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 萬字更 (1)
大廳裏, 幾個小丫頭正在逗周新蕊懷裏的小承嗣。
柳蓮拿出自己做小點心,舉到小承嗣眼前逗道:“小承嗣,看看這是什麽?想吃嗎?想吃就叫我大表姨啊!”
小承嗣看見有好吃, 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來拿, 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夠不到,急得他小手亂揮, “哦哦哦哦”的在周新蕊懷裏直叫喚。
柳蓮看他急了, 趕緊把手裏做的糕點喂給他吃,在他把糕點吃到嘴裏後,就對着柳蓮傻笑。
柳蓮:“表姐,小承嗣真可愛!看見他的笑容,就覺得再煩惱的事都不值得一體了。”
“是啊!這段時間要不是有他支撐着我, 我都不知道要怎麽熬過來。”
柳蓉在一旁安慰道:“表姐, 現在都過去了,等明年天氣暖和了, 我們就去寧常縣看看姑姑、姑父和表哥表妹他們去。”
“好。”
柳苑拿出自己親手給小承嗣做的小衣服小鞋子, “表姐,這些是我給小承嗣做的,做得不是很好, 表姐你別嫌棄。”
周新蕊:“四表妹的手藝越發好了, 你這手藝要是還叫不好,我們幾個做的女紅豈不是不能見人呢!”
柳苑被打趣得小臉一紅, “表姐就愛逗我。”
周新蕊看着柳蓮一直在逗自己兒子,打趣道:“蓮表妹你這麽喜歡孩子,趕緊讓舅舅給你定門親事,然後嫁過去一口氣生他三四個孩子。”
柳蓮聞言,逗孩子動作瞬間凝固, 臉也瞬間紅到了耳朵根,“表姐,別胡說,我們家還沒有出孝呢!”
周新蕊一愣,點頭道:“對對對,外婆,你別怪,我今日是在說胡話呢!”朝着四周說完趕緊轉移話題,“蓮表妹,這甜水是你新研究出來的吃食?”
柳蓮搖頭,“不是我,是我爹教我們做的。昨日裏我爹還用那個辣椒醬做了一種辣味的鍋子來吃,味道可好了。”
周新蕊見她咽口水:“真的有那麽好吃?”
柳荔:“對啊,表姐,昨日裏我還吃撐了。爹還說,這種鍋子用來煮肉比素菜更好吃,可惜我們家還沒出孝,不能吃葷。”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大姐,“大姐,今日表姐跟表姐夫來了,我們又做這種鍋子來吃?”
柳蓮自己也想再吃,于是說道,“好啊!我讓人去準備。”
柳蘭:“大姐,我去吧!你陪表姐說話。”說完就起身出門。
周新蕊看着出去的柳蘭感慨的說了一句:“蘭表妹現在更像個管家理事的主母了。”
柳蓮:“嗯,我們家裏的賬,以前一直是婆婆和小妹管的。婆婆去了後,就是小妹一個人管,小妹她就比以前更懂事了。”
周新蕊:“蓮妹妹,舅舅是真的疼你們,完全是把你們當男子在教養。”
柳蓮:“是啊!我爹就是很好。以前我們村裏好多人家裏,生了女兒不是被送走,就是丢山裏自生自滅,只有我爹不嫌棄我們是女孩,把我們姐妹全都好好的養大了。後來更是教我們讀書識字,帶着我們出去做生意,漲見識,告訴我們女子一樣可以跟男子一樣做一番事業出來。”
周新蕊:“所以我才說,舅舅是真疼你們啊!”
自家爹爹雖也疼自己,但跟舅舅對表妹們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想起舅舅在她娘家出事後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心裏就暖意洋洋的,覺得在婆家底氣十足。
“蕊兒,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要是他們葉家有一點兒對你不好,你就告訴舅舅,舅舅就來接你回家。我柳天佑的外甥女,不委曲求全受窩囊氣。另外,舅舅也知道子嗣重要,但你千萬不要因為生孩子而拖垮了自己的身體,每次生産之後,一定要把身體養好了再懷孕生子。”
..
