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能耐

江醒醒接拍的這部新戲名叫《黃土的謊言》, 講的是在陝北農村發生的故事。

女主角鄒蓉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 孩子生下來六個多月就被人販子給抱走了。鄒蓉滿世界地找孩子, 整個人都垮了大半。

後來警方終于把孩子找了回來, 可是鄒蓉卻一口咬定, 那個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村裏人衆口一詞, 這就是她丢失的孩子狗娃,就連鄒蓉的丈夫都一口咬定,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鄒蓉抱着孩子, 瘋瘋癫癫告訴全村的人,這不是她家的孩子,孩子生下來屁墩上有胎記,這孩子沒有,這不是她的孩子!

但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甚至以為她得了精神病。

十多年後,警方最終查明,這個抱回來的孩子的确不是鄒蓉的孩子,當初的人販子拐賣事件只是人販子配合她的丈夫, 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鄒蓉的丈夫将礦上老板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對調, 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夠過上少爺的生活, 将老板的孩子抱了回來撫養,演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的好戲。

**

劇情跌宕起伏, 以至于江醒醒最初讀到這個劇本, 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這個故事裏, 人物的情感特別有張力。

要想演好鄒蓉這樣一個人物,對于江醒醒自身而言,是一種挑戰。

一方面,鄒蓉對這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小孩,充滿了憎惡,因為他,警方停止了尋找她的親生兒子。

而另一方面,她又是個本性淳樸善良的女人,怎麽忍心不管這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呢。

所以多年以後,當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徹底的崩潰和爆發,需要演員吃透人物,才能演出如此爆滿而豐富的情緒。

江醒醒覺得鄒蓉這個人物,應該是她這麽多年演藝生涯以來,遇到過的最複雜的角色了。

而這部劇的男主角,也就是劇中揭開真相的警察,則是由沈初言飾演。

當江醒醒知道男一號是沈初言的時候,心裏頭還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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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言是何等人物,五年前就摘下了演藝界最權威的金棕榈獎最佳男演員的桂冠,這些年雖然接戲不多,但是部部都是精品,而且是票房和口碑的雙旦精品。

他絕對稱得上是影帝級別的人物。

而他的所有作品,江醒醒不下于看過十遍,每一遍都是細細地品位咂摸,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是被她當成教科書在學習的。

而如今這位“老師”就要和她搭對手戲,她怎麽可能不興奮。

這位沈初言影帝完全就是她的偶像,她都差點拿着筆記本過去找他要簽名了,半道被助理路小刀給攔住:“求你了姐,你是明星不是粉絲,能不能專業一點,別讓人家影帝看笑話。”

江醒醒放下筆記本,撇嘴道:“不就要個簽名而已,哪裏就掉價了。”

她還是初入娛樂圈的小新人,并不是很明白這裏面的彎彎道道。

路小刀也來不及跟她解釋了,只說道:“你要是真的這麽想要簽名,我去幫你要,你可別親身上陣,省得影帝覺得咱沒見過世面。”

“好吧。”

于是路小刀捧着江醒醒的筆記本,走到沈初言面前,小心翼翼地問他要簽名。

沈初言倒是也十分爽快,接了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寫了一段祝福語。

江醒醒偷偷打量他,他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剛剛換上警察的衣服,黑色制服極其修身,他正低頭挽着袖子的邊角,側臉的輪廓看上去英挺硬朗。

沈初言皮膚顏色偏麥黃,或許也是因為他經常飾演硬漢一類的人物,久而久之,便成就了這一身的正氣。

且他的身手非常好,看得出來絕對是練家子。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擡起頭,與她對視了幾秒鐘,沖她笑了笑,溫柔又和煦。

江醒醒連忙報之以微笑,偷偷打量別人被發現,還有些心慌意亂。

“喏,簽名要到了。”路小刀将筆記本遞給江醒醒。

江醒醒說:“我怎麽覺得人家影帝什麽都知道呢,他剛剛還沖我笑來着。”

路小刀吐槽道:“能不知道嗎,你那崇拜的小眼神,都快冒出小星星了好嗎!”

