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夢後樓臺高鎖4

哥哥們罩你?

誰?

罩誰?

連2333都有點發愣,就見着高柏轉過身,蹲下,對她說:“我背你,讓尚隊把結綁好。”

這也是讓樓酒出去引開喪屍的原因——他們現在帶着兩個行動不便的人,樓酒再敏捷,力量還是比高柏差,再背個人,怕是有危險。

聞千書愣了愣,俯身趴在他背上。尚辭給她扣上活扣:“你這個和她的不一樣,你的可以拆的。”

尚辭:“如果高柏出了問題,你就拆開自己跑。”

高柏:“?”

“老大,你咒我幹嘛?”

但這是實話,他們也确實是要提前告訴秦書搜查隊的一些習慣。一般單獨背意識清醒的人都用活扣,防止背他的人出了意外,被背的無法脫身;而被昏迷的人用暗扣,需要下一點力氣,摸到準确的地方才能拆開,這是防止昏迷的人撞到哪裏,把結扣撞開。

說歸說,高柏還是捶一捶尚辭的肩:“加油。”

尚辭讓高柏先一步出去,他來斷後。

高柏踩着梯子爬出去,踩在臨時停靠點的頂端,見喪屍已被樓酒引開大半,立刻向反方向一躍,預備去找車。

然而他剛一落地,驟覺不對,擡眼只看見一雙雙呆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下一秒,高柏轉身就跑:“老大!別出來!”

身後的喪屍轟轟烈烈地追過來,追得高柏直噴髒話:“怎麽回事,它們怎麽一點動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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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千書當然知道他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因為這本書裏的反派,最終目的是想要操縱喪屍,現在研究到一半,正在時靈時不靈的階段。

只是沒想到,他們才研究出的第一批指令喪屍,就用在了姜謠身上。原書裏姜謠這個時候正昏迷,渾然不知自己又在鬼門關過了一遭。

高柏跑得飛快,但是背着聞千書,速度到底不能和原來比。聞千書:“上那個架子。”

高柏:“我高空架成績不好!”

高空架,高空人造避難架的簡稱。

他的高空架可以引開喪屍,但再帶一個人必定不如原來靈敏。高柏想要繞一圈突圍回去,然而聞千書道:“往上跑,原先的回頭了。”

高柏毛骨悚然。

他方才只顧着回頭看,此刻往前一瞧,只見追着樓酒的幾個也回過頭,向着他來了。

高柏心一橫,一腳踹開高架邊上的兩個喪屍,手腳并用往上爬。他上頭的喪屍看見他,十分驚喜,反身就撲過來,高柏當然要它們空歡喜,一手握着高架,猛地側開身,便見撲下來的喪屍下餃子一樣,把後頭的帶下去。

然而聞千書的帶子勒着,被他這麽迅速一甩一收,差點沒收得回來,帶着他一起甩下去。

高柏死死握緊,還沒來得及緩過神,卻覺得身體陡然一輕松——聞千書拆開了活扣。

高柏大驚失色:“你幹什麽!”

他猛地低頭,卻見聞千書一墜,兩手死死握住杆。她沒纏防咬帶,也沒上防滑粉,手掌在杆子上一滑才停住,直接磨破了血皮。

一時間,底下喪屍更瘋了。

聞千書:“你往上爬!”

高柏心知如果他卡在這裏,聞千書必然上不去,只得咬牙向上。聞千書擡腿一蹬,蹬下一個喪屍,跟在高柏身後爬,沒多久,高柏上了最上方的類似于單杠一樣的架子,卻驚覺聞千書速度幾乎同他一樣。

高柏驚了:“你也不怕高?”

