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尋仇

白秋到了衛生所,病房裏就只有張華一個人:“他呢?”

張華道:“他還得上班,早上跟大夫打聽後,坐車去縣裏了。”頓了頓對白秋道:“真的謝謝你,我們都十年沒見面了。”是他年華最好的十年。

白秋道:“下次你別這樣吓唬人了。”

“知道了。”張華之前沒精打采的,可是見了心上人之後,又恢複了蓬勃的生命力,就要随着白秋回牛棚去。

“要不,你再多休息幾天。”他這身體底子薄,白秋雖然生氣他的算計,但還是怕他沒有治愈就出院,病情會反複。

張華道:“那倒不用。”他現在精神好極了,越發覺得五根金條錢花的值,他性格謹慎,當年他藏的錢并不只有這十根,還有些古錢,珠寶,金餅,和小件貴重的東西都分開放的。但那些藏的隐蔽比較難描述,除了他別人找不到。

白秋去詢問了在衛生所值班的小大夫,小大夫道:“他可以出院了。”測了好幾次體溫都是正常的。

白秋這才謝過了他,帶着張華一塊回了牛棚。

回來之後,石老師跟朱老師都挂着疲憊之色,連忙圍上來:“怎麽樣,好點了嗎?”

別看平常玩歸玩鬧歸鬧的,但畢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麽多年,冷不丁那倆唱戲的走了,張華生病又去了衛生所住院,牛棚裏就剩下他們倆人,心裏一下子就不得勁兒了,又尋思起昔日的好來。

其實他們也沒啥利益上的沖突,哪怕是拌嘴都比現在這麽寂寞要好。昨兒一宿都沒睡着。

今早看見了,就是朱老師都沒說出難聽的話來。

“全好了。”張華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一些,道:“我生病的時候你們猜怎麽着?我媳婦看我了……哎呦,那把他心疼的夠嗆呢,還是我媳婦疼人,哈哈哈哈。”他在旁邊樂着。

炫耀之色十分明顯。

朱老師如今這性子像是炮仗似得點火就着。他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昨兒擔心了他半天,結果他倒好用的苦肉計把對象騙來了,那擔心真是多餘,道:“昨兒我怎麽說來着,禍害遺千年。”

張華笑嘻嘻道:“随便你說。”随後就回了自己床鋪那邊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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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師的眼神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跟家人見面?”

張華完全不管旁人,從兜裏又把那張照片拿出來使勁兒瞅,也不知道這老色鬼心裏在想什麽。

石老師跟朱老師年紀都有比他大一些,看着都牙酸。尤其是朱老師,索性也上炕背對着他氣呼呼的躺着去了,為這種人沒睡好真的是不值得。

白秋道:“你們先好好休息吧,待會兒給你們送飯。”

說完也回了家,第一件事兒就是看豬圈裏的豬,之前是大劉他們兩口子生生給豬給餓瘦的。現在白秋給他按時按點的喂了,馬上就長起來了,豬一看見白秋它就跑過來哼哼的要吃的。

白秋把豬食給攪拌了,放在豬食鍋裏煮了煮。那豬扒着圍欄站起來哼。

現在這豬大了起來,吃的也比過去多了,一頓一大盆一天兩頓。白秋舍得喂,但照這麽吃的話米糠和飼料要不了半個月就會見底。

白秋估算了,對付過冬天,等到了春天就可以割嫩草,挖野菜喂豬,能省不少糧食。這邊豬圈一共有兩個,大的那個養豬,小的堆放了雜物,過些日子也得給清理出來,聽村長那意思,來年會多養一點。到時候作為大隊裏的福利,也可以跟着分豬肉。

白秋規劃着,就聽見賀長風道:“小白。”

白秋回頭看見他,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了一個笑意:“哥。”他不像之前喊小村長,或者長風哥,單叫了這一個字,外人聽着沒什麽,但聽的賀長風耳朵都燒了起來,聽在他的耳朵裏卻是異樣的纏綿。