江醒醒翻開筆記本,只見扉頁有一排遒勁有力的小楷字,寫着——

我被放在了舞臺中央,而我沒有撒謊。

沈初言 贈江醒醒

這句話是來自于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這本書。

江醒醒的心猛地一跳,心說果然他已經知道了。

路小刀叨叨叨地說個沒完:“影帝還真是溫柔啊,說話聲音也輕輕的,低沉又性感。”

江醒醒戳了戳她的腦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別犯花癡了。”

“我沒出息,待會兒跟影帝搭戲,我看誰沒出息!”

江醒醒挑挑眉:“我可是專業演員,才不會因為男主角長得帥,就亂了方寸。”

當然,她家裏還有個帥得沒有天理的總裁老公呢,外面的這些花花草草,她頂多也就随便看看,可不敢亂摘亂采。

而路小刀又開口了:“醒醒姐,別說,我怎麽覺得你和沈初言影帝長得有點像呢?”

江醒醒回頭望向她:“像嗎?”

“嗯,還真像,越看越像。”

沈初言那可真是英俊,所以被說和他長得像,江醒醒心裏挺高興的。

她一見着沈初言就覺得特親切,這股子親近感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現在想來,或許還是因為模樣特順眼的緣故。

**

演員們準備就緒,于是第一幕戲開始拍攝。

這出戲一開始,江醒醒所飾演的鄒蓉在人頭攢動的菜市場買魚,把孩子放在籃子裏。

一回頭,籃子空了,孩子也沒了。

丢了孩子,鄒蓉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把菜市場買了個雞飛狗跳,最後來到警察局,她全身顫栗,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清楚。

飾演地方派出所小警察的沈初言,一雙大長腿擱在桌上,懶懶散散地問道:“什麽事兒啊。”

江醒醒眼睛無神,發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用濃重的方言道:“娃丢了。”

沈初言随手拿來一張紙:“時間、地點、丢孩子的經過,寫清楚。”

江醒醒顫栗的手接過筆,愣了半天神,才說:“俺不……不會寫字。”

沈初言已經十分不耐煩了:“不早說啊,浪費時間。”

江醒醒緊繃的情緒驟然爆發,她一把撲到沈初言的身上,死命攥住他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快去給俺找娃!俺的娃不見了!你不是警察嗎!你去找啊!快去啊!”

“哎!你…你放手!”

沈初言用力推開她:“你冷靜點!我會幫你找的,冷靜點!把事情說清楚啊!”

周圍同事過來幫忙,終于把江醒醒從沈初言身上給扒了下來,她臉上全是淚痕,鼻涕也流了出來,頭發淩亂,抱着膝蓋蜷縮在地上,無聲地痛哭着。

悔恨、懊惱、焦慮以及不敢回家的恐懼……将這個鄉下女人的神經給徹底壓垮了。

後來,在休息廳裏,沈初言遞給了江醒醒一杯溫水,勸道:“我們已經出動警力在你丢孩子的地方尋找,你別太着急了,着急也沒用,現在回家,好好跟家人說,啊,別哭了。”

江醒醒縮在牆角,畏畏縮縮。

“看你還挺年輕,頭胎吧。”沈初言坐到她身邊,安慰道:“這邊時常有孩子走丢,最後都被送到派出所來了,甭擔心,丢不了,就算丢了,人民警察也能給你找回來。”

江醒醒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緩緩擡起頭,淚光點點望向沈初言:“你不騙俺?”

