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會面
沈念念被關了幾天, 便放出來了。
聞洋犯的是謀殺未遂的罪名, 然而沈念念一開始對于他的計劃和行為并不知情,在得知了情況之後又立刻通知商戒,商戒報了警,及時阻止了聞洋的惡行。
事情調查清楚以後,沈念念便被釋放了。
沈家父母念及舊情, 沒有起訴她,但是已經不想再見到她了,她被徹底驅逐出了沈家。
沈念念顫顫巍巍地走出警局,感覺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警局門外, 站着一對夫妻, 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就像老鼠看見美味可口的點心一般。
秦造林夫婦。
沈念念無家可歸, 秦造林夫婦便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裏。
“一切都是誤會,警察都說明白了,原來那個大明星根本不是我們的大侄女, 我就說呢,我們家莉莉小時候是最懂事聽話的,怎麽會不認我們呢。”
秦造林的臉上堆滿了油膩的笑意:“原來你才是我們的大侄女呀,來, 跟叔叔回家了,回了家就好了, 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屋子很小, 不過幾十個平房, 沙發上堆着生活的雜物,茶幾上擺着小孩的作業本,整個房間散發着某種陳年的黴味。
沈念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只有兩間屋子,那我睡哪兒。”
秦造林本來想說你睡客廳,唐梅芬立刻用手肘戳了戳他:“你就睡你弟那屋,讓你弟睡沙發。”
正在專心致志看電視的秦樂樂立刻大叫了起來:“我不!憑什麽我睡沙發!她為什麽不能睡沙發!”
“她是你姐!”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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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樂樂坐在地上耍賴,秦造林走過去便是一個大耳刮子,秦樂樂大哭起來,看向沈念念的眼神裏夾雜着委屈、不甘和怨恨。
沈念念被他吵得頭疼,面無表情地提着自己的行李,進了秦樂樂的房間,重重關上門,将秦家一大家子關在了外面。
卧房裏只有一張小床,牆邊堆着雜物,一方小小的課桌對着窗戶,牆紙已經泛白剝落了。
這裏和她曾經住的地方,簡直是天壤之別。
房間門并不隔音,門外傳來秦造林的聲音:“呵,還真把自己當祖宗呢。”
唐梅芬說:“你就得把她當祖宗伺候,咱們家以後可就全靠她了。”
“一個沒權沒勢,脾氣還挺大的小丫頭,靠得住什麽。”
“這你就不懂了吧。”唐梅芬解釋道:“沈家那是什麽人家,随便吐口唾沫都能夠咱們吃一輩子呢!她可是沈家的小姐,咱們還能不好好伺候着?”
秦造林冷哼:“沈家的小姐,還用得着住咱們家裏?擺明了那邊的爸媽不要她了嘛,都把她趕出家門了!”
“哪能啊!都說生恩不如養恩親,十幾年的感情,能是說不要就不要的嗎?我敢保證,只要那邊的父母這陣子氣一消,準把孩子要回去,到時候,咱們和沈家不就是親戚了嗎,咱們攥着秦小莉這個金饽饽,每個月撫養費肯定是少不了的,樂樂的入學問題也能解決了。”
秦造林心裏一琢磨,真是這個理兒。
“你小聲點,晚上出去買條魚,咱們可要好好伺候這位大小姐。”
……
那幾日,江醒醒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商戒明白她心裏的顧慮,但是他沒有點破。
江醒醒一個人思來想去沒結果,最後還是磨磨蹭蹭走到了商戒的辦公桌邊,抓起他的衣袖,輕輕地扯了扯。
商戒的電腦裏正放着今天的財經新聞直播,見她過來,便關了屏幕,望向她:“怎麽了?”
江醒醒猶豫了片刻,不确定地問道:“下個月你有時間嗎?”
商戒将她的發絲挽到耳後,柔聲說出的兩個字與他體貼的動作非常不搭——
“沒有。”
江醒醒:……
“沈家的聚會,你得陪我。”
商戒睨着她,淡淡道:“陪你的父母和兄長吃飯,極尋常之事,你怕什麽?”
“可是我和他們不是很熟,萬一沒有話講怎麽辦,好尴尬的,你陪我一起,好歹能幫我應付幾句。”
“你和沈初言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沈初言還好,只是沈家的叔叔阿姨,之前見過一面,他們還想讓我當他們的兒媳婦呢!”