賀長風過來看着他,英俊的眉眼裏滿是高興之色:“哎。”

白秋道:“咱們回頭也把前院收拾一下,等春天種幾壟菜。”他們這是村裏的最邊上,他們現在吃的菜都是賀家的儲備糧,如今是分出來住了,這些問題就得自己解決了。

村裏現在過的是大集體,不讓自己有私存,但賀建國管的不太嚴,要是自家吃,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賀長風看着白秋:“怎麽那麽能幹。”他們來之前,豬圈這邊的破宅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如今院子裏那些東西都收拾出來了,豬圈跟屋裏都打掃的幹幹淨淨。大劉兩口子瞧着白秋打理的好也眼熱,還去村委會鬧,想要拿回這塊地方。

等白秋真的在院子裏收拾出來一小片菜田,叫人看見了怕是越發嫉妒了。

白秋道:“弄一弄不費事,而且咱也住的舒坦!”想吃菜啥的也方便。

白秋說完在院子拿了個盆,洗了手才進屋。到了外屋地有些冷。結果手就被賀長風抓起來捂着。

賀長風身上像個火爐似得,白秋看了他一眼道:“中午想吃什麽?”

“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白秋看了一眼,剩的菜也不多了,兩個蘿蔔,一個土豆三顆酸菜。想了想道:“牛肉炖個蘿蔔吧。”他們之前在肉聯廠張偉那裏買了不少牛肉,炖湯的話有幾塊肉借個味兒就成。

賀長風道:“那我幹什麽。”

白秋笑眼彎彎:“你吃就行了。”

賀長風心裏柔軟的不行,就想把自家小知青起來親上一口,怎麽會有這麽招人疼的家夥。

賀長風也是個閑不住的人,道:“那我把小棚子收拾出來。”他渴望跟白秋在一塊但是又害怕跟他在一塊,跟自家小知青在一起總會有種兇猛又陌生的沖動,怕傷害到他。

賀長風走的時候都有些不自然了。

白秋忍不住一笑,開始做飯。割了差不多二兩肉,先切了幹蔥爆鍋,随後開始放入清甜的井水炖牛肉,把牛肉的香味給煮出來。最後再放蘿蔔,最後蒸米飯。

東北的大米是一茬稻,種植的時間長味道也更香甜,平常不愛吃飯的人碰見白米飯都恨不得多吃幾口,現在細糧貴,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白秋悶了半鍋米飯,今天可以吃湯飯。

瞧着光吃這個還有些單調,索性又炝拌了個土豆絲,當爽口的小涼菜,正好可以搭配着吃。

很快米飯的香味就沿着鍋邊偷偷溜出來,很快整個屋都彌漫起糧食的香味。

把飯菜都弄到鍋裏,白秋洗了手進屋去了,連他爸這種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聞到這個香味都有些坐不住了,道:“今兒這是做啥啊?”肚子都咕嚕嚕的叫。

白秋道:“牛肉蘿蔔湯,大米飯。”

“怪香的。”他說着。

“我做了不少,待會兒多吃點。”

白孟舉從屋裏能瞧着外頭,賀長風正在外頭忙呢。道:“我去幫他幹點活兒。”前些日子他的手腳都有很嚴重的凍瘡。流膿淌水的連鞋襪都穿不了,用了凍瘡膏之後已經大好了。這老寒腿被白秋的膏藥一天一副的貼,被貼的地方又熱又清涼很舒服。

身體好多了,別人都在幹活兒,他在屋裏呆着也不好意思。

白秋了解他爸,就是個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學問人,再說外頭天冷他的凍瘡雖然好了,但凍瘡這種病很難根治,極容易再犯,道:“爸,你在屋裏聽聽收音機,要是有啥新聞啥的告訴我。我去幫他幹。”

白孟舉道:“那你們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比起種地的累現在這點小活兒就跟玩似得。