晚上送走周新蕊葉偉奇一家三口,第二日又送走錢安遠、馬永福以及小牛、小林、小虎三家,柳天佑的日子又回到之前每日裏跟孟子實讀書、閑暇作畫的日子。
時間匆匆而過,一轉眼柳家的三年孝期便過了。出了孝期不久,便是三年兩次的縣試。
孟子實見柳天佑要下場了,自告奮勇的要給他做作保,互結的人選便是青山書院的書生們,也是孟子實曾經的同窗,這引薦人自然還是孟子實。
作為已是大齡書生的柳天佑,立在一群十幾二十幾的年輕人之中毫不臉紅。
果然如那句名句所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柳天佑雖然在家裏模拟考場環境考過很多次試了,終究沒有真正的在考棚裏待過,心裏難免的還是有些緊張。
這科舉考試,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自己準備了這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闖過這座‘獨木橋’,拿下通往下一站的車票。
因孟子實已經提前把縣試的所有流程給他講了好幾遍,所以他對一應的流程都已經很熟悉,早早的等在考院前排隊。
這縣試一共考三場,每場考兩天,第一場考試的前五十名,接着參加考第二場考試。但第二場考試只錄取三十名,要是通過第二場考試,便是童生了,就可以接着參加第三場考試。第三場只錄取二十個名額,要是第三場也榜上有名,便是人們所說的秀才了。
柳天佑看到前面的官差讓學子們把外衣脫掉只剩中衣,又把學子們從頭到腳的仔細摸了一遍,見他們檢查得如此嚴格,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那些女扮男裝參加科舉考試的人,是如何逃過這一關的?
輪到他時,忐忑的讓官差檢查過後,随着指引來到考院裏,找到自己的考棚,安靜的待在薄薄的木板棚子裏,然後打量起自己要待兩天的簡陋木棚。
這木棚裏進門處有一塊兩尺來寬的木板,放下來便是用來寫字的桌子,後面靠牆有一張三尺寬四尺長的木板,木板下還放着一個帶蓋子的木桶。旁邊的一側放着一個小爐子,爐子上還放着一口小鍋,另外還有兩個帶蓋子的木桶,和一筐木炭。
走過去打開兩個木桶蓋子一看,見一個裏面是清澈的水,另一個裏面是米面油鹽,還有一小塊肉,大約三兩左右。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他雖早知道進來後要自己做飯吃,但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這些書生有多少人會做飯食。
從籃子裏拿出自己帶來的辣椒醬放在一旁,又把籃子裏的筆墨拿出來準備好,接着把爐子點燃,鍋洗幹淨後,淘了些米出來煮上,那塊肉他沒切,沒刀也沒法切,直接整塊洗幹淨後丢進了鍋裏和米一起煮。
忙完這些,聽到右面的考棚裏好像也進人了,伴随而來的還有不斷的咳嗽聲,估計是生病了卻還硬撐着來參加考試。畢竟這三年兩次的考試,考一次就少一次,也不知道這人能不能撐過這兩天。
就在他鍋裏煮的粥的香味飄散在考棚裏的上空,官差們把試卷送了過來,還特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爐子上的粥,強壓住不斷翻滾的口水,往下一個考棚而去。
他拿到試卷放好,看了看鍋裏熬的粥還有一會兒才好,便開始磨墨在心裏審題。
待粥煮好,拌着自己帶來的辣椒醬,呼啦啦的吃了兩碗下去。辣椒的辣度,趕走了他身上的寒氣,讓他安心的開始答題。
夜裏,他在隔壁的咳嗽聲中,卷縮着自己的身體慢慢的進入了夢鄉。夢裏,還夢見自己考了第一名。
他這邊進入了夢鄉,留在家裏的幾個丫頭,這會兒全都跪在馬桂花的牌位前,默默的祈禱着讓馬桂花保佑柳天佑考試能順順利利的,千萬不要被擡着出來。
她們可是聽說了不少關于考場裏的事,每年都有很多考生豎着進去,橫着被人擡了出來。此時的她們不求自家爹爹榜上有名,只求平平安安的就好。
最小的柳蘭擔憂的說道:“大姐,不知道爹這會兒在做什麽?”
柳蓮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柳蘭的肩膀,“爹這會兒估計是在答題。”
柳苑:“大姐,你和錢管事成親後會在哪裏住?是住樹州郡還是松陽縣?”
