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狼跟兔子就是食物鏈兩端捕食與被捕食的關系,天敵相見會發生什麽?

??當然是一個追一個跑。

??可讓謝書年沒想到的是,被撲倒的垂耳兔非但沒躲,反而一爪子拍在白狼臉上,打得白狼一愣,方才還充滿攻擊性的目光頓時委屈起來,蔫頭耷腦四肢朝前趴下,大腦袋一歪,乖乖任垂耳兔欺負。

??而那只本該性情溫順的垂耳兔卻暴躁異常,對着白狼張着板牙龇牙咧嘴,完全不把對方的利爪尖牙放在眼裏。

??“覺得很驚訝嗎?”

??不知何時,白耳悄無聲息的站在謝書年身後,他看着角色倒錯的白狼跟垂耳兔拿出一只黑色流沙的沙漏。

??“也許做人的試驗會更有說服力,但你也知道,人用起來總比畜生麻煩,你就勉強看一下效果吧。”

??白耳舉着手中的沙漏湊到白狼眼前,突然将沙漏倒轉過來,只見随着黑砂的流失,白狼的眼神變得越發犀利猙獰,越來越像一匹真正的狼。最後一顆黑砂沒入漏鬥間的細縫,一聲壓抑的咆哮響起,白耳拉着謝書年迅速向後退了幾步。

??那只肉乎乎的垂耳兔還渾然不知的繼續對白狼左右開攻,絲毫沒意識到,一張血盆大口迎頭而下,拼命掙紮的身體被兩只利爪摁住,鮮紅的血液順着被咬斷的頸部落下,染紅了雲朵一樣的長毛。

??仿佛剛才被欺負的白狼只是可笑的僞裝,而傻兔子竟然信了。

??“看明白了?”

??白耳捏着兩指吹了聲口哨,白狼得令立刻叼住斷氣的垂耳兔跑了出去,只留下一灘粘稠的兔血,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幻想。

??雖然動物界本就是優勝劣汰,适者生存,可在都市環境下成長的人乍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也有些難以釋懷。謝書年握了握手,才發覺自己指尖冰涼。

??“是很精彩,訓練的不錯。”

??白耳并不辯解,轉身走到剛才的座位,低頭抿了一口紅茶。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當然,這裏除了後院的幾頭狼就只有你跟我兩個活體,如果謝總想親身體驗一把,我也只好獻醜了。你放心,整個過程我會用攝像機幫你記錄下來,但視頻資料只能留在我這,不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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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還真拿出來一臺攝像機架在桌面上,看着紅燈閃爍的攝像頭,謝書年漠然避開目光。

??“就算他現在的人格是被你催眠出來的,可又能說明什麽?”或者說,他想借此向自己表達什麽。

??看着重新坐回對面的謝書年,白耳垂下眼莞爾一笑。

??終于上鈎了。

??自古以來就有個詞叫“狐媚惑主”,這個詞透露出狐族的兩個特點,一是面容嬌麗,氣質妩媚。二是善于洞察人心,三句話便可得知對方心中所想。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有人都會被美麗的事物所吸引,而維系這份吸引力的資本,就是他們的‘讀心術’。說的好聽點叫善解人意,說的切實點就是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在獸聯星法庭上,狐族的辯護律師可以說是千金難求,至于原因就在這。狐族獸人對人性的掌握實在強到可怕。

??白耳拿出一張名片,純黑底面,上面出了一個白字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因為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就不做自我介紹了,不出意外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應該是最後一次,所以也沒必要。我姓白,只要別叫小白,其他的你可以随便稱呼。”

??謝書年接到名片沒看一眼,直接反扣在桌面上,冷冷看着對方。

??白耳很配合的打了個寒顫,聳聳肩:“既然你沒太大耐心,我就長話短說了。我的職業如你所見,是個催眠師,而張卓瑤算是我的一位客戶。就在兩個月前,他找到了我要求我幫他做催眠變換人格。我呢也是拿錢辦事,客戶的要求就是上帝的要求,可我問他要轉換成什麽樣時,他說希望變成一個你喜歡的類型……”

??“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你知道?”

