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自從二叔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喊過我爺一聲爸。我猜想,我爸對于爺爺多少還是有點兒怨念的,但是因為自己是家裏的長子不可能和我爺斷絕關系,所以他沒有像我二叔一樣離家出走。當然這種怨念來自于我奶病逝的原因。

我爸和我爺都已經默默的形成了一種別樣的相處方式,就是盡量避免兩人單獨在一起。兩個人都是我的至親,我沒有辦法真正的去判斷誰對誰錯。

爺爺喝了一點兒蘿蔔湯後就躺下眯眼休息,他閉着眼睛說道:“小溪,你和你爸長得真像。”我幫他掖了掖被子,笑着說道:“哎呀,爺爺你都說了好幾次了。”只是他從來沒有當着我爸的面說過。見爺爺大概是睡了,我就走到走廊裏準備給王尋打電話,而我沒有看見爺爺悄悄留下的淚水。

“你幹嘛呢?”我站在醫院的走廊裏說道。

“在家裏吃飯,你那邊怎麽那麽吵?”

“我爺爺住院了,我在陪床。”

“哦,沒事兒吧?”

“沒什麽大事兒。”

“那就好,那你明天到我家裏來吧,我買點兒東西你幫忙捎着,就說是你買的好不好。”

“好啊,那我明天中午去你家,晚上我還要來陪床。”

“小溪,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嗯?”話說到最後,王尋的語氣變得流裏流氣的。我頓時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我急忙罵了一句流氓就挂了電話。挂了電話後,我都能從醫院的玻璃窗中看見我微紅的臉。

第二天陪着爺爺去做透析,在那裏還見到了以前的同學,又被問到了個人問題。這個問題真的很讓我頭疼,因為最近我媽也老是逼我去相親。她恨不得年前就把我嫁出去。早上還有幾個爺爺的老同學和同事來看他,都問道我有沒有結婚生孩子之類的。爺爺也只好笑着說:“我孫女還小,不着急。”我只能在一旁陪個笑臉。

透析做完後,爺爺有些頭暈。我讓護士幫忙拿了個輪椅,好把爺爺推回病房。在回病房的路上我說:“爺爺,我媽中午來看你,她剛下手術,我中午就回去了,到晚上再來。”爺爺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爸還來嗎?”“當然來,我爸都問好醫生您該吃什麽了,晚上做給您吃,中午咱就先從食堂湊合湊合。”我爺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中午我媽下了手術後,就從食堂買了幾樣小菜,我們三個人靜靜地在病房裏吃中午飯。我媽給爺爺夾了一下菜說道:“爸,您最近得多吃點兒清談的食物,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時的喊護士,或是給我打電話也行,您最近多休息。”

聽我媽說完,我就忍不住的沖她翻了一下白眼,裝的真是孝順,背後還叫我爺老頭子呢。我媽看到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又接着沖她翻了個白眼,然後轉向我爺說道:“爺爺,我下午先回去休息一下了,晚上我再來,等着我哈。”

爺爺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嗯,路上慢點兒,告訴你爸晚上不用來這麽早,下班再接着做飯也挺累的。”

“知道了,那我走了,爺爺。”

爺爺緩緩地擡起胳臂向我揮了揮手。我媽看我要走就接着沖我爺說:“爸,我去送送小溪,一會兒就回來。”

我心想這還用的着送嗎,鐵定是有事兒給我說。我媽把我送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說到:“晚上,你二叔來,你好好聽聽他和你爺爺說什麽,我說的話你走走心哈。”聽到這句話我愣了一下,二叔都那麽些年沒和爺爺說過話了,這時候來是要幹什麽。

我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只想去王尋家好好地睡一下。

我咚咚地敲着王尋家的門,在門口喊着:“快開門,快開門,芝麻開門。”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王尋開了門以後就一把把我拉了進來,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他就吻了上來。我們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他的卧室。

因為有些累,對這事兒實在沒什麽興趣。王尋說:“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說完他就開始替我脫衣服。在他不斷地撩撥下,我也漸漸起了興致。身體的感覺來的是那麽的真實,這些天我的确是想他了,我也能感覺到他也很想我。

我們都靜靜地躺在床上享受難得的二人時光。因為快要過年的原因,王尋一直在家裏幫忙置辦年貨,陪着父母走親訪友所以就住在了他父母家,我們也難得見一次面。

王尋撩起我的劉海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然後狠狠地蹭着我的臉。我噗嗤的笑了出來,說道:“怎麽像我家狗一樣。”王尋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一個翻身把我壓在他身下說道:“看來今天是伺候的你太舒服了。”

