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婚之夜

江醒醒的車剛剛駕離了望江別墅的綠茵大道, 而勞倫斯和幾位穿白大褂的醫療人員已經進入了別墅, 甚至都沒有向別墅的主人取得進入的許可。

勞倫斯有別墅大門的密碼, 是第一人格的商戒給予他的權限。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醫療人員不僅攜帶着醫療設備,甚至還帶了繩索等捆綁工具。

當他們進入客廳的時候, 看到商戒正斜倚在沙發邊。

忽明忽暗的夜燈,将他攏入朦胧的光暈中, 合體的白襯衣修飾着他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 修長的雙腿随意地敞開着,顯出幾分慵懶的意态。

他偏斜着腦袋,夜燈為英俊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光,另一半則陷入夜色裏,長睫毛微微閃動着。

這男人宛如造物主的最精致的傑作,漂亮得讓人無法直視。

只可惜, 天使與惡魔并存于一身。

勞倫斯再見到他的時候,他便安靜地坐在光與暗的間隙裏,對他挑起一絲邪惡的微笑。

“勞倫斯, 好久不見。”

商戒揚了揚纖細修長的手指, 示意他坐下來。

勞倫斯沒有動,站在商戒面前,仿佛是故意要展示給他看似的——

他緩緩地為自己戴上了白手套。

商戒挑了挑眉,指着桌上的香槟, 慢條斯理問:“要喝一杯嗎?”

勞倫斯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醫療人員, 那些戴着口罩的男人立刻走上前來, 迅速打開了醫療箱, 其中一人從裏面拿出一根細長的針管,以及兩瓶透明溶液。

“醫生,下了飛機連時差都不倒,就匆匆來了望江別墅,就這麽想他啊,一刻鐘都舍不得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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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臉色很難看:“商二少爺,你知不知道,你欺騙了我很長時間,這對于我而言,是一種恥辱。”

商戒當然知道,勞倫斯在學校的時候便是個偏執到近乎變态的超級學霸,門門科目都要拿滿分的那種,優秀的人總是惺惺相惜,所以他認識了同樣完美的商戒。

勞倫斯就像一位訓練有素且經驗老道的狩獵者,眼睜睜看着獵物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商戒淡淡一笑,清冷的眸子睨着他:“臨川知道,我媽也知道,我女人知道,家裏的仆人也知道,甚至連公司的員工都看出來了,可是唯獨你被蒙在鼓裏,知道為什麽嗎?”

勞倫斯面無表情:“為什麽?”

商戒攤了攤手,意态閑雅:“因為他們心裏清楚,我只有一個名字,商戒。”

勞倫斯輕哼了一聲。

商戒起身,與他遙遙相望,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勞倫斯,只有你在乎我到底是誰,只有你。”

“我受雇于商先生。”

商戒突然加重了音量:“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商戒!”

勞倫斯接過了護士手中的銀色細長針管:“然而并不是你。”

“有區別嗎。”商戒看着勞倫斯那碧綠如寶石的眼睛,沉聲說道:“我可以坐在他的位置上,我擁有他所有的知識和決策力,我甚至能做的更好,讓我的母親放心,讓我女人快樂,讓周圍人感到到輕松,我能做所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你不是他,或許你可以代替他,但你永遠不是他。”勞倫斯走近了商戒:“你的存在對于他而言,是一種侮辱。知道潔白無瑕的牆壁上突然拍死一只蒼蠅是多麽惡心的一件事嗎,它可以讓所有人都忽視了牆壁的潔白,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得到那枚惡心的黑蒼蠅。”

商戒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脈絡顯現。

勞倫斯在他耳邊,用一種極輕極緩、帶有一點催眠的聲音說:“而你……你就是那只蒼蠅。”

他的意識漸漸有些無法凝聚,針劑緩緩注入了商戒的頸動脈,他手中的煙頭落到了地上,熄滅。

“醒醒……”

