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個人
“我可不是你們的藝人。”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話語，坐在街邊石頭上的金大勳難掩窘迫的吞咽口水，右腿不停地上下顫抖着，他看着街對面那幢樓房，眼神中帶着幾分難舍以及幾分對自己的嘲笑。
年近四十，可是手底下曾經帶過的藝人，沒有一個大紅大紫過，他自然也去領導層那兒反應過，可是得到的無一例外是公司的資源都是相對平均分配的。
沒錯，誰紅誰手上的資源自然就多，至于他這樣的十八線經紀人和他手上的三十六線藝人，還能拿到些什麽呢？
金大勳也做過夢，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金牌經紀人，然後每天有數不完的商業資源、電視資源、綜藝資源……呵，夢想總歸是要有的，可是達不到的人也是随手捏，就是一大把在！
現在被公司辭退，金大勳也是早幾個月就想到了。畢竟在這公司混了這麽多年了，哪還不能知道點風聲呢？
只是，這被掃地出門的感受，真他娘的爛。
等到坐在街對面的石凳上，他才突然想起前天遇到的那個大男孩，那天死皮賴臉的問那孩子要來了號碼，想着後面磨着他給簽約了，哪裏想到的，自己先沒工作了……
此時此刻聽着男孩的質問，金大勳猛地深呼吸，裝腔作勢道：“這機會就一次，你來不來？”
“不去！”
果斷地拒絕，随後傳來電話被掐斷的忙音。
“靠！”金大勳有些火大的站起身子，來來回回踱步，兩分鐘後，他又撥通了電話：“我現在辭職了，但是确實是有面試機會，我是第一個想到你的，孩子，嘗試下吧！你那張臉費了好多錢的吧，不賺回來怎麽行呢？說不定你能抓住機會呢，嗯？”
講到後面，那略帶卑微的語氣聽得金大勳自己都想送自己一巴掌，有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去當個配貨員吧！這樣想着，金大勳又硬氣道：“怎麽樣？來不來？”
“來！地址，時間！”
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的金大勳，喜的立馬告訴了林墨見面地點。其實這個面試機會他能得到還真的是靠刷臉了，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即使他的人脈圈都屬于最底層的，可就是這些最底層的人脈，告訴他哪兒會有面試機會。
雖然，曾經帶着的藝人，對于這些個面試幾乎都是走過場罷了。
Advertisement
現在要見的這孩子……算了，給自己一個幻想吧！
------
林墨收拾好自己，外出吃了碗簡單的海鮮面後便趕往與金大勳的見面地點，倒也好找，居然是在離SBS電視臺不遠處的一家咖啡館內。
剛一走進，林墨就見到右手邊坐着的金大勳沖他揮手。金大勳純屬韓國人的長相，也就是丢進人群中都不太找得到的那批中年人，臉上帶着的憨厚的笑容倒是顯得他親和力不錯。
林墨看着放在自己這邊的咖啡，又瞧了瞧金大勳面前已經喝掉一半的咖啡，微笑着詢問：“是給我的嗎？”
“啊，想着你快到了，給你點的美式，你們年輕人好像都愛喝這個。”金大勳看着坐在對面的林墨，白襯衫配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鞋，整個人活力四射的模樣，“我這個人也不愛饒圈子，既然你接受了我的見面提議，就說明你是想往這個方面發展的對吧。”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林墨咽下口中的咖啡後才說道：“其實我做過三年的練習生，在S.M！”
金大勳略微詫異的盯着林墨，不過轉念一想，這年頭裏的年輕人十個裏面有七八個都做過練習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樣想着，他問道：“所以為什麽不做了？就憑你這張臉蛋，抛到S.M那兒也算是佼佼者了。”
“可能也就是因為只有這張臉吧。”可有可無的聳聳肩，林墨毫不在意道，“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總不可能在組合裏當個花瓶吧，雖然我還挺想當的，可是公司不給我這個機會，所以就離開了。”
曾經的林墨确實非常努力的練習，可是當他的身邊都是比自己優秀的人的時候，林墨便越發陷入‘難道我真的只有這張臉可以看’的怪圈當中。
越是努力，卻越是趕不上自己的朋友們，再加上最致命的那一擊，公司的出道組合中沒有自己……林墨自然是選擇了放棄。
“但是，心有不甘，呵。”
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林墨掀起眼皮看着金大勳，“和我說說看吧，什麽樣的機會。”
被林墨盯着的金大勳，莫名其妙的背後泛起涼意，他誇張地動了動手臂，好似在給自己打氣般的大聲道：“先說好啊，你要是通過我這次機會成功了，你……你要和我簽約！”
“和你簽約，為什麽？”林墨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大勳。
眼前這金大勳穿着夾克衫，袖口處有些翻毛和明顯的污漬，他坐在這兒，右手卻經常去磨蹭大腿處，說明他很緊張，再加上他告訴自己的他辭職的事情，約上他這樣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總總事件說明——金大勳就是個落魄的經紀人。
可是，他現在也不過是個落魄的……高中生罷了！
“因為你走的是我的路子。”金大勳被人踩到痛處般壓抑着自己的怒氣，“你在S.M沒能出道，就說明你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你也是被淘汰的！在我面前耍什麽耍，哥哥在這個圈子裏混的時候，你在哪裏？”
“如果和你簽約，你能給我什麽好處嗎？”
沒有被金大勳的話語給吓到，林墨依舊淡定地坐在那兒，悠閑地模樣看的金大勳恨不得上前給他一拳！
這個問題問在點子上，他現在就是自己一個人，也不是什麽曾經的金牌經紀人，手中人脈資源一大堆的。他還真的沒有什麽能給到林墨，所以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來。
“确實，我沒有什麽好處給你，我能給你的就是現在這個機會，其他的要什麽沒什麽。可是”說到這兒，金大勳無比認真地望着林墨，“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其實準備回老家去了！”
“你把最後的希望壓在我這樣一個從沒接觸過演技課的人身上？”是不是腦殘？
看着對方還真的點了點頭，林墨倒是真的笑開了，是被這股子憨勁給逗笑了。
金大勳是很憨，很蠢，可他身上卻偏偏有着對經紀人的赤子之心，以及環抱着白日夢般的幻想，美的就好似泡泡……
“有趣，那麽就試試吧！誰知道呢？”
站起身，對着金大勳伸出右手，林墨笑着繼續道，“反正一切皆有驚喜！”
站在面前這笑的格外帥氣的大男孩，在金大勳看來，不亞于那會發光的耶稣……
傻愣着回過神，站起身握住那只手！
多年以後，金大勳再次回想起和林墨達成統一戰線的那場交談時，曾經他以為那不過是屁大少年陪他一起做夢，原來是少年朝着夢想前進時，順路捎帶了他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