商戒揉了揉額間,是挺尴尬的。
“總之,逃避沒有用,勇于面對。”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江醒醒:……
加你大爺的油啊,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家夥。
“其實,沒必要想太多。”商戒将她攬過來,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你和沈念念小時候真的長得很像,十分占了八分,按照慣常的思維去想,被綁架的女兒平安歸來,父母的關注點肯定是放在孩子的身體和心理狀況上,很少會想到說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回去的時候,第二人格在線,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我爸媽也沒想過要去做親子鑒定。”
他平靜如常地敘述道:“誰能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兩個半大的孩子,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居然會長得這麽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理解他們嗎?”江醒醒望着商戒問:“原諒他們?”
“你心裏從來沒有恨意,需要原諒嗎?”商戒一早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段關系。”
江醒醒無奈道:“我很害怕,萬一沈家的叔叔阿姨抱着我痛哭,而我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會不會顯得特別冷漠,還有,如果他們讓我改口叫爸爸媽媽,我叫不出來怎麽辦。”
“跟着你的心意走,不用考慮太多別的事情。”商戒平靜地說道:“順其自然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你現在是成年人了,不是半大的孩子。”
成年人,應該懂得處理自己的情緒。
“而且我相信,沈家父母能耐着性子等你這麽長時間,他們不會讓你為難的。”
和商戒聊過之後,江醒醒感覺心情果真通透了很多。
“你會陪我去嗎?”
“想什麽,我當然會去。”商戒揉了揉她的腦袋,眉眼溫柔:“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一定會在場。”
“那你剛剛還說沒時間。”
“開玩笑不行?”
“行,怎麽都行。”
只要商戒會陪着她,她便安心許多了,正如他所說,順其自然。
江醒醒目光下移,發現從剛剛某人說了“跟着你自己的心意走”之後,他的手便一直捏着她心口不可言說的部位。
江醒醒:……
狗爪子麻煩挪開謝謝。
**
《鳳鸾》殺青之後,電視劇的版權賣給了國內最大的一家視頻網站,網絡與電視臺同步播出,開播以來,好評如潮,雖然是舊瓶裝新酒,但好在江醒醒和沈初言兩位巨星坐鎮,将這壺新酒釀得甘醇可口,觀衆們非常買賬。
每上一集,劇情相關的熱詞總會爬上熱搜,很有爆點。
江醒醒的公司也借此機會,趁熱打鐵,為她接了不少綜藝。江醒醒的偶像氣質絕佳,但圈子裏衆所周知,她走的是實力派的路線,因此,商戒給予她的意見是,盡可能地少上綜藝。
商戒有意讓她的臺面更上一層樓,走上國際化的舞臺。
那天下午,江醒醒受邀參加了一場國際名品發布時裝秀,作為特邀嘉賓,上場領了一段首秀。
發布會結束以後,江醒醒走出秀場,摸出手機看時間,赫然發現手機裏有三個未接來電,是江致打過來的。
江醒醒連忙回撥過去:“哥,找我有什麽事嗎?”
電話裏,江致的聲音有些遲疑:“我剛剛路過星光大樓,在外面看到你的海報了,聽說你在裏面,我想進來看看你,不過保安沒讓。”
“我是在星光大樓,這邊的發布會是需要入場函的,沒有便進不來。”
“是啊,我尋思着在外面等你呢。”
“哥,你還在嗎?”
“我在呢。”
“我現在出來找你。”
“好,我等你。”
江醒醒起身出門的時候,看了看第一個未接來電的時間,是在一個小時以前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突然哽了一下子。
天空陰垂,飄飄揚揚灑着小雨,雨很小,稀稀落落,這會兒正是倒春寒的時節,雨絲拍在臉上,感覺透涼透涼的。
江醒醒在路口找到了江致,他穿着一件墨綠色的派克外套,微微曲着肩膀,一只手揣在兜裏,另一只手拎着一小口袋的雞蛋。
人過中年,臉上難免留下歲月的滄桑痕跡,而他本就忠厚誠實的性格,也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老成持重。
江致年齡奔四,整整大了江醒醒一輪,江姥姥年歲大了,年幼的江醒醒便一直跟着江致生活,幾乎可以說是被這位兄長給一手掰扯大的。
江致忠厚純良,做事情也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十七八歲的半大孩子,拉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豆芽,兄長成了父親,無論成長還是教育,江致都沒有落下。
小時候,他最常對江醒醒說的一句話,便是:“學演戲,要先學會做人。”
把自己做好了,你再去演別人,不要本末倒置,不然就會迷失在角色裏,失去了自我。
那些在戲裏失去自我的人,如聞洋、宋潇潇、安曼……江醒醒慶幸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江致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長兄如父,恩重如山。
“哥,你要找我的話,提前給我說啊,在這兒瞎等什麽呢!”江醒醒一路小跑着過去,給江致撐起了傘。
“我想着你平時也挺忙,單獨約浪費你的時間,這不是剛好遇上了嗎,就說等等你。”
“我也沒有那麽忙。”她埋怨道:“我還準備這周末回劇院看你們呢,前段時間《原野》的全國巡演怎麽樣?”