我只好求饒:“好了好了,大下午的,我晚上還要去陪床呢。”

“那就暫且先放過你,算到下次。”

下午起床後,我到王尋家的冰箱裏去尋摸了點兒吃的。發現有面包之類的東西,我驚喜的說道:“你竟然會自己買這些東西。”王尋也只是嗯了一下。我扒扯出來一些東西坐在沙發上吃,覺得有屁股底下有東西。

東西在沙發套底下,我翻出來發現是支口紅。

這絕對不是我的東西。

王尋也發現我在盯着我手中的東西發愣,他走過來發現我手中拿着的口紅。我對着他扯了一下嘴角冷哼了一聲,有一種外敵入侵的感覺。

王尋說:“是她的,前段時間因為有點兒事兒她住在我家。”

我瞥了一眼王尋說道:“我說呢你怎麽會自己買面包吃,是她買的吧?”

我們倆一時相對無語。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強裝出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好了,我吃飽了,我去醫院啦,你買的東西呢?”王尋立即反應過來,去房間裏把買的東西拿來。

走的時候王尋替我圍了一下圍巾,然後他說道:“我和她之間沒什麽,這一段時間我都住在我爸媽家,所以就把房子借給她住一下,她也是有事情。”我湊到他面前親了他一下,然後揮手道別一時無話。我心裏卻在想,王尋你是真的不明白嗎,她對你還有情,她想把你從我這裏奪走

晚上,我爸又頓了點兒湯來。依然是很清淡的菜品,但是做的很用心。爺爺吃得很開心,很是滿足的眯起眼來細細品味。爸開口說道:“老二晚上來。”

爺爺突然睜開眼愣了一下,一時想不出說什麽。我爸接着說道:“他說想來看看您,畢竟快三十年不見了。”

爺爺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二十七年。”接着他很是無力的躺下閉目養神。爸見我爺不吃東西了,就收拾完後和我們道別,簡單的囑咐了我幾句就走了。

晚上見到二叔的時候,向他打了聲招呼便出去了,我知道他們兩個人想要單獨談談。我坐在走廊裏就在想,真的那麽多年都不曾見過嗎。二叔倒是和我們家一直都有聯系,逢年過節的還會聚在一起吃飯。

每次見到二叔我都會有些恍惚,因為那張像極了我爸的臉。我二叔和我爸是雙胞胎,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我二叔由于工作原因經常風吹日曬,所以比我爸略顯滄桑,而且二叔不戴眼鏡。他很瘦,精瘦精瘦的,手臂上的血管像是枯藤一樣緊緊地纏繞着他,這是靜脈曲張的表現。是長時間從事高強度的體力活造成的後遺症。

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聽一下他們倆到底談了些什麽。我悄悄地站在病房門口,聽到二叔說道:“我哥把什麽事兒都給我說了,到底還是我和我哥還有我媽對不起你。”

爺爺說:“不,是我對不起你媽。”

二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從小見到你那樣對我媽,我就想着有一天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時候就把我媽帶走。”二叔哽咽了一下接着說道:“沒想到,我媽沒等到那一天就去世了。我一直認為她的逝世都是因為你,沒想到事實卻是那樣。”

爺爺說:“人死如燈滅,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我和我哥一直都認為我媽的去世是因為你,沒想到,到底是我們對不起你。”

爺爺無力的說道:“你走吧,我想要休息了。”

二叔走的時候對我說道:“好好照顧你爺爺。”我還能看見二叔的臉上殘留着的淚痕。

爺爺很是安靜的躺在那裏,他開口說道:“小溪,不管以後發生都要明白,活着就要好好珍惜每一天,珍惜每一個人。”

“我知道了,爺爺。”

爺爺睜開眼睛看着我說道:“從小爺爺就疼你,我把該疼你爸的都給你了。”接着爺爺又閉上眼不說話了。

是的,從小爺爺就很疼我,這種疼愛是一種近乎于驕縱的愛。但是我媽說我爺對我爸從小就很是嚴厲,長大了我爸對我爺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距離感。我爸對我爺很是尊重,但是我都明白,這種尊重從來不是愛。

我媽有時候也會在我面前八卦我爺他們的事兒。我只知道,我爸和我二叔一直對爺爺都有怨。因為他們覺得,我奶的病逝和我爺整天對我奶冷眼冷語有關。積郁成疾,我奶才去世的。當然這些事情我都無法考證,因為這幾位當事人對此都只字不提。

轉眼就到新年了,小川打電話來拜年,我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鞭炮聲。他高興地說道:“聽到沒有,鞭炮聲,我們老家過年可熱鬧了,等着來這兒玩,我帶你去掏鳥蛋。”

“好啊。”小川和我聊了很多,我媽在旁邊示意我要開飯了,我便匆匆的挂了電話。我媽說道:“誰啊,打這麽長時間電話。”

“一朋友。”

我媽說道:“男的女的?”

