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事實

林墨的生日是5月28日, 而林墨少年的生日和他是同一天。

上輩子的林墨就不是個熱衷于過什麽生日的人，從來不會記這些日子, 都是有人會提前和他說起，等到生日那天，他只要出席下就行。

來到這兒後，林墨依舊沒記過生日，卻被吳仕勳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提醒，一時之間, 林墨覺得心髒裏被塞入了些什麽，熱乎乎的，喜得他翹起嘴角。

被人惦記的滋味兒從來都不會差。

“真的忘記了。”

林墨松開吳仕勳的手臂，按下開關, 漆黑的屋內瞬間明亮。他又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全新的拖鞋, 丢到吳仕勳的腳邊, “謝謝你了。”

被這樣折騰了的吳仕勳，此時睡意也早已跑光了。

他身上還是穿着活動時的服裝, 因着蹲在地上睡覺, 腿彎處已經布滿了不少褶皺, 吳仕勳也不在意, 踢踢踏踏地脫下鞋子, 穿上拖鞋，嘴上嘟囔着：“祝賀你19歲啊。”

吳仕勳過生日時, 林墨沒有到場，當時他已經進了《恐怖直播》的劇組，而等着他晚上收工時，吳仕勳那邊也沒有時間空出來。所以，林墨是直接發了條信息祝他生日快樂, 簡單省事極其方便。

現在看着吳仕勳這幅傻乎乎的跑來，就為了這件事情，林墨突然有些對不住吳仕勳。

他悶悶地伸手揉了揉吳仕勳那被染成紅毛的頭發，故作嫌棄道：“別總是染頭發了，發質都差了很多。”

“現在成員們都是染各樣的顏色，你也知道，我們這一次的回歸嘛。”吳仕勳走到沙發那兒，一屁股癱坐在上面，毫無形象道，“今天晚上睡在你這兒了，明天早上經紀人來接我。啊，真累啊。”

任何組合打歌時期，都是異常的忙碌，藝人像個陀螺般連軸轉。更不用說，像EXO這樣的唱跳組合，一首歌結束，別說唱歌了，光是跳舞都很累了。

“醜死了。”

林墨嘴上吐槽着，轉身走進廚房，再走出來時他手上端着兩只玻璃杯，杯中裝着熱水。

他白天對着一整天的血漿包，現在看見吳仕勳那滿頭的紅色，還真讓他感受不太好，伸手将其中一杯熱水遞給吳仕勳：“趕緊換掉吧顏色，太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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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仕勳沒伸手去接，光是看着那玻璃杯，他就已經開始擺手了：“我還是喜歡喝冰水，你冰箱裏就沒有？”同時伸手去指自己的頭發顏色，有些不滿道，“我好心來這兒，結果被你說了幾次醜？”

說到後面，吳仕勳原本那假裝的氣兒居然還成了真。

EXO作為目前的大勢團體，通告時排的滿滿當當，別說是有一天的休息日，偶爾能夠睡上七八個小時那都已經是奢侈。尤其是最近又以新歌回歸，舞蹈一天跳幾遍都不清楚。

好不容易今天跑完通告，他就急匆匆來到這兒，按了十多遍門鈴都沒人開門後，他也就在門口等着了。

等着人來了，居然還要被他這樣嫌棄那樣嫌棄？

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吳仕勳好歹也是被粉絲誇上天的帥哥哥好不好。

瞧着吳仕勳氣鼓鼓地雙手環胸，腦袋轉向一邊，一副‘我很生氣，需要人安慰’的模樣，林墨低頭無聲地笑開來了，卻沒說什麽，只是将自己喝過的水放在桌上，自己又去了趟廚房。出來後，手裏的熱水已經換成了涼水。

“喏，喝吧。”

林墨坐在吳仕勳身邊，伸手抓住他的手，想将杯子放在他掌心。

吳仕勳也不接，反而順勢将水杯推開，悶悶不樂：“我不想喝水。”