**

江醒醒驟然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沙發裏。

沙發皮面是舒适的法蘭絨料子,她的枕邊亮着一盞小臺燈,燈光亮度打到了最暗。牆壁上挂着幾張有型有款的男明星的畫報,梳妝臺幾乎占據了屋子四分之一的空間,正中間的鋼絲床上淩亂地扔這幾件裙子。

這裏是明瑾的房間。

江醒醒先開被單,迷迷糊糊走到窗邊。夜已深了,雨水淅淅瀝瀝順着窗戶玻璃流淌着,宛如一條條橫亘攀爬的蚯蚓。

凜風穿過窗梢滲入,春寒料峭,江醒醒打了個寒噤,走出門去。

“醒啦。”

明瑾剛好拿着一杯熱水進來:“你昨晚幹什麽了困成這樣,坐椅子上都能給你睡着。”

江醒醒揉了揉腦袋,感覺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困。

“幾點了?”

“你整整睡了三個小時,現在十點啦。”明瑾坐下來,說道:“無缺和明珏他們還在樓下排練呢,你要去看看嗎?”

“商戒也在嗎?”

明瑾氣悶地說道:“聽木頭說,你大忙人男朋友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江醒醒知道,木頭指的是臨川,明瑾總愛叫人家木頭長木頭短的。

“他答應了會來的,而且他晚上很少會有應酬。”

“誰知道呢,反正是大人物,他願意來咱們劇院排戲已經是意外驚喜了,如果有事耽擱了,咱們也不好說什麽對吧。”

江醒醒給商戒打了幾個電話,總是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态,她漸漸有些着急了。

臨川也已經離開了劇院,打給他,手機關機。

江醒醒回想商戒今天反常的表現,又想到拿一紙結婚證書,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臨走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的不舍。

“糟糕了!”

江醒醒本能地預感到不妙,連外套都來不及拿,匆匆跑出了紅房子劇院。

明瑾追了出來,喊道:“外面下雨呢小祖宗,帶把傘啊!別感冒了!”

江醒醒顧不得她的呼喊,一頭紮進了雨幕中。

細雨變成了瓢潑大雨,江醒醒跑出了公園大門的時候已經淋成了落湯雞。

她坐上了一輛出租車,語氣急促地說:“師傅,快!環青路,望江別墅群。”

司機透過後視鏡打量了江醒醒一眼,有些不能确定,這個看起來無比狼狽的女人,要去全城最高檔的小區?

“望江別墅群,開車啊!”她突然吼了一聲:“怕我不給你錢是不是,快開車,再耽誤出人命了!”

司機吓了一跳,連忙啓動引擎,将車駛了出去,一路上也不敢耽擱,油門踩到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達了望江別墅。

房間并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方才還步履匆忙的江醒醒,這會兒卻在樓前頓住了腳步。

黑漆漆的別墅,在黑暗中宛如一只沉睡的獸,她不敢驚擾。

在雨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狗屋裏的金毛也擡起了頭,嗚嗚地沖她叫了一聲。江醒醒終于鼓起了勇氣,邁着虛浮的步子朝着別墅走去。

她告訴自己,江醒醒,現在你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不要害怕屋裏的男人,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他都是你的丈夫。

按下密碼,房門掀開了一條縫隙,江醒醒顫抖地伸出手,将房門拉開。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厚的藥味,但是說不上來是什麽,有點像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但是沒有那麽刺鼻。

客廳沒有開燈,漆黑一片。

樓上似乎有動靜,江醒醒确定了家裏是有人的,他一定在。

只不過此刻樓上的人,或許已經不再是她新婚的丈夫,而是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江醒醒逼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确保不會因為他的變化而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講,跟只兔子似的在牆邊哆哆嗦嗦。

那樣就太丢人了。

她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商戒的情形,那雙從車窗縫隙裏射出來的冷眸,至今她都記憶猶新。