“挺好,你明瑾姐真是越演越精,上了臺,如魚得水,把角兒都給演活了。”
江醒醒笑着說:“她一直都很厲害的。”
“不過……”江致輕微地嘆息了一聲,表情略有些沉重。
“怎麽了?”
“也沒什麽,她就是那樣子,臺上活靈活現,下了臺就跟個抽大煙的盤絲洞老妖精似的,沒精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江醒醒被江致的形容給逗笑了:“什麽盤絲洞老妖精啊,有你這樣形容我姐的嗎?”
不過還挺貼切。
她說道:“明瑾她一直都是這樣,喪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江致搖搖頭:“她心裏裝着事兒,還得自己想開,否則只能把自己越困越深,沉下去便拔不出來了。”
“這還不容易,你給她介紹男朋友啊。”江醒醒開玩笑道:“談戀愛了,她肯定能打起精神。”
“那陸無缺還不得把咱們劇團給拆了,那富家公子哥兒這些年為什麽賴在咱們劇團不肯走,不就是因為明瑾麽。”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江致像是又想起什麽來,問江醒醒道:“一直商戒身邊那個小夥子,叫什麽川的。”
“臨川。”
“沒錯,是他,你覺得他怎麽樣,我看明瑾對他挺有好感的,平時他們有沒有聯系啊,你跟那小夥兒多說道說道,咱們明瑾也是劇團裏的名角了,配他不吃虧。”
江醒醒知道,江致這人責任心特別強,劇院裏一幫小屁孩兒的事兒,他都要操心,果然生來便是給人家當兄長的好料子。
“求你了哥,你就別這麽熱心腸給人家當媒婆了好不好。”江醒醒無奈道:“人家年輕男女自己的事情,自己有譜兒。”
“哎,也是,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對了,你還沒說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兒呢。”
江致猶豫了很久,欲言又止:“唉,算了。”
“有什麽就說。”
“前段時間你打電話,說找到爸爸媽媽了,哥也一直沒來得及問清楚,那邊……對你好不好啊?”
江醒醒知道,這才是江致過來這邊等他的最終目的,他肯定叨叨這事兒,心裏面有疙瘩。
“哥,我還沒見他們呢。”
江致驚訝地望向她:“沒見?為啥沒見。”
“哥,我這樣跟你說吧,你和姥姥永遠都是我的家人,這點沒跑,我肯定跟你們更親。”
“你這丫頭……說什麽呢,那邊才是你的親爸親媽。”
“你也是我的親哥啊。”
他有些撚酸吃醋地說:“我算你什麽親哥,你親哥是大明星呢。”
“說什麽呢江致。”江醒醒提高了調子:“再這樣講,我就要生氣了啊。”
江致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但心底的石頭也落了地,他其實特別害怕,害怕江醒醒找到自己的親人以後,他會失去這一手拉扯長大的小妹妹。
江醒醒約了江致一起去見沈家的父母,姥姥年紀大了,舟車勞頓不方便,江致是兄長,由他出面也說得過去。
江致性格挺含蓄,一開始還別別扭扭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這麽重要的會面,他也知道,自己必須到場。
見面的事情由沈初言一手操辦,細心又周到,他将吃飯的地點約在江城一間負有盛名的江湖菜館,而不是頂級的大飯店。
一來是考慮到吃飯的口味,二來也是不想給江醒醒那邊的親人以壓力,想營造一個較為輕松的見面環境。
江醒醒和商戒出于禮貌自然是提前到來,等待着沈家的父母,卻沒有想到,沈家父母來得竟比他們還要早。
沈初言低聲對她解釋:“思女心切,他們倆昨天晚上連覺都沒睡好,今天一早咱媽便去了美容院,老爸在家裏給自己試了十幾套西裝呢。”