看了眼被推回的水杯，林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惹得一旁的吳仕勳惡狠狠地瞪着他：“幹什麽笑？”

“在我家，我難道還不能笑了？”

林墨越笑越大聲，眼前這個鬧別扭的吳仕勳，讓他越看越覺得幼稚，或許19歲的少年，本就還擁有幼稚的權利。

聽見這笑聲中對自己赤.裸.裸的嘲諷，吳仕勳嘴巴一閉，不想說話。

笑夠了的林墨，拭去眼角的生理性淚水，扭頭注視着一旁還在生悶氣的吳仕勳，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說你醜的。醜的是紅色，不是你吳仕勳。”

“吳仕勳還是帥的像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人一樣，皮膚白皙的耀眼，高鼻梁可以讓我在上面玩滑滑梯……”

對于林墨的道歉，吳仕勳還是很受用的，只是聽着這越說越離譜的話，吳仕勳沒忍住，拔高音量道：

“你在說點什麽啊，這根本不像你林墨應該說的話，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說着，兩只手猛地搓着手臂，表示自己受不了。

被打斷的林墨，順勢閉上嘴巴不再說那些話語：“我看到過網友類似的留言，挺好玩的，所以記住了。”

說完，一手抓住吳仕勳的右手，将水杯放在他手心裏：“不生氣了吧，确實是我不好，明明該感謝你的，還在那兒數落你的頭發。喝水吧，你應該渴了。”

吳仕勳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嘴上嘟哝着，手上卻是接過了水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他看着林墨，想起自前不久的畢業典禮，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學習了？”

林墨的學校一直還在德國，即使來到這兒當練習生，他也沒有轉學。再加上他一直在這兒，等于就是辍學。

韓國是個非常注重學歷的國家，大衆更加喜愛高學歷的愛豆偶像，這也是為什麽，一旦有偶像爆出不參加高考這類的新聞，總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吳仕勳自己的學習也沒有多少的好，當練習生的，心思都已經分去一大半了，能夠搞好學習屈指可數。可是S.M公司還是會在他的學業上花費功夫，尤其是2月的那次高中畢業典禮，更是上過熱搜。

“啊，是的。”林墨漫不經心的回答，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往房間裏走去，嘴上還在說着，“我不會再費時間在學習上，與其那樣子，我還不如把時間放在自我提升上，比如多拍幾部戲，多接點代言。”

林墨的學習不差，上輩子讀大學時，他也是拿過學校的獎學金，如果不是後來跑去當演員了，他在那個行業裏應該混的也還可以。

現在麽，讓他再去撿起這些基礎知識，跑去再參加韓國的高考？林墨認為自己才不會那樣子做。

坐在沙發上的吳仕勳聽着林墨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這幾年我會好好賺錢，同時弄點簡單的投資，不費腦子，我的計劃30歲退休。”

“我不相信你可以！”

吳仕勳立刻打擊林墨的自信心，“30歲？你開玩笑，男演員的生命周期可是很長的，按照你目前的熱度來看，未來往上爬的機會很大，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坎放在30呢？”

尤其是電影圈內挑大梁的演員，年過半百的大有人在。如果林墨真的按照他說的那樣，30歲退休的話，也就意味着他只打算在這個圈子裏再混11年？

“信不信由你。”林墨抱着薄被子從房間裏出來，劈頭蓋臉地往吳仕勳身上丢去，“你們EXO也是這樣。”

伸手胡亂地将蓋住自己的被子給拿下來，吳仕勳就聽到站在眼前的林墨這樣說，不由得疑惑：“和我們EXO有什麽關系？我們成員可不打算30歲退休。”說到後面，他發出好笑的笑聲，仿佛林墨說了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S.M公司的組合通常只有五年，坐在頭把椅子上的S.M，親手締造了H.O.T、東方神起、SJ在內的頂尖男團，再來就是你們EXO。”

看着吳仕勳笑的前仰後合，林墨也沒制止他，依舊站在那兒，神情淡淡道：

“你覺得，為什麽SJ還能打，卻要把你們EXO推出來？”