白孟舉心疼兒子,道:“那你帶上點帽子,省的耳朵都凍得通紅。”

白秋嗯了一聲,出去了。

賀長風是極能幹的,白秋出來的時候,小的豬圈他都已經規矩出來了。倒不用他幹什麽了。

賀長風道:“咱們把那個屋給收拾出來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白秋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也應了。

賀長風有些高興倆人畢竟處對象了,總跟他爸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平日裏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想要親個嘴啥的就得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也挺有意思的,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空着個屋子放着不用倒是可惜。

賀長風找了一個抹布端着個水盆,對白秋道:“我先進去收拾出個大樣兒來,你再進去。”裏面常年不用,灰塵都像毛氈那麽厚。

“嗯。”

賀長風打算跟白秋搬過來,收拾的很仔細。簡單的擦了一遍。那搪瓷盆端進去的還是清水,可是端出來的時候水已經徹底變黑了,抹布更是髒的沒法看出本來的色。

白秋跟着他一塊,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都放在院子的角落裏。等着有時間再慢慢的收拾。

把東西都搬出去,屋子裏空曠寬敞了很多。瞧着還不錯。

這個炕爐子是另外一個。

好長時間不燒了,第一次得燒透了了。虧得他們家煤塊夠用。爐子上面坐着一個水壺。上下都利用上,不浪費火。

收拾完,白秋瞧着賀長風英俊的臉上已經黑一道白一道了,趕緊打了熱水洗臉。

攏共就一個盆,白秋讓他先洗。賀長風偏要倆人一塊洗,白秋剛把手放進去,賀長風就把手壓在他的手上。這那裏是洗臉,分明是占他便宜的,白秋有些羞意立刻收回手,結果被賀長風抓住手,道:“要好好洗一洗。”随後竟在那認認真真的幫他洗了起來。

白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我以前怎麽會覺得你是正人君子呢。”明明是個壞胚子。

賀長風聽到他這個評價非但不生氣,反倒是像是被表揚了似得:“哪個男人跟媳婦當正人君子啊。”随後又湊到他耳朵邊吹氣道:“除非他不行。”

白秋臉又一次燒了起來:“你……誰是你媳婦。”聽到心上人用這麽土氣的話形容他,心裏不争氣猛跳了好幾下。

賀長風看着白秋,道:“小沒良心兒的,之前明明說好當我對象的,現在就不認了。”

白秋裝傻道:“對象是對象。”像他們同性戀也沒有個承認的地兒,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宣之于口。

賀長風捏了捏白秋的臉:“對象就是媳婦,等着哪天我寫個結婚的契,到時候你也得簽字,省着扭臉就不認了。”

越琢磨越覺得這麽做對,他家小知青白白淨淨一個人可招風了,現在要是不給他栓死了,回頭再叫別人拿仨瓜倆棗的給騙走可咋整,還是黑紙白字的放心。

白秋被他說的心跳越發厲害了,道:“行了,別說那些沒譜的了。你可看見張華了,因為這事兒被抓起來十年都沒看見他愛人,寫出來就是把柄……我知道你的心跟我是一樣的就行。”

賀長風聽他這麽說,暫且打消了寫出來的念頭,但是眉頭卻擰了起來道:“可是不寫出來,一點保障都沒有。”

白秋道:“瞧你說的,有沒有紙都一樣,我是喜歡你這個人才跟你在一塊的。”

話音剛落,就看見賀長風笑的得意。

白秋只覺失言臉又發起燒來。

察覺白秋要躲,被賀長風給抱了起來,道:“你是啥時候喜歡我的,我都不知道呢。”

白秋恨恨道:“你故意說那些引我……”

賀長風道:“不這樣怎麽能知道你的真心話。”随後頓了頓道:“這個張華真是個聰明人,要不是他啓發了我,我還不會呢。”他家小知青就是心軟的人,略裝裝可憐就能引他上鈎。剛才聽見白秋說喜歡他,他瞬間心花怒放的都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

賀長風得到了他想聽那一句還不過瘾,還引着白秋說更多,道:“你什麽時候對我有意思的……”

白秋哪裏還肯理他,掀開鍋蓋,整的米飯炖的湯都好了。剛才的涼拌土豆絲也調好了鹹辣的口味。看了賀長風一眼,道:“去放桌子。”

“哎。”賀長風進屋連忙跟岳父說要擺飯了,媳婦的話可是要聽的,得了白秋那句話,這會兒還高興呢!