我故意說:“男的,但不是男朋友。”

我媽于是舊事重提,又提到相親的事兒。真是讓我一個頭兩個大。

“你長大了,也長點兒心。”我媽邊吃飯邊教育我。

我只能很是無語的吃飯,可惜老爸不在,和二叔去醫院裏陪爺爺去了。

“陳溪,你看你李阿姨家的······”她總是喜歡那我和別人去比,小的時候比學習,大的時候比工作比收入,再大一點兒和人家比老公比孩子。

我啪的一聲把筷子一放說道:“你從我小的時候就把我和人家比,比來比去有什麽意思。”

我媽大概感覺出來我有一些惱怒,她就什麽也不說了。

她是真的把我惹急了,因為前些天王尋和他前女友的事兒弄得我也很生氣,可是我有氣兒沒處撒。而就在這時,我媽一下子把我給點燃了。

我怒氣沖沖的說道:“還有,你每次說我爺壞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讓我聽見。你還真是虛僞,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背後說我爺壞話,當着我爺的面兒倒是裝的像模像樣的。”

我媽顯然是被我說的有點兒沒面子,她支支吾吾的講到:“我沒有。”

我瞪了一下我媽接着說道:“還說沒有,你從來都不正視自己的錯誤。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在家住嗎?就是因為你從小到大總是喜歡控制我,總是喜歡把你的意願強加給我。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話說到最後,我變得有點兒歇斯底裏。

眼淚也不争氣的流了出來。我的脾氣随我爸很少生氣,但是誰要是把我惹急了,那時候必然是山崩地裂。

我又接着唔哩哇啦的說了很多,邊說邊哽咽。我媽被我給吓到了,只能在旁邊聽。我突然站起來,看着我媽說:“我要出去一下,不用管我。”我媽狠狠地點了點頭。我穿上外套就出門了。我知道在我走之後她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爸。

我的火氣顯然沒有消下去,我又打電話給王尋。他肯定會認為我又在找事兒。

“王尋,我們倆的事兒到底什麽時候能說,我媽逼我去相親已經好幾次了。”

王尋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可以去相親啊。”

我聽到這句話如五雷轟頂一般,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感到平靜,我開口說道:“王尋,我不是你,我有真正的男朋友。”

王尋在電話那頭一時無語,我又接着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她只不過是想要接近你罷了,她是想要和你舊情複燃。你為什麽就不能拒絕她呢。”

王尋緩緩地說出幾個字:“我不能。”

我就知道,我向來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樣東西而已。我的聲音明顯有點兒發抖,我的身體也因為抽泣而發抖,我顫巍巍的說道:“你為什麽就不能像拒絕我一樣的拒絕她呢。這還用得着練習嗎。你拒絕我的時候,不是說的都挺好的嗎。”

王尋顯然變得有點兒不耐煩,他說:“陳溪,我不能。”

我沖着電話那頭喊道:“王尋,說白了,你是不是也想舊情複燃。”

“陳溪,你說什麽呢。”王尋有些惱怒的說道。

“王尋,你他媽的讓我覺得惡心。”說完我就挂了電話。

接下來的一個假期我們都沒有聯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說中了他心底裏最肮髒的想法,他也沒有主動聯系過我。我想是不是真的要散了,我實在是受夠了。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們實在是無法再走下去了。王尋在慢慢的吞噬我,他時常讓我感到疲憊,我總是在一味的去追尋他,把自己搞的很累。但是我的情感卻告訴我,我還是愛他的。

春天萬物生長,我們的愛情是否會開花結果。

開學後我聽到最好的消息就是爺爺能出院了,楊玥準備結婚了。

爺爺出院後,我爸考慮到爺爺的自身的狀況就把爺爺接到家裏來住了。爺爺起先不同意,可是在我爸的堅持之下只好妥協。這樣,我回家的次數也随之增加了。

爸說到明年他就退休了,就可以在家裏專心照顧爺爺,還可以帶着爺爺外出旅行。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二叔沒事兒的時候也會來家裏看爺爺。

可是我看爺爺總覺得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孤獨,甚至比以前更加孤獨。

楊玥每天都會在我面前說她還有多少天就要結婚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會說,下班的時候也會說。楊玥邀請我當她的伴娘,她說:“陳溪你知道嗎,我認識的大多數朋友都結婚了,只有你還沒結婚,只有你可以當我伴娘喽。”

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可以不當嗎?”