林墨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如炸雷般在吳仕勳的耳邊響起，令他臉上的笑容霎時間消失，只留下呆滞。

吳仕勳的腦子似乎被林墨的話攪得如同一團漿糊，他艱難地側頭想去看林墨。

他想說，因為這是公司本就準備要推出的新組合，因為公司要賺錢。可是這些語言到了嘴邊，他又根本說不出，緊抿着雙唇，望着林墨。

瞧着吳仕勳那雙迷茫卻又夾雜着些許憤怒的雙眼，林墨繼續道：

“老組合明明還能打好多年，可是不推翻老組合的話，怎麽給新組合留位置？”看着吳仕勳想要張嘴反駁，林墨不給他留機會，“別和我說要服兵役。”

“可是，因為組合成員要去服兵役，不能以完全體出現在粉絲面前，那麽吸金能力自然大大下降。”吳仕勳倔強的堅持自己的言論，“SJ就是這樣，所以公司才需要推出我們EXO。少女時代因為是女團組合，所以沒有這個問題。”

“少女時代是個例外，因為S.M也不知道她們能走到現在，只是少女時代再走下去，其他公司會有意見，所以為了平息其他公司，S.M接下去會把少女時代拆分成小分隊。”

“為什麽？”

“因為那樣子，才能告訴其他公司，女團不是少女時代的天下，不是S/M說了算，還是會給他們留下地方的。組合成員，尤其是男團，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注意你們團裏的C國成員吧，”林墨看了眼吳仕勳，又轉身走進房間。

“別看S.M公司現在力推你們，過個五年六年，你們就是下一個SJ，到時候就不會再有像現在這樣大把大把的資源，作品也會減少。公司一定會推出新組合，這才是韓國能夠如此壯大文娛市場的根本原因——他們永遠不會讓一個偶像組合，登頂很多年！”

“他們能夠創造巨星偶像，也會親手殺死巨星偶像，這樣才能保證偶像市場擁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湧進來！這樣才能使得這個市場長久的存在下去！”

“仕勳，抓住機會！粉絲不會給你太久的時間，公司也不會給你太久的時間，你自己往上爬，才是最關鍵的。”

林墨的聲音依舊很輕，他就如同平時閑聊時的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就那樣輕緩的揭開表面，露出血淋淋的現實，逼迫吳仕勳去瞧。

吳仕勳全身血液都因為林墨的這番話語給凍住了一樣，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他顫微微地将被子籠住全身，仿佛這樣就會使他溫暖一些。

“你先去洗吧，新的毛巾牙刷我都給你放在衛生間了。”林墨走出來将手上的睡衣遞給吳仕勳，“洗幹淨的，還有，這內褲全新還沒拆過呢。”絲毫沒有內疚自己剛才的話給吳仕勳造成了什麽樣的影響。

曾經的林墨少年和吳仕勳一樣，從來不會去關注這樣子的事情，他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好好練習，然後出道。

只是林墨不同，早就在這個圈子裏沉浸多年，有些道理他已經看得很透徹。藝人不過就是經紀公司用來賺錢的工具而已，沒有這個還有下一個。他會提醒吳仕勳，就是讓吳仕勳好好做準備，別到時候，怎麽被公司丢掉的都不知道。

吳仕勳渾渾噩噩的接過林墨手上的衣物，渾渾噩噩的躺在沙發上。

林墨洗漱完畢後，走出來還想和吳仕勳聊會兒，就見到對方已經閉着眼，呼吸平緩，俨然是睡着了。

下意識地放輕腳步，關掉了客廳的所有燈光，林墨進入房間後拿起筆繼續細看明天的劇本。

對于一些臺詞，應該用什麽樣的語氣去說，林墨也是會在第一時間寫上自己的想法。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林墨就聽見門外有些細微的聲響。

打開房門，林墨輕聲喊了句：“仕勳？”

