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孰為秋玼心

慕容微笑着走到姬夜身前,稍一俯身觀察,又即刻挺立,沿着她躺地的周圍走了兩步,忽而頓足蹲下身,伸指細細撫過她光潔卻帶有微汗的臉龐,輕聲笑問:“秋玼公主,不好好的在床上安寝,怎麽掉到地上來了。天冷,小心着涼。”話畢,便将她一把抱起,好好的放回了床榻之上。

遂而,若無其事的側身坐在床邊,低頭審視着已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姬夜身旁,垂眸輕蔑的望了眼她清冷的瞳眸,開口正色道:“秋玼,若你此刻願向我求饒,從此俯首稱臣,為我辦事,我便給你解藥,否則!”話語停頓,慕容奕扳正姬夜向外側躺的睡姿,五指圍攏,緩緩從女子耳下沿着頸項滑至衣襟鎖骨,突然,往左上一挪,單手掐住了女子脖頸,神色冷厲,毫無半點善意。“我慕容奕,定能讓你生不如死!”邃而松開五指,緩緩直立起身。

姬夜已是疼的沒了知覺,在慕容奕掐住她脖子之時,僅是覺得,脖子被箍的很難受,如今放開,只是輕咳了兩聲,并無太大反應。只聽耳邊再次傳來栢起的聲音,提醒她。“秋玼,別以為你還是公主,你的國家早已滅亡,你的父皇早已經自缢身亡。記住,現在的你,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姬夜視線不清的望着慕容奕的身影漸漸遠去,一聲房門緊閉,所有的光再次湮滅在了無盡的陰暗之中,她疲倦的閉上了雙眼,告訴自己,現在的她,真的什麽都不是,不是秋玼,不是姬夜,不是半神,不是夜叉,就連人。。。都算不上。。。

她,還在苦苦執着什麽?

……

慕容奕離開關有秋玼的小屋之後,大步朝院外走去,适逢遇上了應約而來的戰将任毅,就一同前去府中後院的會客廳。

任毅見慕容主上似是心情不悅,算了算時日,便知曉了其中原由,會心一笑的随口問道:“主上,那秋玼公主是否不肯聽話配合?”

慕容奕敷衍一聲。“嗯。”

任毅手撫下颌,思索一番,忽而點頭。“我倒是佩服起了這秋玼公主,小小年紀,從萬千寵愛的大燕公主落到現今這步田地,竟還如此嘴硬。再說那西域奇毒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她一個小姑娘竟能挺過來,還真。。。”話未說完,只見慕容奕眉心微皺,即刻閉嘴,不再談論。

不想慕容奕竟開口提及:“我已經讓萍兒給她服了下一日的緩痛解藥,并同時加大了‘血毒’的劑量,本王倒是要瞧瞧,她是否能挨過明日!”

任毅駭然,合上下意識張開的雙唇,遲疑片刻,又問道:“主上,為何不先禮後兵,與她好好談談,或許。。。她吃軟不吃硬呢?”

“廢話。”慕容奕冷瞥一眼,确實說了廢話的任毅。

任毅他自知說了廢話,決定下注。“主上,我說秋玼明日定會求饒,打個賭!怎麽樣?”

慕容奕又是不屑的斜睨一眼任毅,告訴他。“我也覺得秋玼明日定會求饒。你我,跟誰去賭?”

任毅讪讪一笑,忽而大膽提議。“就跟秋玼!若是明日,她仍是沒有求饒,主上便放了她,另尋血毒寄主,如何?”

慕容奕沒有多慮,當即答應:“好。”

……

然姬夜想了一宿,沒到明日,她三更半夜的便叫來了萍兒,讓她去請慕容奕過來,一定要現在,否則,她生怕她會有打消現在決定了的念頭。

既然栢起。。。不!是慕容奕,莫名其妙的把她抓來這裏,關了好幾天,還下毒害她的大混蛋,若她還有神力,定會殺了他!管他是不是栢起,在這一世,在這個匕首裏,她跟他沒完了!

