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攔在前面的起碼有五個人,山月看着攔着她的宮人,說道:“放本将過去,不然……”
這幾個年輕一點的宮人很是害怕,眼前這位可是皇家禁衛軍統領,身負要職,連王上都要忍三分,若是得罪了,小小的奴才如何低抵得她的怒氣,但總管交待了,為了王的龍體着想,絕對不能讓這位祖宗過去。
“将軍若是想過去,就先……就先踏過奴才的屍體!”好幾個宮人伸開手臂,攔在前面,山月看了他們一眼,心想這幾個宮人是決心不讓她過去了,無奈道:“倒不必搞出人命。”
她一個輕功,瞬間翻躍了過去,書房門前的總管還在堅守最後的陣地,他定定站在門前。山月看了這個上了點年紀的宮人一眼,決定不那麽強硬,語氣放緩,好言相勸:“魏總管,你想不想讓陛下用膳?”
提起“用膳”這個字眼,總管就來氣,但又不好發作,便說:“自然是想的,快愁死老奴了。”
山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诶~您也知道是因為我啊,那更加應該放我進去了,解鈴還需系鈴人,我保證,王上待會肯定用膳!”
總管顯然已經被騙過好幾回了,死活不肯讓。山月沒轍,說道:“非要我用非常手段是不?”
“将軍有何手段盡管用,反正這門,是不開了!”總管眼一閉,手一伸,整個身子都擋在門口。
“那好!你等着!別後悔!”
只見山月後退了幾步,身子直接往後仰,接着便是宮人的驚呼:“天吶!将軍怎麽摔了!救命啊!”
山月以後仰式從高高的漢白玉樓梯滾了下去,她的頭好幾次撞了地面,這一幕幾個宮人親眼看到,正想過去查看山月摔得怎樣了,還沒等他們過去,外面的驚呼徹底讓書房裏的人坐不住,大門猛地打開,竄出來一個人影,朝着最底下直沖而去。只見一個玄衣男子抱着山月,怒罵道:“你不要命了!怎麽如此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臣……參見陛下。”她裝作摔得很重,氣若游絲,息吾繼續罵道:“參見個鬼!我看你想去參見閻王!”
山月還假裝咳了咳,在呈臨,她的演技不算高明,比專門負責敵潛的女兵差遠了,但還是演得有模有樣的。“陛下的人不讓臣進去,臣只能……”
“你的武功呢?!直接踹開不就好了!”息吾早就忽略了她拙劣的演技,五年前,她也是這樣靠着演技,闖入了他的書房。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山月情真意切地說:“臣想有誠意些,本來打算三拜九叩的,誰知道沒站穩……”
“拜!拜什麽拜!你!你真要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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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差不多了,看了周圍跪了一地的宮人一眼,小聲地說:“陛下,別氣了,再氣下去我就暴露了,你這麽關心我,有人會懷疑的……”
息吾當然知道她在說王後的事情。她說這句話,證明她沒摔壞。又演戲!要吓他幾次?!他真想把人一丢,直接走人,但又怕她真的摔到了哪裏,便一直看着。周圍太多人了,他本來想直接把她抱起來,可又覺得會暴露,所以直接喊:“愣着做甚!宣太醫!”
宮人們這才反應過來,跑向太醫院。周圍可算沒人了,息吾直接把她抱進懷裏,她突然勾着他的脖子,讓他一愣,下一步都不知作何動作了,她催促了一下:“陛下,大庭廣衆這樣抱着臣下不好。快離開這裏吧。”
他便加快了腳步,山月窩在息吾的懷裏,小聲道:“陛下,對不起。”
“你無錯,錯的是我,不該奢望太多。”男人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聽得她更加不是滋味兒。
她聲音小的很,知道自己做事實在過分,息吾無微不至照顧她,五年間,百忙之中還要抽出時間照料她的“家人”,自己不但不懂得感恩,還一次次冷漠地拒絕他,實在是有些狼心狗肺。
“臣不解風情,只會惹您生氣,沒有發現陛下的良苦用心。”
息吾沒有接話,像在忽略這個話題,每每想起自己的努力,山月總是與他保持很長的距離,做任何讨好她的事都不管用,他本來想着就這樣順其自然吧,不要再去打擾她的寧靜了,結果這女人突然開竅,讓他又驚又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輕輕地把她放在軟座上,給她檢查手腳有沒有受傷,結果還是有幾塊淤的,直皺眉頭。
“還摔到哪裏?都要嫁人了,跟個小孩似的。”
山月安慰道:“陛下放心,臣不疼,這點程度還不夠摔的,在邊塞,臣連高山都摔過,您看,臣不活得好好的。”
摔山?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他有點不敢聽了,連忙打斷道:“你別說了……”
“陛下不生氣了?”