聞千書一腳踩在上面,喘氣:“不怕。”

她在高柏背上呆着更可怕,總覺得下一秒就要兩個人一起掉下去。高柏的高空架是真得不穩,白瞎了他的姓。

秦書的身體還是有些虛,這麽些路就接近脫力,額上一陣陣地冒汗,衣服都給濕透了。

天已亮透,陽光浸着底下一排排喪屍,浸着他們垂涎的眼,浸着他們大張的嘴,浸着他們牙縫裏暗沉的血肉。

于是連陽光也冰涼腥氣起來。

聞千書喘了口氣,對高柏說:“你先去開車,我去找樓酒。”

她擡起手,亮出掌心的鮮血:“它們會跟着我走。”

這個世界裏的喪屍,主要靠嗅覺和聽覺來覓食,所以搜查隊很少開槍,消音槍又容易誤傷隊友,故而他們大多是負責搜查,救援,引誘喪屍給清理隊,由他們進行最後的喪屍掃除。

高柏看她一眼,狠心說:“對不住。”

聞千書:“哪有,是你們救了我。”

言罷,聞千書直接一側身,閃過,踩着單架一步步往前走。她走得很穩,也很小心,不如樓酒來得靈活,但畢竟未經訓練,已經相當不錯了。

為了貼合“秦書”的身份,聞千書沒有練過搜查隊的那套東西,在主神空間裏,多是走的自己琢磨出的野路子。

樓酒也注意到了動靜,向着這邊過來。

高柏給她清理身後爬上來的喪屍,但很快就不用了。不同于樓酒沾着血的外套,聞千書身上帶着新鮮的血味,血液一滴滴落到地上,喪屍們很快不在沉迷于爬高,而是跟着她的血,蜂擁去了另一個方向。

新鮮血液太過刺激,它們顧不得爬了,一個堆着一個,踩着別的喪屍往上。高柏見尚辭已經出來,将車開到底下。他根本沒停,高柏飛快爬下來,趁着車路過,一下從後座翻進去,又拖出帶着屍臭的棉布,再翻出去,勾了三個角,固定在車頂。

高柏:“好了。”

尚辭觀察四周情況,出聲道:“小樓!”

樓酒:“嗯。”

她一個側身,躲過撲來的喪屍,任由它收勢不及,栽了下去。

樓酒轉向聞千書,開始拆手套:“過來。”

她手套磨得發黑,露出的指尖纏着防咬帶。聞千書甫一走過,便被她伸手遞過一雙手套:“戴上。”

聞千書乖乖戴上手套,看見底下又有喪屍踩着屍堆上來,夠手來抓她們,被樓酒一踢,踢翻了下去,被後頭的壓上。可喪屍越堆越高,一個踩着一個,一個疊着一個,好幾個快要到能碰着她們的高度了。

口水與腐肉混雜在一起的腥臭味漫開,就在腳下。

無數雙手向上伸着,無數張嘴向上開着。

清晨的陽光下,恍若地獄。

樓酒吸一口氣,伸手扯一扯領口。

她身體繃得很緊,眼睛盯着底下轉圈的車,咬着槽牙,力氣凝到身體每一寸。

但她對聞千書說:“別怕。”

眼見着車又開一圈,飛馳過來,底下的喪屍終于堆積到了高度,有一個張開嘴,對着樓酒腳踝咬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樓酒擡臂扣住聞千書的腰,手按在她腦後,帶着她縱身一躍。

風呼嘯過耳邊,一切景色虛化。

那雖然不是為了擁抱,卻實實在在是個擁抱的姿勢。聞千書被扣着後腦,摁在樓酒頸側,粗粝的外套磨過臉頰,冰冷的拉鏈蹭在眼角,額頭碰着樓酒的脖子,再上方是金屬材質的拘束器,可聞千書還是能感覺到跳動的脈搏。

汗粘在一起,性命貼在一處。

天空遠去,墜入大地。

“嘭”。

兩人重重砸在車頂,樓酒一個翻滾,盡量卸去撞擊力,擡手拽住車上固定棉布的結扣。她确定聞千書沒有撞到頭後,身體死死下壓,防止聞千書被慣性帶下去。

兩個人一個頂着秦書身體,累得要虛脫;另一個熬了一整夜照顧姜謠,又經歷了這麽一遭,也有些喘氣。

一時間誰也沒動,趴在車頂。

聞千書就這麽被壓在樓酒身下,耳邊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跳得十分厲害,敲鑼打鼓,咚咚作響。

聞千書一向感官敏銳,喜歡無意識地觀察四周的細節,從中提取信息。她自然留意到了跳得要裂開的心跳,凝神聽了一會兒。

然後聞千書面無表情地得出結論,哦,是我的。

直到甩開那些喪屍,尚辭停車,高柏連忙問:“怎麽樣?”