白秋把米飯盛出來,把牛棚的那個份兒單獨盛出來。白秋也不開小竈,反正他吃什麽牛棚的那些人吃什麽。

冬天吃炖蘿蔔最能驅寒,賀長風跟白孟舉在這個吃法上很像,都是湯泡飯之後大口大口的吃,時不時的夾上一口炝拌菜。

米飯的香甜再加上牛肉蘿蔔湯的味道堪稱一絕。

賀長風都有些驚訝了,就切那麽一點肉放進去就能給蘿蔔湯增了那麽多的鮮味?

蘿蔔耐存放,在北方到了秋囤蘿蔔都是一百斤一百斤的囤,冬天主要就是蘿蔔白菜土豆的。賀長風早就吃夠了,怎麽吃都跟沒味道似得。

可今兒這蘿蔔湯他自己就能喝一大碗。

蘿蔔到他手裏都變得好吃了起來。喝了湯飯再吃上一口煮到綿軟的蘿蔔,搭配一口涼拌的土豆絲,爽口。

白米飯也是一絕,吃起來自帶那股糧食香,怎麽吃都吃不夠。賀長風道:“啥時候大米飯能放開了吃那才好呢!”在鄉下大米都是要糧票的。這頓吃開心了,不知道下頓啥時候吃。

白秋道:“嗯,下次再淘換點糧票。”現在這大米是純天然的味道更香,他也愛吃。人活着就是為混口飯吃,他手裏還有些錢財,就是糧票不好弄。每家每戶都是定額的,人家也得吃……能糊口沒問題,想要吃的好就有些難了。

賀長風道:“行,下次我弄點。”他在村裏這麽多年,淘換點票還是能做到的。

自從跟小知青在一塊也在意起了吃喝,好老爺們就是要給自家媳婦最好的。

倆人吃完飯白秋讓賀長風去送飯,他要在繼續收拾那個小屋。

賀長風幹活糊弄,賀家他的那個房間也是亂七八糟的,但白秋細致,明明有些累了。可是看着不順眼還是得繼續幹。

等賀長風回來的時候這裏頭已經收拾完了,他一看見這個屋就喜歡上了,雖然是小屋,但跟另一和房間中間隔着外屋地,就算說點悄悄話白孟舉也聽不見。

屋裏燒着炕呢也熱乎,小屋裏把雜物搬出去之後就亮堂了不少,賀長風在旁邊磨人,道:“咱們住過來吧,叔叔喜歡聽廣播,為了照顧咱們早早就得關,對他多不好。”

白秋道:“你走開,我爸沒說。”

賀長風道:“我覺得這個屋,一看就溫馨。”

白秋無語,這個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看着這個小屋啥東西都沒有,哪裏溫馨?

賀長風還要再勸服,白秋道:“行,我去跟我爸講。”

白秋走過去,賀長風也跟在後面。

賀長風以為白秋要怎麽跟他爸講呢,誰知白秋只說了一句:“我們要搬到那個屋去,已經收拾出來了。”

白孟舉先是一愣,随後看了看兒子,看了看賀長風。賀長風莫名有點緊張和心虛,半天後才道:“去吧。”

“謝謝爸。”白秋說着。

賀長風也在旁邊跟風道:“謝謝叔!”

