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景陽師兄不是進入劍池淬煉劍體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被一只體形巨大的雷系妖獸追得滿地亂跑?難道真是他把自己從幻境裏救出來的?
還是風月比較有眼力,觀察了一陣後,道:「你這個師兄好膽量,他是在利用這只雷系妖獸的雷電,淬煉劍體。」
「淬、淬、淬煉劍體?」洛奈何張大嘴巴合不攏,這真的是在淬煉劍體,不是找死?為什麽他越看越覺得,景陽師兄已經離死不遠了。
「不過我看你這個師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已經快支持不住了。」他到:「你這個師兄好膽量,他是在利用這只雷系妖獸的雷電,再……」風月很快就應證了洛奈何的想法,然後又戲諕道,「我說,他不會就是那個先揍你一頓然後再讓手下敗将來幫你挖藥的那個師兄吧?」
「當然不是。」洛奈何悻悻地反駁,如果是景陽的話,估計直接一劍砍了他的可能性更大,「喂,閃瞎眼,你去救我師兄吧。」
「憑什麽我去,我給那只雷獸塞牙縫都不夠。」風月吹胡子瞪眼,「還有,我說過了,不要亂給別人起外號。」
洛奈何郁悶了,道:「蜀山的浮光掠影,不是號稱劍修中速度最快的禦劍術嗎?你打不過,引着牠逃總逃得過吧。」
風月又白了他一眼:「我還沒學會呢。那是你師兄,你怎麽不去救。」
洛奈何哀聲嘆氣:「我頂多也就是給那只雷獸塞牙縫的分兒。」
風月琢磨了一下,這家夥,這關口兒,還不忘損自己一下,他剛才說給雷獸塞牙縫兒也不夠,洛奈何就說夠給雷獸塞牙縫兒,合着到最後,他還是比自己強呀。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通道口有人,景陽和那只雷獸的戰鬥,漸漸遠離了通道口,只是刻意要引走雷獸,也讓他本來就受傷累累的身體,頃刻間又多添了幾道焦黑血痕。
老實說,眼下最适合引走雷獣的,非洛奈何莫屬,理由很簡單,雷獸不會飛,但是洛奈何可以,他還有一件完好無損的下品靈器風靈之翼。
可是洛奈何是那種舍己救人的人嗎?要知道雷電不長眼睛,牠可也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呀,雷獸雖然不會飛,但是牠的對空攻擊能力照樣沒弱到哪裏去。不過話又說回來,景陽師兄也不能不救呀,先不說同門之間有義務互相救援,還有那次鬼迷心竅的一「吻」之緣,就沖着之前那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夢境,他怎麽也得找景陽師兄問個清楚,到底是不是景陽師兄救回了他。
美人落難,不能不救。咬了咬牙,洛奈何決定下血本了,他拿出風靈之翼在風月眼前晃了晃。
「想不想要?」
風月的眼珠子立刻凸了出來:「風靈之翼?」
Advertisement
「想要就幫我引走那只雷獸。」
風月寳迷心竅,正要一口答應,忽又覺不對,警惕道:「你又想騙我。」
這也能發現?洛奈何磨磨牙齒,道:「這次先交貨,行了吧。」其實他本來的打算是讓風月去拚命,自己帶着景陽師兄趕緊跑路,至于風靈之翼,等什麽時候風月來羅浮劍門做客的時候,再給也不遲。
「成交。」
風月搶過風靈之翼,二話不說紮在了頭發上,一件下品靈器,已經值得他去拚命了,更何況這是一件飛行靈器,雷獸的雷電雖然是從天上劈下來,但只要自己飛得夠高,也就劈不到了,逃命的機率還是非常大的。
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風月就率先沖了出去,奪情劍一揮,對着那只巨大的雷獸情意綿綿去也。
洛奈河哭喪着臉,将最後一張龜盾符拍在身上,然後頂着一只可笑的烏龜殼,以龜速向景陽跑去。他的心在滴血。這一趟出來,他真是虧大發了,先是玲珑套裝破損,後是沒了風靈之翼,現在連最後一張保命符都沒有了,嗚嗚嗚,好虧呀。
景陽的處境,已經是岌岌可危,身上血痕處處,不知流失了多少鮮血,以致于他的眼前都已經開始陣陣發黑。雷獸的厲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并不是他高估自己,沒事來找這只雷獸的麻煩,而是執事殿派發任務的那位執事,大概也想不到,姑蘇臺附近的這只雷獸,居然進化了。
本意是想取雷獸的內丹,配合劍池中的劍意一起淬煉劍體,順帶還能把師門任務做了,攢點貢獻點換到大量養氣丹,然後長期待在劍池裏,劍體不成,誓不出山,哪裏料得到,居然弄巧成拙。
更讓景陽覺得嘔心的是,自己失敗的樣子,居然讓明月峰那個廢物給看見了。他已經刻意遠離那個廢物了,即使是下一刻就會死去,他也不想死在那個廢物的眼前,可是當看到那個廢物頂着那只可笑的烏龜殻慢呑呑往這邊移來,景陽就覺得自己整張臉都灰了。
廢物就是廢物,就連救人的手段,都廢得讓人怒不可遏,這麽烏龜的速度,你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收屍的?想到自己居然就是被這樣的廢物給親了一下,景陽幾乎按捺不注心中那股想要殺人的沖動。
洛奈何當然不知道景陽在看到自己以後,已經轉過了那麽多的念頭,他還怕景陽會在他趕到前就支撐不住,扯着喉嚨大喊了一聲:「景陽師兄,堅持住,我馬上就來救你。」