沈初言保證:“我不騙你。”

然而,就是為着這樣一句承諾,作為人民警察的沈初言,為這個女人找孩子,找了整整十多年。

**

第一幕出奇的順利,或許是因為之前對于劇本的細嚼慢咽,兩位實力派大咖已經吃透了人物,所以他們的對手戲,竟然全場無NG,非常流暢地完成了拍攝。

沈初言對于江醒醒的演技早有耳聞,但是這一次的對手戲,她還是驚豔了他。

結束以後,沈初言主動找江醒醒攀談:“我看過你的《白晝之城》,你在裏面的表現非常出色。”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紅了紅臉:“謝謝前輩的誇獎。”

“《甜橙》那部劇,聽說口碑也相當不錯,不過我就沒看了,畢竟這種少女偶像劇,不是我的菜。”

江醒醒羞恥地說:“前輩千萬別去看。”

這時候,路小刀冒出來,對沈初言道:“沈前輩,我強烈推薦你去看《太監總管的深宮秘事》這部電影,哈哈哈這片子才是我們醒醒姐的神作,看了保證讓你徹夜難忘,嗚……”

她話音未落就立刻被江醒醒捂住了嘴,剩下的話被堵在喉嚨裏嗚嗚嗚地沒說出來。

沈初言尴尬地笑了笑:“下場我還有戲,先去準備了。”

“嗯!沈前輩加油!”

沈初言柔和地說道:“你不用叫我前輩,我看你年紀應該和我妹妹差不多,你可以叫我初言哥,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子不好意思的話,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

江醒醒又紅着臉叫了聲:“初言哥。”

沈初言看着她動辄發燙的臉蛋,心說真是個臉皮薄的女孩。

不過他自看她第一眼,便莫名覺得親切,感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長得也像。只不過他的親妹妹沈念念刁蠻任性且出國多年,和他的感情也不是特別深厚。

不過初次接觸,沈初言便在腦中想了許多不着邊際的事情。

待到沈初言離開以後,路小刀還捏着調子學着江醒醒剛剛的聲音:“初言哥,叫得好軟好軟哦!”

“哇路小刀我今天才發現你居然這麽讨厭!信不信我開了你啊!”

路小刀連忙服軟:“我錯了,可別開我,不然以後誰跟你要簽名去啊!”

“哼。”

“不過還真是……你看以前跟沈初言搭戲的女明星那麽多,也沒見他讓人家叫他初言哥啊,你這份待遇,那可是獨一份呢。”

“是嗎。”江醒醒聳聳肩:“我覺得他挺好說話的。”

“沈影帝的确是非常好的人啦,但就是那種……嗯,怎麽說呢,看着挺平易近人,其實還是會跟別人保持距離的那種,尤其是女明星,你看他這些年,跟誰傳過緋聞沒有。”

江醒醒搖搖頭,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路小刀總結:“這就叫潔身自好,他跟圈子裏那些拍一部戲便鬧一個女朋友緋聞的男明星可不一樣。”

聽她這樣說,江醒醒越發欣賞沈初言了。

在助理路小刀離開以後,江醒醒迎來了另外一位“朋友”。這位“朋友”毫不避諱片場人多,徑直來了她面前。

他穿着白色的襯衣和深色西裝褲,襯衣工工整整紮在褲子裏,微微垂了一些在外面,衣領緊緊束縛着他修長的脖頸,頸口肌膚特別白。袖口倒是開着,露出了漂亮的手腕。

自從那日在宴會廳,她和商戒所謂“朋友”身份曝光以後,他也懶得躲躲藏藏了,有時候會正大光明地過來探班,跟她說說話。

然而,卻沒有一家娛樂雜志傳他們的緋聞,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只要有狗仔敢亂講商戒的私生活,商戒便有本事讓他們公司明天就關張大吉。

江醒醒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我下班了,過來看看你。”

江醒醒別開臉去,轉身背對着他:“我的妝還沒卸呢!”