白秋把被子和幾件換洗的衣裳帶了過去。剛鋪好床,就被賀長風撲在炕上,目光灼熱的看着白秋:“躺會兒,看看上面鋪的舒不舒服。”

“嗯。”白秋聽他一說,連忙靠在他的旁邊躺了下來。炕上是熱乎的。白秋原本是認床的,換了地方容易失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長風在旁邊特別讓人踏實,本來就是試躺一下,但是靠在賀長風的身邊能感覺到他熟悉的味道,在加上忙了一天也困倦。很快就躺在那裏睡着了。

賀長風在旁邊瞧着他,就像看不膩似得。小知青睡覺的樣子也乖,賀長風在旁邊偷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他都不知道。

……

兩天後村裏出現了個大事兒,叫賀長風過去,白秋也跟過去了。

去了村委會的時候發現大家有些愁容。

“建國叔,怎麽了。”白秋問着。

賀建國沒開口,旁邊的馮守義道:“那個煞神要回來了。”

話一落,賀長風的臉色也微微落下來了。悄悄對白秋說:“陳小江。”

這也不是別人,是陳小滿的親哥哥,陳小滿有現在這個樣子一半都是讓他縱的。陳小江這個人邪性,當初打仗莽的用磚頭往對方腦袋上砸,要不是被攔住,怕是要出人命,他滿臉是血卻還要弄死別人的樣子讓村裏人記憶深刻。

都覺得他這個人狠毒,走了之後十年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在外頭幹什麽,反正經常寄錢回來。似乎過的不錯,如今陳小滿出了事兒的檔口回來,怕是來者不善啊。

白秋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很不好。

賀長風平日跟白秋相處的時間久,瞧着他這個樣子,趁着大夥兒說話的空檔,把白秋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道:“怎麽了。”

白秋咬了下嘴唇,道:“陳小滿是我舉報的。”

賀長風一愣,他倒是沒往那頭想,陳小滿在村裏的風評不好,他被抓走是一個讓大夥兒拍手稱快的事兒。人人都忽略了這點,陳小滿生活在這邊,縣裏的人怎麽會知道?原來是白秋舉報的。雖說是匿名,可是縣裏也不是啥不透風的牆,這陳小江氣勢洶洶的回來,就是來找白秋算賬的。

想到這,賀長風就有些着急了。那陳小江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

白秋知道陳小江,在書裏也是女主一派的,他出去讨生活,最開始是去南方碼頭港口那邊扛大包,機緣巧合加入了船運,又跟着走私了一些手表之類的洋玩意,賺了點錢,如今已經成了走私大佬的心腹。

但是他的勢力是在南方那邊。

既然別人都找上門來了,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如今這時代不同了。上頭掃黑除惡呢,東北又恰逢過年前後是最嚴的時候,白秋就不信他能比法律還大。

白秋道:“他現在在哪兒?”

賀長風道:“栓子他娘去縣裏的時候瞧見了他,回來報個信兒,估計今天明天就能到。”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賀長風抓住了白秋的胳膊,道:“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白秋嗯了一聲。

腦子裏還在回憶陳小江的那個人,有沒有什麽可利用的弱點。

馬上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偏聽說他回來被攪和的不輕,開始是煩,現在是氣,村幹部道:“他回來又能咋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想作什麽幺蛾子。”

白秋要出去,賀長風快步跟了上來,道:“小白,我去縣裏一趟辦點事兒,明早就回來。”

白秋心中一緊道:“我跟你一塊。”

賀長風道:“乖,我去去就回。”白秋怎麽樣都沒攔住。賀長風是個心裏有主意的人,要不是怕白秋擔心,他連走的消息都不會告訴他。

白秋知道賀長風這次是為了他,立刻把陳小江走私的事情說了。雖說他走私都是在南方,可能沒什麽能證明他是黑惡勢力的證據,可是有了這點信息也比他兩眼一抹黑強。

果然賀長風知道這個消息,眼睛亮了起來。随後道:“知道了。”

白秋也不能坐以待斃,他想去陳小滿家裏找找,有沒有能用的線索。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村口就停了一輛南方牌照的小轎車。