楊玥說:“去吧,去吧,婚禮上說不定能遇到你的如意郎君呢。”聽見楊玥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在心裏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我們自從那次吵架後就沒有再聯系過,上班的時候我們也直接忽視對方。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沒有王尋或許我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每當獨自一人在家時,總會疼痛到難以附加。

我自認為錯的不是我,我在等,等他主動來找我。我不相信我在他心裏一點兒地位都沒有。不過已經一個月了,我們開學後也還是老樣子。有的時候,我忍不住擡頭看他。他就在我對面坐着,有的時候在看電腦,有的時候在寫東西。

即使我們倆對視,他看一眼我後仍舊是面無表情的繼續工作。我在走廊裏遇見他也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

最後還是我輸了,輸的很徹底,我終歸是忍不住想要去找他。

我敲了王尋家的門,敲了很久沒有人在家。給他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我就坐在他家樓梯上等他。我都不知道我這種恬不知恥的堅持到底能夠換來什麽。

很晚了,仍然是沒有人來。我靠着他家的門準備耗到見到他為止。這時我聽見樓道裏有聲音,就在我打算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王尋和他的前女友。因為坐的時間太長腿都有些麻了,我顫巍巍的站起來。我看到王尋想要扶我的手被那個女人緊緊地摟着。

我一時無話只想回家。我跌跌撞撞的走下樓梯,打了輛出租車回家。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追來。我所有的堅持即刻土崩瓦解。

即使在這時候,我仍然沒有想到過要分手。或許我們需要一點兒空間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機會。即使是分手,我也要讓他提出來。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楊玥的婚禮定在了六月。我對楊玥說:“六月天剛剛好,不冷不熱,很适合穿婚紗。”楊玥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我和王尋一直沒有聯系,我的生活反而輕松了許多。

以前覺得和王尋在一起的時間不夠,我們總是在周末的時候整天整天的在一起。現在周末的時候,我會在家裏陪爺爺,或是小川有的時候來看狗,我們都可以小聚一下。日子又回到了從前,但心裏總是會空落落的。

時間不等人,馬上到六月了。楊玥的婚禮定在了六月的一個周末。婚禮的時候我是第一次見到她老公。兩個人在一起很登對。

婚禮被司儀整的很有氣氛,既搞笑又不失煽情,搞得我都哭了。楊玥因為她的堅持等來了屬于她的愛情,但是我和王尋依然看不到我們的結尾。

因為是周末,教研室的老師們大多都來了。王尋也來了。楊玥不太能喝酒,而我作為伴娘沒少替她喝酒。當楊玥和他老公到我們教研室那一桌敬酒時,主任又拿我開涮。

主任說:“陳溪,你看我們教研室就你一個女同志還沒有解決個人問題了,要抓緊啊。”

“一定一定,我向來不會落伍的。”大家哄鬧着,我又替楊玥擋了不少酒。王尋見到我微醺的樣子,他微皺了一下眉頭,發了條短信囑咐我少喝點兒。

不得不說,酒有的時候真是個好東西。它能麻痹人的神經使我有種興奮的感覺,它能暫時填補我心裏的空缺。

婚禮很熱鬧,但是酒讓我有些頭暈。之後賓客散去的時候,楊玥向我說了好幾聲謝謝,我都記不太清了。還好是周末,我可以回家好好地睡一覺。

我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熟睡過了。自從我和王尋吵架後,我夜夜都伴着極度的痛苦睡去。想着他能來找我,可是盼了好久都沒有來。一閉上眼都是他的身影。

晚上有人敲門,我從可視儀上看見了王尋的臉。我還在思索要不要開門,很想他,但是與他的糾纏使我變得痛苦。頓時我頭痛欲裂。

我還是開門了,王尋看見我目光呆滞的站在客廳裏。

我開口講到:“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我無力的擡頭看着他,然後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服。我狠狠地抓着他的衣領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眼淚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我從王尋的眼中看到了他隐忍着的痛苦。我似乎有種報複的快感。