聽到‘錢管事’幾個字,柳蓮嬌羞的笑了一下,輕聲回道:“我們成親後會留在松陽縣。三妹四妹五妹,我和二妹嫁人後,以後家裏的事就得靠你們了。特別是爹,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我們知道了,大姐。”
柳蓉一年前,還是跟馬永福定親了,而成親的日子一個定在六月,一個定在九月。
這幾年,錢安遠在松陽縣的生意做得更大了,早就從松陽縣做到了寧安郡的府城,地也買得更多了。柳天佑計劃柳蓉柳蓮兩姐妹成親後,就到寧安郡去生活,順便看着點那邊的生意。
柳蓮:“五妹,我嫁人後,鹵肉鋪子就交給你管理了。三妹四妹也不要說我偏心,特別是四妹你。三妹以後要接管養殖場,五妹接管鹵肉店,只有你沒有。我跟爹商量過了,以後把養殖場和鹵肉鋪各給你兩成利潤給你做私房。”
柳荔要管着養殖場沒空管理鹵肉店,柳苑在一年前也自己開了一家繡房,賣些繡品、吉服什麽的。生意不算特別紅火,但也不會虧,一個月進賬六十兩出頭的樣子。
只有柳蘭,因為她最小,又一直管着家裏的生活開支,手裏沒個進項存些私房銀子。
柳天佑也沒虧待她,說她管家也是幹活了,每個月按照大戶人家家裏的管家的月例銀子給她發了例銀,一個月二十兩,一年也就是二百四十兩。
柳苑:“大姐,我有自己的店,以後慢慢的會賺更多的銀錢,不用給我鹵肉鋪和養殖場的紅利。”
心直口快的柳蓉翻了一個白眼,“給你就收着,怎麽,你還嫌銀子多了燒你的手啊?”
柳蓮見此拍了一下柳蓉,“怎麽說話呢?”又對柳苑說道:“四妹,別跟你二姐計較.....”
柳苑:“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也想跟大姐、二姐、三姐一樣,一樣自己賺錢.....”
柳蓮:“無妨,你自己賺你的銀錢,家裏給你的收着就是,不沖突。”
柳苑:“我知道了,大姐。”
柳蓮接着說道:“三妹管理養殖場應該沒問題,只是五妹.....五妹你以前沒管過店鋪,從明天開始,你就跟在我身後學學,到六月裏,也應該能上手了。”
柳蘭乖巧的應道:“好的,大姐。”
........
天還沒亮,柳天佑就睡醒起來了,想起昨夜夢裏的情形,心情頗好的開始忙碌了起來。
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用手把臉使勁兒搓了搓,感覺自己精神了之後,才開始生火熬粥。今天還是煮的肉粥,他把昨日粥裏的那塊肉丢進鍋裏接着煮後,又開始答題。
期間,看見有官差把暈過去的考生擡到一邊,又讓候在考場裏的大夫看診、熬藥,不一會兒,考場的空氣裏又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藥味。
他以為隔壁的這位仁兄也會在其中,結果低估了這位仁兄的毅力,他硬是堅持到考試結束才悠悠的在柳天佑眼前暈了過氣。
柳天佑見他倒了下去還吓了一跳,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叫人,這位仁兄便被守在一旁的官差擡走了,又請了大夫給他看診,不一會兒便醒轉了過來,搖搖晃晃的走出了考場。
柳天佑随着人群走出考場,忍不住停足擡頭看了眼天邊的落日,才再次往自己家的騾車方向走去。
剛上車,柳蓮、柳蓉就急切的問道:“爹,你餓不?我給你熬了野菜肉沫粥,你可要先吃一碗墊墊?”
“爹,看你這麽憔悴,你還是先眯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柳天佑看着眼前忙個不停的兩個女兒擺擺手道:“蓮兒蓉兒你們別擔心我,我挺好的,我先眯一會兒,其它的等我睡醒之後再說。”
“好的,爹,你先睡吧!我們不吵你了。”
“嗯。”
.......
