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祈本裏香窩在被子搭成的“蠶繭”內, 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眸,萬般情愫彙于秋水的倒影。

世間所有的聲響離她遠去,裏香的耳內鼓膜似乎只能接收到十幾米開外, 嘩啦啦的沐浴的水聲。

“……”

黑發女孩又把自己蜷緊了一些。

憂太還在洗澡,他讓她無聊的話, 床頭櫃上有他買回來的故事書,或者開電視看看劇也行。

……啊,真的,憂太為什麽認為她還會對故事書感興趣啊?裏香只是表面上十二歲而已啦。

事實的情況是,祈本裏香既不想看書, 也不想追劇, 真實年齡已經到十八歲的女孩,全神貫注去捕捉的只有不遠處的沐浴聲,花灑傾瀉在地, 水珠在瓷磚上跳躍,從少年的發根, 流落到臉龐,水霧袅袅, 濕潤了他的吐息。

嗷嗚——

裏香四肢并用地纏住被子, 然後在雙人床上瘋狂打滾,以疏散臉頰蒸騰的熱氣。

裏香抿緊了唇, 不讓自己因為幻想而漏出奇怪的吃笑聲, 但另一邊, 她的大腦又誠實地給她的幻象添磚加瓦, 在神經末梢點燃了火星, 燒灼了她渾身的細胞。

她的手, 撫摸過憂太的臉, 感受過那份柔軟。她的眼睛,記錄過憂太的身體信息,恰到好處的比例,讓少年顯得修長挺立。身穿白衣的少年就像是被精心包裝好的禮物盒,将令人期待的內裏隐藏在盒裝之下,靜待他人的發掘。

那樣的,卸下了刀鞘、脫下了外套,只剩貼身的薄薄的睡衣,充滿了居家氣息的乙骨憂太,只能被她看到。

裏香不受控制地去想象,少年滿是疲憊地卸落全身戒備,如回到家的小動物般,閉着眼都能找到“飼主”的所在處,然後軟趴趴地湊過來,窩在她的懷裏,被舒舒服服地順着毛的可愛模樣。

就像一只刺猬收斂了所有的尖刺,在你的手伸過來時,哼唧着翻露出肚皮,把最柔軟最脆弱的部位,毫無防備地呈現上來——問就是人間極樂。

這樣可可愛愛的憂太,是她的。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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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香的等待有了成效,約莫二十分鐘後,浴室推拉門碰撞的清響驚醒了她,她趕忙躲回被窩裏,露出小小的縫隙,讓外界的場景毫無保留地洩露進來。

看到從浴室走出來的那個少年,裏香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除了上述的能撸到q彈柔軟的憂太貓貓外,【成為乙骨憂太的妻子】還能帶來什麽福利呢?

眼前的就是了。

被水汽打濕的頭發服帖地黏在額前,毛巾圍在脖頸,接住發尾淋瀝滴落的水滴,身上松松垮垮的雪白T恤衫似乎還缭繞着水霧,被熱水澡沖淨渾身疲倦的少年慵懶又惬意,他拿出電吹風,坐在床邊,剛要插起電源,身後忽地探出一只小手,搶過了吹風機。

裏香:什麽人間仙境!

乙骨憂太回頭:“裏香,還沒睡嗎?”

莫名臉紅的女孩張了張口,最後卻不發一言,默默給乙骨披上了毯子,摁開了電吹風。

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回話。

難道她要說,因為太期待憂太出浴圖了所以興奮得打滾壓根睡不着嗎?

……這樣也太癡漢了,會吓到憂太的吧。

裏香細聲說道:“我給憂太吹頭發吧。”

“唔?”乙骨憂太訝異地微微睜大了眼,然後笑得開朗燦爛,“好啊,那拜托裏香了。”

在電器的鳴聲中,裏香細致地撥開因吸飽了水而沉重的黑發,挽起一束,讓熱風從上至下掃過。

不能怪裏香對乙骨的抵抗力是零。

十七歲的少年,差不多長開了,未來的俊朗已初見端倪,眉宇間蘊着的溫柔情意,稍有不慎就會墜入其中,再無法自拔。

她紅着臉給乙骨吹頭發,不知是不是為轉移注意力,她捏起了幾縷,看似無意地說道:“說起來,憂太的頭發有點長了呢。”

“嗯……有嗎?我沒太注意。”乙骨憂太思索着,“因為前些日子很忙,頭發來不及打理,可能就是這段時間變長了吧。裏香不習慣的話,我可以去剪短來。”

“不用啦,其實還好。”發絲才剛剛垂至脖子,“現在的憂太就超級帥氣!”

乙骨輕淺一笑,閉上眼,被風吹動的發撓過他的側臉,感受到的是女孩溫熱的小手。

“裏香,腹部還痛嗎?”