景陽被他氣得腳下一慢,差點就當埸被天打雷劈了個正着。
反應遲鈍的雷獸終于發現了原來在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慢呑呑的活靶子,腦袋一甩,額頭上的三根尖角,立時便引下三道天雷,直挺挺地向洛奈何劈去。
「媽、媽呀……師兄救命啊……」
洛奈何頂着烏龜殻過來,本意是怕受到池魚之災,他可不想被雷轟,哪裏知道自己會變成活靶子,當下一邊叫救命,一邊烏龜打滾,拚命往天雷攻擊範圍之外逃去。
「廢物。」
景陽在心裏又狠狠罵了一句,然後雙眼微微一瞇,一道淩厲的劍氣落在分了心的雷獸身上,硬是劈得皮堅肉厚的雷獸「嗷」地一聲慘號,鼻中噴着氣,死死盯着這個剛才被自己追得四下逃竄的人類,雙目開始泛紅。
「你的對手,是我。」景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咬住舌尖,極力不讓自己的神志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
見鬼,他為什麽要救那個廢物,這種廢物死一個是一個,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除了會拖累別人,這個廢物他還會什麽?
發出的劍氣一道狠過一道,景陽心裏的痛罵也越來越起勁,他發現,只要一罵那個廢物,自己的精神居然振奮了不少,好吧,他承認他罵錯了,這個廢物也不全是一無是處。
烏龜殻的硬度還是過硬的,就是靈力消耗的大了點,當洛奈何躲過一道硬抗了兩道天雷之後,體內靈力迅速空了大半,由此可見,雷系法術不愧是號稱攻擊力最強的法術,威力大得驚人。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景陽跟雷獸又戰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靈力消耗幹淨,又或許是雷獸太過皮糙肉厚,沒劈幾下劍就斷了的原因,景陽居然在劈了幾道劍氣以後,就跟雷獸打起了肉搏戰。
赤手空拳,肉搏?真是太生猛了。
洛奈何傻眼了,景陽師兄是美人,大美人耶,居然打肉搏戰……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美人也可以生猛得一塌糊塗。他對景陽師兄的崇拜之情,那真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閃瞎眼……閃瞎眼死哪兒去了?怎麽還不出來救人?」
他四下張望,先前就已經沖出來的風月,這一晃眼,已經找不到人影了。難、難道……洛奈何突然有了不妙的猜想,那個混蛋,不會騙了他的風靈之翼,然後跑路了吧。
「閃瞎眼……」
「風大哥……」
「風月,你是個大騙子!」
大聲叫喊了半天,風月始終蹤影全無,洛奈何這才确信,自己真的受騙了,上當了。這個可惡的風月,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大騙子,他一定是早就盯上自己了,對了,在石柳坊集的時候,就已經在騙自己,可恨自己還沾沾自喜,以為占了他多少便宜。
啊啊啊啊啊……真是肺也要氣炸了。洛奈何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風月揪出砍成十段八段,不對,是碎屍萬段,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不過眼下還是把景陽師兄救出來最重要。
洛奈何看了看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景陽,眉頭皺成了山字,忍不住又一次哀嘆,要是蘇師兄在就好了,只要有蘇師兄在,這種拚命的活兒,永遠都輪不到他。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景陽師兄肉搏的時候,男人味也挺十足的,跟修煉清風劍訣的時候比起來,另有一種狂野的美感……呀呸呸呸,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洛奈何一把解除了礙事的烏龜殻,決定開始要拚命了。雷獸皮堅肉厚,連景陽師兄都把劍給砍斷了,他也就不想再拿自己手中這把普通鐵劍去試驗雷獸的皮到底有多厚了,趁着景陽在前面跟雷獸打得難解難分,洛奈何也在觀察,這只雷獸皮堅肉厚,能近戰,會發雷電,也能遠戰,确實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觀察了一陣,洛奈何突然賊兮兮地笑了,誰說無處下手了,明明就有個大大的弱點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呢,當下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中的長劍,沖着雷獸的弱點大叫一聲:「我捅!」
爆菊攻擊。
雷默發出了一聲尖銳地慘號,比之前被景陽師兄砍得血肉翻飛時發出的聲音顯得尖細不少,但痛楚卻增加得更多。
這個……無恥猥瑣下流的人類!
