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活日常(二)

中午時分,羅衾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終于放下大功告成的枕頭,下床煮飯吃。自從學會了如何用巧勁兒打火石之後,他就很少讓昆殺幫忙做飯了。

獸人從來不吃熟食,鮮血和生肉似乎總能給他們帶來最原始的快感。雖然這很方便,不然憑他們的食量即使烤一天的肉也不夠吃的,但一個人吃飯實在無趣。羅衾在竈臺上烤上綠色的大面包果,然後從平時用來儲水的大木桶裏舀了水洗水果,準備胡亂吃些果腹。

生火做飯這種事情其實十分無聊,如果沒有昆殺,自己對着冷清清的竈臺,估計連烤面包果的心情都沒有,羅衾填着柴火翻動着面包果想。

言歡,倒是一直一個人住。他将來,到底要怎麽樣?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

想到這不由得嘆了口氣,但這終究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情。

“面包熟了。”昆殺倚在廚房門邊淡淡地提醒出神良久的羅衾 。

“嗯,知道了。”羅衾答應着,連忙将已經烤的發黑的面包果拿到餐桌上,把火熄滅。

昆殺拉開椅子,坐在他身邊,開始剝面包果外面的一層滾燙的硬殼。即使做着這種生活中的瑣事,他的臉上依然是一派淡淡的認真。随着看硬殼剝落,誘人的香氣飄了出來。他把黃色的面包果放在羅衾面前的陶盤裏: “當心燙。”

用手拿面包果的确有些燙,羅衾幹脆用筷子叉了果子放在唇邊吹氣,一小會兒後方才用牙齒試探地咬了一口。感覺到已經不燙了,這才放心地吃起來。熱氣騰騰的面包果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尤其是細嚼慢咽的時候。仔細品嘗就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甜味在唇齒間暈開,這是屬于糧食的淡甜。

昆殺伸出手指,很自然地将他唇角沾上的碎屑抹去。羅衾只是微微側了一下頭,繼續吃。

此時,季念正渾身酸痛地按着腰從床上爬起來,靠在床頭,默默地在心裏念了一聲操,詛咒了某個精蟲上腦的人一百遍啊一百遍。

巫馬從外面摘了蔬果取了木柴回來,上樓的時候身上還不停地滴着水珠。

季念看到他就沒好氣地說:“把頭發擦擦,地上都是你滴的水。”說完,他踢了毯子下床,穿好趿着木拖鞋要下樓做飯。

巫馬看他動作幅度大,忙提醒:“小心孩子。”

小心你個大頭鬼!你昨天晚上的時候怎麽不說小心!季念怒怒怒,噼裏啪啦走向樓梯。雖然怒氣沖沖,但他下樓的時候還是扶着一邊的把手,把步子踩穩了。

巫馬生好火,季念自己站在竈臺邊炒菜吃。自從孕吐反應消失後,他就胃口大開,仿佛怎麽都吃不夠似的。而且受羅衾這吃貨的影響,他對吃的東西開始講究起來。後來就幹脆不再用巫馬,自己研究各種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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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季念本來就會一點廚藝,不像羅衾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般,他寒暑假回家的時候倒是經常下廚。因此做起菜來毫不費力,火候也掌握地剛剛好,出鍋的時候也剛好是一盤。不像羅衾,輕易不炒菜,每次炒菜都要返工兩三遍,而且要麽炒多了要麽炒少了。搞得三人一起吃飯的時候,都很少讓他真正下廚。

面包果是昨天就煮好的,季念幹脆把它切成小塊加到菜裏一起炒,做成菜飯。半晌出鍋,滅火,把菜飯端到餐桌上。

他們家的餐桌是石桌,被巫馬不知用什麽方法打磨成了圓形,又大又穩固。

巫馬坐在季念對面,看他吃得很香,不由得十分欣慰。

吃完飯,季念還意猶未盡,自己去廚房裏找了巫馬新采的水果洗着吃。

或許是因為本身是人類的關系,季念懷孕後和依舊活蹦亂跳的非獸人很不一樣,先前孕吐,現在則是特別有食欲。而另季念自己特別煩惱的一點事是——□居然也被懷孕點燃了起來。

以前什麽什麽也就罷了,一想到昨晚自己沉醉其中的模樣,季念就忍不住惱羞成怒,連帶着一天都沒什麽好臉色。

巫馬還以為是雨天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一直坐在他身邊看着他,唯恐他又像以前一樣發瘋般沖進雨簾裏。

而季念則是越看到巫馬在眼前晃越想起昨天晚上的羞人情節來,摸着已經凸出來的腹部,臉色越發的陰晴不定。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方才想起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那堕胎的草藥,他默默地掙紮了下,最終還是沒有起來。他背對着巫馬,聽着雨聲,漸漸地就睡了過去。這一夜,夢裏竟都是小孩的哭聲。

黎明時分,季念從夢裏驚醒。一摸臉上,竟然一片濕漉漉。眼睛裏的淚水怎麽都止不住,不停地落下來,他捂住嘴,終于無聲地抽泣起來。

愧疚感,怎麽可能沒有?這些天自己所做的,可是在扼殺自己的骨肉 。

巫馬也驚醒了,他見過季念大哭大鬧,卻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悲傷地流淚。黑暗中能看得到幾乎被淚水淹沒的蒼白小臉,狼狽至極。不由地慌了手腳,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從當年見到被各色野獸吓得驚慌失措的季念,他想做的無非是保護好這個人而已。甚至不惜用強硬的手段把他綁在身邊,好好看護着。但為什麽,他總是在難過?難道,是自己做錯了嗎?

他擡手抹去季念腮邊的淚水,指肚下一片濕潤的柔軟。淚水怎麽都擦不完,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無措地摟着季念,學着記憶中父獸大人哄鬧脾氣的父親的樣子,試探着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季念靠在巫馬寬厚的肩膀上,哭得哽咽難擡。他抽抽噎噎地說:“我……不值得……”

“什麽?”模糊中,巫馬只聽清了幾個字。

“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季念吸了吸鼻涕,胡亂抹了把淚水說道。

巫馬怔住了,半晌才說:“說什麽傻話,我是你的伴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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