等待考試結果的幾天裏,柳天佑倒是很淡定,他估摸着自己第一場考試肯定會榜上有名,只是不知道具體能考到第幾名,也就安心的在家做做美食,作作畫。
到放榜這天,小山早早的就等在了官府前貼榜單的地方,柳天佑則和孟子實等在對面的茶樓。
等官差把榜單貼上後,小山按照自家老爺的囑咐,從最後一名往前看榜單。當他看到第一個就是自家老爺的名字時,還有些不敢相信。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最後一名确實是自己老爺的名字,便一臉欣喜的擠出人群,疾步跑到對面茶樓裏跟自家老爺報告這個好消息。
看到小山進了包廂,柳天佑還沒有開口,一旁的孟子實就搶先問道:“如何?你家老爺可榜上有名?”
小山欣喜的回道:“回孟先生,我家老爺考上了,考了最後一名。”
柳天佑:......
孟子實:.......
兩人愣了許久,孟子實才開口安慰道:“天佑,只有榜上有名就好,不用太在乎名次.....”
柳天佑聽見自己考了最後一名,心裏有些不得勁兒。轉念又一想,自己讀書也沒幾年,又同時跟好幾百人一起參加縣試,自己能榜上有名也算是不錯了。
他想到這裏,立即道:“子實兄說得對。我既然得知了名次,這就回去,準備下一場考試。”
“天佑,我同你一起去你家,告訴你接下來的考試注意事項。”
“多謝子實兄。”
第二場考試,就在放榜後的第六天。
這天,柳天佑還是跟之前一樣,早早的等在了考院外排隊,等着官差們搜完身進場。
有了第一場考試的經驗,第二場考試進行得很是順利。
這一次考試,還有一個巧合便是,上次隔壁不停咳嗽的那位仁兄,這次還是在他隔壁,并且整場考試依然是一直咳個不停。
讓柳天佑大呼緣分,還在心裏想着,要是第三次考試這位仁兄還是在自己隔壁,自己一定要去認識認識他。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這邊這樣想,隔壁的湯宗元聞到那股熟悉的肉粥香,也想着等三場考試結束,要與他認識一番。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等在考場外的還是柳蓮與柳蓉姐妹倆。
姐妹倆等柳天佑上車,不用他說,便直接捧出一碗沒有油的清雞湯讓柳天佑喝下去,然後讓他靠在車廂邊閉目休息。
柳蓮看着疲憊憔悴的爹爹心疼不已,暗暗自責自己小時候不懂事,就因為自己不想要個後娘,每次爹爹問自己意見時,嘴上說着同意沒意見,臉上卻是一臉的不情願,導致爹爹現在身邊都沒個人照顧着。
她為柳天佑整理了一下衣服,沉聲道:“二妹,等這次縣試結束,我們還是勸爹爹娶個夫人回來.....等我們姐妹都嫁出了,爹爹身邊也好有個人能照顧他,陪他說說話。”
柳蓉聽後沉默了片刻才道:“.....大姐,這事估計有些難辦,爹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沒再娶,一方面是為了我們不受後娘的磋磨沒再娶,另一方面何嘗不是沒有遇到合他心意、讓他心甘情願再娶的人?
他一直告訴我們,人生短短幾十年,一定要找個合自己心意的人渡過這短短的一生。也一直鼓勵我們遇到自己心儀之人,要勇敢表達,千萬不要錯過而遺憾終生。”
柳蓮:“二妹你說得也對,下次遠哥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他商量,以後我們留在爹爹身邊照顧他。”
“大姐,我看這事也不急,等小妹出嫁了之後,要是爹還沒有願意娶的人,我們姐妹幾個再商量誰留在爹的身邊照顧他也不遲。”
柳蓮想了一下,覺得她說得也在理,點點頭道:“也行。”
.....
當柳天佑聽到小山說自己再一次以最後一名通過了第三場考試,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加上這一次,他就是連着三場都是以最後一名通過考試。
還有讓他更郁悶的是,三場考試的第一名,就是三次都他隔壁的那位不斷咳嗽的仁兄--湯宗元,這是什麽神奇的緣分?
別人連考三場第一名是小三元,被稱為禀生,而自己呢!連着的三場都是倒數一名。以至于湯宗元來約他三日後一起賞花,他都有些憤憤不平。
孟子實見他郁悶,忍着笑安慰道:“天佑,不管如何,還是要恭喜你考中秀才了。”
柳天佑揖揖手,“謝謝你了,子實兄。”
“天佑,你可要去參加明年的鄉試?”
“要,你呢?子實兄,可要與我一同去參加鄉試?”