我猛地松開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王尋因為沒有站穩被我推得倒退了幾步。我也因為用勁太大猛地跌倒在地。我坐在地上看着王尋,開始冷笑。我恨我自己不夠清醒,恨自己太過心軟。我擡起手猛抽了自己一巴掌,安靜的房間頓時響起一聲脆響。

王尋用力抱住我的手臂,我用腿狠狠地将他踢開。我還是不夠清醒,于是我又用力的抽了一巴掌。我竟然一點兒也覺不到痛了,還是已經痛到麻木了,我心底裏全是無盡的悲涼。

王尋用力的将我圈住,他吼道:“陳溪,你發什麽酒瘋。”

我呆呆的看着他說:“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我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我歇斯底裏的哭了起來。王尋只是一味的在說:“陳溪,對不起。”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深深地往我心裏捅了一刀。他不曾對不起過別人,他只會對不起我。我平複了一下我的心情說道:“我們分手吧。”

王尋很是痛苦的看着我,我不能再心軟了,我們兩個人不會有結果的。

王尋開口說道:“再等等,等她處理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王尋,你應該知道。我們倆的問題不止是你前女友。我們問題的關鍵是你,你不曾忘卻過她。其實只要你狠心一點兒,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王尋沉默了,我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你只會對我狠心,你走吧,我實在是受夠了。”

他依舊不動,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抱着我的手每分每秒都在用力。我如山崩地裂一般哭着,王尋只知道緊緊地抱着我。我用力的推攘着他,他死活就不松手。

突然,他用雙手緊緊地的抓着我的手臂說道:“陳溪,看着我。”

我擡頭看他,王尋眼中是無盡的痛苦,一行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我愣了一下,一直沉着淡定的他也會有流淚的時候。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流淚,上一次是和他的前女友分手時。這一次,終于輪到我了,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我開口說道:“我實在不想再耗下去了,你和她老是這樣沒完沒了,我是人,我也是有感情的。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她的,你懂嗎。”

王尋輕輕地把他的臉貼到我臉上,我能感到他臉上淚水帶來的冰徹透骨的感覺。他說:“我不要你離開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的蠻橫,緊抓着的手再次加大了力氣。

“你松手。”

“我不要你離開我。”王尋吼道。

我靜靜地說道:“你放過我吧。”

王尋近乎偏執的性格讓我們的感情寸步難行。而我再也無法承受他給我的打擊。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突然間,他好似慢慢地松開了我的胳臂。他癱坐在地上,開始不停地抽泣。王尋很高也很瘦,他的背因為他的抽泣而不斷的起伏。

這樣的一個人,平時就覺得他遺世而獨立,現在更覺得他孤獨了。我的心像是被戳中了一樣,這樣的感覺讓我窒息。

我用指尖戳了一下他,說道:“別哭了。”

王尋仍然在不斷地抽泣,最後他嚎啕大哭起來。我孤立無助的看着王尋,不知如何是好。我最見不得他這樣在我眼前哭泣。平時在單位裏,在同事面前從未放下過身段,就這樣的一個人在我面前哭的像孩子一樣。

這樣的哭聲讓我覺得窒息,我不斷地抽吸着新鮮空氣,胸脯起伏不定的吼道:“不要再哭了!”

即使是此時此刻我也是愛他的,我的心軟注定讓我們一起沉淪。

我吻上王尋的唇,他的唇冰冷無比。他雙手使勁的揉搓着我的臉,他的氣息已經漫入了我的口中。我們倆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我們連卧室都沒有進,我只知道不斷地去迎合他。六月的天,地板上還很冰冷,我只能坐在他身上。他好似在懲罰我一樣,不斷地從我身上攝取溫暖。

王尋不斷地喊着我的名字,即使是情到濃時他也會用他的一只手撫着我的臉,依舊是用他明亮無比的眼眸看着我,審視着我。而我節節敗退。

王尋說:“陳溪,你是我生命中的陽光。”可是這縷陽光未曾照進他的心中。

我仍舊是沒有狠下心來。而這必将使我和王尋走向彼此的萬劫不複,六月的新娘從來不會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可以聽一下鄧紫棋唱的《泡沫》 很好聽的 寫陳溪和王尋的虐文的時候 我總會聽這首歌 很有感覺 來長評吧 希望各位看文的親們 來點兒意見或建議呗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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