江醒醒聞言,反倒是沒這麽緊張了。
相互介紹認識以後,大家落了座,江醒醒左邊坐的是商戒,而右邊則是江致,沈家的父母作為長輩,坐在對面的上賓席位。
江醒醒所設想的抱頭痛哭的恐怖場景并沒有發生,沈家父母教養良好,舉止得體,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含着笑意。
江醒醒松了一口氣。
彼此認識之後,其樂融融地吃飯,不過縱使沒有抱頭痛哭,但範雅珍和沈宿山有意無意望向江醒醒的那幾眼,飽含的情感是根本壓制不住的,範雅珍情不自禁便要給江醒醒夾菜,讓她多吃一些,還要邀請她來家裏玩。
而沈宿山則輕輕地用手肘提醒她,不要這樣,你越是這樣,越讓孩子覺得有壓力。
母親那控制不住流露的關懷和父親克制的體貼,江醒醒都是能夠感受到的,她也回想起了許許多多小時候的事情。
雖然很多畫面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她記得母親那溫柔的聲音,她也還記得,小時候爸爸總是将她舉過頭頂,帶她認識天上的星星,說念念就是我們家的小星星……
一別經年,她長大了,父母的鬓間也爬了白霜。
念及至此,很多的感情自然而然地蓄積在了心頭。
商戒的手落到了她的腿間,輕輕地拍了拍。
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覺察到江醒醒情緒的變化,他用這個動作告訴她,不要難過,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沈宿山非常感謝江致對自己女兒的照顧,而這份感激之情,言語是沒有辦法表達的,當然,金錢更加無法表達,沈宿山自然也不會做出任何失禮的行為。但是他打聽清楚了江家的話劇團事業,決定給予暗中的幫助。
吃過飯以後,一家人走出了包間大廳,範雅珍走過來牽起了江醒醒的手,江醒醒也順氣自然地挽住了她,對她笑了笑,母女倆走在了一起。
接下來沈初言安排的是邀請衆人去家裏坐坐,沒成想,剛剛走出飯店的大門,門口的梧桐樹地下,沈念念眼裏含着淚花,可憐巴巴地看着沈家父母——
“爸,媽,你們真的不要念念了嗎?”
江醒醒明顯感覺到,範雅珍的腳步頓住了,牽着江醒醒的動作,變得有些僵硬。
沈初言率先走上前去,拉扯着沈念念來到一旁:“有什麽事不要在這裏說。”
沈念念用力掙開沈初言的拉扯,跑到範雅珍和沈宿山的面前,含淚對他們說道:“爸爸,媽媽,我現在沒有地方去,你們真的忍心不要念念嗎?”
範雅珍側過頭,沒有說話,而沈宿山開口說道:“你應該會到你自己的親人身邊去,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沈念念凄聲質問:“爸,難道你真的不再顧念這麽多年的父女親情嗎?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好歹是你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啊,而她……”
她指着江醒醒:“她跟你們才認識幾天啊,就算有血緣關系,但是她有自己的親人,才不會像我一樣把你們當成父母呢,她叫你們爸媽了嗎!”
“夠了!”沈宿山打斷了沈念念的話:“你還敢跟我提什麽父女親情,如果不是你的刻意欺瞞,能讓我們家骨肉分離這麽多年嗎!如果當年你肯把實話說出來,我們家早就團聚了!”
“我不說,也是因為我想當你們的女兒啊!”沈念念泫然淚下:“我把你們當成我的親生父母,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你們真的忍心斬斷嗎!”