雷獸的仇恨迅速轉移到洛奈何的身上,喉嚨裏發出憤怒的咆哮,一把甩開景陽,對着洛奈何撲了過去。
「來呀來呀,有本事追上我,小爺随你捅……」洛奈何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還不忘繼續刺激雷獸。
雷獸怒吼一聲,猛地往前用力一撲。
撲通!
摔了個四腳朝天丨
被怒火沖昏了頭的雷獸忘了,自己現在也算是身受重傷,而且那傷還傷得最不是地方,一用力,體內五髒六腑幾乎都痛死了過去。
好機會!
洛奈何眼睛一亮,趁着雷獸摔得四腳朝天,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的機會,一溜煙地繞了回來,一把将正在躺在地上喘氣的景陽甩到背上,然後背着景陽頭也不回地逃命去也。
雲天之上,金龍空船頭,紅衣人笑得在甲板上直打滾。
「太猥瑣了……太卑鄙了……太無恥了……嘻嘻嘻嘻嘻……」他咬着唇瓣,光華流轉, 媚眼如絲,「可是本尊喜歡。」
火紅的發端上,系着一根布滿符文的發帶,在風中飄揚。
景陽喘了一陣,緩過勁來,一巴掌狠狠拍在洛奈何得後腦勺上,罵道:「廢物,逃什麽,趁雷獸受傷,幹掉牠。」
洛奈何痛得一縮腦袋,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打不過。」腳下跑得更快了。
雷獸晃了晃腦袋,忍住劇痛,憤怒地一聲長吼,額頭上的三根尖角再次雷光閃爍。
「放我下來,我還能打。」景陽本性裏的不服輸發作了,他不想被一個廢物背着逃命,力氣沒有用盡,他就絕對不會臨陣而逃。
洛奈何直接翻了個白眼,道:「景陽師兄,你省省勁兒吧,打不過逃跑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兒,咱們這叫留待有用之身以報效師門,你要是實在轉不過彎兒來,就當作咱們是在向着後方勇敢前進……」
他話還沒有說完,半空中嘩啦一聲,三道雷光轟然而下。
「媽呀……」
洛奈何擡頭一看,吓得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可是他跑得再快,還能快得過雷電嗎?眼看着就要被劈中,景陽發了狠,飓風劍意乍然出現,平地刮起了飓風,裹着兩人上了半空, 然後翻着跟頭又摔了下去。景陽的劍意,在對付雷獸的時候,就已經耗得七七八八,現在他也是強弩之末,他連操控劍意的能力也幾乎完全喪失了。
不過盡管這樣,還是讓兩人逃過了那三道雷光。很勉強,他們幾乎是擦着雷光的邊緣飛過去的,落到地上的時候,洛奈何半邊身子幾乎全麻了,也不知道是摔麻的,還是被雷光電麻的。
景陽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撿起洛奈何掉落在地上的那把長劍,冷冷道:「廢物,站起來,不殺了這只雷獸,你我誰也逃不掉,」
「我讨厭打打殺殺,世界多麽和平,人生多麽美好,為什麽總是要打打殺殺呢,坐下來喝喝茶,看看景陽師兄舞劍多好啊……呀呸呸呸……」洛奈何吐出幾口泥,每次都這樣,只要從上面摔下來,他肯定會吃一嘴巴泥。
長劍被景陽搶走,洛奈何只能在身上翻來翻去,最後找到一把木劍,那還是當初他剛入羅浮劍門的時候,跟着蘇樂學劍,結果三天兩頭地不是割了自己的手,就是砸了自己的腳,蘇樂氣得幾乎暴走,最後無可奈何地給他削了一把木劍,免得他練一天劍就得養上三天的傷。雖然後來洛奈何終于把劍法練熟了,也不再會割到自己,但是這把木劍還是一直留在他的儲物袋裏沒舍得扔。