就算自己是最後一名考上的,還是想去試試運氣,萬一讓自己走了狗屎運考上了舉人了呢?
“要去,我感覺我這次有你陪同,定會榜上有名。”
柳天佑:......
沒愛了,絕交!!!
“子實兄,我要回去了,你可要同去?”
“不了不了,今日早晨出門,我娘子交代我要早些回去,說家裏有重要的客人要來。”
柳天佑點點頭,“明日再見!”
“天佑,明日我來找你。”
“行。”
柳天佑跟孟子實分開之後,回到家裏,被告知錢安遠回來了。他進門看見柳蓮與錢安遠正在說話,下意識的就往外退,柳蓮及時叫住了他。
“爹,你回來了?可是考上秀才了?”
錢安遠也跟着站起來喊道:“柳叔!”
柳天佑聽見她問考上了沒,讓他想到了自己三次都以最後一名上榜之事,郁悶的回道:“考上了,就是名次不大好......”
柳蓮毫不在意名次問題,在她心裏,只要考上就好,至于是第幾名考上的,不重要。但看到他臉色不對,趕緊笑眯眯的上前安慰道:“爹,這有什麽關系?不管考了多少名,只要考上了就行!爹,我們可要邀些親朋好友來慶祝一番?”
他連連擺手,“不了不了,着人通知你表姐一家來家裏吃頓飯就行了.....”
自己考了最後一名,有啥好慶祝的,說出去不是惹人笑話?他的臉皮還沒厚到考了最後一名,還心安理得的大肆慶祝。
柳蓮見他不願,也不勉強,“那好吧!爹,你跟遠哥說說話,我去安排人通知表姐來家裏吃飯食。爹,晚上人多,要不還是吃鍋子?”
“行,你去吧!”收回目光,又看向錢安遠問道:“小錢,寧安郡那邊的宅子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柳叔。”
柳天佑點點頭,“那就好,離你們成親的日子還有半個月,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的準備你們婚禮要用的東西。另外,你與蓮兒成婚後,她娘要是知道消息找上門來了,你就着人把她打出去。我養大的閨女,絕不允許別人來摘桃子。要是蓮兒心裏不忍,你就說是我說的,不許她認她娘。再說了,楊小梅在禮法上來說,也不是她娘了。”
“我知道了,柳叔。”
之前錢安遠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楊小梅的事,現在聽見柳天佑這樣說,心裏就有底了。自己以後面對她,就不用躲可以正面剛了。
其實他接手作坊生意後,剛開始還是在榆壩村裏住,這楊小梅說這作坊是他前夫的,三天兩頭的吵着要進作坊做工,要管理作坊,吵得他不得安寧。
知道她是柳天佑以前的妻子,也不好做得太過怕柳天佑責怪他,只好避開。可在一個村裏,想要避開一個人也挺難,難免就會被她纏上。
有時被她纏得的煩了,也會打發她些銅板來躲清靜,哪知她竟變本加厲的纏上了他。最後沒辦法,他只好給楊平安幾人遞話,要是楊小梅再來煩他,他就做主把村裏的作坊賣了,搬到縣城裏去,這才稍微好一點。
後來作坊發展起來了,他就把榆壩村裏的作坊,交給了馬榔頭父子在管,自己搬到了縣城去住,這才徹底擺脫了她。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娶了她的女兒,估計又會被她纏上來。現在好了,自己可以不用顧忌老爺,可以對那個女人動手了。
他暗暗觀察了一陣柳天佑,見他對楊小梅确實沒有半分感情了,在心裏想着,要是楊小梅敢再次纏上來,就讓她徹底消失。
柳天佑可不知道他這一瞬間想了這麽多,溫和的看着他問道:“小錢,你和蓮兒的新房就安排在莊子上的院子裏如何?成親當日,你帶着迎親隊伍從莊子出發來城裏迎親,然後在莊子上拜堂成親?”
“我與蓮妹成親的一切事宜都聽柳叔安排,只有一事求柳叔同意。”
“什麽事?說來聽聽!”