“行了,沈念念。”沈初言不想讓這麽多人看着她胡鬧:“不要再說了,爸爸媽媽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就不要在這裏鬧了。”
“哥,你還是疼我的是不是。”沈念念攥着沈初言的手:“你一定還是疼我的,你幫我勸勸爸爸媽媽,好不好,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秦家去了,他們家又髒又臭,我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了,現在住在酒店裏,卡裏已經快沒錢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哥,你一定要幫我。”
沈初言将她的手扯開,冷冷地說道:“你已經二十四歲了,早就應該學會自立,以前你不願意出去工作,爸爸媽媽便養着你,可是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沈家的孩子,我們對你沒有任何義務,你好自為之吧。”
這時候幾輛車開了過來,一家人分別便上了車。
江醒醒坐在車裏,與沈念念對視了一眼,沈念念紅着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她。
商戒關上了墨黑色的玻璃車窗,将她的腦袋兜了回來。
“這個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人。”他揉着她的小腦袋,嗓音平靜:“争奪、陷害、呲牙咧嘴、面目醜陋……我不會再讓你身陷囹圄,絕不會。”
江醒醒回頭對他笑了笑:“好啊,我看臨川身手挺好,商先生可以把他派給我當保镖,跟我跑片場,給我當助理二號。”
前排開車的臨川聞言一聳,透過後視鏡,不斷地給商戒遞眼色。
商戒沒搭理他,只氣定神閑地說:“臨川是我的首席助理,派給你用只能當二號?”
“對呀,他還得排在路小刀的後面呢。”
“太欺負人了!”臨川忍不住出聲為自己辯護:“過分!”
“商總舍不舍得為了我,忍痛割愛啊?”江醒醒拉着商戒的領帶,将他拉近了自己,輕輕地咬了咬他的下唇。
商戒嘴角微一挑:“你想要,沒有什麽舍不得,只是我怕你用不慣他。”
“陸助理才思敏捷,聰明又機智,能打也能挨打,這樣的人才哪兒都尋不到,怎麽會用不慣。”
商戒垂眸望着江醒醒,她容顏清麗俏皮,一雙杏眼了含了七分玩笑三分認真,倒像是在考驗他的真誠。
商戒挑挑眉,平靜道:“喜歡的話,拿去試試吧,不過做錯了事,不要擱我這兒抱怨。”
“謝謝商總了。”
後視鏡裏,臨川可憐巴巴地看着商戒,表情痛苦,生不如死。
商戒心虛地理了理自己的領帶,淡淡道:“別那樣看我,你夫人還是你夫人,吩咐的事情,你好好做就是。”
“可是大老板,您的日程安排怎麽辦。”
“公司那麽多人,缺你一個耽誤不了什麽。”
臨川委屈地撇撇嘴:“您這樣,是變相打擊我的自信心。”
江醒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要你幾天時間,是有好事兒,別不開心。”
臨川一開始還真以為商戒是開玩笑,卻沒想到倆人越說越來勁,居然真的就這麽便宜地把他賣了。
這家夥以前可是最講原則的,這會兒為了讨他老婆的開心,原則什麽的,根本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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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醒醒果然就把臨川給帶出門去了。
商戒站在望江別墅的大門口,太陽刺眼,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手插在腰間,微微蹙着眉頭,眼睜睜地看着江醒醒把臨川給丢進車裏。
臨川上車前也是戀戀不舍地回身,上車以後還滑下車窗,回頭看他的大老板。
商戒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別望了。
江醒醒看着這倆人,感覺自己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惡霸似的。
“你倆差不多得了,別搞得像是有私情似的。”
臨川嘟哝說:“自小到大,我就沒有離開過大老板時間超過五個小時,我現在特別不安,特別惶恐。”
“那你現在就給我好好适應,興許這幾天你都見不到他了。”江醒醒給副駕駛座的臨川系好了安全帶。
臨川睜大眼睛:“幾個意思?”
江醒醒踩下油門:“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她帶他去的是一處小區公寓樓,公寓樓不算高檔,還前後門都有保安,綠化也還算不錯。
“夫人,您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江醒醒帶着臨川在小區裏七拐八繞,穿過了小花園,來到最後面的一棟住戶樓,坐電梯上了五樓,停在一家單元門前。
江醒醒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來了,別敲了,敲壞了你賠啊?”