「殺了這只雷獸,我舞劍給你看。」景陽的目光掃過來,幾乎能化為實質刺穿洛奈何的身體,為了激起這個廢物的戰意,他這也算是下血本了,心裏更是嘔得幾乎吐血,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對一個廢物犧牲色相,說出去都是奇恥大辱。
「真的?說話算話,賴皮的是小狗。」
果然,洛奈何兩眼放光,頓時就精神大振,全身的戰意噌噌噌地往上升。
「吼……」雷獸一聲怒吼,終于一扭一拐以極其別扭的姿勢追殺了過來。
「景陽師兄,攻牠後穴。」
洛奈何這回是誓将猥瑣進行到底,沒辦法,誰讓這只雷獸他不長尾巴,後穴這個弱點太明顯了,只要能捅到,就肯定能傷得了雷獸,他到要看看,雷獸有多少鮮血可以流,血流幹了,看他還死不死。
景陽臉色一黑,攻就攻吧,喊什麽,還嫌不夠丢人啊。雖然這樣想,他也不是迂腐到底的人,雷獸全身堅硬,只憑手中的普通長劍,肯定是砍不動的,只能沖着弱點攻擊,雷獸身上,只有舌頭、眼睛和後穴三個弱點,不過眼睛太小,舌頭又藏在嘴裏,很難攻擊得到,洛奈何這個家夥雖然廢了點,可是「攻牠後穴」這句話說得還是很對的。
景陽的劍法是風系的,與之相對應的身法,也是風系,風系身法,素來以飄忽不定見長,盡管體內靈力所餘不多,但全力施展之下,還是把雷獸轉了個暈頭轉向,完全摸不清楚景陽的方位,瞅準機會,景陽一劍捅進了雷獸的後穴,然後往下一拉一扯,劃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一股鮮血如同泉湧,噴了出來,論傷言,他這一劍,比洛奈何之前的一劍要重得多。
「景陽師兄,你好狠啊。」
洛奈何打了一個寒顫,這虧得不是自己,要是那天在紫竹林,景陽也給他來這一下狠的,小命早沒了。腦子裏胡思亂想着,他手下卻不慢,拿着木劍圍着雷獸劈來砍去,雖然造不成任何傷害,但是卻成功地幹擾了雷獸釋放雷電。
雷獸吃痛,狂吼不已,四肢亂撲,刮起了陣陣腥風。
景陽迅速後退,閃過雷獸的反撲,身形依舊飄忽不定,一會兒出現在雷獸的左方,一會兒出現在雷獸的右方,一會兒又跳到了雷默頭頂,再次将雷獸弄得暈頭轉向,脖子幾乎都快擰斷了,他才趁機又是一劍,在先前的位置又是一拉一扯。
這下子傷口更加巨大了,甚至還有一截腸子随着鮮血一起噴湧出來,雷獸慘號,額上尖角雷光閃爍,這次出現的卻不是三道雷光,而是一團雷球。
景陽臉色一變,道:「小心,這是萬雷轟頂,雷獸垂死反撲,威力更加巨大。」
洛奈何吓得手一顫,他想起姑蘇臺那個被打成篩子的通道,景陽身上傷得這麽重,就是因為先前那道萬雷轟頂。
擋不住,也來不及逃,怎麽辦?
眼前突然一黑,直到在地上滾了幾滾,他才發現,原來是景陽撲了過來,帶着他一路向不遠處的一塊巨石滾了過去。不管能不能擋住,這塊巨石好歹也是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唯一的躲避之處。
洛奈何被景陽壓在了身下,一時間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他沒看錯吧,景陽師兄這是在救他?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天上又下紅雨了?他一直都認為,景陽師兄是那種只要自己生前過得好哪管死後會不會洪水滔天的那種人,難道他看錯了?
