,還不如就這樣遠遠坐着發短信,他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将鐵盤砸李浙希臉上。
李浙希過來了,龐大的身體坐在長板凳上,板凳發出咯吱負重聲,旁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你覺得這裏素菜的口味怎麽樣?”
宋澤友心道:誰有心情跟你談飯菜的口味,十塊錢随便吃的地方,還指望吃出豪華餐廳的感覺?!
“……之前上海花苑是不是你叫的外賣?”
李浙希以為宋澤友會開始說保險。
“……是我。”
“上海花苑那小別墅是你家?”
“這樣說也行吧。”
宋澤友聽出言下之意,表情控制不住的仇富了,魂蛋,還讓不讓吊絲活了。
“你是不是有一輛悍馬車?”
“……有。”李浙希被宋澤友憤怒的眼神瞪得心慌慌。
宋澤友的筷子用力地戳着藕片,咬牙切齒道:“為什麽叫人用悍馬車來撞我?”
李淅希茫然,等他會意過來,立時伸手過來抓住宋澤友的肩膀,急切地問:“撞車?撞到哪裏了?誰撞你了?!!!”
宋澤友揮開他的手,怒道:“我要是真被撞到,還有命坐在這裏?!誰撞了我,你心裏清楚。”
李浙希正色道:“我發誓,從沒讓人拿車撞你,對此毫不知情……悍馬車在哪裏撞的你?”
宋澤友半信半疑:“就是上次送外賣,在上海花苑。”
李浙希定了定心道:“那小區裏全程監控,你放心,等我查過監控記錄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完美的答複。”
宋澤友抿唇不語。
一時間,兩人都默默坐着。
李浙希腦袋裏已經混亂不堪了。
他心裏隐隐已經猜到那個開悍馬車的會是誰。
如果真是那人所為,那麽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己的所做所為,在宋澤友的眼裏豈不是樁樁件件都充滿惡意。
一個為了試探對方不惜拿對方的生命來做賭注的人,怎麽可能會真心實意要給人安排工作,也不可能沒有目的去接近。
諷刺的是,當宋澤友拒絕他,回避他,漠視他時,他感到失落和難過,心裏還道,一個人怎麽能如此的冷淡與鐵石心腸。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李浙希壓抑着內心的狂怒,恨不得将那個肆意妄為的家夥抓起來狠狠揍一頓。
他是很想知道宋澤友是否有高超的廚藝是沒錯,也很想再品嘗當日那口感絕佳的茄粥,但淩駕在所有之上的是宋澤友這個人,而這個人是他的恩人。
那麽宋澤友救了他的命,他當報之以什麽?
他回報的恩情都帶着自我的意願,雖沒有惡意,但充斥着強烈的目的性。
宋澤友沒再說話而是開始吃起飯來。
李浙希竟也細細吃完鐵盤中的素菜,走之前,他說:“等我查明真相,再聯系你。”
“……”宋澤友低頭苦吃,假裝沒聽見。
李浙希和阿曉來到停車場。
阿曉道:“你們看起來好象是談崩了,可見你的情商之低,真為你捉急。”
李浙希紅着眼,瞪着悍馬車,恨不得将車瞪出個窟窿。
……
宋澤友食不知味,剛吃到一半,林劍微信來了。
[談得怎麽樣了?我快到綠玉閣了。]
宋澤友想了想:[你來,我還在綠玉閣,有話跟你說。]
林劍拿着公事包風塵仆仆地來了,綠玉閣的素菜只剩下幾樣,而且都很少。
林劍見宋澤友一人坐在那裏吃飯,忙過來:“怎麽樣?他口頭有應承麽?”
宋澤友嘆道:“林劍,實在不好意思,我覺得我還是做不了這一行。我們同學這麽多年,我的性格如何,你最清楚不過了。我真的不想,在跟人的交往當中,都帶着強烈的目的性。你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林劍見宋澤友表情冷淡嚴肅,不禁嘆道:“既然你真的不想做,我也不能勉強。不過你再考慮考慮,現在公司需要你這種高學歷的人才。”
宋澤友聽到“高學歷的人才”忍不住有些自嘲。
……
自那天之後,一切似乎象回到了以前,風平浪靜,李浙希再沒來煩他。
宋澤友在離家挺遠的工業區找了一份工作。
應該算是中等規模的企業,有員工宿舍、食堂,還附帶健身房。
他搬離家的時候,他哥便說:“弟,你找這麽遠的地方工作,其實是想搬出去住,是麽?!”
宋澤友忙道:“哥,你可別多心,家附近哪有什麽合适的工作。去工業區那邊,指不定我還能存下一筆錢。再說,也不是很遠,坐車也就一個小時,休息日我就回家。現在通訊這麽發達,人還怕丢了。”
員工宿舍都是四人一個房間,只有管理層才能分配到單間。
他一個新進小職員,自然沒有單間福利,人多了,自然隐私也少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
可跟大學時代又完全不同,因為人的素質不一樣。
之前宋澤友過的是二點一線宅男的生活,現在在這個企業上班之後,更宅了。
除此之外,便是食堂的飯菜。
綠玉閣的素菜味道算一般了,但還是甩了食堂飯菜口味幾條街,這是怎麽一個悲劇了得。
幾天下來,他都恨不得挽起衣袖親自下廚,好好教教掌勺大媽,飯菜是做給人吃的,不是在喂豬。
平靜平凡的生活中,透着幾分寂寥,似乎又有一點不同。
那個楊城君律師突然又請求加好友。
這一次,宋澤友通過了請求。
楊城君:[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外地,昨天我回來了。]
宋澤友:[……你還好麽?沒事了麽?]
女朋友在自己家附近被人奸殺,聽起來象連續劇裏的情節,而事實上生活有時比連續劇更TM狗血殘酷。
楊城君突然發過了一張自拍,背景是一排厚重的書櫃,裏面明顯擺放着法律書,似乎是在工作的地方拍的。
年輕俊朗,十分雅痞。唇角帶着笑,竟有幾分輕松适意。
宋澤友:“……”
然後楊城君又發來一段語音:“我現在還不錯,已經開始上班了。什麽時候約出來聊一聊,見個面吧。”
又一條:“我可是約了你很久。”
宋澤友突然意識到,不會是酒店微信事件又重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