“生甚氣,你都要以死明志了。我若是再生氣,是不是要去地府撈你?”
她“噗嗤”一聲,突然笑了,息吾靜靜看着她真心的笑,笑得很好看,他不由得醉在她的笑顏裏,曾有人形容女人笑靥如花,一笑百媚生,當初覺得不過是男人的酸詩,用來哄女人的,現在看來這形容拿來形容山月最不為過,甚至還不夠。
山月靜靜看着俯在膝前的男人,兩人四目相對,她鬼使神差地突然伸出了手,撫過他的臉,息吾伸手握着她的手,她被這個舉動驚到,想要收回去,息吾卻緊緊握着她的手,不肯放開,他聲音的低啞:“真想就這樣握着不放開。”
她的臉爆紅,不知該說什麽好。她別過臉去,不敢看他,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過了許久,肚子裏的饞蟲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山月突然說一句:“陛下,肚子餓了。”
他笑了笑,扶着她躺在軟塌上,輕聲道:“太醫快到了,先做做樣子,待會再用膳。”
話音剛落,便聽到急促的人聲和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快點兒!若是将軍出了什麽事,擔待得起嗎?”
太醫剛到,便看見坐在床榻旁邊的王和躺着的山月,王一臉怒容,責問為何如此怠慢,是不是要等人沒了才到。太醫告罪,連忙上前診脈,他一看,又是五年前的那位祖宗,深感這女人真是從醫生涯中一大絆腳石。
“陛下,将軍身強力健,并無大礙,只是有些磕碰,導致暈眩,只要靜待将軍醒來即可,若身上有青淤,用這些膏藥塗于傷處,不日便可痊愈。”
息吾接過那盒膏藥,打開一嗅,難聞得很,皺了皺眉,打發道:“既然無礙,你們告退吧,魏來,半個時辰後傳膳,多備副碗筷。”
“嗻。”總管魏來行禮告退。
衆人退去,山月從軟塌上坐起,瞄了一眼,息吾已經把房門關上了。他走過來,坐在她旁邊,關切問道:“疼嗎?”
山月搖搖頭:“不疼。”
“以後不許吓我。”他握着她的手,認真說道。
她點點頭。
他有些情不自禁,問道:“月兒,你現在……是否對我有一絲的……”
“陛下,我……會嘗試的。嘗試去愛……”
息吾突然湊上來,吻住她的唇,打斷了她的話。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用力,惹得她不快,動作輕得像對待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物。山月呼吸都停滞了,一種陌生的情感在她的心裏蔓延,沒有人這樣強勢地踏入她的世界,一有異端,她毫不猶豫地選擇驅逐,可一次又一次的驅逐,始終沒有将他趕走,反而越來越近了。她很害怕與人建立如此親密的關系,更害怕特別在乎的人離她而去,阿娘走了,從那以後就決定不要将人刻記在心裏,這樣即使面對離別,也不會太疼。
她突然哭了,息吾吓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哄她,可她哭得厲害,給她擦眼淚,止也止不住,他慌忙道歉:“月兒,我錯了,我不應該如此唐突,吓到你了,別哭了好不好?”
山月深深看着他,眼睛紅紅的,卻無比認真,像在逼他落下一個誓言:“陛下,你要好好活着。”
息吾擦了擦她的眼淚,看着她哭,心裏難受得緊,從未見過她如此哭,平時她要強得很,很少哭,當初受了重傷,也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現在怎就因為自己親了她一下就哭了,連忙安慰道:“我命長得很,自然好好活着,月兒也要好好活着,不要再吓我。”
她報以微笑,像在回應他的誓言:“好,臣會好好活着的。”
他突然問道:“月兒,那個三次之約,還作數嗎?”
“三次之約?您都不止超過三次了,臣早就忘了。”
息吾突然緊緊抱住他,有她這句話,感覺特別踏實,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頭,壓得她動都動不了,只能眼睛向上望,頭上來了一句:“不許離開我,你是我的王後,一輩子都是我的王後。哪怕有天惹你不高興了,你揍我罵我也好,但不許一聲不吭的走了。不然你到哪,我都能找到你,然後把你鎖起來。”
“臣還不是王後呢,下個月才是,而且陛下老這樣與臣走得近,終歸會有人懷疑。”
“懷疑就讓他們懷疑去吧!自己的王後還不讓疼,就算別人知道是你,也沒本事傷害你,能打得過你的又沒幾個。我都打不過你,你簡直就是最厲害的武者!”
“胡說,陛下這是謙讓!”
“反正我是打不過你,我倒是很期待你打我……”
“……想不到陛下還有這樣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