村裏這還是第二次來小轎車呢,第一次是薛海他爸那次。這年頭自行車都是大件的身份的象征,小轎車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別說坐了看都沒看過。

村裏的人本來就愛看熱鬧,見狀都過去看熱鬧了。

很快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理的平頭,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再加上目中無人的樣子,看起來又狂妄又社會。

在場的人都認出來,這就是十年沒見的陳小江,見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鏈子。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好久不見啊。”說話的時候他一條眉毛往上一挑,眼睛裏閃過了一絲殺機。

冬天已經夠冷了,他那古怪的語調,嚣張跋扈的樣子又給冬天的寒冷蒙上一層寒霜。

村口停着一輛小轎車,周圍聚集了不少的父老鄉親整個場面鴉雀無聲的。

他随行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身穿花皮軍大衣的男人叫朱麟,穿戴都很時髦,在這個土裏土氣的村子裏顯得格格不入,還有一個就是一個小弟樣的人在這邊鞍前馬後的照顧着陳小江。越發讓衆人心裏發寒,也不知這十年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能讓他有這麽大氣質上的改變。

“你們這可真冷。”身穿花皮軍大衣的朱麟說着,雖然已經穿的夠厚了,但還是扛不住北方這零下二十四度的天。

陳小江對着賀建國道:“我有些話想跟村裏的人說,咱找個地方吧。”

賀建國在村裏可是說一不二的村長,被他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弄的好像他是什麽大人物似得。竟直接給村長安排了。

賀建國有些氣兒不順,憑啥按着他的意思,他嚣張來報複村裏還恭恭敬敬的對他。賀建國為人正派,就喜歡規矩的孩子,看着這種“社會人”看着就反感:“你回來幹啥的。”

陳小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裂開,帶着皮笑容不笑的樣子,道:“你不知道我回來幹什麽嗎?我唯一一個弟弟放在村裏,被人整了槍斃,這筆賬我要好好跟你們算一算。”他如今已經是走私大佬的心腹,幫派裏的二把手。

幹他這一行手裏沒有幹淨的。他這人本來就殘忍無情,去了那種黑吃黑的地方反倒是如魚得水。

在場的老鄉們就算是平日厲害一些莽一些也是有底線的,他不一樣,他手上是沾過人命的。

又最是疼愛弟弟,這次真的是徹骨的寒,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目眦欲裂,放下手裏一切的活兒趕來,路上耽誤的每一刻都想讓這個害了弟弟的人償命。

怨念積累了這麽久,說出的話都帶着憎恨。

賀建國瞧着他精神似乎更加癫狂了,道:“進來說。”才一個照面村裏不少人就有些怕他。可是他不怕,肯定是邪不壓正。

村委會的大屋裏像一個大教室似得,長方形的,冬天全村開會都來這屋。

外頭的人也都擠進來的。

其中不光有村民還有知青們。

陳小江跟朱麟站在那裏,朱麟環顧了一圈四周,眼睛就在白秋跟陳星河的身上略停頓了一會兒,有些驚訝,像他們這樣四處走私的人講究的就是識人的本領。

這次跟陳小江來到大東北,就是過來幫他撐腰,倒沒想到他們東北的鄉村裏還有這樣的人物。眼睛微微一眨,多了幾分興味。

陳小江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哪個是白秋?”

在場的人道:“你找他幹啥。”言語之中大有維護之意。

賀建國道:“關白秋什麽事兒。”

陳小江道:“就是這個白秋舉報的我弟,不然沒這一樁事兒,現在我弟死了,你們說怎麽辦吧。”經過了這麽長時間舉報這事兒就讓人很反感,村裏但凡出一個舉報別人的人,一村的人都遠着他,日子非常難過。

白秋道:“我就是。”白秋占了出來,道:“你弟弟敲詐勒索,虐待牛棚裏的人,動用私刑,調戲女同志這些都是有證據的。你要是不服,可以去縣裏翻案去。”