那個陌生的男人,并不好相與。

江醒醒做好心理準備,緩步上了樓,她試圖讓自己的腳步“噔噔噔”地叩響了木質地板,以提醒房間裏的男人也準備好,他的妻子回來了。

主卧室的房間門虛掩着,她輕輕推開,房間裏的藥味越發濃郁。沒有如她所預想的那樣狗血——

男人雙腿交疊坐在黑暗中,酷炫地等着她回來,然後把離婚協議甩掉她面前……

房間裏非常安靜,靜得仿佛沒有人。

窗戶沒有關,窗簾灌滿了風,騰騰地呼嘯着。

男人躺在正中間的深藍色大床上,像嬰兒睡在母體中的狀态一樣,蜷縮着膝蓋,一絲不挂。

那具身體是她非常熟悉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線條幾乎堪稱完美。

他抱着自己的膝蓋,蜷着背,隐隐顫栗着。

江醒醒連忙跑過去,推了推他:“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然而她冰涼的手剛觸到他的皮膚,體表灼燙的溫度便讓她本能地縮了回來。

好燙!

她又碰了碰他的背部皮膚,體表溫度真的非常高,高燒已經到了反常的狀态。江醒醒吓得三魂去了兩魂半,連忙摸出手機哆哆嗦嗦要打120。

這時候,他那粗壯的手臂突然橫過來,按住了她的手背,将她的左手牢牢抓進了掌心。

江醒醒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團火焰包裹着。

商戒半張臉壓在枕頭下,半張臉斜側着望向她。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湧動着強烈的情緒,江醒醒一時間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商……商戒。”她宛如兔子哼哼似的,十分沒底氣地問道:“你還認得我嗎?”

商戒突然用力,拉得她一個趔趄,整個陷入到松軟的床榻中。

“醒醒。”他那略帶慵懶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将她用力攬入了自己懷中:“他媽的……終于等回來了。”

還是他!

江醒醒松了口氣,問道:“他們對你做什麽了?”

“一些必要的治療,具體就不說了,會吓到你。”

他緊緊地從後面抱着她,聲音虛弱:“勞倫斯走的時候給我注射了鎮定劑,想讓我睡過去。”

而他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是在等她回來嗎?

江醒醒眼睛紅了。

“如果……如果你睡過去了,醒來是不是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商戒的嘴角無力地掀了掀:“你記住,醒來的我……還是我啊。”

江醒醒捧着他的下颌,看着他那張英俊而疲倦的臉龐,下颌有生硬的青色胡茬,硌這她的手。

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努力地聚焦,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臉,可是他的意識還是在慢慢消散。

江醒醒眼淚流了出來,帶着哭腔問:“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啊。”

商戒伸手拭去了她的眼淚,按住她的後腦勺,細細吻着她的唇:“別哭,我不會走的,一直都在。”

江醒醒難受地閉上了眼睛:“你會去哪裏呢?”

“一個很黑很黑的屋子。”

“你能看到我嗎?”

“我會看到你,摸到你,吻到你,他所感受的一切,都是我的感受。”他的手指尖撥弄着江醒醒通紅的耳垂,柔聲道:“所以,留在我的身邊。”

“我不會離開你的。”江醒醒依戀地抱着他:“我保證!”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好,商戒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喜歡她的男孩,她願意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把自己毫無保留地托付給他。

“你要睡了嗎。”江醒醒總是擔心地問。

商戒深長地呼吸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半睜半阖:“我還能……堅持一會兒。”

然而就在他說話間,江醒醒已經褪去了身上的衣物,鑽進了溫熱的被窩中。

商戒的身體本能地緊了緊,他能夠感受到女孩柔軟而冰涼的肌膚。

“……”

若是以往,恐怕他早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要将她占有了,可是現在……他并不是很确定。

江醒醒宛如一只溫順的貓咪,蜷在他胸膛邊,聽着他快速律動的心跳。

見商戒遲遲不肯行動,她咬了咬下唇,柔聲問:“所以現在的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這個問題對于任何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商戒伸手将她嬌軟的身體粗暴地按在了身下,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顧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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