他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景陽,小聲道:「景陽師兄,你壓錯了,應該把我放在上面才擋得住雷轟。」
許是正好捅到了傷口上,景陽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從齒縫裏憋出兩個字:「閉嘴。」
他真是腦子抽筋了,才會想着帶着這個廢物一起逃命。
轟隆……萬道雷光終于落下,洛奈何仰面朝天,親眼看到擋在他和景陽上方的那塊巨石,幾乎在片刻間就被雷光轟成了碎石渣子,四濺飛射。
「景陽師兄,我還是認為你壓錯方向了,應該我在上面……」
洛奈何嘀咕了一聲,想也不想,用力一翻身,将景陽護在了自己的身下。雖然自己也是個俊俏無敵的少年郎,但是跟景陽師兄比起來,真是連渣都不是,這個世上,沒了自己,跟沒了一粒灰塵也差不多,但要是沒了景陽師兄,那可就少了一道風景了。
唉,自己一定是腦子抽筋了,人生那麽美好,他真不想就栽在這裏啊。
「我不要你救……」景陽的怒吼聲才吼了一半,瞳孔便縮了起來,幾十、上百塊碎石渣子,沒頭沒腦地砸了過來,吼聲頓時一變,「飓風劍意!」
眼下,唯一能救命的,只有他的飓風劍意了。一陣風平地刮起,卻有氣無力,只将那些小塊的碎石渣子給卷走,那些超過拳頭大小的碎石,依舊沒頭沒腦地砸了下來。
砰!
「誰,誰砸我?」
洛奈何摀着後腦勺大叫大嚷,景陽本來就已經力竭,頓時被他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又開始發黑,洛奈河那張令人厭惡的臉,變成了重影兒。
「你、你閉……」
一滴鮮血滴下來,落在了景陽的唇角上,甜甜的,帶着腥味,将沒有罵出口的那個「嘴」字,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景陽師兄,你要記得,你欠我一次劍舞……」
洛奈何的一只手伸到腦後,摸來摸去,摸到了三個血洞,他咧了咧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嘴角剛剛翹起,就又無力地垂了下去,腦袋也跟着搭了下來。
景陽身體一僵,感覺到一個冰冷的唇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然後慢慢地向一邊滑落。
「廢物!」
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兩個字,驚怒之下,他終于抵抗不住黑暗的來襲,陷入了昏迷。
誰也沒有看到,就在這一刻,一縷縷霧氣從洛奈何的身體裏滲出來,越滲越多,只片刻之間,就籠罩了方圓十裏之地。
雲天之上,紅衣人愕然跺腳:「這個笨蛋,之前不釋放劍意,現在都暈過去了,還釋放劍意做什麽,讓本尊想救都無處下手。」
就連洛奈何自己也不知道,他原本領悟的是一個極其垃圾的劍意,要攻擊力沒攻擊力,要防禦力沒防禦,可是運氣的是,當時他恰好處于天魔幻境之內,正處于成形中的劍意撐破了天魔幻境,意外地将整個天魔幻境融合了。現在只要劍意一出,靈氣之中,自成幻境,就連紅衣人這個始作俑者,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辦法突破,如果以絕強法力強行破除,只會造成劍意反噬,到時候洛奈何就是有九條命,都救不回來了。
「算了,反正也死不了,這裏本尊不管了,省得那家夥一會兒又來找本尊算帳,也不知道他一個域外天魔,奪了人身以後,從哪裏學來的護犢子脾氣。」
眼看沒辦法救人,紅衣人沒心沒肺的性子就發作了,甩甩手,給腳下的金龍空船打下一道法訣,只見金光一閃,金龍空船載着紅衣人,瞬間破空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霧氣之內,景陽只昏迷了片刻,就又睜開了眼,他全身無力,甚至連一根手指也擡不起來,但是仍然有一縷風,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輕輕地刮着,盤旋着,一點一點地積聚着力量。
就在相距不遠之處,重傷的雷獸咆哮着,沖撞着,似乎還在與某個無形的影子進行着生死搏殺,不久後,力竭而亡。如果洛奈何知道自己的劍意中的幻境,竟然生生耗死了這只雷獸,只怕是作夢也會笑醒過來。