樓酒起身,躍下車頂,又擡手把聞千書接下來:“沒事。”

她看出聞千書狀态不好,托住她腰将她放上車,自己也跟着上去:“怎麽回事?”

高柏解釋一遍,心裏發虛:“還好小丫頭不怕高,不然我背着她怕是真得要掉。”

樓酒掃他一眼,高柏立刻坐正,再不敢說話了。

五隊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悚樓酒。雖然這個隊醫長得好看,對病人很有耐心,語氣溫和,但是不對着病人的時候,實在是冷淡寡言,她自己本事又厲害,好幾個項目都是搜查隊前三,一雙淺瞳面無表情地掃過來,簡直能把實習生吓哭。

反而他們隊長笑嘻嘻的,每天不大靠譜的樣子。先前別人開玩笑還愛說他們隊,說隊醫是隊草,隊長是隊花。但五隊一幫人堅決不同意——隊伍裏打架最狠,力氣最大的就是尚辭,他要是成了花,那剩下的一堆大老爺們怎麽回事,隊菟絲子麽?

于是這幫人歡歡喜喜地給樓酒按了隊花的名號,并認定是外頭的人嫉妒他們隊裏有姑娘。

尚辭得知,咬着筷子,差點笑得背過氣,又問高柏:“唉,那這樣一來,不是咱們整個隊都怕隊花了麽?一整隊菟絲子?”

高柏:“放屁!我們什麽時候怕隊花了!我們——”

恰巧當時樓酒路過,剛打了飯在食堂找位置。

高柏一下子立起來:“唉——”

他本來想客氣恭敬地喊樓醫生,又滿腦子想着剛才的“隊花”,非常害怕自己嘴瓢,于是就真得嘴瓢了:“樓醫花,這兒有位置。您坐,坐——”

樓酒不明所以,尚辭笑得更放肆了。

回到當下,身高近一米九,險些成為隊花的尚隊長開口了,一邊開車一邊試圖真得拐朵“小花”回去:“丫頭,你這麽喜歡咱們小樓,回基地要不要報個名,訓練完了也進五隊啊?”

樓酒:“開車。”

尚辭:“唉,我們尚隊長怎麽就這麽沒牌面呢?”

但他很快收起開玩笑的語氣:“對了,你看一下姜隊,她在發燒。”

樓酒應下,拆了防咬帶,給手消毒,繼續查看姜謠情況。等确定是排異的正常反應後,她對聞千書說:“手給我看一下。”

聞千書伸出手,将手套拆下,同別的醫療垃圾一起收好。樓酒給她處理她手上的傷口,包紮好。

聞千書本來想看着她包紮,但實在太累,頭點着點着就睡了過去。

樓酒讓她平躺下來,給她蓋着毯子,伸手拍了拍高柏。

高柏默契地讓開,樓酒跨過他,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尚辭:“怎麽說?”

樓酒:“天賦很好。”

尚辭:“看出來了。”

反應很快,聽力很好,做決策也果斷,沒經過正統訓練,高空架走得生疏卻不錯。

靈敏,果斷,膽氣大。

是個搜查隊眼熱的苗子。

尚辭認真起來,低聲道:“回去再調查一下,要是沒問題,問問她想不想進五隊。”

他很快又笑起來:“要是真沒問題,人不一定輪得到我們五隊。小樓啊,重任在你肩上了,務必把小姑娘騙進來。”

尚辭嘻嘻哈哈慣了,樓酒根本沒理他,只是又說了下姜謠的情況,确定了接下來的路線。

尚辭開車拐彎時,餘光看到她眼裏密布的血絲:“你去睡會兒吧,讓高柏坐過來。”

尚辭也是連軸轉,沒睡上什麽好覺。但他至少在臨時停靠點小憩了半夜,比樓酒精神些。

樓酒想了想,“嗯”了一聲,又同高柏換回位置。

她最後檢查遍姜謠的情況,又将聞千書移一移,自己坐到她邊上,側着頭睡了過去。

她們頭挨着頭,呼吸散出拘束器,交疊在一起。

誰也沒看見,角落裏,姜謠的手指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樓酒是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比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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