要是其他人舉報,村裏人肯定要說上幾句,但是白秋在村裏的名聲實在是很好。在加上他的品性也沒有能讓人挑出毛病的地方,也忍不住附和幾句:“就是,你弟弟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警察還能誣賴了他?有事兒找我們幹啥……”

“早就應給給他抓去了,這就是害群之馬。”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說着話,讓陳小江的臉色越來越黑,就聽見一陣巨響,他這個瘋子直接把旁邊的桌子舉起來甩在地上。就聽咣一聲,桌子頓時四分五裂了。

分明就是武力示威,他這一動,大夥兒頓時不敢說話了,這要是一下子砸在身上可要了命了。

賀建國頓時大怒:“你在村裏耍什麽耍,滾出去。”進來就破壞集體的東西。

陳小江看着白秋,這次是不打算善了,但卻沒想到這個小知青膽子還挺大,人長得好看,他跟陳小滿都是一個根上長出來的,陳小滿對白秋有非分之想,他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看見白秋同樣動了歪心思。

看着白秋的眼神又陰毒又大膽,就像是叢林裏的眼鏡蛇似得,讓人不寒而栗。

陳星河對這樣的眼神不陌生,瞧他這副樣子心裏火起,強壓着性子問道:“你在哪個地方混。”

陳小江看着突然冒出來的人,呵的笑了,道:“這裏有你什麽事兒。”

旁邊的朱麟道:“在上海。”

陳星河道:“那你們應該認識龐輝吧,他是我的親戚,能不能給個面子。”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笑意。

朱麟微微有些驚訝。陳星河提的這個龐輝就是領導秘書,在上海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們覺得自己已經混出來點名望了,可是仍入不了那種人的眼。

陳小江也知道龐輝,不過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這年頭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人多了。這千裏之外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哦,原來是龐秘書的親戚,失敬失敬,不過這種事兒還是龐秘書親自給我打電話最好。”

陳星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對方根本沒買他的賬。他上哪兒聯系龐輝去。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就算龐輝在這,也未必會管這點小事,對方一定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才這麽說的。

白秋當着衆人的面道:“那你想怎麽樣呢。”他倒是極品,明明是他弟弟做錯了事兒,到頭來卻怨恨起了旁人,今兒又是小轎車示威,又是砸桌子的暴力都表示一件事兒,這人是個瘋子。

白秋不知道他手裏到底有多少底牌。

“我瞧你也是個聰明人,借一步說話。”陳小江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秋,目光讓人有些不爽。

賀建國在旁邊道:“白秋,別過去……”這人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要是過去了,反倒是以身犯險。

白秋想探探他的底,衆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了什麽。道:“好。”

陳小江看着村長的厭惡和周圍人的恐懼,以為白秋不會答應呢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還有點膽色。

眼睛裏帶了一點欣賞,随後跟他來了屋外。

陳小江看着白秋那清俊的模樣,只覺得嗓子有些幹,好久沒有這樣刺激又興奮的感覺了,道:“這事兒我是不肯罷休的,除非……除非你跟了我。”他對白秋憎惡到了極致,可是看着他的臉,又起了興致,他走歪路的人,想要弄死一個人的方法很多,可若能把人放在身邊折辱,那才是最過瘾的。

“你做夢。”白秋就知道他們兄弟一對都是惡心人的貨。

就在這個時候賀長風及時趕到,離老遠就看見陳小江在跟白秋說話,還伸手要拉他,怒火中燒,趕到的時候沒說一句話迎頭踹向他的肚子。

賀長風常年幹活的人,他的勁兒很大,再加上盛怒之中,陳小江這種人都沒反應過來,重重被踹出了一米多遠。這一腳又迅又猛,陳小江舌頭磕到了牙,只覺嘴裏一陣腥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就晚,JJ還卡,後臺登錄了半個小時)如果九點沒有更新,大家記得看評論區啊,最上面那條會有具體更新時間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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