她還帶着鄒蓉的妝,皮膚黝黑發黃,臉蛋上兩坨高原紅,特效的化妝術讓她的皮膚毛孔顯得很粗大,還有黑頭。衣服穿得灰不溜秋,裹得像個粽子似的。

這副尊榮,不太好意思見商戒啊。

她拿起邊上的臺詞本遮住自己的臉:“大忙人,開春了不是很忙嗎,沒事兒別過來了求求你。”

商戒坐在她面前的轉椅上,悠悠地說:“剛剛拍戲的時候我就在看,某些人哭得跟殺豬似的,還把鼻涕蹭人家男演員身上去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會覺得好尴尬。”

江醒醒的耳垂跟着紅了,崩潰大喊:“啊,你別說了!我這不拍戲嗎!拍戲需要,還有,你尴尬什麽啊!”

“對,問題就在這裏。”商戒看着她,平靜地說:“你出醜,我尴尬什麽?”

“嗯?”江醒醒繼續等下文。

“可能是…自家的大白菜,好賴都要算在我的頭上吧。”

江醒醒:……

那我還真是抱歉了您了。

“反正都是演戲,初言哥也不會在乎的。”

商戒尾音一揚:“初言哥?”

江醒醒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呃,我是說,沈初言。”

“我聽到了。”商戒眼梢微挑,面無表情,聲音也不辨喜怒:“這才認識多久,夠親密的。”

“別,我錯了。”她放下臺詞本,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亂喊的。”

“嗯?”

“我以後不喊了。”她乖乖地挪過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商總您宰相肚裏能撐船,才不會吃醋,對嗎。”

“我沒吃醋。”商戒故作驚訝,扯了扯領帶,讓自己的襯衣領口松開:“我怎麽可能吃醋。”

“好好好,我們商總絕對不可能吃醋。”江醒醒順着他說:“我們商總吃黃瓜蘸醬油都不會蘸醋。”

商戒喜歡聽她咿咿呀呀跟他鬥嘴的調子,下班以後跟她玩會兒,感覺什麽煩悶都煙消雲散了。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以示懲戒。

江醒醒還是抱着他的手肘,笑得沒心沒肺。

商戒看了看周圍,确定沒有認識的人,于是捉住了她的手,重重地捏了捏長心:“你要敢跟我吃着碗裏望着鍋裏……”

江醒醒好奇地問:“你怎樣?”

他的手落到她纖細的腰間,輕輕握住:“今天晚上回家,讓你知道我想怎樣。”

**

江城冬日的夜裏總是會淅淅瀝瀝下小雨,遠處山隘在朦胧的霧色裏蒸騰,若隐若現。

江醒醒拉上窗簾,整個房間便被融融的暖光所籠罩了。

商戒穿着寬松的居家服,坐在書桌邊看文件,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轉動着一支鋼筆。

他認真工作的時候,眼眸微微下垂,時而皺眉,心無旁骛。

江醒醒情不自禁地放下手機,默默地看着他。

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的變化,每一個眼神的流轉甚至指尖不經意的動作,都像是包蘊着萬千世界,百看不厭。

江醒醒總是喜歡在他工作的時候,端着小椅子坐在他身邊,就像貓兒一樣的乖巧,手裏翻閱着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

她會好奇地探頭望他手裏的文件,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黑字和起伏的柱狀圖表,不知道那裏面隐藏着什麽天大的秘密,居然能這麽吸引他,一看就是幾個鐘頭。

商戒見她瞎瞅,于是大大方方攤開給她看:“能看懂嗎?”

江醒醒茫然地搖搖頭。

于是商戒耐心地向她解釋:“這是公司今年的發行的利率期權漲幅,這裏面包括幾家子公司……”

江醒醒打了個呵欠,仍然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比貓兒似乎還要乖巧許多。

商戒揉了揉她的腦袋:“困了就去睡覺。”

“不困。”江醒醒說完翻開了自己的書,認真地閱讀着,同時抓過了商戒手裏的鋼筆,在自己的書上勾勾畫畫,做着筆記。

商戒看見她的那本書空白頁幾乎被她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她演戲的經驗。

他很欣賞她的努力,也願意和她一起在夜燈下用功。

江醒醒握着商戒的黑色鎏金鋼筆:“你的筆好順啊。”

他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哇,真的很好用,而且顏值也很高,透亮的黑色,看上去材質很好啊。”

商戒的目光從文件抽離,無奈地望她一眼:“又想要?”

