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朱允炆第一次下了早朝就急匆匆的往寝宮跑。對衆臣借口不适,不但早朝草草結束了,就連禦書房都沒去,捂著額頭,讓德保一路扶著病恹恹的回了寝宮。天知道,哦不,還有德保知道,關了寝宮的門,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人呢?”掀開半敞的床帳,卻發現他一直擔心并挂記的人早已不在。
“奴才不知,奴才一直跟在您左右!”看著皇帝冒火的雙瞳,德保膝蓋一軟,當場就跪下了。昨夜的事他是全部知曉的。當時皇帝給他使眼色,就是讓他假意離開,然後伺機回返,在殿外守著,随時等皇帝信號動手。他哪裏知道後來兩個人會……會滾到幾案上去,那裏可是金銮寶殿啊!不過也沒什麽他家皇帝老爺不敢幹的事就是了。不僅如此,事畢以後,還是他幫著皇上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回了寝宮,人都是他給清洗的,從裏到外。可問題是,他後來跟著皇上一起上早朝去了啊!這會子人沒了,皇上不會拿他撒氣吧?
朱允炆氣得額頭青筋都暴出來了,從來沒人能把他氣成這樣。他擔心他初承雨露身體受不住,他擔心他發熱難挨,朝事都擱在一旁跑了回來,結果才短短的一個多時辰就給他弄得個人去樓空?早知道就不該給他留那罐血!
對了,那竹筒血……
朱允炆回身去尋,卻發現他早上臨走前放在桌上的小竹筒不見了。朱允炆慢慢踱了過去,伸手輕撫桌面──那原本放置著小竹筒的地方。他的寝宮沒人敢随便進,為了能有一個相對私密放松的地方,這裏就連打掃都是德保親自來,決不允許旁人私自進來,就是皇後都不成。所以……那東西一定是那個落跑的人拿走的。
他信他?!他居然信他!他沒懷疑那不是他的血,不然他不會帶走。摸著左手的手腕,朱允炆突然不氣了。臣民滿天下,知心能幾人。可他,是信他的!
“皇……皇上。”德保跪在地上,實在是看不透新皇一會兒氣怒一會兒怔愣的表情到底代表著什麽。他此時最想知道的,是他的小命到底會不會丢?
朱允炆回神,卻在回神的瞬間被地面上的一點紅漬吸引了注意力。蹲下身去,發現是幾滴血。血的位置更靠近床,伸指探了少許,聞了聞,沒有竹子的味道,說明不是從竹筒中灑出來的。那麽這血就只能是……“德保,昨夜你可發現他身上有傷?”他分明記得昨夜他做得雖狂暴,卻并沒有傷到他。
“您是問他裏面外面?”這話一出口,德保伸手就抽了自己一嘴巴,這張笨嘴。“奴才該死。”
“哼,”建文帝也只是冷哼了一聲,“說吧!”
“都……都沒有傷。”德保吓得聲音都抖了。皇帝的人讓你給碰了,雖然他是個沒根的人,雖然他只是給他洗了個澡,但他居然還敢問裏面外面?這不是腦袋不想要了嘛!
“那就奇怪了。”建文帝看了看床上,無血;又走到窗前,一路沒有血漬;推開窗戶,看看左右離得有段距離的護衛,知道那家夥一定是從這裏逃走的。可憐他一代帝王,居然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就讓他給跑了。哼,你是吃準了朕無法大張旗鼓的找你是不是?好,有腦,下次別讓朕逮到!
“德保,他此時的身子走不遠。你去把他給朕找出來,找不出來你也不用回來了。”建文帝合上窗子,很輕的對德保交代道。
面對建文帝的輕聲細語,德保卻如被臘月寒風吹過般,狠狠得打了個哆嗦。“奴才,奴才這就去。”
“記住,只有你見過他,朕不準別人再得知他的長相。”
“是。”德保剛要走,卻又被突然想起什麽的建文帝叫住。
“等等。”建文帝突然走到桌邊,撩袍而坐,“筆墨伺候。”
德保不敢問,趕緊抱來文房四寶潤筆研墨。建文帝接過潤好墨的筆,唰唰幾下便勾勒出一張硬挺的面容,“照著這個去找。”
“啊?”德保傻眼,這不是那個美得不像話的人啊!這皇帝到底要找誰啊?
“他擅易容。”皇帝終於給出了答案。
“啊!”德保這才如夢方醒,“奴才這就去找。”
“去吧!”
“奴才告退。”
建文帝揮揮手。等德保退下了,這才又開始對著那幾滴血發呆。
到底是傷到哪兒了呢?可別落下什麽病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