??雖然剛才的試驗确實讓他驚訝了一把,但對方解下來的話越說越荒唐,謝書年感覺自己像在跟一個毫無理智和邏輯的瘋子交流。他實在忍不住才直截了當的打斷。

??白耳并不生氣,翹起唇角,殷紅的舌尖在雪白的齒縫間一閃而過。

??“從你現在對張卓瑤的态度來看,我确實比你清楚。”

??謝書年眉峰越蹙越緊。

??白耳提起茶壺,給謝書年本就沒喝過的紅茶又續了一點,輕描淡寫了一句:“別介意,開玩笑的。”

??放下茶壺,他繼續說:“從那開始我就調查了你的資料。人都是有欲念的,我也不免俗。在知道他打算攻略的對象是個身價過千億的富豪時,我也起了貪念。而張卓瑤也不是善類,他察覺到我的想法後也開誠布公的說了自己的計劃,并打算讓我加入,他還承諾在事成之後分給我公司百分二十的股份。你的公司你比我了解,那些股份足夠我什麽都不幹白吃白喝幾輩子的。”

??“所以,你什麽還要告訴我?”

??“因為我也害怕啊,我只是個小催眠師,手腳伸不到太遠的地方。萬一這過程出了一點失誤,我可是折幾條命都不夠。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把這條消息賣給謝總你,換個三百萬養老錢怎麽樣?”

??咔嚓一聲脆響,塗鴉着緋紅楓葉的茶杯摔得粉身碎骨,謝書年按在桌面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把手機扔在桌面上,“你剛才說的話已經構成了诽謗罪,這段錄音到了法庭上至少能讓你判三年。”

??“放心,沒準備點有價值是東西,怎麽好意思約見您呢。”白耳拿出一個小巧的牛皮紙袋推到謝書年對面,“打開看看。”

??謝書年警惕的拆開封口,發現裏面裝的竟然是他的私人印章。像這種東西他一般統一存放在書房的密碼箱裏,密碼箱焊接在地面上無法搬動,只要有人非法操作連接警衛室的警報會立即響起,而且櫃門只有他的指紋錄入後才能開啓。怎麽會出現在這?

??他對着印章,反反複複檢查了幾遍,确認真的是自己定制的那枚後,一甩手,砰一聲把印章摔在地板上。

??“你在威脅我?”

??白耳笑着把完好無損的印章撿回來放在桌面上,“要是打算威脅你,我就會把他藏起來,而不是遞到你手上。指紋密碼鎖,很好奇我是怎麽解開的吧。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把你的指紋印在塑形澆上,冷卻定型後很容易就能解開。”

??說完白耳意有所指的瞥向謝書年的左手,謝書年瞬間反應過來。

??那天晚上小傻子跳窗戶進自己卧室,非常仔細的摸了自己的左手,難道是在提取他的指紋?

??不會的,怎麽會,他那麽傻。

??白耳歪着身子,單手拄在扶手上,在謝書年的視線外,看着懷表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

??他的目的好像差不多要達到了。來吧,再趁熱打一下鐵,這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成了。

??“塑形膠跟辦法都是我提供給張卓瑤的,不過拿到印章之後,他又動了別的心思,打算把公司收購後在制造意外讓你消失,這牽扯到人命的我實在沒幹過,也不敢幹。人心不足蛇吞象,思來想去,我還是懸崖勒馬打算把計劃就這麽單向中止了。”

??“你以為你還終止得了?”謝書年望向他,雙眼帶着星星點點的血絲,無論張卓瑤的事情到底真假,這個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

??白耳不以為然,“這句話我早說過了,沒有萬全的準備我不會這麽大風險約見你,既然我見了你,自然各種可能都考慮在內。”

??他提起牛皮紙袋的封口線在空中轉了一圈,“我已經用它蓋好幾十分文件了,其中一份文件要是發出去就夠你的公司在三小時之內損失上千萬。謝總是生意人,賬算的應該比我這個門外漢清楚。三百萬,還是上億的損失,不用我幫您比較吧?你放心,等你把錢給我之後,我會一次性把所以文件全部銷毀。”

??被那道挑釁的目光注視着,謝書年握緊了座椅的扶手,真想一把掄上去敲碎對方的頭。他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威脅他的理由還麽下作。

??“好,三百萬我會打給你,把賬戶給我。”只要你還有命花。

??白耳擺了擺手,“轉賬多麻煩,回去之後準備好現金,我會讓我的小寶貝兒們去你那取。”

??話音剛落,門外的狼紛紛低聲咆哮,與他那句‘小寶貝’裏外回應。

??謝書年起身朝門外走,脫下外套仍在門檻上,身上的黑色襯衣與夜晚融為一體,很快消失在巷口深處。

??白耳摘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鼻梁。

??“這一個個也太好騙了,光說狐族狡詐,你們智商就不低?”

??他起身剛要走,突然看到了屏幕亮起的手機,上面顯示的號碼讓白耳眼神一滞,伸手輕輕按下了挂斷鍵。

??喃喃自語道:“那家夥怎麽就不像這些人這麽好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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