“你說的又不是我說的哦。”

“數數這前後,你從我這裏都順走多少東西了,今天一支Pelikan鋼筆,昨天一套白釉小瓷杯茶具,上周是青釉的,拍回來我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用。上上周,你把我十幾萬定制的個人印章偷了去,在你的劇本臺詞上到處戳我的名字,很好玩?”

他雖是抱怨,不過調子卻是含着無盡的包容和寵溺。

江醒醒撇撇嘴:“好玩,你一個印下去就是幾百幾千萬的合約生意,就跟皇上的玉玺似的,我蓋在自己的臺本上,沾沾貴氣,将來身價幾百幾千萬,還不好啊。”

商戒手中的文件裹成了卷兒,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強詞奪理。”

江醒醒叽叽咕咕道:“現在跟我抱怨,還不是你主動送的嗎,我可什麽都沒說。”

“但是你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好像我不送就是欺負你似的。”

江醒醒立刻端着小凳子坐到他身邊,拉起他的手環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懷中:“你不是欺負我,你是疼我呀,我知道的。”

商戒用胳肢窩夾着她的小腦袋,面無表情繼續看文件:“誰疼你了,你這麽能耐,我疼大毛也不疼你。”

“死鴨子嘴硬。”

“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這樣目無尊長。”

“你是我哪門子尊長啊?”

“三年一代溝,我們差不多隔着兩條大的代溝。”

商戒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強詞奪理的一天,仿佛跟她在一起的自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總而言之,我是你的長輩。”

“才不是!”

他捏住了她的下颌:“嗯,你再說?”

“啊,商總你居然……欺負人,一點也不紳士!”

商戒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紳士。”

江醒醒笑着推搡他,結果他站起來,分開了她的兩條腿,江醒醒暗道不妙,這禽獸不會是想在這裏……

“喂,我叫人了,我叫臨川了。”

“你試試,看他會不會理你。”

……

事實證明,禽獸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商戒平時的節制是認真的,他要是不認真地克制自己,江醒醒指不定會變成什麽樣呢。

反正每次總要折騰得兩個人都筋疲力竭才算完事。

無論江醒醒怎麽捶他咬他,這男人就跟野獸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事後,她可憐兮兮地縮在被窩裏,看着浴室裏映出這男人洗澡的模糊身影,還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這家夥有瘾也是認真的,不分第一第二人格。

商戒裹着一條浴巾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羞澀,不大好意思地坐在床邊,叫她一聲“老婆”。

每每這種時候,江醒醒都會跟死魚似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是不是跳火坑了。

“別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馬上離婚,明天就離!”

“行。”商戒心情似乎很好:“你高興,怎麽樣都好。”

“不僅離,我還要分走你一半的財産。”江醒醒惡狠狠瞪他一眼。

“分!明天我就讓律師過來,給你分財産。”

“這麽果斷。”江醒醒懷疑地看着他:“你能舍得?”

“媳婦兒都舍得了,錢有什麽舍不得。”

“對我這麽好啊,那我不離了。”她又抱住了他的腰,懶懶打了個呵欠:“老公關燈,我要睡覺覺了。”

商戒也跟着鑽進被窩裏,關了燈,将她的小腦袋揉進被窩裏,然後摟着她睡了過去。

“對了。”

黑暗中,他突然開口:“那個沈初言,你少跟他接觸。”

她的聲音開始犯迷糊了:“嗯?”

“他是沈家的大少爺,跟我們家是世交,将來免不了知道我們的關系。”

“嗯?”

“算了,知道了也沒事兒,睡吧。”

江醒醒擡頭,吻了吻他的下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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