更高的空中,一個黑衣人腳下踩着一朵白色雲彩,負手而立。他的目光,穿過了上千米的遙遠距難,靜靜地落在了那片霧氣之上,有擔憂,也有狠絕。
玉不琢不成器,這一關,無論是洛奈何,還是景陽,都得自己挺過去。
日升。
又落。
經過整整一天的休養,景陽終于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從儲物袋裏摸出一瓶養氣丹,也不管有多少,一股腦兒的灌進了嘴裏。
養氣丹落入腹中,很快就開始生效,一股溫熱的靈氣,迅速流入丹田,滋潤着景陽本已枯竭的真元。
「廢物。」
從地上坐起來,看到洛奈何後腦勺上那個被石頭砸出的洞,景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有種幾乎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忍不住伸手一探,發現這個廢物還有呼吸,彷佛一塊巨石從心中落下,還活着,不過看這傷勢,離死也不遠了。
撇過臉,磨了磨牙根,從鼻子裏哼出一股氣流,他還是從儲物袋裏摸出一顆聚精丹,這是凝氣期修士所能夠使用的療效最好的靈丹之一,價值不菲,他這次出來,費了大半的貢獻點,也只換了這一顆,本來是留着救命用的,現在要便宜這廢物了。
用力掰開洛奈何的唇,把聚精丹送進去,可是洛奈何傷得太重,連呼吸都幾乎弱不可聞,哪裏還有能力呑咽這顆足有蠶豆大小的藥丸,眼看着他氣息越來越弱,景陽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擠眉瞪眼了好一會兒,他才将聚精丹塞進自己的口中,嚼碎了,俯下身,連着唾液一起渡進了洛奈何的口中。因失血太多,洛奈何的唇透着慘白的顏色,一片冰冷,一碰觸到,景陽就怔了怔,情不自禁地多停留了片刻,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暧那慘白的唇瓣,甚至連舌尖都停留在對方的口腔中,體味着潮濕中透出來的奇異芬芳,直到聚精丹被唾液融化殆盡,流入喉嚨深處,洛畲何無意識地咽了咽,腔壁緊緊地貼住了景陽的舌尖,無意識地吸吮了幾下。
「唔……」
突如其來的銷魂觸感,讓景陽呻吟一聲,猛地神智一清,他才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麽,整個人幾乎彈離了洛畲何的身體,摀住唇,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該死的,自己在幹什麽?喂個藥而已,他竟然……竟然……
景陽幾乎抓狂了。
自己怎麽可能會去吻這個廢物,還吻得那麽入神。
他恨恨地瞪着人事不知的洛奈何,那雙慘白的唇因被滋潤過而有了一點點血色,看在景陽的眼中,竟然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他咽了咽口水,喉嚨中隐隐有些發幹,然後心中因自我唾棄而再度抓狂。
這個廢物到底對他施了什麽妖法?該死的,他竟然對這個半死不活的廢物有反應,真是見鬼了,他寧可被那只雷獸劈死,也不要被這個廢物吸引。
自己一定是因為傷得太重,引起幻覺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景陽強逼自己穩下心神,開始打坐恢複。早點把傷治好,幻覺就會消失了。
霧氣依舊籠罩着這片區域,但随着景陽的恢複,一縷縷風不停地吹散霧氣,但失去了控制的霧氣卻總也吹之不散,一會兒又聚集起來。直到幾日後,一道飓風從霧氣的中心盤旋沖天,風聲大震,有如九天龍吟,彌漫了整整十裏地的霧氣,就在這道飓風的席卷之下,頃刻間煙消雲散。
「廢物!」
一睜開眼,景陽就去查看洛奈何的情況,糟糕的狀況讓他臉色又是一變。盡管有聚精丹保命,但洛奈何的傷勢并沒有好轉多少,依舊半死不活地躺着,一副随時都有可能斷氣的樣子。
景陽又一次磨了磨牙根,揮手發出一道飓風,裹着兩人,一路呼嘯着,拚盡全力直往羅浮劍門而去。
快,要快,不然這廢物就真的沒命了。
景陽對飓風劍意的控制并不熟練,操縱飓風卷着兩個人長途跋涉,對他的損耗非常巨大,理智上他明明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是将這個廢物扔下獨自離開,可是每每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都會被他強自按下去。