“柳叔,我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我想讓你當我的高堂。”
“啊?讓我當你的高堂?可以到是可以,就怕別人誤會,說你是上門女婿。”他沒想到他竟提出這麽個要求,有些遲疑的說道。
錢安遠看着柳天佑真誠的說道:“要是柳叔願意,我願意當柳家的上門女婿,只要蓮妹生的一個孩子姓錢延續香火就成。”
柳天佑聞言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說的不像是騙人的,颔首道:“行,我答應了,成親當日當你們的高堂。也不用你當什麽上門女婿,只要你以後一心一意的好好待我兒就行。至于蓮兒的嫁妝,就把寧安郡裏所有産業的兩成給她當她嫁妝吧!”
自己有五個女兒,把那些産業分成五分,一人一份當嫁妝,剛剛好。
錢安遠見他答應了,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謝謝柳叔!”
在他心裏,他早就把柳天佑當自己的父親了。柳天佑說的嫁妝問題,在他看來,都不是事。
........
周新蕊接到下人來報,說柳天佑身邊的小竹來了,想着應該是自己舅舅的考試有結果了,高興的說道:“讓他進來。”
片刻,小竹就在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了周新蕊所在的園子裏。
“小的見過表小姐。”
周新蕊揮揮手,示意他起來回話,“小竹,你這會兒過來,可是我舅舅考上秀才了?”
“回表小姐,老爺考上秀才了,大小姐讓小的來請表小姐和表姑爺過府去聚聚。”
“我舅舅真考上了?真是太好了。我這就随你過去。”
周新蕊聽見自己舅舅真考上秀才了,心裏是真開心。她娘以前就想讓她弟弟讀書走科舉一途,可他不是那塊料,那書是怎麽也讀不進去。
要是讓她娘柳小雪知道柳天佑考上秀才了,還不知道怎麽高興呢!
不行,這樣的好事得早點讓娘知道。她起身來到書房,提筆給柳小雪寫了一封信,然後交給下人,托商隊給柳小雪帶去。
寫完信,叫上葉偉奇,帶上兩個孩子就去了柳家。
......
周新蕊送了兩塊松香墨給柳天佑,“舅舅,恭喜你呀!”
這松香墨是松原縣出産的一種帶有松香味的墨條,在市面上賣得還挺貴,小小的一塊就要十兩銀。
柳天佑接過她送的墨條,“呵呵呵......蕊兒有心了。蕊兒你帶着孩子們去後院找蓮兒蓉兒她們玩。”
“好的,舅舅。”說完便帶着孩子們往後院走去,留下葉偉奇與柳天佑、錢安遠說話。
葉偉奇:“恭喜你了舅舅,沒想到舅舅頭一回下場就考得了秀才,不知舅舅明年可要乘勝追擊?”
柳天佑把手裏的遞給小山拿到書房去放好,“害,我都是僥幸取上。不過,我明年還是想去下場一試。”
“那我就預祝舅舅取得魁首!”
“呵呵呵....謝謝了。”
.......
三日後,柳天佑還是忙裏偷閑的與孟子實一起,去參加了湯宗元舉辦的賞花宴,地點就是湯家在城外的莊子上。
好巧不巧的是,這湯家的莊子與柳家莊(就是以前的周家莊)就隔了一個莊子,近得很。
路上,孟子實小聲的問柳天佑,“天佑,你可準備了詩詞?”
這讀書人在一起賞花,大多都會品談詩詞,切磋棋藝畫技,要是遇到會樂器的,也會在一塊兒合湊一曲。可這作詩也不是随時都有靈感的,為了避免出醜,大都會提前準備幾首。
他不會樂器,棋藝一般,畫技更是一般,作詩作詞也就勉強押韻,去了也是被碾壓的份,參加了幾次賞花宴之後就再也不肯去了。
柳天佑搖頭,“沒有。你還不知道我,水平有限,也一向不會為了那些個虛名而為難自己,實在作不出來就作不來吧!只是又要連累子實兄了。”說完還向他歉意的揖了一禮。
之前孟子實帶他參加過幾次賞花宴,每次都是孟子實為他解圍,讓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孟子實連連擺手,“無妨無妨,其實我也不太在乎這些虛名,只是這一次的賞花宴是中了小三元的湯秀才舉辦,我怕出醜,才提前準備了一番。”
兩人來到湯家莊,下了騾車後被湯家的下人引進去,一路上看見不少的各色稀有的花卉品種。到了一處水上建的涼亭,看見涼亭裏除了湯宗元之外,還有另外兩個書生。
柳天佑趕緊揚起笑臉,招呼道:“不好意思,湯兄,來晚了來晚了。”
湯宗元一看見柳天佑與孟子實來了,趕緊站了起來招呼道:“柳兄!孟兄!不晚不晚,我也是剛剛坐下。柳兄孟兄快請坐!”