沒人回應。

林墨擡腳往外走時，才聽到吳仕勳輕微的回應：“啊，是我。”

有氣無力的，一聽就是不對勁。

林墨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客廳，同時打開了一側的暖黃色小燈。他瞧見吳仕勳坐在沙發上，被子的一角已經掉在地板上。

“好像有點發燒了，所以想起來找點水喝。”吳仕勳說着，擡頭去看林墨。

這話聽得林墨立刻先去給吳仕勳倒了杯溫水，看着吳仕勳不想喝的模樣，林墨難得嚴肅道：“生病了就乖一點。”說完，拿出耳溫槍給吳仕勳量了體溫。

确實發燒了，38.2度，“吃點退燒藥吧，還有哪裏不舒服？”

林墨家裏的醫藥箱備的挺充足的，他從裏面找出退燒藥，仔細看了說明書後，拿出兩顆退燒藥給吳仕勳吃下。

“全身提不起勁，別的沒有。”

吳仕勳實話實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發燒，自己明明也沒有感冒。其實他一直沒睡着，林墨的話給他的沖擊太大了，他有些接受不了。

等着迷迷糊糊感覺不對勁，就口渴的不行，正打算去廚房找水喝時，林墨就走出來了。

“發燒都是這樣，你去我房間裏睡，這樣有情況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林墨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他扶起吳仕勳，就走向房間，又将被子給搬去房間裏，看着吳仕勳躺在那兒緊閉着雙眼，那頭刺眼的紅發此時倒是襯得他這張蒼白的臉蛋更加虛弱的樣子。

呵，青蔥少年果然是秀色可餐啊。

吳仕勳的溫度也不是很高，所以林墨很安心的躺下去睡覺了，睡前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吳仕勳，輕聲道：“我在，安心睡吧。”

第二天一早，生物鐘向來準時的林墨起身時，順手摸了下吳仕勳的額頭，感覺和他的溫度差不多後，這才靜悄悄走出房間。

等着吳仕勳被手機鬧鈴吵醒時，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昨晚那樣酸軟無力感，昨晚林墨給他吃的退燒藥起作用了，也好，不然他也不想拖着病體去跑行程。

床頭櫃上放着一身幹淨的衛衣、牛仔褲，肯定是林墨的。他倆的身高相似，吳仕勳穿上林墨的衣服，正好。

洗漱完畢後，吳仕勳又吃了林墨做的雞湯面，經紀人來接他時，林墨遞給他裝有昨晚髒衣服的袋子。

想着告訴吳仕勳今天好好休息，轉念又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林墨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因為惦記着吳仕勳的身體，林墨拍攝的休息時間，不停地看手機，導致金大勳都直言：“有事情的話就直接打電話吧。”

聞言，林墨長長嘆氣，照着吳仕勳現在的行程安排，怎麽可能還會有時間空出來。他只得等到半夜，才能聯系上這個人吧，就是不清楚他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力度。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公司給你安排了聚餐。”金大勳笑眯眯的不去猜林墨是為了什麽事情在煩惱，他也早就準備好了給林墨的生日禮物，就是沒料到，SOOP公司居然還這樣上心，還給林墨辦了內部聚餐。

“嗯，謝謝公司了。”

心不在焉的答應着，林墨的視線還是落在手機上。

“粉絲那邊的禮物都已經到公司了，據說是有很多啊。”金大勳想着公司職員發來的消息，樂呵呵道，“我以前只是聽其他人說，收了多少多少的禮物，沒想到，我也能有看到的一天呢。”

“全都退回去吧，我不收。”

“啊？”金大勳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又聽見林墨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後，這才道，“真的，全部退回去？”那可是很多很多的禮物啊，其中還不乏奢侈品啊。

“嗯。”

林墨正說完，就聽到手機響起。

有他號碼的人沒幾個，林墨立刻接起來，聽筒裏傳來全智娴那熟悉、帶着笑意的聲音：

“林墨啊，姐姐手上有部劇，你有興趣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