該死的,他真的是中了妖法了。
《待續》
番外一
烈日如火。
一群孩兒在玩将軍騎大馬的游戲,熱得直吐舌頭,實在受不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甩着汗,罵道:「這個賊老天,要熱死人了,不玩了不玩了,越玩越熱,咱們到河邊摸魚去,還能泡個涼水去去熱氣。」
這顯然是個孩子王,其它幾個孩子年紀都比他小,一聽去河邊摸魚,個個都叫好,只有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看着白白淨淨的男孩兒猶豫了一下,道:「我爹不讓我去河邊,河裏有水鬼,專拖小孩兒下水做替死鬼。」
這話一說,幾個孩子也都跟着退卻,紛紛道:「我爹也說過,那水鬼前年還把李家的二牛給拖走了,後來咱們再也沒見着他……」
孩子王氣得跳腳,罵道:「你爹哄你呢,昨兒我還瞧見他跟你、還有你、你、你爹,一塊兒下河洗澡,怎麽沒看到水鬼拖了他們走。」
「可是李家的二牛……」
「呸呸,別提那東西,上個月我跟我娘去城裏探訪親戚,看到他在鐵匠鋪當學徒呢,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五十文工錢,李家那老東西使了壞,怕咱們都跟着去,就騙人說他家老二是被水鬼拖走了。」
「啊,原來是這樣,真可惡。」
幾個孩子恍然大悟,一下子又對着清涼的河水充滿了向往,這天兒,實在太熱了。
「可是、可是……我不會水……」白白淨淨的男孩兒還是猶豫。
「那你在岸上幫我們撿魚,這總成了吧,膽小鬼兒,要不是怕你向我爹去告密,我還不想帶着你呢。」
孩子王一揮手,幾個孩子不由分說,推着白白淨淨的男孩兒就往河邊跑去。
「洛四叔……在不在家……洛四叔……」
「是五哥兒呀,你四叔不在家,到田裏看秧苗去了,天氣熱,怕苗幹死了……」洛家婆娘從屋裏伸出頭,「找他啥事兒啊……」
五哥兒急道:「這時候看什麽秧苗呀,四嬸子快去河邊看看,你家耐禾兒掉河裏去了,我找四叔去……」
「啊……」洛家婆娘吓得手一哆嗦,忽地就哭開了,邊哭邊往河邊跑,「我的兒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待到洛家兩口子都跑到河邊,自家兒子已經教人從河裏撈了起來,臉白唇紫,雙目緊閉,眼看着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教娘如何活呀……」
抱着兒子,洛家婆娘哭得驚天動地。
洛四叔青着一張臉,一拳打在了河邊的樹上,村裏沒有大夫,只有去鎮上,可是幾十裏山路呢,兒子眼下這模樣,等趕到鎮上,早就沒氣了。
幾個孩子躲在樹後不敢冒頭,一個個吓得小臉慘白,他們開玩笑把洛家的孩子推進水裏,本是想教他學會戲水一起下來摸魚,誰想到洛家孩子一下水就往下沉,怎麽拽也拽不上來,好像真有水鬼抓着洛家孩子的腳硬往下扯似的。
「別哭了,這不是還沒斷氣嗎?西邊斷崖上不是住着位仙人麽,趕緊把孩子擡過去求一求,興許還能救回來。」老村子嘆了一聲,出了個主意,然後眼神兒那個孩子王身上狠狠一瞪,這個孫兒,從來膽大能惹禍,要是洛家孩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賠得起哦。
洛四叔眼睛一亮,是呀,前些日子,西邊斷崖上飛來一個仙人,好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飛來的那天,村裏人都看見了,只是不敢去打擾,前兒仙人發下話來,讓村人幫着尋找幾種草藥,村裏好多人都進山去了,幾個孩子家中大人都不在,不然今天這事兒也不會發生。
想到這裏,他推開自家婆娘,抱起兒子小小的身體就往西邊斷崖跑。
耐禾兒迷迷糊糊的,好像在騰雲駕霧,自己一定是在作夢,他又不是仙人,怎麽會飛,可是他真的覺得自己飛。
他努力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好沉好沉,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醒了嗎?別急,一會兒就能把眼睛睜開了……」
一只手輕輕的撫過他的眼睛,很輕柔,也很冰涼,然後耐禾兒就覺得自己的眼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