聽到這個略帶沙啞的熟悉女聲,臨川全身的血液都流回了大腦,他拉了拉江醒醒的衣袖,低聲問:“夫人,我能不能在外面等你。”
江醒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跑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鐵制的防盜門打開,明瑾穿着單薄的小睡裙出現在門邊。
睡裙是玫金色,吊帶的款式,裙擺只到她白皙的大腿根部,包裹着她渾圓的臀,兩根吊帶松松垮垮挂在胸前,內裏風光一覽無餘。
本來以為是江醒醒一個人,明瑾連外套都懶得穿了便過來開門,全然沒有想到,她身後居然還跟了個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兒。
江醒醒目光下垂,望着明瑾那明顯的兩點誘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姐,你就這樣出來給我開門了啊。”
明瑾從容的臉色突然有些慌張,連忙轉過身,嗔怪道:“誰知道你會帶他過來。”
臨川的臉早就紅透了,背過身去倚在牆邊,不敢進門,也不敢說話。
江醒醒進了屋,坐在了沙發上。而明瑾穿了件夾克外套,沒拉拉鏈,用手撚着,才對門外的男人道:“陸哥,你進來呀。”
臨川沒進屋,說道:“我就在門邊等你們。”
踏足女人的閨房,總歸不大好。
明瑾望向江醒醒,低聲問道:“你把這傻子帶我家裏來,是何居心。”
“你不是挺喜歡他嗎。”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他了?”
“你不喜歡他,你還睡他。”
“沒睡成!”
想到那晚的事,明瑾笑了起來:“這傻小子都ying得不行了,我用手給他解決的。”
江醒醒輕咳一聲:“不、不用說得這麽詳細。”
她看了看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對明瑾說道:“你這兩天正好回老家處理房子的事兒,家裏一堆厲害親戚,我怕你吃虧,叫上臨川陪你一塊兒回去。”
“你給我拉皮條啊!”
“怎麽說話呢。”江醒醒拍了她一下:“臨川從小跟着商戒,正兒八經的三好學生五好青年,你別帶壞他了。”
“他不是挺忙的嗎?”明瑾低聲說:“不要他陪我了,讓他忙工作去。”
“臨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着他老板忙,連假期都是跟着他,在家裏大眼瞪小眼地過,我這不是也找機會給他放個假嗎。”江醒醒按了按明瑾的肩膀:“你啊,就當是帶個弟弟出去玩兒,多個人還能解悶說話呢。”
“那他自己樂意嗎。”
江醒醒沖門邊喊了聲:“臨川,你進來吧,別杵門邊了。”
“夫人,我……還是不進來了。”臨川側過臉說:“不太方便。”
江醒醒看着臨川那紅撲撲的耳垂,知道他皮面薄,剛剛讓明瑾給吓了一跳。
明瑾無奈地聳聳肩,起身走到門邊,站到他面前:“陸哥,進來坐。”
臨川甚至都不敢看她,別開臉,手摳着自己的褲子兜:“好久不見。”
“是很久不見,那晚之後你就沒聯系過我。”
“我是……是有苦衷。”臨川連忙解釋:“不方便講 ,不是故意不聯系你。”
“沒關系啊。”明瑾聳聳肩:“那晚我也喝多了。”
臨川脖頸間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覺得幹癢難耐,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柔聲問:“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所以你真的要在我家門口,跟我這樣聊到天亮?”明瑾拉着他:“走啦,進屋說。”
臨川的手腕被她握着,只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警覺了起來,眼睛冒着火花和星星。
恰是這時候,江醒醒拎了包便要離開:“明瑾,我把我們家臨川交給你了,可要完好無損地給我送回來啊。”
“行。”
臨川大驚失色,拉住江醒醒:“夫人,幾個意思啊!”
江醒醒拍了拍臨川的胸膛:“明瑾這兩天回老家,一個人不太安全,你陪着,行嗎?”
臨川眼睛都瞪圓了:“我……你之前沒跟我說啊,商總您也沒說啊,他不會同意……”
“我說了啊,他同意。”
臨川:……
果然,夫人說什麽他都會同意的吧。
明瑾尴尬地笑了笑,嗓音略微沙啞:“行了,這又不是工作,我也開不起昂貴的日薪,陸哥你要願意,就跟我回老家玩玩,當放假,要不願意就算了,沒事兒,啊,別這麽害怕。”
江醒醒也望向臨川:“去嗎,機會難得哦,你老板死摳門了一年也不會給你幾天假期。”
臨川猶豫了片刻,望了望明瑾:“會有危險嗎?”
明瑾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江醒醒立刻道:“那可太危險了,你不知道明瑾一家子極品親戚,個個都想跟她争房産,惹急了直接撸拳頭上的,你看明瑾這柔弱的身子骨,經得起幾拳啊是不是。”
聞言,臨川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點頭:“那我去!”
明瑾:……
上哪兒弄這麽一純情的五好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