“好多了,最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這樣呀……”

乙骨憂太畢竟是男生,頭發比不上女生長,吹到幹燥還是很快的。裏香關掉了電吹風,剛剛脫手,便被乙骨忽然一把抱住,兩個人一起躺倒在床鋪上。

他像是抱着一個大型抱枕,整個人緊緊相貼:“裏香……”

乙骨吐出的氣音,摻雜了蜜糖般的柔意,甜出了水來:“辛苦你了,女孩子真的很不容易呢。”

祈本裏香有點不好意思,她還記得自己剛到生理期時是怎麽折騰乙骨的,現在回想起來她都心裏發虛:“裏香覺得,憂太才最辛苦吧。”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照顧她的情緒,還要無微不至地伺候她……相比之下,她就是小腹痛了一點而已,剩下的就全在享受了。

就像現在,乙骨憂太還記得她不能着涼,把被子扯了過來,蓋住他們兩人。

乙骨聞言,驀地發出一聲欣笑,他的手心貼在裏香的小腹處輕輕按揉,下颚則抵在了女孩的肩膀:“裏香,我們這樣……真的很像已婚夫妻啊。”

他眷戀地摟住女孩的腰際,月光流過他的心扉,某種不可思議的輕羽般的情緒悠悠飄遠,與徐風抵死纏綿。

女孩忽而轉了個向,兩人正面相對,裏香扣住了乙骨的手,兩眼煥發,灼熱的目光留連在少年的容顏上。

乙骨反握住女孩的手:“……裏香?在看什麽?”

女孩鄭重地回答道:“在看裏香的丈夫呀,親愛的——憂太。”

她貼了上來,把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前,糯糯地說道:“是我的,都是裏香的……憂太,裏香喜歡你,好喜歡你……”

心跳如擂鼓,過量的愛戀撐滿了容器,以至于他甚至感覺,那塊血肉在微微發疼。

乙骨憂太吻住那張一刻不停地蠱惑着他的雙唇,輕易就能點燃他的渴望的,宛如魅魔的唇瓣。

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了。

這個認知浮現于腦海,萬分清晰。

這個小惡魔一定是故意的,是刻意這麽說的……再不堵住她的嘴,他就真的,最後一丁點屬于乙骨憂太的“自我”都要被這瘋狂的愛戀蠶食殆盡,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碾碎自己的意識,然後把留下的軀殼統統塞滿名為“裏香”的珍寶。

太危險了。在她的身邊。

只要一句話,只要幾個字,她就能輕易地讓他失控。

但是……他在飲鸠止渴,他卻甘之如饴,他知道懷裏的女孩有多危險,但他更清楚自己完全無法離開對方。

生命中裏香濃度過少的話,他會窒息而死的吧。

在睡意席卷而上之前,乙骨還在纏吻着嬌小的女孩,讓她的氣息充斥鼻腔,溢滿氣管,滋潤他幹旱枯死的心田。

他心想,所謂的上帝一定不懂得愛情。

否則,祂又怎會編織出一個肋骨的笑話,來敷衍世人。

愛情不是弱點。

那是飛蛾撲火,是舍生忘死,是窮盡一生的剎那煙火,最為癡狂、最為迷戀,在愛情的渲染下,就連死亡都浪漫了起來。

人們害怕這種不受控的癡迷,于是将它視作弱點,有人妄圖戒掉,也有人奉為明珠,但不論是哪種,無非不是被上帝欺騙的可憐人罷了。

那句話是說不膩的啊。

“我愛你。”

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渴求你……

裏香,我的裏香。

………

今天是第五天了。

女孩的面色已然紅潤起來,痛楚在緩緩消褪,人也重新變得活潑起來。然而她的未婚夫卻像是照顧上了瘾,明明看出了裏香在好轉,離譜的照料卻有增無減。

身旁的床單還殘留少年的體溫,裏香伸手去感受了幾秒,接着便撫上了她的唇瓣。

昨天晚上,她差點連呼吸都要被奪走了。

也不知道憂太的肺活量怎麽那麽大……還好她無師自通了換氣的辦法,不然就真的要掙開憂太的懷抱了。她才不願意呢。

嗯,唇上紅腫還沒完全消褪,要不幹脆別讓它消下去了吧……

裏香這般胡思亂想着,一個人腦嗨的時候倒全然不見羞赧了。

話說回來,今天憂太又起得比她早啊。

每天都這麽晚睡早起,是習慣了短暫的睡眠嗎?難怪憂太眼底下還有淡淡的烏青色,他也太不注意自己了。

嗯,決定了,以後就是拖也要把憂太拖在床鋪上,有裏香給他當安眠抱枕,睡眠質量怎麽也得提上去了吧?至少得把黑眼圈養好來——

“啊,憂太,早上好!”

裏香歡快地打着招呼。

“早安,裏香。”

剛從門外回來的乙骨下意識應了一句,他的視線在女孩的唇上停滞了一會兒,然後掩飾般地移開:“那個……我買了早餐,裏香要起來吃嗎?或者我喂你也可以……”

裏香的關注點不在這,她自動忽略了乙骨的話語,奇怪地說道:“憂太,你沒睡好嗎?”

感覺精神不佳的樣子。

咦,明明昨天有裏香貼貼,居然還睡不好覺嗎?

乙骨憂太:“……”

他放下早餐,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裏香還是先洗漱吧,我來給你梳頭發。”

睡得好,就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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