可好奇的是。。。原來的秋玼。。。到最後,是否心屬了這個男人。。。而她後來又為何會早早離世?若。。。若是。。。秋玼當時體內神靈,真的是她姬夜掌控,那麽。。。該不會是,她親手幹掉了最後喜歡上她的慕容奕,然後。。。

什麽呀!亂七八糟的一通亂,姬夜越想越亂,都分不清誰是誰了。苦痛的坐在小桌旁,搓她的腦袋。忽而聽見了開門聲響,側目望去,是應她前來,長發飄飄、衣衫不整的慕容奕。。。。

作者有話要說:

☆、孰為秋玼心(2)

姬夜雖沒見過這個慕容奕幾回,但兩次相見,慕容奕皆是長發梳攏,盤成發髻,髻上古銅紅玉小冠,攜着兩縷錦繡緞帶斜倚肩頭,簡潔不失端莊,很有氣概。

當然,那僅是相較之下。

九天所見的天地戰神,栢起神君,一頭烏發飄飄,慵懶散漫,也不打理,好在發質柔順從無打結,否則。。。那就不能單單只用‘慵懶散漫’來形容栢起的形象了。

回想栢起,凝視着此刻坐在對面,和栢起生有相同面貌,簡直就是同一個人的慕容奕,那一頭傾灑的烏發,及一身寬大的黑袍白衣,一臉未睡醒的惺忪眼眸,怎麽看。。。都是栢起啊。。。

她忽然莫名的想念,念起栢起。有着這張容顏,卻是溫和爾雅,偶爾有點小脾氣的九天戰神。但随之而來的竹林舊影,她的心忽然緊緊的揪了起來。那個栢起,說摯愛之人名為秋玼,是個凡人。

而今她的摸樣,她的名字,她的身份,皆如他心上的秋玼,可惜。。。可笑啊。。。

“秋玼公主,半夜請小王過來,不會是想與小王對視到天明吧?”慕容奕忽然開口,姬夜并未措手不及,雙眸失神口中卻清晰應答:“秋玼怎敢,無事叨擾承王休息。”

“哦?”一聲疑問,慕容奕淡然又問:“那不知,秋玼公主,叫小王過來是有何事相商?”

“你我也不必惺惺作态了。”姬夜擡眸凝視着慕容奕的雙瞳,神情自若的展顏笑道:“秋玼還真是榮幸,落到今日下場,竟還有價值,值得承王利用。您便直說了吧,想要我。。。做什麽?”

聽姬夜所言,慕容奕垂下眼眸,抿嘴一笑,随即擡眼,告知姬夜。“我想請公主,幫我。。。殺一個人。”

“。。。殺人?”姬夜當下花容失色,她能他幫忙殺一個人?難不成她有江湖功夫?應該不可能啊!看這肉身,明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柔弱無力,怎能殺人!“承王說笑了,秋玼一介女流,怎能幫您除去您無法除去之人。”

慕容奕試問:“公主,可還記得昔日的屠将軍?”

姬夜未及多想,又是如前次,不知該如何回應之時,脫口而出。“可是西北的屠将軍。”

“正是。”。。。不想竟搭上了慕容奕的問話。“今昔的屠将軍可是稱霸西北一地的燕北王。眼看大燕戰敗,劃地為王,竟還敢自稱燕北!此等不忠不義之人,公主認為,該不該殺?”

姬夜揚起嘴角,淡然一笑。與慕容奕頗有深意的對視一眼,颔首回應:“該殺!這種背信棄義,毫無忠義可言的奸臣,自是除之而後快!”在她眼中,他慕容奕也是這樣的人!

“如此甚好。”慕容奕說着起身,兩步走至門前,回頭又道:“公主今夜便好生休息,此事明日再議。”即刻背過身去,推開房門雙腳跨出,反手順道合上了門,即沒了聲響。

姬夜在位上呆坐片刻,倏爾悵然嘆氣,扶着桌邊站起身來,彎下腰去,吹滅了燭火,轉頭朝屋內緩緩邁步。她雙眉微皺,似是有什麽千言萬語都纏于心頭,難以。。。開口傾訴。

隔日,天光明媚,屋外院中一片生機勃勃,飛鳥相近啼鳴,仿佛十分歡樂。睡了一晚,姬夜的心情也沒有那麽憋屈了。固然發生了許多她往日難以接受的諸多事跡,不過俗話說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上萬年來,她也沒像個平常女孩兒那樣活過,不如一直像個男人,不怕苦,不怕痛,只是不能就這麽白白受人欺負了!她總是要讓害她受苦的人知道,她姬夜可不是好欺負的!

原以為慕容奕會如他昨晚所說,今日來此,與她好好談談這場她定是吃虧的交易,不料,一整天沒他人影,不僅沒見着他人,平日的生活起居仍是照舊,沒有絲毫改變,只是連續幾日,并未再有毒發挨痛。

但她總是覺得,那慕容奕,還在下毒!

後幾日,她每天要求萍兒通傳,要見慕容奕一面,可萍兒皆是打馬虎眼,扯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搪塞她。直到一日,慕容奕突然親自上門來接她走,說是:“秋玼,陪我一道出趟遠門。”

她沒理由拒絕,暫時也不問他這幾日不見她的原由。任由他扶着她的後腰處,徑直走出了這軟禁她半個多月的慕容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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