雙方相互客氣了一番,就近坐了下來。
湯宗元作為此次賞花宴的東道主,自然得為幾人相互引薦,“我為柳兄孟兄介紹!”只見他指着那位穿墨綠色衣衫的男子說道“這位是高天河高秀才。”又指着另一位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說,“這位是我二弟湯宗德。”
然後又指着孟子實向高天河和湯宗德說道:“這位是孟子實孟秀才。”指着柳天佑介紹:“這位是柳天佑柳秀才。說起來我與柳兄的緣分當真不淺,我們連着三次都在相鄰的兩處考棚考試。”
“柳兄可能不知,每當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之時,聞到柳兄做的飯食,就會讓我生出無限的力量出來。也可以說,這次要不是我運氣好,次次都分到柳兄的隔壁,我這次估計還是會跟之前一樣,熬不過這三場考試。這也讓我生出想品嘗一番柳兄你做的飯食。”
湯宗德:“這倒是真的,我兄長每次考完回來都會念叨着柳兄做的飯食的香味,還為此作了好幾首詩與好幾幅畫。”
柳天佑:.......
他聽到這話,讓他更郁悶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改日我設宴,讓你嘗嘗我做的飯食?”
湯宗元聞言眼睛一亮,快速的追問道:“哦?什麽時候?柳兄可不要诓我?”
柳天佑見他問得認真,也認真的想自己什麽時候有空宴客。
他思考了一番道:“嗯,下個月初十如何?正好我莊子上的荷花也開了,到時我們一邊賞景,一邊享受美食,豈不美哉?”
湯宗元生怕他反悔,大聲應道:“好,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高天河和湯宗德也一起湊熱鬧:“柳兄可別忘了邀請我們,我們一要參加你們這聚會。”
柳天佑爽快的應道:“好。子實也一起來。”
孟子實笑呵呵的說道:“你不說我也會厚着臉皮來的。天佑,你可得把你珍藏了幾年的那壇葡萄酒,拿出來招待我們才行。”
“哈哈哈.....子實兄你還惦記着呢!行,沒問題。”
其他幾人詫異的問道:“那個每年限量的葡萄酒,是柳兄家裏的?”
孟子實微微颔首,“正是。”
幾人沒有談論詩詞這些,卻談起了城裏的那家館子好吃,那家的味道不行,整個畫風朝着詭異的方向而去。說得酣暢的時候,湯宗元讓人上了許多美食美酒,讓幾人吃了個痛快,也喝了個痛快。
聚會結束,柳天佑發現自己跟湯宗元很是聊得來,他的許多想法跟自己很像,以至于後面又去他家聚了兩次,要不是要為柳蓮和錢安遠舉辦婚禮,估計就要約第三次聚會了。
湯宗元、湯宗德、高天河得知柳天佑要嫁女,早早的便帶着賀禮過來參加柳蓮的婚禮。當然了,也少不了孟子實。
柳蓮與錢安遠的婚禮,就像之前計劃的那樣。錢安遠一大早帶着迎親的隊伍,從莊子出發,用花轎把柳蓮擡到莊子上。等柳蓮的花轎出門之後,柳天佑也跟着一起去莊子上,然後又當錢安遠的高堂,坐在上位看着兩人拜堂。
随着司儀的一聲送入洞房,看着柳蓮被下人扶下去,他竟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柳蓮雖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但他也養了好些年了,在他心裏,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了。現在這孩子長大了,即将成為別人的妻,在不久的将來更會成為別人的母親,他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很是不得勁兒。
突然就有些明白,自己以前嫁人時,自己的爸爸為何會哭得那樣傷心了。
自從自己意外來到這陌生的時空後,每天忙于生計,讓他很少想起在現代的父母,老公。特別是最近幾年,令他都忘了自己曾經是‘她’了。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圍熱鬧的人群,感覺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夢醒了,他就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