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無題
張柏君張少将軍一家、周力勤一家被押往進城之後, 男丁便被投進了大牢，女眷則被單獨關押在一處。經過太子與各方的博弈，最後張家和周家被判往南流放五千裏。
這從京城往南五千裏, 就是古月國的極南之地, 叫寧常縣，也是與鹿國交界的地方。那裏的氣候濕熱, 山林多, 毒蟲瘴氣叢生，當地住民九成半都是流放的犯人，還有半成是管理這些犯人的官員以及官員的家屬後代。
并且每次古月國與鹿國交戰的時候，這些犯人中的男丁，就是戰場上的第一批炮灰。
張家和周家被押往寧常縣的頭一天晚上, 大牢裏迎來了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張柏君和他爹張茂德看清此人的臉, 正要下跪，便被這男子阻止。
“老将軍, 這次是孤大意, 讓孤的三弟鑽了空子，讓老将軍受苦了。老将軍放心，寧常縣孤都打點好了, 老将軍到了之後, 除了不能出寧常縣之外，可以做任何事。”
“謝太子殿下。”
“老将軍, 這寧常縣環境雖惡劣，但也是蟄伏的最佳之地......”
“......老臣明白了。”
等太子走後，張茂德想了許久，才低聲對身邊的張柏君道：“君兒，你趁這次機會恢複女兒身吧！爹爹自私了這麽久, 也該讓你過過兒女繞膝的普通日子。君兒，是爹爹對不起你，讓你一直以男兒的身份生活，更是讓你穿上了軍服上了戰場.....”
“......爹，弟弟還小，待弟弟再大一些，能撐起張家了，我再恢複女兒身也不遲.......”
“是爹爹糊塗，讓我兒受苦了.....”
張茂德與妻子成婚十載才有孕，這孩子剛懷上沒多久，張茂得上戰場不幸受傷，被軍醫告知以後子嗣艱難。他想着家裏妻子已有身孕，便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後來見妻子生下一個女兒，擔心家業無人繼承，便跟妻子商量，對外說他們生的是兒子。哪知他那老妻，在四十二歲高齡又懷上了，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兒子。
而這時的張柏君早已上過了戰場，被封了官位，要是被人知道她是女兒身，張家就得以欺君之罪被問罪，張茂德只得讓張柏君繼續以男子的身份生活。
随着張柏君的軍功越來越多，官也越做越高，張茂德的心裏就越害怕，害怕有一天她的身份被揭穿，全家被問罪。
後來，太子的人找上了他，告知他知道他的秘密，許諾只要他們幫他做事，等他登基之後，便封張柏君為古月國的第一位女将軍。
他見自己家最大秘密被人知道了，只能硬着頭皮幫太子做事。現在他們家被流放，他覺得是時候恢複張柏君女兒身的身份了，便有了這場對話。
“爹，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挺好的，能跟爹學習武藝上戰場，不像一般的閨閣女子，只能在後院渡過，成年後由父母挑一門親事，從這個後院移到另一個後院生活。爹，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如果我要嫁人，我只嫁能接受我在外面做事的人。”
張茂德：.......
過了許久才道：“.......好，爹爹許你親事自主。”
“謝謝爹。”
.......
錢安遠使了不少銀子，才搭上了看押周家與張家女眷的一個小管事的兄弟，再通過那兄弟搭上了那個小官事，也是趁着夜黑時，讓那小管事帶着柳蓉溜進了看押柳小雪的牢房。
正在哄孩子睡覺的柳小雪，看到跟在管事後面進來的柳蓉，停下了拍孩子後背的動作，驚訝了一下便問道：“蓉兒？你怎麽來了？你婆婆和爹爹可好？”
她之前被關在府裏，從柳蓉口中知道馬桂花病了，後來還沒等柳蓉再次偷溜進府去見她，就被人押往京城，所以這會兒還不知道馬桂花已經死了。
柳蓉一對上柳小雪關切的眼神，心中一酸，哽咽着說道：“姑姑，婆婆已經過世了，爹爹在家為婆婆辦喪事，囑咐我跟在姑姑身後上京.....”
柳天佑讓柳蓉跟着上京前，跟柳蓉分析了周家會出現的幾種情況：一是萬一他們家不幸，沒渡過死劫，便讓柳蓉為他們收屍，然後把屍體帶回樹州郡安葬。二是男丁被斬，女眷被貶入教司坊之內的地方去，就讓柳蓉出銀子把人贖出來，再帶回樹州郡。三，如果只是全家被流放，沒有性命之憂，則打聽清楚流放之地，然後想辦法給她們送些傍身的銀錢。
後面讓錢安遠跟上來，是擔心她一個小姑娘害怕，也吩咐了錢安遠留意張柏君一家，要是同樣的情況，也這樣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張柏君的事，明明兩人接觸的得也不多。
柳小雪得馬桂花已經去世了，愣了很久才小聲的‘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娘.....是女兒不孝啊啊娘.....”
懷裏的小丫頭看見自己娘哭了，也跟着一起‘哇哇哇’的哭。
之前帶柳蓉進來的那小管事因為收了銀子，聽見她們這邊的動靜有些大，便走過來低聲提醒道：“動靜小點兒，一刻鐘之後便出來。”說完又走到另一邊去守着，騰出空間讓她們繼續說話。
柳蓉等柳小雪不哭了之後，又低聲說道:“姑姑，我打聽過了，你們會被流放到寧常縣，我來京城之前，爹爹曾說過，要是姑姑一家被流放，就想辦法給姑姑一些傍身的銀子。”說着取下了頭上戴的木簪，“姑姑，這裏面放了一些小額銀票，方便你日後使用。”說完又給她演示了一下怎麽打開。
柳小雪想到自己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就接過了那支看起來普通之極的桃木簪插在自己頭上，“好孩子，你這簪子姑姑收下了。回去告訴你爹爹，不用擔心我，讓他安心讀書，争取考上舉人，這樣就能謀個缺了。”
“我曉得了姑姑，回去我就把你的話告訴爹爹。”
“好孩子。”
....
柳蓉出了這牢房，看到等在外面的馬永福和錢安遠，輕聲說了一句，“永福哥哥，小錢，我們回去。”然後手一撐，跳上了騾車。
馬永福見她上車坐穩，甩了一下手裏的鞭子，騾車便往前走，“好的，二小姐。二小姐，接下來我們是先回樹州郡？還是跟着姑太太去寧常縣？”
“永福哥哥，我不是讓你換我名字就好？我們先去寧常縣，等我姑姑在寧常縣安頓好了，再回樹州郡。你們呢？小錢有什麽計劃？”
錢安遠左右看了看，覺得在路上說這事不妥，便道：“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好吧！”
幾人回到客棧，錢安遠這才開始說着自己打算。
“二小姐，不如我們兵分兩路，讓馬永福陪你回樹州郡去跟老爺說姑太太的近況，我跟在姑太太身後去寧常縣，待姑太太他們安頓好了再返回樹州郡。”
柳蓉第一次離家這麽久，也有些想家了，聽見他這樣說，便同意道：“好，明天我就回樹州郡。”
“馬永福你就在樹州郡等着我，等我從寧常縣回來，再一起回松陽縣。”
“好的，錢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